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72 小时 前奏 -- 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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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72 小时 前奏

呵呵。好久没有写新东西了。打算写点新的。弟兄们多给意见。是初稿,肯定很多瑕疵。希望朋友们多指正。

10月7日,是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上午周大山还沉浸在海南那种四处洋溢的激情之中,下午却必须得返回定州。候机厅的窗外,满是南中国海炽烈而灼人的阳光。这种感觉,象极了昨天晚上和他共度春宵的那个女人。那种时时刻刻都在向外迸发的青春活力,实在是让人不可自拔。

周大山半眯着眼睛坐着不动。他旁边是一起带着孩子组团出来的几个女同事,还有同城组团的几个小伙子。“旅游、旅游伴侣出游。”看着他们一开始好像互不认识的样子,鬼知道他们私底下到底是些什么关系。生活啊就是这样——该你开心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的享受它。免得什么时候生活抛弃了你,那你才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男女关系这件事情,周大山一直看得很开也分得很清楚。什么可以碰什么不能碰,他一清二楚。妻子黄薇薇长得虽然并不是很漂亮,但他们俩有共同的语言与相似的经历。两个人的身份地位也相当。周大山是定州市规划局的公务员,而黄薇薇是《定州日报》的专栏记者。再加上两个人初中、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周大山好静喜欢蹲在家里研究美食,黄薇薇好动喜欢动不动就给人点小惊喜。他们两人可以说是绝配了。

“哎呀!咱们周大才子又在想你们家那位无冕王了吧?!”一声清脆的女声传来。周大山不用抬眼就知道那是金丽娜。一个无论身材相貌还是那种舌灿如花的本事,都称得上是女人中的女人的人。原本这次国庆之旅,就是她鼓动局里的赵头发起的。可临到上飞机,赵头说是市里有事情又赶了回去。鬼知道是市里有事情,还是家里有事情。不过金丽娜却最好不要得罪。

周大山缓缓睁开眼,微笑着说:“娜娜又开我的玩笑了。我在这正抓紧时间享受日光浴呢。”

“切。还日光浴呢!在这里一点海滩的气氛都没有。就一股子腥味儿……”

忽然周大山眼睛一亮做出满脸陶醉的表情说:“你说的也没错。我正好把身上这股子海腥味带回去。让薇薇也和我一块感受到这种热带风情。”

“哎呀。大才子就是大才子。”金丽娜在周大山身旁坐下,伸出手看着自己修饰得无比精致的指甲说:“动不动就是这风那情的。可惜啊。可惜这次你们家这位不给面子。居然不愿意一块出来。”

“她好像是有个很重要的采访任务。”

“很重要的采访任务?”金丽娜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周大山“哼……”一转脸又换上一副暧昧的表情“她就那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啊。”然后冲着周大山抛了个媚眼“不担心你遇见个女流氓什么的吗?”

“飞往定州的2614次航班开始登机了。请旅客们……”远远的广播中传来开始登机的提示音。周大山正好趁机从金丽娜那勾人的眼神中逃了出来。胡乱抓着自己的行李站起起身。笑着对金丽娜说:“快拿上你的东西,准备登机了。”

金丽娜给了他一个白眼。扭着腰肢去拖她那个真皮订制的旅行箱。周大山背起自己的旅行包伸手扯过一个乱跑的孩子。“小胖!别乱跑!来跟着大山叔叔。咱们坐飞机去咯……”孩子胖嘟嘟的小手被他攥着。不得自由只好跟着他往前走。

“大山叔叔,你慢点。大山叔叔你慢点。我妈还在后面呢!”小胖子挣脱了他的掌控飞快地跑到他妈妈的身边。

周大山笑了笑。掏出手机微笑着拨通了黄薇薇的电话。“喂!小薇嘛。我这边马上要上飞机了。想我了没有?”

电话那头的黄薇薇好像很着急地在电话里说:“大山,我这边出了点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去给你接机了。”

周大山满脸微笑的面孔骤然一僵。“是什么事情?严重吗?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现在还没事。可不知道怎么了我现在慌得很。大山我好怕!你快回来吧!”

周大山的两道眉毛越靠越近。眉头被挤成个川字的形状。“你慢点说。你别急啊!我马上就回来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我没事。我没事。可是我采访的那个人死了。昨天晚上我还和他在一起,可今天上午他爱人打电话来说他自杀了。大山,他不可能自杀的。呜……”黄薇薇在电话那头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听到她这样的话,周大山原本紧锁的双眉反而放松下来。“好了,好了。吓我一跳。没事了,没事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别哭了啊。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工作很辛苦压力很大,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我大概下午两点到。你要觉得累就先回家睡一觉吧。来亲一个……嗯……啊……”

“哟……两口子可够腻的啊。是在约小黄来给你接机吧?”身后小胖的妈妈江云婷摸着小胖的脑袋说:“你看看人家,再想想你爸爸。出门这么多天一个电话都没有。哼……”

“江姐,刚才小黄也说不能来接机呢。你就别怪我姐夫了。小胖,赶紧逗你妈乐一个。否则回去你爸可就要跪搓板了。呵呵呵……”

小胖仰着头,冲周大山做了个鬼脸。“我才不管他们呢。他们两都不是好人。”

“说什么呢!怎么说你妈不是好人了!我白养你这么个白眼狼了!”江云婷伸手作势要打,周大山赶紧伸手拦住了她。一群人笑闹着过了登机口。上了飞机,周大山忽然觉得身后总是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他不知道是谁。只是有那种感觉。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心里忽然莫名地一慌。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遇见小偷了?不会,不会!这是在飞机场啊!

虽然他这么想,还是条件反射似地伸手摸向自己的钱包与手机。还好没事,看来是自己吓唬自己。他猛的想起刚才黄薇薇在电话中队他所说的内容。采访对象、昨天还没事、今天早晨自杀。不对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这里面一定有联系。黄薇薇也正是觉察到了这其中的联系,才会这么紧张。

他慌忙掏出电话想赶紧再与黄薇薇取得联系。坐在一旁的一名旅客立刻给予他善意的提示::“哥们,飞机上还是别打电话了。也就几个小时的事情。忍忍就过去了。”不知道是因为这位乘客的话,还是周大山掏出来的电话引起了空姐的注意。一名歪戴着蓝色小帽系着一条丝巾的空姐,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周大山慌忙收好电话,冲着那位空姐谄媚地一笑。空姐冲他点点头微笑着走了过去。经过这么一闹,周大山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他忍不住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是采访对象死了。薇薇她没事的。刚才不还打了电话嘛。”

飞机起飞了,带着周大山,也带着满满当当一机舱来自南中国海的阳光向北飞去。再有不到三个小时,就会重新回到定州了。机舱里的人们有的兴奋有的平静,更多的是在打着瞌睡。希望定州的天气别下雨,因为飞机最怕恶劣的天气。

通宝推:李根,
家园 老沙写的好

加油写啊,一定要完成,千万别跟苹果核的复仇一样。

家园 【亮点】实在是让人不可自拔

实在是让人不可自拔

让人不可自拔

不可自拔

自拔

十年之后,每篇文章人们也就是记得这么一两个亮点

亮点多得连胼擂肚的文章,人民群众称之为红楼梦

亮点多得连胼擂肚而又太过直白的文章,人民群众称之为朝鲜横扫美利坚

俺看好您哟!

