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壮怀激烈五十军 -- gaogeli
中国人民志愿军第50军的前身,是1948年10月17日,由中将军长曾泽生率领在长春战场起义的原国民党滇系第60军。
1949年1月2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发布命令,将这支以云南子弟为主要成分的起义部队成建制地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50军,辖步兵第148师、149师、150师(同年9月,原第150师撤销,刚编入第50军建制的由营口起义部队改编的步兵第167师,改称步兵第150师),任命曾泽生为军长,徐文烈为军政治委员。
随后,中国共产党向起义部队派来400多名党员干部,领导3万余起义官兵开展了以控诉旧社会、控诉旧军队为核心内容的政治整训。经历了那场涕泗滂沱的泪血大控诉后,起义部队实现了脱胎换骨的彻底改造,迅速成长为新型的人民军队,并在解放大西南战役和抗美援朝战争中,为人民立下了功勋。特别是在抗美援朝第四次战役中,第50军在艰苦卓绝的汉江50昼夜阻击战中,打出了国威、军威,受到了毛泽东主席和彭德怀司令员的交口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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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美军打着“联合国军”的旗号随即纠集仆从国介入这场内战。9月15日,“联合国军”在仁川登陆扭转败局后,越过“三八线”向北进犯。
唇亡齿寒。10月8日,中共中央决定派出以彭德怀为司令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19日夜,首批入朝作战的志愿军部队跨过鸭绿江。
战后,“联合国军”第二任总司令李奇微在其回忆录《朝鲜战争》中说,他的前任麦克阿瑟“深信中国的老百姓随时都欢迎蒋(介石)打回去”。这话,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狼外婆”说的。
志愿军第50军149师445团2营指战员记得,当年教导员李荣贵战前动员:“旧社会,大家都被地主狼、军阀狼咬过,现在美国狼来了,要把国民党弄回来,你们说,是放进来打,还是堵在门外打?”
战士们“嗷嗷”叫:“决不让美国鬼子把国民党弄回来!”
时任第50军148师炮兵营营长的杨协中记得,部队一到辽宁的苏家屯,军部文工团就演出了活报剧《打败美帝野心狼》。剧情简单:狼来了,要吃人,人团结起来后,把狼打死。
杨协中和他的战友们牢牢记住了这个简简单单的活报剧,即使在战争最残酷的时候,也死死坚守着一个并非简单的信念:咱中国人团结起来,就一定能打败美帝野心狼!
根据中央军委的战略决策,刚经过精简整编,由5.8万余人锐减至3.3万余人不久的第50军,于9月下旬,紧急收拢分散在湖北等地执行水利、生产、剿匪等任务的部队,乘火车仓促北上,拨归新成立的“东北边防军”建制。
第50军抵达东北后,按照东北军区最初的指示,部队当年不参战,准备成建制地改为炮兵。岂知,先期到达的部队刚把现有装备交上去,10月24日晚10点,军政委徐文烈接到东北军区政委高岗的电话,命令第50军马上恢复原装备,即刻乘已经派来的火车向中朝边境紧急开进。第一列火车刚到辑安,部队在没有地图,没有翻译,没有作战动员,一切供给全无准备的情况下,又接到上级的命令:立刻过江,参加第一次战役。
1950年10月25至26日,第50军全部渡过鸭绿江。
杨协中说,跨过鸭绿江第一印象,一座几十万人口的新义州城经美军飞机狂轰滥炸,已无一间完整的房屋,残垣断壁,满目疮痍,街道上,焦木瓦砾遍地都是。废墟里,老人、妇女和孩子的尸体随处可见。干部战士一路行军一路破口大骂“美帝野心狼”:比国民党还坏!
10月29日,担任战役预备队的第50军进入指定战区,敌之大部已被友军歼灭。11月3日,敌全线败退。
11月24日,“联合国军”发动了企图在圣诞节前结束朝鲜战争的“最后攻势”。25日黄昏,鉴于西线敌军已被诱至我预设战场,志愿军发起战役反击。按照志愿军首长的决心,第50军命令第148师(欠第443团)切断泰(川)博(川)公路,阻敌西援;第149师加强第450团向窜踞定州、纳清亭之美24师的一个团进攻。由于遭敌阻击、行动迟缓和兵力不集中等原因,部队连续三夜扑空。29日,第50军又奉命向博川东南穿插,直取安州,配合主力歼灭清川江北岸之敌。30日,第148师和第149师进至大宁江西岸,由于桥梁被敌破坏,未能过江,又错过了歼敌的机会。
第二次战役结束后,第50军领导赴“志司”(即志愿军司令部)开作战总结会是准备挨骂的。前车之鉴,早在第一次战役,第38军执行迂回敌侧后任务时,因对敌空袭顾虑较大、相信错误情报而贻误战机,军长梁兴初被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当众骂得天昏地暗。出乎预料,重蹈覆辙的第50军没有受到彭德怀丝毫责备。
不受责备比受责备更难受!
