主题:【原创】我来讲讲姥爷的战争 -- 苏芬以北
这是我在超级大本营论坛上对另一位网友的跟帖(蓝字部分是其本人所作)。作为去年众CDer纷纷参加的怀念先辈的活动的一部分。 原帖:http://lt.cjdby.net/thread-996814-1-1.html
姥爷是山东人,14岁和他父亲被鬼子抓进煤矿干苦工,逃跑时他父亲被打死,他被打晕,丢进万人坑后晚上醒来爬出,被八路所救,于是就加入了八路军,后来内战时期在胶东纵队,打过长江,战上海,血战舟山,去过朝鲜,身上数处伤疤,头里仍有一块弹片未取出。姥爷一生沉默寡言,尤其鲜少提及战争经历,我也是从只言片语中总结,不足之处见谅。
我的姥爷也是山东人,故事发生的时候济南市还不是现在的这个行政概念,于是姥爷的户口上便是“山东省历城县”。
在姥爷十岁的时候,在我的大姥爷、二姥爷——也就是姥爷的大哥、二哥(姥爷行三,是最小的),当时分别只有十六岁、十四岁(倒是和rx78nt1gx大大的姥爷同岁,呵呵)的两个少年的带领下,三兄弟登上了烟台开往大连的海船,前往东北讨生活——即所谓的“闯关东”是也。那时正是1938年,济南尚且被日军侵占,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非常苦,更不要说东北了(有关于我的三位姥爷在济南和日本人周旋的故事也比较有意思,但那跟军旅就没什么关系了,不讲了)。于是在大连登岸后三兄弟傻了眼:那个“遍地是黄金,米面堆满仓”的地方在哪儿啊?
几经周折之后三人到了吉林长春附近,在那里进了一座日本人开的煤矿(不知是日本人自己开的还是抢的中国人的)里做工(倒不全是矿工,也有日本人的跟班、食堂伙计等差事)。一开始因为语言不通和日本人的暴虐,姥爷没少挨打,他还亲眼看见了矿区里宛如监狱的景象:铁丝网、监工的皮鞭、咬人的狼狗……下井工人的劳动条件也是非常非常差的,工人常常因为安全事故和营养不良、尘肺病等原因死亡,而日本鬼子做的只是驱赶中国工人挖一个很大的坑(万人坑?!),把死难工人胡乱埋进去而已(有的工人被埋的时候并没有死,还有呼吸、还在呻吟,但日本鬼子嫌“浪费粮食”竟然把他们活埋了!!)。
后来抗战胜利了,苏联红军开进东北接收了煤矿,矿上和周围地区的日本人的日子一下子就不好过了起来:四周都是翻身的中国人仇视的目光(有的在日据时期作恶多端的日本人在独身或者夜间时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而苏军也懒得对此进行调查);脾气不太好的苏军士兵只要稍不如意,日本人就被打死打伤或被刺刀挑了(但是跟诸位大大前辈们的回忆不太一样的是,姥爷的记忆中苏联红军是一支军纪尚可、也很爱护中国老百姓的军队,当然,偶然也有苏军士兵酗酒、打骂人的事情发生,但比起日本人来是好得多了。我个人觉得,苏军在卫国战争后期大量地征用监狱里的刑事犯参军,而这些人的道德素质……毕竟在东北的苏军大部分还是好的啊,人们是因为那些犯下罪行的个别人才对这个整体有了不好的印象,就像日本右翼只占了日本一亿人口的极少数,但每次日本出名都是因为右翼一样。苏军的红旗部队就很受百姓的爱戴)。一下子,日本人的生活就和中国百姓的生活掉了个。
有一天,姥爷三兄弟正在吃午饭,饭桌上有一罐打开的肉罐头。但过惯了苦日子的姥爷们谁也没舍得吃。这时,过去煤矿上的一个日本人——职务算是监工吧——衣衫褴褛地敲响了屋门。姥爷开门一看是他,顿时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滚!”那日本人会说中国话:“求求你们了,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给我一点吃的好吗?”