家园 呵呵。谢谢夸奖啊!
家园 【原创】-2小时

下午一点四十,飞机在跑道上颠了两下之后终于缓缓地停稳在停机坪上。歪戴着蓝色小帽的空乘小姐,依旧笑得那么妩媚。周大山的手机早已经攥在手里。等飞机一停稳,他就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喂!薇薇吗?!我回来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还好。现在还在龙山县医院里。我刚去看了那个人的爱人,马上急着赶回社里去。你先回去休息会吧。等我弄完了,咱们一块去得意轩吃晚饭吧。”

听见这样的回答,周大山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到肚子里。脸上的表情也完全放松下来。大伙一块顺着通道往外走,远远地看见局里的司机小崔在门口那边向他们招手。金丽娜从周大山身后追了上来。“大才子,怎么不见你们家那位卿卿佳人来接你啊?她就不怕我把你给拐跑了?”

金丽娜的话引来一片的笑声。旁边帮着金丽娜拎包的司机小崔也趁机开起了周大山的玩笑。“我说周哥。你要不要用车啊?你要用车的话,干脆我把车让给你和娜姐。我和江姐去挤出租好了。”

“凭什么我去挤出租啊!你们啊。就是看我们小周好欺负。人家那两口子可比我们家那位强多了。还在海南呢,就已经说好晚上的活动了。是不是啊小周?你江姐我可都听见了!”

周大山无奈地笑了笑。小崔很显然是局里赵头派出来专职接金丽娜的司机。他不相信江姐与其他人看不出来。可听江姐的意思,好像她还有去打顺风车的主意。不过这样的闲事又哪里是需要他来操心的。“崔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媳妇早就定好了三从四得。我只恨自己认识娜娜太晚,我这颗脆弱而柔嫩的心哪,早被我媳妇给抓牢了。呵呵呵……”

“大山,你媳妇给你订的三从四德到底是那几条啊?”

“这个嘛很简单。媳妇说话要听从;媳妇逛街要跟从;媳妇办事要随从。这个是三从。”

“哈哈哈……原来是这三从啊。那四得呢?四得又是什么啊?”

“这个四得绝对是不平等条约!不过我本着曲线救国的精神,还是加以全盘接受。”

“到底是那四得,你倒是快说啊。”

“好好我说。一是:老婆的脾气要忍得。二是:老婆的打骂要受得。三是:老婆的生日要记得。最后一条,也是我最深恶痛绝的一条……咳……咳。”周大山故意清了清嗓子。“老婆的花销要舍得。”

江云婷大笑着说道:“哈哈哈……不简单不简单。哎呀,有了这三从四得,小黄当你媳妇可算是值了。真值了。”

小崔笑着问:“周哥,你们家黄记者真不来接你了啊。”

“不了。她还有事呢。我和她约好一块去得意轩吃晚饭。也算是小别重逢吧。”周大山微笑着做出解释。“你们先走好了。我坐机场大巴也挺方便的。”

周大山终于没有与江云婷与金丽娜他们去挤那辆奥迪。谁说坐在奥迪车里就一定比机场大巴舒服呢。周大山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阳光透过车窗暖暖地撒在他的身上,随着大巴车行驶的震动让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定州的太阳虽然没有海南的那份热烈与激情,但是定州的太阳却有着更多的温暖与舒适。

回到家里首先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再换上睡衣钻进被子里甜甜的睡了一觉。下午四点,周大山醒了过来。收拾好床铺、洗脸、刷牙、上厕所、换衣服……一切弄好之后才过了十分钟。周大山又往身上撒了点古龙香水。对着自己那辆北京现代的倒后镜抓了两把头发,带上从海南给妻子准备的礼物,出发先去得意轩等着“小公主”的驾临。

四点四十。周大山在地下车库里停好车,在2楼靠窗他们常坐的位置坐下来。先点了一壶百花茶与一碟瓜子,再问服务员要了今天的报纸悠闲地坐着。他不担心妻子找不到自己。来这家吃饭前后算起来已经有快三年了。甚至领班还有前台经理,与他们两口子都成了熟人。

手里的报纸刚看完两个版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等了很久了吗?”黄薇薇从身后抱住他在脸上吻了一下,然后伸手在他头上抓了两把,接着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膝盖上“嗯,有五天没有闻到你的味道了。想你了。”

“好了。旁边有人呢。有些事情,咱们回家再说啊!”

“呵呵呵……你这个色鬼!”黄薇薇俏皮地用鼻子贴了贴周大山的鼻尖。起身坐在了桌子对面。然后用两只手托着下巴凝视着周大山。“老实说,出去玩想我了没?”

周大山做出一脸神秘地样子“老实说,我想了。而且啊,我还在那边一个少数民族的祭师那里买了瓶可以让人说出真实想法的药水!就倒在这壶百花茶里面了。所以啊,我对你说的可都是实话哦!”

“切!我猜不信呢!真要有那么好的东西啊,我就把这壶茶倒一杯给你们赵局长喝!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话来。”

“嗯!是!你这个提议好!看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升我的官啊。再等下去办公室的MM们都成大妈了。”

黄薇薇伸手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你呀!就是不正经!”然后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对周大山说:“你知道不知道龙山县做的旧城改造项目?”

“你还真问对人了。你老公我是干什么的啊。其实你说龙山县已经不对了。龙山县从10月1日以后已经改名龙山区了。正式并入定州城区范围。所以呀,他们那边的改造都得经过我们规划局的审批。你说我会不会知道呢?我的记者大小姐。”周大山爱怜的伸手在黄薇薇的脸上捏了一把。

“那你知道不知道前进村?”黄薇薇依旧满脸严肃的表情直盯着周大山的眼睛。“前进村的村主任胡全亮,你知道不知道?”

“胡全亮?这个,名字我听过。他们前进村的那一片山地,我记得有一半是规划做了森林公园。还有一些好像是准备做商业开发。他们那一块,是金丽娜在做。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过这个胡全亮。他本来是村主任。是今年年初的选举被选下来的。好像他们对征地不太满意。还带人堵过路。他怎么了?”周大山很奇怪妻子为什么特意要提这个人的名字。

“他死了。今天早晨的时候被人从塘里捞起来的。”黄薇薇的情绪整个的低落下来。

“死的是他啊……”周大山若有所思地握住妻子微微发抖的双手。“我知道了。有些事情是咱们难过也没用的。他既然已经自杀了那你就算了吧。”

“自杀?!”黄薇薇忽然瞪圆了双眼,抽回自己被周大山握住的双手。“他绝对不会是自杀的!他们前进村里有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没有揭开,他怎么会自杀呢?前进村的现任村长是怎么当选的?!他们前进村现在的这个村长,是十几年以前就把户口迁进定州的高永福。十几年前就已经迁出了户口,为什么他一定要迁回去?为什么他迁回来以后连村里人的名字都叫不出的情况下能当选村主任?为什么他当上村主任不到半年之后就正好赶上旧城改造?为什么改造的规划会按照他高永福分到的地正好拐个弯?市里给他们前进村的征地款到底是多少?他高永福为什么可以一个人就决定了全村人的征地款分配?他高永福分钱的时候那些穿着黑衣拿着长刀木棍的又是些什么人?”黄薇薇满脸憋得通红的抓过周大山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缓了缓然后继续说:“前进村里有太多的秘密。你们规划局赵局长身上也有太多的秘密。前些天我已经查到——那个高永福与你们赵局长都是咱们定州一中的校友。而且高永福的年纪比赵局长要大两岁。应该不是同一个年纪的。”

周大山皱了皱眉头说:“不,可能正好相反。我们赵局多次说过他小时候是个神童。6岁开始上学,并且在小学毕业之前还跳过一级。他们很可能是一届的同学。”

黄薇薇的眼睛一亮。“是嘛!谢谢老公!”说完抓起放在一旁的包包站起身就打算走。

周大山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干什么去?”

“我去一中调他们两的学籍资料去。前面在高中部只调到了高永福的资料,没有查到你们赵局长的。这下我连初中都一块查。一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周大山沉着脸说:“你呀真是忙晕头了。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时候?”