还有比不受责备更难受的。
在一面山坡的树林里,第50军的作战总结会就像开了锅,人们的情绪相当激烈,尤其是军部的处长、科长们,没有几句好话。
“打的什么屌仗?连美国佬的一根屌毛都没抓到,太窝囊了!”
“打定州、纳清亭三次丧失战机的责任不在下面,军部的命令下晚了嘛!整个战役,军部既不靠前面的148师和149师,也不靠后面的150师,下达命令总要等‘志司’的电报,每次都是深夜两三点钟才往各师发报,一级一级传到连队已经快天亮了,部队顾虑空袭,白天要隐蔽,只能夜间行军,怎么不扑空?”
“我看是部队首长右倾!‘志司’战役之初就指示过:‘不怕敌人西进,就怕敌人东撤。’我们完全可以据此主动寻求战机。”
“38军有彭总1928年平江起义时的老底子,第一次战役没打好,挨骂!第二次战役穿插三所里打得漂亮,全军通报嘉奖,当‘万岁军’!想想吧,彭总宽容我们能是好事?”
“我们是什么部队?想挨骂都挨不上边!”
本来,会议是让大家提意见,总结作战的经验教训,可意见提着提着,民主精神就“发扬”到牢骚怪话上去了。一位干部冲着徐文烈政委就翻开了陈年老账:“当初,我不愿意调来,硬要‘个人服从组织’,现在倒好,没脸见人了!”
“没脸见人”的人启发了一位想有脸见人的人,他没好气地提出:“这个部队我是不想呆了,我要求调回老部队!”
启发是连锁的,参加会议的处长、科长,只要是老部队来的,几乎都提出了类似要求。
军政治部的一位干部甚至提出:“把这个部队编给人家算了!”
曾泽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是一支他从国民党阵营拖过来的队伍,如今,却成了如同19世纪美国著名作家霍桑笔下的耻辱标记“红字”。虽然,发牢骚的人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脸上有光彩的地方,并未存心不敬他人,但是,曾泽生还是感受了从未有过的难堪。
曾泽生的难堪,不仅仅于此时此事。
在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第50军实行特殊的领导体制:曾泽生可以列席参加的军党委常委会,领导曾泽生参加的“军政委员会”。
对“党指挥枪”的原则,曾泽生最初很不适应,但他没说啥。既然部队交给共产党了,理应守共产党的规矩。曾泽生不是中共党员,这事,他没话可说。
有话可说的,曾泽生也没说。两个多月前,部队在湖北接到了北上备战的紧急命令时,徐文烈曾经找曾泽生征求意见:近半百的年纪,又患多种疾病,是不是留下来,不去了?
基于民族大义和个人荣辱,曾泽生一口谢绝。可没几天,他不知道从哪误听,徐文烈他们半个月前就知道这消息了。曾泽生异常恼火:是不是信不过我曾泽生,才不告诉我?才劝我留下?
曾泽生憋着一肚子火,但又很有涵养地不露声色:是骡子是马,咱们战场上遛遛看!
岂知,远赴高丽国打老美,“遛”了两个战役,曾泽生的气还是不顺:怎么每道命令都要经过他政委徐文烈过目?一军之长有这么指挥打仗的吗?
还没等曾泽生把气顺过来,军机关的处长、科长们到先发起气来。一个令曾泽生异常痛苦的事实,不由分说地从人们意识深处蹦出来,摆上桌面:大家看不起这支起义部队!
心理学的精神分析学派认为,人为了摆脱心灵痛苦,通常借助“自卫机转”,其中有潜抑、升华、外射、内射和反向作用等主要形式。曾泽生选择了以责备别人掩饰自己尴尬的外射形式。他铁青着脸,冷不丁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句低沉却掷地有声的牢骚:“50军军长我也不想干了,情愿到38军当一名炊事员!”