姥爷正想把人赶走,大姥爷心善,让那日本人进屋上炕一起吃饭(据说这个日本人过去对待中国工人态度不像其他日本人那样凶暴)。姥爷指着罐头:“你吃这个吧?”日本人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想吃。”眼睛却始终盯着罐头盒子。过了一会,日本人突然伸出手去在罐头盒里猛抓一把,往嘴里塞。姥爷反应很快,一个耳光就扇过去:“请你吃你不吃,非要偷着摸着,还是鬼子心性!”那顿饭大家谁也没吃好。
日本人挨了打,还手了没有?我问姥爷。“他敢!日本人连窝头都不敢吃了,低着头到一边去了。”姥爷回答我。
后来那个日本人还是在姥爷家里住下了,但绝不是白吃饭——他也要干活的,中国人干什么,他也干什么,这是姥爷对收留他唯一的要求。实际上日本人干活认真,真的过起来也没什么波澜。直到后来内战爆发,姥爷三兄弟被人为地拆散了,家也就散了,那个日本人从此便下落不明。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但是以机动著称的我军很少有那么及时的后勤,姥爷的部队当时在穿插时情况就是找到什么吃什么,经常的场面就是一大锅乱七八糟的东西煮熟后每人一大缸,狼吞虎咽之,尽管这个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他老人家留下了一个令全家非常尴尬的习惯----每当家里有吃剩下的东西又快要坏掉时,他就把所有的剩饭剩菜倒一大锅里煮烂然后吃干净,令姥姥十分恼火……
看到这儿我也是会心一笑,经过苦日子的的老人们对吃的东西总是非常看重的。姥爷饭量不大(参军前吃不饱饭的日子逼的),至今老人还是把一顿吃不完的饭菜留到下一顿或者放在冰箱里贮存,凉了就热,热了又凉,凉了再热。一只烧鸡(姥爷自己很少吃肉,但却总是买烧鸡酱牛肉等等,给我和小舅舅留着)有时能吃上一两个星期。姥爷离休后就自己做咸菜:萝卜干、腌黄瓜、腌辣椒、腌蒜苔……四时不断,而姥爷自己在家时就常常以一个凉馒头、一杯白开水,就着咸菜吃饭,尽管他的退休金并不少、我妈和舅舅们也常常为他买菜买肉,但他只是说“现在的生活已经非常好了,没必要吃得太好……”。
另外姥爷曾经说过,当年在广东和海南岛上,这些来自北方的军人第一次见到了香蕉。他们以前只是听说有这种水果,至于如何吃那就谁也不知道了。于是把整个香蕉连皮带肉大口嚼咽的大有人在,一边吃还一边说:“这东西也没什么好吃嘛,又硬又涩的……”
当兵的风餐露宿,出点胃病毫不稀奇,姥爷也未幸免,一开始挺挺就过去了,后来愈演愈烈,终于有一天,他痛得不行了,就去找军医,军医把一块鸦片膏揪下来大约三分之一小手指甲那么大小的一块,给他冲水吞服了,很快胃就不痛了,几次之后军医怕他上瘾就没再继续,不过以后胃痛也减轻甚至没了,到现在他老人家身体倍棒,吃饭倍香,全家很多人都有胃病唯独他没有,我母亲当过护士,她也有胃病困扰,当她听说姥爷是这么治胃病时吓了一大跳,说你胃居然没穿孔,也可称奇了。
百战生还的军人的意志是用钢铁铸成的,对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了。姥爷刚刚参加解放军时,他的排长是一位同样来自山东的老八路。话说历史还得回推几年,回到“反扫荡”斗争中的山东战场。姥爷的排长那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八路军战士,有一天八路军和日本鬼子在一个小村庄里遭遇了,两下立刻散开队形开打。战斗进行得非常惨烈,双方都有不少人伤亡,而排长也被鬼子的弹药击中,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终于八路军因劣势不得不先退出战场。