“今天是什么时候?今天不是你从海南回来吗?好老公,正好你开车来了。要不你陪我一块去吧!”

看着黄薇薇嘟着嘴撒娇的样子,周大山不禁笑了起来。“你呀你呀。今天是10月7日。人家现在都在享受国庆长假的那个尾巴呢。你这时候跑过去找谁啊?谁给你开校门,谁带你去查资料啊?”

“哎呀!我都忙晕了。把这个茬给忘了呢。好吧好吧。那本公主就赏你个面子坐下来吃饭。快点菜吧。我都饿坏了。呵呵……”

家园 谢沙兄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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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数变化,作者,声望:1;铢钱:0。你,乐善:1;铢钱:7。本帖花:1

家园 抢个沙发

抢个沙发

家园 这是我希望的结局。

刘震云作品

--------------------------------------------------------------参考,参考。

老邢在局里受到了表扬。局长表扬他,并不是老邢阴差阳错,把该抓的人抓住了;而是阴差阳错,该抓的人,一直没抓住,拖延了破案的时间。正是因为拖了时间,才没有打草惊蛇。这期间贾主任在国外,如及时破案,贾主任闻到风声,说不定就外逃了;恰恰拖了十五天,拖到贾主任回国的前一天,案子才告破。抓前边那些人,是为了抓贾主任;贾主任抓不到,只抓前边那些人,就不算破案;或者,是坏了这个案子。正是因为这样,老邢那天要抓老蔺,局长又让他拖了一天。虽然第二天老蔺自杀了,但等到了贾主任。但贾主任出国期间,案子又不能停止;恰恰是因为他出国,破案才少了一些阻碍。但案子的进程,并不完全由人控制;老邢拖的时间,恰恰是贾主任在国外的期限,也是老蔺给严格规定的日子;老邢拖得恰如其分,贾主任就一直蒙在鼓里;案子及时破了,拿到了证据,又能及时抓住贾主任,不给他留活动的空间。第二天,贾主任随代表团回国,飞机在首都机场落地,贾主任刚下飞机,就被逮捕了。

抓住贾主任,这个案子还仅仅是个开头。抓贾主任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抓住贾主人身后的另外一个人,或几个人。本来案子还要接着追下去。老邢已做好准备,准备顺藤摸瓜,接着摸下去,看到底能摸出谁。老邢对这一层的陌生人,倒感兴趣。但上边突然来了指示,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不再查了。

到底是谁让停止这案子的,老邢不清楚,局长也不清楚。虽然不清楚,但上边让停,又不能不停。这时老邢有些后悔,后悔不是后悔前边的破案,而是前边的案子,等于白破了。但老邢后悔顶什么用?这种事,过去也不是没遇见过。老邢只好从这个案子脱身,又去破别的案子,又开始找另外素不相识的人。

家园 【原创】零时零分

周大山等妻子坐好,冲她使了个眼色。“猜猜我从海南给你带什么来了?”黄薇薇用上面的门牙咬着下嘴唇咕噜着两只大眼睛猜道:“丝巾?不对不对?你不会去海南买丝巾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给我买了那种海南的耶娃娃!是不是?是不是?!快拿出来给我看啊!你最坏了!故意逗我!”

周大山故作吃惊的样子微微张着嘴,“原来你最想要的是耶娃娃呀!你怎么不早说呢。你要早说了。我一定给你多带几个回来。”周大山捉狭的笑着。伸手去拿自己给薇薇准备的礼物。

“你坏死了。到底是什么赶紧说啊……”黄薇薇就像个幼儿园大班的孩子一样,嘟着嘴来回在椅子上扭动着身子。“快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好啦!好啦!刚才还风风火火像个大人似地,怎么现在又回幼儿园了啊?!”

黄薇薇一挺脖子。“我愿意!难道你不希望有个永远年轻的老婆吗?!”

周大山一脑门黑线地拿过自己手包。从包里掏出一点东西。“本来呢,你最开始已经猜得差不多了。虽然不是丝巾,不过这个可比丝巾要好多了。来,你戴上看看。”

“哇!黎锦!哇!哇!……”看着那幅黎锦,黄薇薇的两只眼睛像是灯泡一样熠熠生辉。一把抓过来,对折之后包在自己头上。“好不好看?!快说好不好看?!哎呀。不说算了!我自己看去。”她站起来急不可耐的向洗手间冲去。

周大山笑眯眯地冲远处捂着嘴偷笑的服务员招了招手。“给做条鱼、再炒一个时令小菜、要一份排骨汤、在炒一份鸡胗吧。先要这些吧。”

“主食呢?主食要什么?米饭?”

“先来一屉包子吧。要两个菜馅两个肉馅的。”

“好了。包子马上给您送过来。”

服务员刚刚转身离开,黄薇薇就一步一回头的走了过来。刚才那种满脸兴奋的神情早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大山诧异地问:“怎么了?刚才还看你满面春风的,这会怎么像是被霜打了一样?”

“大山,我好怕!”黄薇薇挤在周大山身边坐了下来。“我刚才看见一个人。那个人的眼神好凶好凶。”

周大山摸了摸妻子的后背。“不怕哦!不怕!你这个见了市长都敢堵着不让上厕所的家伙,怎么这回会怕人家的眼神啊?!呵呵……”

黄薇薇的身子在微微的发抖。“你不知道。那个人我好像昨天看见过。对!就是昨天下午!我送胡全亮出去的时候,在我们社里的走廊里,好像见过那个人一次。不过我没有看太清楚。就是那双眼睛,那个人的那双眼睛太可怕了,象两只死鱼眼一样。”

周大山用力捂着嘴,两只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哎呀,我们家的小公主原来是被两只死鱼眼给吓着了。呵呵呵……”他又在妻子背上抚摸了两把。“别怕,别怕啊。你要真的害怕,我打电话给雄辉。让他也来和咱们一块吃晚饭。顺便说说你的事情,你说怎么样?”

“你是说在咱们市刑警队的那个毛雄辉?!”

“对啊!当然是他。不是他还有几个雄辉。把他找来,你总应该放心了吧。”周大山笑呵呵地掏出手机,正准备拨电话。黄薇薇伸手盖在他握电话的手上。

“还是算了吧。也许只是我眼花而已。人家也挺忙的。你不是说今天是人家都在享受国庆长假的尾巴嘛。咱们就不用打扰人家了。”黄薇薇就这样腻在周大山的身旁,也不再坐到对面。

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半。路灯还没有亮起,但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马路上如穿梭一般来往的车辆中,那些刷着漂亮广告外贴的公交车已经点亮了车上的车灯。黄薇薇用右手手背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幽幽地说:“老公。你说人会有来世吗?”

周大山正夹起一块鱼肉,小心的用筷子头剔除那块鱼肉中的鱼骨头。“有没有来世,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让我来选择的话,我还是希望有来世。因为有来世,才能让我再遇见你。才能继续象现在这样疼你、爱你、宠你、惯你啊。”他把剔去鱼骨的那块鱼肉在汤汁里沾了沾,小心地举到黄薇薇的眼前。“来,啊!张嘴!”

黄薇薇转过头,抬眼看了看天花板说:“不要!我才不要象现在这样呢!”然后张大嘴巴“啊!”一口咬住周大山夹住的鱼块。“我不要再当你老婆!”黄薇薇嘴里嚼着鱼很认真地对周大山说:“要有下辈子,我要当男人。我下辈子不想再当女人了。要当就让你当女人!让你也尝尝每个月都有几天疼得满地打滚的感觉!看你还笑话我!呵呵呵……”

周大山从一开始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我听我妈说的。生理疼这件事情吧。只要生一回孩子就会好很多了。”

黄薇薇一听这话,赶紧往窗户旁边挪了挪。“切!你离我远点。你妈的意思还当我不知道似地。想早点抱孙子,就直说好了嘛。还要从你嘴里这么拐弯抹角地说出来。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她老人家的想法本公主知道了。也会落实的。”

周大山嬉皮笑脸地往妻子身边凑了凑。“嗯嗯!公主殿下!会落实!会落实!要不咱们抓紧吃完饭,回去好尽快落实吧!”

黄薇薇飞了他一个白眼。“你着什么急啊。落实是会落实,可总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环境下再说吧。大山,我现在可证处在事业的上升期!你就忍心看着我因为要怀孕生孩子,就成了一个只能坐在办公室里打打毛衣传传八卦的人吗?!我才不要变成那个样子呢!”黄薇薇眨了眨眼睛郑重其事的说:“所以要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做男人!我才不要做一个在看见有人在为自己受到的不平而四处奔走呼救的时候,而我只能坐在他们旁边陪着他们一起流眼泪的女人。我要去帮他们!老公!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的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咱们在等两年好不好?好老公……咱们再等两年吧!”

周大山无奈地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低落。“你呀。就是会瞎联系。我就说我妈说生过孩子以后生理痛会缓解。居然引得你发表这么一大通的感慨。你向来是事业第一我第二。我可不想那么早就在你心目中落到第三的位置上去。”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是我最最好的好老公!”黄薇薇斜着身子往周大山身上故意靠了靠“刚才不是有人说,快点吃完饭回家还有事的嘛。怎么现在不赶紧吃了呢?!”

周大山对于身边这个女人时不时表现出的那种小女生情怀,实在是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只不过一两句话,马上又把他的情绪调动起来。

还不到六点。窗外的路灯已经渐次的亮了起来。在路灯的衬映下,在街上的行人都显得灰蒙蒙的有种虚无的感觉。吃完了晚饭,周大山叫过服务员付了饭钱。再帮着妻子穿好她那件米黄色的风衣。黄薇薇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挽着周大山,两人一块下电梯去停车场里取车。

地下停车场里静静的,高跟鞋叩击在地面上的声音显得愈发的清脆悠长。黄薇薇一边走一边品评着今天那几道菜的味道。“这个时候的小白菜已经有点老,会有一些些的苦味了。做之前,最好是先在水里多泡一段时间。那样快炒出来的小白菜,就能既保证没有多少苦味,又能炒出小白菜特有的清香。知道不知道这一招是谁告诉我的?”

“还能是谁啊?!肯定是你妈呗。”

“切。告诉我这一招的啊,是我们宿舍的二姐向金兰。你还记得她吗?就是那个最喜欢看二十四史的长发MM。”

“我呀,就记得你就看有了。你们那些个姐啊妹的,我可没有心思去记。你站这等会,我把车开过来。”

“嗯。你快点啊。别让我等太久。”

周大山走到自己那辆北京现代面前,掏出钥匙打开车门。刚坐到驾驶室上,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猛轰油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咚”的一声闷响传来。“这个冒失鬼,肯定是把别人的车挂了。现在这驾校啊,不知道是培养驾驶员呢,还是培养杀手的。”

他悠闲地扶了扶倒后镜,吹着口哨将车倒了出来。黄薇薇没有站在刚才他们分开的位置。咦?人哪去了呢?猛然他看见飘在地上的那片黎锦。他打开车门一边喊一边狂奔过去。“薇薇!薇薇你怎么了?!薇薇!”

黄薇薇身上那件米黄色的风衣上,一团鲜红的颜色正在快速的扩张。刚才还灵动跳脱的两只眼睛紧紧的闭着嘴角上一道血线缓缓滴落。“薇薇!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薇薇!”周大山蹲在妻子的身旁焦急的喊着。这一刻,平常在什么情况下都淡然处之的他已经完全惊慌失措。半天才掏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喂!120吗?我老婆被车撞!你们快来救人啊!在得意轩!在得意轩的停车场!刚被车撞的!你们快来啊!”

家园 毛雄辉V5
家园 【原创】一 小时

“呜哇……呜哇……”长鸣着警笛的救护车不到十分钟就赶到现场。车还没有停稳,已经有两名戴着口罩穿着白色制服的医生跳下车来。一个医生示意周大山将黄薇薇放平在地上。然手手脚麻利地检查呼吸、脉搏、追光反应……

周大山两手抖得很厉害。边抖边说:“医生你一定要救我老婆。一定要就我老婆。医生一定要救我老婆……”

“你爱人伤得很重。需要马上急救。我们一定会尽力抢救的。你放心吧。”医生一边说一边互相配合着把黄薇薇放在担架上。接着从急救箱里取出一支注射器,消毒之后在黄薇薇右手上推了一针。“来,你来帮着抬一下。”

120急救车拉着警报在街灯的照射下驶出了地下停车场。周大山握着妻子的左手蹲坐在她身旁。用略带哭腔的声音不断说着话:“薇薇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薇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让你一个人留在那里。薇薇你可别吓唬我啊。你知道我不能失去你的。你可千万要好起来……”

也许是他不断的唠叨,也许是刚才医生推的那一针起了效果。黄薇薇一直闭合的双眼缓缓打开了一条缝。周大山立刻兴奋起来。“薇薇醒了!大夫!你看……我老婆醒了!”

黄薇薇惨白的双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周大山赶紧把耳朵贴在妻子的嘴边。柔声说:“薇薇你要说什么?说吧。我听着呢。”

黄薇薇的嘴唇基本没有动弹。但是周大山依稀之间还是听到了几个字。“就……是……那……个……人……”

“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个人!?薇薇,你在告诉我是谁撞的你吗?!薇薇你说吧。我听着呢!你说吧……”周大山急得头顶上都要冒出火来。可在一旁的医生偏偏拦住了他。

“你别太激动。稍微克制点。说点让病人感兴趣的话,别让她睡着了。马上就到医院了。”

“薇薇。你可千万别睡啊。医生说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听见了吗?薇薇你可千万别睡啊。薇薇你听我说啊,我这次从海南给你带的礼物还有好多呢!那个耶娃娃我给买了两个。一男一女。男的那个像我。头发不多,还戴着副眼镜。女的那个像你。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头上还有一块黎锦。就和我送你的那块一模一样的花色。薇薇你可别睡啊。我给你带的礼物还有呢!还有,海南的牛肉干!你记得吗?你上次在马金宇家吃的,辣得你连喝两杯的水牛肉干吗?我后来偷偷问过他了。他说是海南的锦山牛肉干。这次我专门给你买了好多呢!你晚上赶稿的时候吃的话最好了。薇薇……薇薇……你可千万不能睡啊。”

救护车略微的振动了一下,开过医院门口的减速带停在院门内。坐在车上的那名医生还是与刚才在地下车库一样,不等车子停稳就打开车门冲了下去。嘴里不停的喊:“快点。快点!病人胸腹部大面积挫伤与擦伤。头部与右腿有骨折现象,病人正进入二度昏迷。要赶快……”

过来两个护士推起担架就走。周大山握着妻子的还是按照刚才那位医生的吩咐在不停的说:“薇薇,咱们到医院了。已经到医院里面了!你可别睡啊!薇薇,你别睡啊……”

周大山跟着两个护士走了一段,被后面一个护士伸手拦住。“你是病人家属吧。好了,好了。现在我们带她去做检查。你还是赶紧去准备缴住院费吧。身上带的钱够不够?不够赶紧去筹钱。她现在情况很危急,可能马上就会手术。你快去交钱吧。”

周大山目送着妻子被推进一个房间,两手依旧在不自觉的战抖着。“我是规划局的。我爱人是定州日报社的记者。都有医保的,你们要做什么赶紧做吧。不缺钱。”

那名护士给了他一个白眼。“谁让你在这报身份了。公务员了不起了。医保很多药都不报销的。你用还是不用啊?!是记者就连住院押金都不用交了啊。你快去交钱吧。找刚才和你一块进来那个医生拿单子。你在这边没用。”说完掉过头小跑着去追放着黄薇薇的那张担架去了。

周大山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嘴里自言自语地念着:“薇薇会没事的。薇薇会没事的。”他抬着头四下里张望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现在应该去找刚才那位和他一块进来的急诊大夫。还好那位大夫并没有走远,就坐在一进门就可以看见的急诊室里正和人说着什么。

周大山赶紧走了过去。“大夫,大夫。刚才那位护士要我来找你拿单子交钱。”

那名大夫一抬头见是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跟我来吧。先做个登记。你爱人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不过好在送来的是时候。我们院脑外科的钱大夫当走。我已经和她打过电话了。现在正做CT。可能很快就会需要做手术了。”

“啊。好。好。我先跟你去做登记。”周大山跟着那名大夫走近急诊室。在一张台子前坐了下来。“大夫,我爱人会没事吧?!”