但是天色已晚,鬼子怕村子里有八路军的埋伏,没敢占领村庄,只是简单地打扫了一下战场——把己方伤亡的人员收集起来,死的烧掉带走骨灰,活的装上大车担架带走;至于对待八路军烈士,传说中的建墓也有,更多的时候是随便挖个坑埋掉甚至弃之不理。而下一步就显出了鬼子的凶残——怎样区分遗留在战场上的八路军是死是伤?捅一刀看看!鬼子兵们穿行在倒在地上的人中间,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怀疑谁没死就狠狠地刺一刀——死人不会出声,活人要么被这一刀捅死,要么疼得叫出声来而被鬼子抓住虐待。暮色将近,排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的部队已经不见了(排长的那个连当时误以为排长已经牺牲了,另外时间紧迫,所以未经确认就匆匆离开了战场),战场上一片寂静,远远地排长看见几个鬼子兵端着刺刀开始“打扫战场”了,没办法,他只好寻了一处死人堆钻进去,屏住呼吸,避免被鬼子看出来。一个鬼子兵走到了排长的身边,排长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一双皮鞋在那里停了片刻,然后鬼子就狠狠地把刺刀刺进了排长的后背!这一刀太狠了,竟然把排长给刺了个“透心凉”,排长强忍住疼痛没有作声(我至今也想象不出来排长是如何忍受住的),可能是觉得不放心,那个鬼子兵拔出刺刀,竟然又捅了一下!两下透心凉,大概鬼子觉得这回是不会有活口了,拔出刀来走掉。
前面说过,鬼子是惧怕黑夜的,黑暗中到处都有可能隐藏着八路军复仇的枪口。于是鬼子部队“打扫”完战场匆匆地离开村庄。排长这下还能支撑着抬头,他看到村里已经有一户人家亮起了灯,于是艰难地一步一步爬过去,手刚刚触在门上(排长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趴在了地上。
人民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民军队的靠山,从这件事上也可见一斑。那户人家发现了排长,起初吓了一跳,试试还有呼吸,一家人赶紧出来把排长抬进屋里救护。抗战时期山东的农村里哪里有救治战伤的药品,又怎会有野战医院外科的条件?但山东人民硬是创造了奇迹,这家人用所能找到的一切器材护理排长,为他洗衣服、擦伤口,还上山采来了草药做成药膏敷在伤口上,把家里仅有的鸡蛋全部给排长吃——排长也是幸运,闯过了破伤风、气胸、细菌感染等一切可能的鬼门关,顽强地活了下来。
后来八路军部队又来了几次,排长要归队,但那家百姓坚决不让,一定要他把伤彻底养好才行(排长伤后有一段时间还不能说话)。鬼子来了,老百姓就把排长身上的军装脱下,换上老百姓的衣服,然后藏进炕洞、秸秆堆等地方。直到后来排长的伤真的彻底好了,也能说话了——坚决要求之下,老百姓才替他出去打听了部队的位置,然后把排长送回部队。
另外,在排长被老百姓收留的第二天,村里的百姓就自发地把村里的八路军烈士遗体收敛起来,披麻戴孝,建墓安葬。
我是学医的,听姥爷说起这个来起初不太相信,但最终我信了——因为无论是科学还是神学,都不会辜负这样忠勇的军队,和这样伟大的人民的!
后来,姥爷的部队出了关,一路南下直到战斗渡江(看到这儿有的同学应该知道姥爷的部队番号了吧,毕竟这可是“唯一”的哟)。姥爷那时已经是班长了,他的排里一个兄弟班长(五班还是六班来着?)在船上被敌人的一颗子弹击穿了手臂。还好,子弹是从尺骨和桡骨之间钻过去的,没有伤到神经。卫生员上来就要包扎,班长一挥手:“你把我手包上了我还怎么打枪?”可伤口也不能不处理啊,于是班长喊一声:“拿酒精和棉花来!”就见他把步枪上的通条拆下来,在钝头上缠上消毒棉,蘸蘸酒精,竟然就把通条从伤口塞了进去!来回这么抽拉了几下,班长疼得满头是汗,但一声不吭,然后他把鲜血淋漓的通条拽出来,卫生员在他的伤口上简单绕了几层纱布,这就算是“消毒”完成了!以后,班长的手臂上就永远留下了一对椭圆形的、透臂对称的伤疤……