“看情况吧。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你放心吧,钱大夫跟从美国进修回来。是我们院里的一把刀呢。既然来了你就相信医院,配合治疗吧。叫什么名字?”

“周大山。哦,我爱人叫黄薇薇。炎黄的黄,蔷薇的薇。她是定州日报的记者。我是市规划局的。”

“身份证号码记得吗?”

“记得的。我的是631212198304314012。她的是631212198306314031。”

“你留个电话号码吧。要随时能联系上的。”

“哦。我的电话是133****6578。你就打我这个号码。我24小时都会开机的。”

“好了。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先去收费处缴一万的住院押金吧。你和警察联系了没有?可不要让撞人的家伙跑了。”

周大山一愣。这才想起应该给警察拨个电话。刚才整个人就像是坠在五里雾中一样,昏昏沉沉的,也不记得刚才来医院的时候子的车门到底锁了没有。他走到一旁的水龙头边,用手接起一捧自来水洗了把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拿着刚才那位大夫开的单子去缴住院押金。在刚才那捧凉水激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他忽然有种预感——今天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车祸这么简单。

自己在驾驶室里,清楚地听见了汽车加速轰油门的声音。谁会在地下车库里轰油门加速呢?!他是故意的!他的目标就是薇薇!难怪薇薇会说就那个人!就是那个人?是哪个人呢?周大山的心里像是开锅一样翻腾不止。妻子下午和他说过的话,像是过电影一样一字一句被他从心底里翻出来仔细铺平理顺。胡全亮、高永福、赵局长,想到赵局长可能会是伤害妻子的凶手,他的心里就忍不住的一抖。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回事赵局长呢。赵局长还有两年就退休了。再说赵局长连驾照都没有。怎么会是赵局长。一定是其他人。他猛的想起妻子说过的那双眼睛。那双象死鱼一样的眼睛。

周大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的骂着自己。“周大山你这个混蛋!你还说要给毛雄辉打电话的。可为什么你没有打呢!你要是早打电话,薇薇不就没事了吗。”他掏出电话拨通了毛雄辉的号码。“喂,雄辉吗?我大山啊。我现在在市一医院呢。薇薇被人开车撞了。现在伤得很重。不是车祸。是被人开车撞了。是有人想杀薇薇!你能过来一趟吗?好的。我在门口等你。”

过了不到半小时,一辆警车响着警报开进了医院大门,在院里靠边的位置停好。打开车门,一个身高腿长一脸坚毅的男人跨了出来。周大山在门口的急诊室里早看见了那辆警车。看见来人,急忙迎了上去。

“雄辉,你可算来了。快去抓那个撞薇薇的凶手!我刚才打110报警,他们说汽车撞人归交警管。可我知道,这不是意外。他们是故意撞的薇薇!他们是想谋害薇薇!”

毛雄辉站在医院门口拉住真一脸焦急低头就想往车里钻的周大山。“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别急。先慢慢跟我说清楚。薇薇在医院到底怎么样了?她家人来了没有?你走了谁来照顾她?”

毛雄辉的话显然起了作用。周大山不再坚持离开。“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应该很快会到。她妈丁阿姨那里我想晚点再说。你也知道她父亲去得早。丁阿姨就薇薇这一个亲人在身边。”

毛雄辉点点头。“你那里现在钱够不够?我刚才取了一万块钱,你要用先拿去用。救人最要紧。你也别太着急。现在交通肇事逃逸的不少。也不都算刑事案件。”

周大山摇摇头。“我刚刷的卡。先缴了一万的押金。现在暂时不用钱了。谢谢你的好意。你要相信我。薇薇出事不是车祸!真的有人想谋害她!我们一起在得意轩里面吃饭的时候,她就说有一个昨天跟着她和胡全亮的人也在得意轩里面。刚才她在救护车上的时候还对我说——就是那个人!你快去抓那个人吧!听薇薇说,那个人长了双死鱼眼很凶很好认。”

家园 【原创】4 小时

丁文兰下午在家洗衣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放在床头的镜子忽然摔在地上碎了。从那时候开始,她的心里有一阵阵的发冷。这是怎么了?没由来的怎么心里总觉得慌慌的呢?都说女人有第六感,丁文兰从来就不信那些。当了一辈子的人民教师,对于这些非科学的东西她早已经有了自己深刻的认识。只是今天这种感觉,无论她怎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都无法从心底里除去。往往是刚刚想做什么,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喊:“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得想办法!得赶快想办法……”

所以当徐玉娟打电话告诉她微微遭遇车祸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完全没有惊慌失措的感觉。有的只是答案揭晓的痛苦。果然是薇薇出事了。为什么出事的不是我这个老太婆呢?懊丧的心情只有片刻。就完全被担心所取代。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从柜子里翻出一叠钱揣在胸前的口袋里。又觉得不够,把自己用盒子装好的几件金器塞进盒子内的小袋里也放进胸前的口袋中。

徐玉娟与周正两口子,正焦急地守在手术室的门外。黄薇薇被推进手术室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到现在,里面还没有一点动静。周大山与毛雄辉一块去了车祸现场协助交警处理事故。现在手术室外只剩下他们两揪心揪肺地在互相埋怨。

“你看看你这个呆儿子干的好事!薇薇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那里等!你说待会丁文兰来了咱们该怎么跟人家交代?!你说话啊!”徐玉娟像是匹被激怒的母兽,冲着自己的爱人低吼着。

“这里是医院。你克制点好不好。你没听大山说嘛,薇薇很可能是被人谋害的。这个事情你不能怪他。还有,大山不是说了先别告诉文兰吗。你怎么还是打电话给她?!”

“你们两父子都一个心思。生怕文兰找你们的麻烦!你怎么不想想,要是薇薇有个三长两短的。文兰连薇薇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会是什么心情?!还说我不对?!”

周正把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哑着嗓子说:“好了好了。这是医院。小点声。我又没有跟你吵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手术室外等着的两个人,终于安静下来。只有墙上那个大钟还在发出“哒哒……”的声响。初冬的天气本来就冷,再加上医院走廊里那白色墙壁的映衬,显得愈发的寒意十足。手术进行中的那盏红灯一直亮着。成了这份惨白与凄冷中唯一的希望。

现在周大山,在得意轩的地下车库里整个的像是疯了一般对着一个戴白帽子的交警咆哮:“我告诉你我坐在车里都听见外面猛轰油门的声音!你为什么非要说人家是正常出车?最多算肇事逃逸。你还说什么没有做笔录不好确认责任。我爱人在医院做手术呢!怎么给你做笔录?肇事逃逸就不要去追那个家伙了吗?你们在这里转悠算是干什么?!啊?!你们算是在干什么?!”