姥爷自己也是多次负伤,在渡过长江、粤桂边界、海南岛上都洒下过他的鲜血。当我记录他的负伤地点时,老人一个劲地强调:“我这些都是轻伤,轻伤啊,不记也就算了吧……”可我还清楚地记得小的时候老人给我看过的他身上的那些伤疤,斑斑驳驳。至今,还有几块弹片在他身体里留着。
从军打仗,野外条件恶劣,浑身的虱子自然成了大家的最贴心同伴,但是如何让这些家伙滚蛋麻烦不小,尽管人人都要求理发剃光头,但是衣服里的始终是心腹大患,姥爷他们采取的方案就是当连里虱子太多影响生活时,他们就把衣服放进行军锅里蒸,蒸一会后再把衣服拿出来,一抖落,煮熟的虱子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不过这么干会让衣服减寿,本来七零八落的军服可真折腾不了几次,所以他们只好定日子来清理。当然,每天晚上战友们互相捉虱子用嘴咬,听谁的声音最大也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
亚热带的丛林中有很多吸血的寄生虫躲藏在树上,比如说蚂蟥。有一次姥爷他们在林中行军,走了半天姥爷觉得腿上有些痒,低头一看可吓了一大跳:一只虫子正趴在他的腿上,脑袋像是长了钩子似的挂住皮肉不动,而肚子红通通的,显然是吸饱了血,胀得都发亮了。众人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法把这支蚂蟥弄下来,最后连长(?好像是他)走过来,用点燃的烟卷炙烤虫子的脑袋,虫子自己缩回头,滚落下来。后来黎族的向导告诉他们,对付蚂蟥切不可用力蛮拔,弄不好把虫体拔掉了虫头还钉在身上。而且这样做有可能感染,是会要人命的!
解放大军登上海南岛后,就开始了迅猛的“宜将剩勇追穷寇”。姥爷他们这个团就抄近路从丛林山路中行进着。但眼看离三亚不远了,这支穿插部队却遭遇了“拦路虎”——哦不,是拦路牛——一头巨大的、深色的、长着一对巨大盘角的水牛挡在狭窄的山林小路上,任凭官兵们怎么劝说、哄逗、威胁,老牛兀自岿然不动。眼看要耽误时间了,部队只好不再客气,鸣枪示警。岂料牛魔王不但不吃敬酒,连罚酒也不怕,听见了枪响反而低吼一声就冲着队伍冲过来,大家一哄而散。最后为防止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大家只好开枪将牛击毙。事后才知道原来海南黎族多养水牛,牛自幼饲养,极通人性,But——只听主人的号令,而对于陌生人那真是宁死不屈啊!当然对于牛的处理和与少数民族的交涉那是后话,队伍急匆匆地赶到三亚海边,正遇上登船出海的国民党军,乒乓二五就是一通乱打,虽然斩获不小,终因耽误了时间,还是让敌人跑掉了一艘军舰。后来审问俘虏,连俘虏都替他们惋惜:“哎呀呀,你们要是早来半个小时,连薛岳都跑不了!”(战史记载薛岳是赶在国军溃兵登船前不久才上飞机逃往台湾的)
海南多蛇,还不是一般的蛇——巨蟒。海南解放后部队转入和维护地方治安和防奸反特的工作。有一天一队战士进入丛林巡逻,末了却被吓了回来——他们遇见“大蛇”了。连队增派了人手去查看,我的天!就是海南本地人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蛇:蛇身有树干那么粗,不见头不见尾,想必是非常长了。为防止巨蟒窜进村庄里害人,官兵们决定把它干掉。于是姥爷和几个枪法好的战士带着冲锋枪、卡宾枪和绳子就去收拾它。可真的开了枪,就发现了麻烦所在:这厮竟然是刀枪不入!一开始是卡宾枪“砰砰”几下,大蛇安然无恙,后来几支冲锋枪集火射击,子弹竟然像打在钢板上那样擦着表面滑开了!解放军很恼火,后果很严重,干脆给你用炸的!于是几颗手榴弹扔过去……众人把大蛇抬回村子后,大家都轰动了。具体的长度、重量等数据姥爷说过,但我记不清了,反正有一点是肯定的:大家最后决定吃掉这条蛇,把蛇剥皮之后,除了留给部队的,几乎家家都分了一大块蛇肉。姥爷对蛇有一种畏惧感,只是喝了几口肉汤,不过他说,味道的确很鲜。
某次战斗结束后,缴获了3台卡车,但是没有人会开,于是连里指导员想了个法子,从老百姓那里借来了3匹马和5头牛,然后前面牲口使劲,后面大家一起连推带拉,总算把这几位大爷给带回了山里给当宝一样藏了起来,后来大部队打回来,他们准备去山里找宝,可一到地方就傻眼了,整个车早被老百姓拆了精光,灰都没剩下。
姥爷有一位战友早于他转业,去了地方上工作。这天,这位干部正行走在贵州山区的土路上。他的口袋里放着一把手枪,这是为了防备潜伏特务、土匪等暗害我地方干部而配备的。正走着呢,路边突然跳出一个人来,手里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作持枪状对着干部来的方向:“站住!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原话大概如此)
干部一看:哟,打劫打到老子头上来了?于是饶有兴致地又向前走了几步,冲那人打了声招呼:“我是赶路的,我身上没钱,我有几样东西你看看值钱吗,拿去吧!”那人并不挪窝,却伸出手来冲着干部(这是有原因的,后面解释)。
干部掏出手枪往那人手里一塞:“你看看,这个够值钱了吧?”那人脸色大变,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干部一把把他按倒在地:“就你,还来劫我?”抽掉他手里的“枪”,干部哭笑不得:这只不过是一个折叠成手枪形状的纸包罢了。可随后的另一个发现更使干部惊讶不已:这家伙竟然是个瞎子!
干部押送着这个奇特的“劫匪”到了乡公所,乡长也是哭笑不得:“这是XXX,我们乡里没人不知道他,一个瞎子,也干不了什么活。”
“那也不能让他拦路抢劫去啊。”
“让他去吧,乡邻们遇见他就给他几个。谁拿他当回事啊,连孩子都吓不住。”
“我…………”
现在很多影视作品都有一个毛病,总是把刚上战场的新兵描写的很XXXXX,不过姥爷的第一次战斗可没有那么害怕云云,他们伏击日军的扫荡部队,当时他们埋伏在道路两侧,前面地雷炸响后,八路军和民兵一拥而上,只有15岁的姥爷手里只有一把大刀,一个鬼子站在马车上开枪但没有打中他,他扑上去,因为个子矮,马车又高,他一刀砍在了鬼子脚脖上,然后被另一个鬼子抱住扔下了山坡,他往下滚的时候只看见那只穿着鞋的脚跟他一起往下滚,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姥爷在抗战胜利后就有一个愿望:参军。他的心里很清楚这解放什么人给他带来的。过了一阵子,苏联红军走了,从关内开来的八路军到了。姥爷立刻到征兵处去报名。但这次主动参军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障碍:一脸和气的八路军军官问姥爷:“你今年多大啦?”
“十四。”
“太小啦,小弟弟,先回家吧,等你长到十六岁我们一定要你!”
姥爷很失望地回了家。以后他又几次跑去报名,年龄上还撒了谎,但都被八路军看出来,送回了家。大姥爷则把他关在家里,不许出去再参军了。
不过八路军不要,有人是要的。一天大姥爷正带着两个弟弟逛街,遇上一队军装齐整别着军衔的军人,他们认识,这是国军。带头的军官看见了这兄弟三人,上来搭话:“小兄弟,跟我们去当国军吧,有饱饭吃!”姥爷不愿意,他知道这些国军抗战的时候影踪全无,等胜利了鬼子被赶跑了他们却出现了,和那些鬼子来了就开打的八路根本不一样。
军官不死心:“没关系的,你们去了就是凑个数,站站队就能回家,还有大洋拿,有白面吃!”
被饥饿和贫穷折腾的姥爷们短暂一合计:去!不就是站队凑数么,然后就回家了,又不是去打仗……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上不会掉馅饼啊!