戴着白色警帽的那名年轻交警同样一脸铁青。只不过没有如周大山一样这么激动。他抱着自己怀里的笔记本斜着眼等周大山说完之后淡淡地说:“你说的,我会做好记录工作。和你一块的毛哥,他就是市刑警队的。你要报谋杀案你直接和他说就好了。周先生,因为你爱人的事情,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现场勘查与证词的笔录工作。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

“咚”的一声。周大山狠狠一拳砸在自己那辆北京现代的车顶上。垂着头说:“要说的我已经都说过了。我去拿车。刚进车里就听见身后轰油门的声音。借着就是‘咣’的一声响。等我倒车出来,才发现我爱人被撞倒在地上。我没有看见是什么车撞的薇薇,更不可能看见是谁开的车。”他停了停猛的转过身来盯着那名交警“可是我听见薇薇说了!她告诉我就是那个人!一定就是那个死鱼眼的小子!一定是他!那小子是想谋杀我的薇薇!要让那小子跑了我就找你们要人!”

周大山说完这几句,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软坐在地。“薇薇!我的薇薇啊……”

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从电梯里跑了出来。“大山,别哭了!小李,辛苦你了啊。保护好现场。这案子确实有问题。你马上联络总队查一下定A6571这辆车的车主。”

“嗯?!好。我马上联络。”年轻交警转身回到警车旁打开对讲机“总部,总部。请你们查一辆车。车牌号是定A6571,怀疑这辆车与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有关。”

周大山趔趄着想站起来。“怎么回事?你不是不信我说的吗?”

毛雄辉拉了他一把。“起来吧。我刚才和交警队的同事去他们的保安室看过监控录像。确实就像你说的。那小子直接加速,撞完就走。定A是本地车牌。这小子应该不难找。你放心好了。这小子跑不了。”

刚才给周大山做笔录的那个年轻交警快步走了过来“毛哥。那辆车查过了。在我们到之前才刚刚挂失。车主现在还在派出所做笔录呢。”

“是赃车?!毛雄辉脸上的肌肉跳了两跳。明白了。大山,你先去医院照顾薇薇吧。要有事情,我会过去找你的。”

“你相信我说的了?”周大山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站在身边的毛雄辉。

“我相信你说的。可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抓住撞薇薇的那个人。”毛雄辉一脸严肃的走向自己的警车。“无论伤害薇薇的是谁。我都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的。你放心吧!”

警车在周大山面前倒车、转弯、掉头驶出地下车库。

丁文兰风尘仆仆的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见满脑袋包得像个棉花团一样的黄薇薇被护士推出手术室。相对于黄薇薇的伤情来说。三个多小时的手术并不算长。

一个穿着青色手术服的中年大夫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徐玉娟赶紧迎了上去。“大夫,我媳妇现在怎么样?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吧?”

“生命危险暂时没有。病人头部的淤血已经取出来了。只是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我们不敢保证。可以的话,多和病人说说她以前感兴趣的话题。那样也许会有帮助。”大夫冲徐玉娟与周正点点头走进一旁的房间去换下身上的衣服。

丁文兰强忍住心中的悲痛牵着黄薇薇的手轻声呼唤着:“薇薇,薇薇。我是妈妈呀。薇薇……”上了楼,一个护士冲她点了点头。轻轻把她们握住的手分开。然后推着担架走进拐角的ICU病房内。

被推入ICU的黄薇薇,身上被两个护士很利索的接上几根管子。旁边说不出名字来的仪器上“嘀……嘀……”的发着声响。

徐玉娟紧紧抓住丁文兰惨白的双手。两个人一到通过ICU病房门上的窗户,注视着病房里两个护士的操作。“亲家。会没事的。薇薇这孩子人见人爱。我们大家都喜欢她。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正在在一旁帮着自己的爱人劝道:“嗯。薇薇妈,你就放心吧。薇薇一定不会有事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刚才那个大夫不是说了吗。薇薇脑子里的淤血已经取出来了。只要再再休息一段时间,薇薇就会和以前一样活泼可爱的。”

丁文兰抿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滚下来。她拍了拍徐玉娟的手轻声说:“亲家。我没事,你们放心。薇薇也一定会好起来的。薇薇这孩子从小就要强。每次生病了,都不喜欢告诉我。还总说要我不用担心,都是小病自己挺一挺就过去了。这次她也没有告诉我。你们放心吧……她不要紧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滴落在两双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一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中,周大山喘着粗气出现在几个人的眼前。“爸、妈、妈。薇薇怎么样了?”

周正冲他使个眼色,把他拉到一旁。“还好。医生说脑子里的淤血已经清出来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要多跟她说话。说她感兴趣的事情。明天你去跟单位请个假。咱们家里几个人都排个班,在这多陪陪她吧。我和你妈都来。遇到天灾人祸,咱们自己人不来,谁来?”

周大山点点头“嗯。爸,我替薇薇先谢谢您了!”

周正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傻孩子。你是我儿子,她是我媳妇。这有什么好谢的。”周正停了停继续问道:“撞人的家伙找到没有?毛雄辉怎么说的?”

“我过来的时候,雄辉正在查。说是那辆车说是被盗车辆。我们去的时候,失主还在派出所里报案。”

“嗯。”周正不再说话。丁文兰与徐玉娟还是和刚才一样,紧握着手站在窗口之前。病房里的两个护士一个坐在一旁的台子上做着记录。另一个则在翻看着什么。那个在翻看的护士看见了门口的情景。放下手里的本子走了出来。

“你们是病人家属吧?”

丁文兰急忙回答:“是是!我是她妈妈。这是她婆婆。那是她丈夫和公公。”

“你们去问下大夫吧。这里是ICU你们最好不要老围在这里。”

家园 【原创】5 小时

钱魏宁正端着杯热茶坐在脑外科的办公室里休息。今天从上午十点开始到刚才结束,连轴做了三台手术。她太累了。刚才麻醉的江医生还劝她明天干脆请假休息一天。钱魏宁用她特有的笑容拒绝了江医生的好意。她心里还有点担心刚才推进来的那个女孩。她还那么年轻,听说还是定州日报的记者。真是太可惜了。

“咚咚”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的敲了两声。这个时候还想着敲门进来的,一定是患者家属。钱魏宁放下手上的茶杯说:“进来吧。门没锁。”

周大山推开门冲钱魏宁友好地笑了笑。“钱大夫。我是刚才您做手术那位患者的家属。您能告诉我,我爱人目前的情况吗?”

“嗯。好。”钱魏宁点点头。“你爱人经头颅CT检查后,诊断为重度颅脑损伤、原发性脑干损伤。好在送来及时。在施行开颅探查、颅内血肿清除及去骨瓣减压术后,目前的生命体征已经基本稳定。”

周大山眼前一亮站起来走到钱魏宁的面前一把握住她的右手说:“钱大夫,真是太谢谢您了。太感谢了。我们全家都谢谢您!”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在钱魏宁的手里。“一点小意思,算您的一点茶水费。”

钱魏宁面孔一沉“小伙子,你先等我把话说完。”钱魏宁那那个信封随意的放在桌上。“我刚才说过,你爱人目前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但是她头部受创太重。想要恢复过来是很困难的事情。她目前的状态,就是‘植物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植物人吗?!”周大山脸上的微笑在慢慢凝固。“那还有复原的希望吗?”

“你爱人目前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可以说目前是最理想的状态。国内脑外伤目前从昏迷中恢复过来的几率还是比较高的。快的话,也许一两天就会复原。这需要家人与医院一起配合治疗。”

周大山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的!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您尽管说吧。”

“你可以适当地给你爱人说一些你们以前感兴趣的东西。这种刺激,刚开始也许没用。但是国外有进入‘植物人’状态二十年之后恢复的例子。所以你们作为家人一定要有信心!也一定要有耐心。要相信科学。你明白了吗?”