这个“队”,一站可就回不来了……
姥爷三兄弟就是这样被抓了壮丁。大姥爷因懂驾驶技术而分配到国民党运输部队里开“道奇”,后来他驾驶着这辆大卡车直接开进了解放军的队伍里(后来回到地方工作又被国民党给抓了一次然后又开车跑了);二姥爷好像是在长春度过了艰难的围城岁月,曾泽生将军起义后他选择了回家;而姥爷参加的是哪一支国民党的队伍他自己也没说,反正就是在他的档案的开头就写道:“辽沈战役中辽西解放入伍”,而姥爷在被“解放”之前为“国军”做的唯一的工作就是朝天放了几枪,然后就等解放军开上自己的阵地……顺便说一句,姥爷参加的那支解放军的队伍在之前的辽沈战役中打了一场非常著名的战斗——厉家窝棚阻击战。没错,这就是东野六纵,后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四十三军。
姥爷的部队上岸之后就匆匆行军,从琼中山林里穿行追击敌人,这个前面讲过了。我再补充一点。
海南岛上的森林啊,那叫一个茂密,不仅是树木繁茂,而且满地的草长得非常“野”。大家都听说过鲁班发明锯子的传说,那是受了带齿边野草的启发,可海南岛上的草呢,那活脱就是锯子啊!草叶非常韧,而叶边的锯齿也锐利得近乎夸张。登岛的时候解放军部队都穿着夏装,人人身上就是一身单衣,光脚穿鞋,这要是在长满了“锯子”的丛林里快速行军的话,受的罪可是一般人想不到的。就这么说吧,当大军从林子里钻出来时,所有人身上的军装都被树枝、草叶什么乱七八糟的划得稀烂,本来还算整齐的军装被撕成了一缕缕布条挂在身上……小说《亮剑》中描述李云龙和苏联教官训练丛林部队的情景简直就是姥爷他们遭遇的翻版——一支真实的“猴子军”横空出世。更惨的是,拜满地的“锯子”所赐,几乎所有官兵的鞋也被“整理”成了“凉鞋”,包括姥爷在内的很多人双脚都被划得血肉模糊,有人疼得站都站不稳。
打败了国民党军之后,大军又经丛林撤回。这时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部队面前:粮食问题。倒不是粮食不够吃,因为在渡海战役前,为预防我四野部队重蹈金门登陆部队弹尽粮绝之覆辙,上级特命我指战员多带干粮弹药,尤其是粮食——压缩饼干,更是敞开了带(反正我四野之“豪富”是全军闻名的),每人竟预备了一个月的口粮,就是为登岛之后万一后续部队上不来、而琼崖纵队又接应不上的极端情况之下,部队可以借此在岛上打一阵子游击。
但吃过压缩饼干的同志们都知道啊,那玩意儿吃一顿两顿没问题,吃一天两天也可以,要是连着吃上一两个星期,还是在海南那样异常湿热的天气里、大运动量缺水后吃,那就是受罪了。不管怎样先弄点水吧。于是部队分成几个部分去寻找有人家的地方,一为喝水,二也有宿营的地方。可是姥爷那一支部队找到有老百姓的地方,大家都愣住了。
琼中多为黎族百姓聚居地,其房屋与我国西南地区的一些民居相似,也是竹木搭建的高脚屋,上面住人,下面既因悬空而隔绝潮气,又可养殖家畜。但部队并没有在屋子里找到人。后来才发现老百姓都躲进了树林。好容易说明了身份,老百姓才纷纷走出来,向部队诉苦:前不久(也就是姥爷他们在琼北节节推进时),从前线败退下来的国民党部队一批批或多或少地一批批沿这条山路退向南方。溃军自然是没有后勤支持的,国民党兵们也断了粮,不过他们可以就地补充——抢老百姓。于是这些黎族百姓先是被抢走了锅里的米饭,下一批溃兵又抢走了桶里的存粮,然后是地里的甘蔗。甘蔗在这儿虽然长得很快,但还是没有国民党抢得快(解放军打来前国民党兵也没少抢),于是甘蔗也长得越来越羸弱,从一开始的又粗又长,慢慢的一季一季抢下来就只剩下些柴火棒子了(没错,长到最后的甘蔗没有了糖分,里面全是疏松的纤维,只能当柴火烧了)。有的老百姓见势不好就带着家人和千方百计藏起来的一点粮食躲进丛林,地里的柴火棒子和还没成熟的粮食作物都被国民党兵割了个精光;而运气不好的就索性撂荒了田地——国民党总不能连荒草也去抢吧,也跑进丛林里,靠吃香蕉等野果度日。
这下众解放军官兵的心中也非常沉重,于是大家帮老百姓修好了被烧毁的房子,翻松了撂荒的田地恢复生产。看着忍饥挨饿的百姓,姥爷想了想找到连长:“我们不缺干粮,给老百姓留下一些吧!”连长和指导员连连称是,于是大家纷纷从自己的干粮袋里掏出大把大把的压缩饼干塞到老百姓手里。姥爷看看自己的存粮,索性全倒出来,想给一位看起来饿得很厉害的老大娘。但大娘家已经被抢得家徒四壁了,什么可用的容器都没有,姥爷一低头,把自己身上大把的碎布条撕下来一些,包住饼干:“大娘,给!”