“大夫。您放心,我爱人和我从小就认识。我们两在一起的故事其实挺多的。”周大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原本黯然的脸上忽然泛起一抹笑容。“薇薇从小就爱闹。每次我们一块出去摘果园里的橘子。都是我在外面放哨她去爬树。您说我去和她说这些,有用吗?”

“有用。应该会有用。你们可以多试试。告诉护士,说我让你去的。你去病房里试试吧。”钱魏宁微笑着把周大山送出办公室。掏出笔在那个信封上写下——黄薇薇医药费。然后把信封放进抽屉里打算明天交给医院处理。她太累了。干脆打开值班室内那张小床的被子躺了上去。

周大山跟病房里的护士打好招呼换了身衣服坐在妻子的病床前。黄薇薇双眼轻轻地合着。如果不是头上的绷带与与脸上擦伤的痕迹,像极了睡美人的造型。他将妻子的右手双手捧起放在自己的面颊上。用自己的面颊在妻子的手背上缓缓摩擦着。

“薇薇。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刚才钱大夫说你累了,可能需要休息很长时间才会醒来。她还说你要是不想起来,就让我说些你干兴趣的东西。于是我就告诉她咱们两从小就认识,你从小就爱闹。每次我们一块去偷果园里的橘子的时候,都是我在外面放哨,你进去摘取胜利果实。可我没有告诉她你每次进去摘的时候,我在外面都担心得要死。我怕你从树上摔下来,也怕你偷了橘子不分给我。薇薇你还记得那次你在橘园里遇见的那条狗吗?当时你一看见那狗跑出来。你就往我这边跑。我等你跑过了以后,才看见那条狗。结果那条狗没有继续追你,而是把落在后面的我咬了一口。你还说我笨,说我不知道分头跑。”

周大山把这个故事说完,旁边正在做记录的小护士“噗!”的一声终于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只好歉意地冲周大山挥挥手算是向他表示歉意。赶紧站到一边,免得在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周大山仰起头苦笑一声继续说:“咱们从小就在一起。你胆子大我胆子小。性格上正好反过来。可偏偏你是女孩我是男孩。所以每次你要闯了祸,我总会跟着倒霉。小时候我同桌的张芳特别怕虫子。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我们共用的那张课桌里钻出小虫子来。有时候是螳螂,有时候是蚱蜢,有时候是蚯蚓。最离谱的一次,是在我和张芳的格子里各有一条耀武扬威的毛毛虫。我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你干的。虽然张芳因为毛毛虫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跟我说话,还告诉马老师罚我写了三篇检查。可我还是没说放虫子的是你。薇薇。你一定要快点醒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说吗?因为我怕你往我的抽屉里面放死老鼠。”

周大山把妻子的手翻过来,让自己的脸贴在她的手心里。“薇薇,你怎么那么爱闹呢?你不是最爱对我唱那首《猪之歌》嘛?现在是你躺在床上不起来哦,我唱给你听好不好?”周大山把自己的椅子往前靠了靠。小声的哼唱着:“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

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

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

原来跑跑跳跳 还离不开它 哦~~~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

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

从不刷牙 从不打架

猪!你的肚子是那么鼓

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

猪!你的皮肤是那么白

上辈子一定投在了富贵人家 ……”

不知道是周大山唱得太难听还是别的原因,刚才还被他的故事逗笑的小护士起身悄悄走出了病房。病房外走廊里的那盏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显得是那么的明亮刺眼。刺得人的眼睛生疼,让人忍不住流下泪来。

毛雄辉坐在他那辆警车里,他正在前往得意轩出门后右拐第四个路口与第五个路口之间那片拆迁房的路上。根据路口的摄像资料显示,那辆牌号为定A6571的赃车从右拐第四个路口过去之后,就再没有出现。所以可以肯定,那辆车现在就在第四个路口与第五个路口之间那片拆迁房范围之内。

警车刚过了第4个路口,老远的就看在路边两栋门窗都已经拆毁的楼房之间停着一辆车门大开的小车。毛雄辉推了一把身边的搭档王喜说:“就是那辆车!”他猛打方向盘“吱……”的一声把警车横在那辆车门大开的蓝鸟前。

在那辆牌号为定A6571的蓝鸟右侧挡风玻璃上,一个像是蜘蛛网一样的撞击痕迹赫然在目。甚至在那蛛网的中心还夹杂着一缕黑色的长发。显然毛雄辉的判断没有错。这就是撞伤黄薇薇飞那辆赃车。

只是赃车里早已经空无一人。王喜想了想,说:“毛哥。我看,应该是这个案犯还应该有同伙在接应他。并且是个惯犯。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案犯应该是个专门盗窃汽车的盗窃团伙……”

毛雄辉忍不住将他的话打断“别那么早下结论。这个案子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王喜摸着后脑问:“没有那么简单?!这不就是典型的盗车后逃逸吗?您看,这个车锁上的划痕不正说明是撬锁吗?”

“车门锁是,那家伙临走的时候破坏的。你注意车内没有。那家伙只破坏了车门上的锁,而车内的锁却是完好的。这说明这个家伙是用钥匙开的车。能用钥匙开车又有什么必要再去破坏车门锁呢?!所以这只能用案犯临走的时候破坏的车锁来解释。”毛雄辉蹲下身子用指甲盖轻轻在地上挑起一点东西。“你看这是什么。”

王喜走近警车借着车灯的光亮仔细看了看。“是油漆!毛哥,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呢?有必要吗?”

毛雄辉摇了要头。“我不知道。你给队里汇报一下,就说我们找到赃车了。我在附近看看,能有生命新的发现没有。”

“好的。队里应该马上就会派人过来。”

毛雄辉举着电筒,半蹲着身子慢慢往前搜索着。忽然听见旁边拆了一半的楼房内“哗啦”一响。紧接着一个人影飞似地从那栋破楼里猛窜出来。

刚走过来的王喜大喊一声“站住!”在他前面的毛雄辉早象受惊的兔子一样象箭一样弹了出去。手电筒的光柱随着他手臂的摆动不断地在周围墙面上划出古怪的影子。跑在前面的人影眼看毛雄辉越追越近,一闪身钻进旁边一栋拆去房门的屋子内。

毛雄辉想也不想跟着一步跨了进去。谁知刚冲进屋内,刚才还就在前面的人影却骤然踪影全无。他喘着粗气重新把手电筒举过肩上,准备仔细搜索一下。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影一动。等他反应过来,那条人影已经往房门口跑去。

眼看那人就要跑出房间,突然一条腿正扫他的脚踝上。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一个恶狗抢食摔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

家园 【原创】8小时

王喜拎着手铐走到那个摔得七荤八素的人影前,一脚踩住那人后背将他双手反铐在背后。“你小子个头不大,跑得到挺快的啊。”

“别踹,别踹。手断了!我的手断了!”

“你小子,刚才不还挺精神的嘛。要你别跑你还跑!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我/操/你大爷!老子不就砸辆破车吗?!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被王喜踩在脚下的家伙突然扯开嗓子狂叫起来。“哎哟哟……警察欺负老百姓啦……哎哟……打死人啦……打死人啦……”听见他这么叫魂似地喊,王喜被吓了一跳。赶紧将踩在这人背上的脚放开。生怕真把他弄伤。

“你嚎什么!这车是你砸的?”毛雄辉走过来一脚踏在那人的腰上。“你可想清楚。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车?!你干了什么?!给我老实说清楚!”毛灰熊放开脚,伸手抓住那人的脖领子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走!”