43军129师是第四野战军唯一一支战斗渡江的部队,其他四野部队都是在二野、三野,和129师打过去之后才和平渡江的——没办法,人太多,渡口就那么几个。先憋着吧,以后有的是四野的硬仗打。
129师登陆的战场在江西阳古墟。对于四野这样的虎狼之师来说,一等上了岸打起来那就是行云流水砍瓜切菜。很快,129师部队消灭了抵抗的敌人,前进至九江。
由于我军行动太快,当大军进城时,看到各个衙门里到处都扔着来不及带走的公文、器具,一片乱七八糟。姥爷走到布告栏前,看到那里还贴着前一天的XX日报,于是与众战友围观之。不料报纸头版头条新闻,开头就让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我英勇国军昨日在阳古墟地区大败共匪第四野战军129师,匪已溃不成军……
听到这儿我也大笑不止。看来现在众CDer打趣说的国府“歼敌两亿,顺利转进”还真不是空穴来风。我对姥爷说:“哟,国民党还把你们打得溃不成军了,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能败退到他们的阵地上?”
姥爷也笑了笑,但又变得严肃起来:“敌人还真是重视我们啊,连我们的番号都知道了,情报工作做的不错。”
我想,仅就这一句话,也足以为我们的超大网友们提一下醒了:对于一切国内外的敌人和困难,正如毛主席所说,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认真地看待敌人的势力,才对得起我们的胜利。
80年代初,我姨夫在湖南某地山区服役,探亲时曾经告诉我营区发现巨蟒,用56式扫射打不死,子弹全弹开了。当时以为是玩笑。
56冲锋枪子弹在近距离(几十米之内)三四毫米厚的钢板都能击穿... 即便是钢铁也得经过表面硬化处理才能弹开...
我估计十有八九是子弹打中了,但是蟒蛇这玩意儿就算把它打成两截,上半截肯定还是该怎么着怎么着... 除非能一枪贯脑 -- 可蟒蛇的大脑实在是太小了... 所以身中多少枪蟒蛇还没当回事儿,全当蹭痒痒了...
在人看来就是“哟,子弹全弹开了!” -- 因为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东西子弹打上去浑然不觉...
唯武器论者永远理解不了这个...
被大中几枪的志愿军皱皱眉,继续进攻
大概是05年夏天时候的文章吧,讲数学所看门的艾大爷参加解放海南时的事。
的发射手枪弹的冲锋枪呢,就连“铁把冲锋枪”,也就是50式(波波莎)也是在53年以后才见装备的……
人的传说总是容易夸大,以前外国探险家曾报告见过十三米长的巨蠎,但经过证实测量过的最长的是七米。
好象还没有一种动物的皮能挡住子弹,但动物只要不被击中要害,承受力总比人强,这个东湖应该有经验。象蛇,头砍掉了身体还能扭动半天,更不要说挨几粒子弹了。
如果子弹打上去都能弹开,要剥皮大概要动用金刚石电锯了。
当时中间又没有公路。据我看过的回忆录说,从中间穿插的部队还没有从两边公路绕着走得快。
给出的不仅是粮食
还有战士们对“人民解放军”这五个字的深刻理解!
但具体情节实在是记不清了……也许艾大爷和我姥爷是同一支部队的战友?那倒是真好……
因为一路上的仗打得没那么艰苦。而沿公路进攻的就困难多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