这人再不敢乱嚎。不时小声“哎哟……”叫唤两声,跟着王喜走到警车跟前。借着警车大灯的亮光,王喜这才看清楚自己刚才的对手。这人满脸灰土,看上去像是四十好几的样子。上身穿着件已经看不出原色的皮衣。皮衣里面是胡乱套着的几件外套。下身穿的是一条破了一个大口子,用一根麻绳栓在腰上的棉裤。显然,这不可能是一个能开着蓝鸟车到处跑的人所应该拥有的装束。

毛雄辉拎着他走到那辆蓝鸟车前。“你都干什么了?都看见了些什么?老实说!”

“大哥,大哥你轻点。轻点。刚才真伤着腿了。我就刚才,见这车别人不要了。所以弄开了车门,打算找点有用的东西。我没干其他坏事。您说我是那做坏事的人吗?!”

“不要了?这么好的车,别人说不要了?蒙谁呢你?!老实说!”

那人直着腰,眨巴眨巴眼睛。满脸笑容地说:“真是别人不要了!真的!那时候我正蹲着拉屎呢。这车猛地冲过来,吓我一跳。紧接着后面又来一辆车。这辆车上的人就下车,上了后面那辆车。后面车里的人还问呢,‘车怎么办?’下来这人就说‘不用管了。由它去。’说完车就开走了。我一听都不用管了。就弄根铁棍把门弄开了。呵呵……他们都说由它去了。那我拿点也没事。呵呵……也没事。”

“你说没事就没事了?!到底拿了些什么东西?老实说。看见后面那车牌没有?”

“没有。没看见。大哥。我就拿了个垫子。还有还有一瓶香水。没拿钱。真没拿钱!大哥,警察大哥,我真没拿钱啊。啊赫赫赫……别抓我,啊赫赫赫……”这人脸上像是装了开关一样,刚才还嬉皮笑脸地忽然又像死了老子娘一样痛哭起来。

“小王,你领着他去把他弄走的东西弄回来。我再在周围看看。”毛雄辉几句话就弄明白了,他们抓获的这个人到底有多大价值。很显然,这个人不是偷车的人。自然也就不可能是撞伤黄薇薇的那个人。

毛雄辉拿着电筒一边在周围搜索,脑子里一边像是高速运转的计算机一样想着这些问题。与刚才王喜估计的一样。确实还有另外一辆车过来接应。这样的情况也符合以往盗车团伙的作案模式。

可撞了人之后,马上就把并不影响行驶的赃车抛弃。这个绝对不普通偷车团伙会干的事情。并且偷车的话,会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根据薇薇倒地的位置,他们没有理由一定要撞倒薇薇再逃跑啊。

还说“不用管了,由它去。”这个“它”是什么意思?是“它”吗?还是“他”呢?如果是“他”的话,这个“他”会是谁呢?这个“他”,真的就是周大山所说的那个长着一对鱼眼的人吗?

又有两辆警车拉着警笛呼啸着飞驰而来。“吱……”的一声停在第一辆警车的后面。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从警车副驾驶的位置跨了出来。毛雄辉站起身,冲车上下来的那名中年人点头打个招呼。“杨队。车子在这里。有个盲流看见车上的人下来之后,上另外的车走了。车门是那个盲流破坏的。我让小王押着他去把他弄走的东西给弄回来。”

那个中年人也不说话,走到毛雄辉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站到那辆蓝鸟车前。围着蓝鸟转了一圈之后才问:“你怎么看?”

“我觉得有几个地方必须要弄明白。一是这辆车的破损并不严重。案发时已经在晚上,路上没有交警巡查。嫌犯为什么不驾车逃走?二是我们现在这个位置依然在市区范围。如果案犯是老手抛弃车辆的动机是为了避免暴露。可抛车的地点,离案发地又太近。”

杨队长看他身后那人一眼。不等毛雄辉说完,直接打断了他。“嗯。我知道了。这案子你不用跟了。城西分局的张群张队长来了。你们也认识。把你和小王了解的情况跟张队长交接一下。交接完了,你们就给我回去。办案的规矩还要我教你吗?!你毛雄辉也当了快十年警察了,不要老是让人为你瞎操心。”杨队长说完扭过头直接回到自己的那辆警车上。

张群满脸笑模样地走过来跟毛雄辉握了握手。“哎呀,真是对不住了。我们西城已经连续300天没有出过恶性案件了。眼看要跨年了,又整这么一出。好在有你毛大侠给咱们打前站。这几个偷车的小子,非好好让他们吸取点教训不可。毛大侠,说说情况吧。”

毛雄辉知道自己办了错事。虽说警察私下帮人办案的事情不少。但是局里三令五申禁止私下办案。毕竟私下里的事情,很多都没有办法说得清楚。自己在今天这件事情上处理得是有些太随意、也太感情用事了。可黄薇薇两口子,都是他的初中同班同学。甚至于他自己对黄薇薇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规矩是什么?规矩,规矩不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么?他心低里对眼前这个好像一直都在笑的张群生出浓浓的厌恶。

所谓的交接,无非是把刚才抓住的那个盲流送到张群他们的手里而已。其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己的案情分析吗?如果他张群想听他的案情分析,地一时间就应该过来和他沟通。很明显他不想听案情分析。自己刚才对杨队说的那些疑点,也绝对不会联系到谋杀上去。毛雄辉坐在自己的那辆警车里痛苦的合上眼睛。他狠狠的一掌拍在方向盘上“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已经凌晨两点了。丁文兰回去之后总觉得不放心,她从家里带了一床毛毯还有一个小手炉骑着自行车往医院赶。虽然还只是十月,但夜晚的寒风已经彻骨的寒冷。顶着这样彻骨的寒风在空无一人的街道骑行,实在有些困难。她下了车,想避避风再走,可心里想的,全都是薇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只好继续勉为其难推着车向前走。

也不知道是谁往地上弄了滩水。在这凌晨两点的寒风中早冻成了一块冰凌。丁文兰只觉得自己突然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仰面朝天的状态。自行车以及车上的毛毯在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看压在了她的身上。好在衣服穿得多。好像没有怎么受伤的样子。

她整了整夹在自行车后座上的那床毛毯。再摸了摸怀里那个正散一点点向外发着热量的小手炉。还好,都没事。衣服脏就脏一点吧。大不了回家再去洗洗。这床毛毯还是薇薇去读大学那年买的。以后每年冬天,薇薇只要回家就肯定会要用这床毛毯才能睡好。还总说这床毛毯里,有妈妈的味道。和大山结婚的时候因为用的都是新被子,早两天薇薇还专门回娘家说想这床毛毯来着。

丁文兰走了几步,觉得后腰有些不得劲。她估计是刚才摔那一下扭着了。回去再说吧。实在不行,拔两个火罐贴上一张伤湿膏也就好了。她是这么想的,也是咋么做的。拐了个弯,没有了顶头的寒风她又骑在自行车上艰难的往医院赶。

周大山捧着薇薇的手,不知不觉中已经说了好几个小时。旁边的护士已经换了一个,他还是保持着刚开始的姿势。只是几个小时毫不停顿的说话,已经令他的嗓子及其嘶哑。并且两只眼睛也因为长时间得不到休息,而布满了血丝。

“咚咚……”有人在ICU的门外敲门。周大山没有反应,倒是小护士赶紧站起身去开门。把门一打开,惊得小护士“啊!”的一声尖叫。一个满脸是血的血人站在她的面前。

小护士的尖叫吸引了周大山的注意力。他一回头,正好看见满脸是血的丁文兰站在门口。“妈!妈!您这是怎么了?”他赶紧起身,想去看看丁文兰。可他坐的时间太久,双脚变得有些不听使唤。一下摔倒在ICU的地板上。

家园 悬念此起彼伏,很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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