一言既出,举座皆惊,会场气氛瞬间被曾泽生从未流露过的情绪凝固了!
持平而论,曾泽生发牢骚是不对的:仗没打好,气可鼓而不可泄,一军之长责任非同寻常!
持平再论,曾泽生发牢骚并非绝对的不对:这是他思想境界升华过程中,再自然不过的一个时代性的表露。
两年前,曾泽生率部撤出长春城投奔共产党的头一个晚上,与潘朔端同睡一铺炕,二人彻夜长谈,通宵达旦。潘朔端向曾泽生和盘托出了第184师起义、改造的全部经历,敞开心扉畅谈了自己的全部感受。
曾泽生吃了26年国民党的饭,到46岁时,突然换了胃口,一时有些消化不良,但他还是悟出了一些与切身利益关系密切的情况:自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把持军权了。
对共产党政策似懂非懂的曾泽生想到了老长官卢汉。1945年,当蒋介石要收走卢汉的兵权时,一班谋臣谋划了“舍军从政”的对策,卢汉由此东山再起。借鉴老长官的成功经验,曾泽生郑重地向共产党代表刘浩提出:部队全交给共产党,军长我也不当了,希望能安排我任安东省省长。
经耐心解释、劝说,曾泽生收回了上述意见,明确表态:一切听从共产党的安排,决不再提个人职务上的要求。
两年后,曾泽生食言了。
此“言”,“食”得高尚!
中将军长要求当炊事员,在国民党军队无疑是天方夜谭的疯人胡话。官就是官,兵就是兵,尊卑有序,贵贱有别。对官长要称“官”尊“座”,什么司令官、长官、值星官,什么委座、钧座、总座、局座,什么军座、副座、参座,甚至营座、连座等等,不如此,就是不敬。当苦力服劳力的只配叫“夫”,什么脚夫、轿夫、伙夫、马夫,等等,不如此,就不能显示役使苦力者的高贵。
共产党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司令员、值班员、炊事员、饲养员,都是人民的勤务员。民主精神变革的标志!
也许,曾泽生是想借题发泄一下不满,但无可否认,共产党的平等精神已在短短两年时间里,渐渐植入了他的潜意识之中。
曾泽生以他非常态的表达方式,向人们展示了他人格追求的常态飞跃。这飞跃,为打破会场气氛敞开了大门。
军司令部副参谋长李佐长春起义前任原国民党第60军182师副师长,起义后代理暂编第52师师长,听到大家的牢骚,他苦笑了一下:“你们都有地方去,我能回到哪儿去呀?”一句不言而喻的提问,把众人逗笑了。
见缓和了气氛,李佐把自己的感受向大家推心置腹:“国民党打仗,消极避战保存实力比比皆是。今天大家的情绪反映了截然相反的精神,怕打不着仗,怕打不好仗。我看,只要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认真总结经验教训,就一定能打胜仗。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曾军长负气要当炊事员不是孤立的现象。由于部队仓促出国参战,思想工作“不摸底”,思想动员没跟上,政治工作和党的工作一度“陷于停顿”,以至于指战员中“右倾保命、短工帮工思想”有所抬头,“走糊涂路,吃糊涂饭,打糊涂仗,糊里糊涂在朝鲜”之类的怨言,一度流行。
针对存在的问题,第二次战役结束后,军党委决定:利用作战间隙,全军上下普遍开展为期一周的思想整顿,通过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批判右倾思想”,检查“战斗意志和战斗积极性”,总结作战的经验教训。同时,调整了个别“思想右倾”的团以下带兵主官。
经过整顿,部队求战热潮空前高涨,全军指战员憋足了劲,一定要打个翻身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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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美国人一手操纵的“联合国军”经我志愿军第一、二次战役沉重打击后,被迫撤至“三八线”及其以南地区,建立ABCDE五道大纵深防线,企图争取时间,重整旗鼓,继续北犯。
在出现“美国陆军史上最大的败绩”后,1950年11月30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公开发表对中朝方面使用原子弹的恐吓讲话。
出于政治斗争需要,12月15日,志愿军总部根据毛泽东的战略意图,决定改变原休整过冬计划,与朝鲜人民军联合提前发起第三次战役,进至“三八线”和“三七线”之间,寻歼敌主力,为彻底解决朝鲜问题奠定基础。
向高阳攻击前进
12月28日,第50军奉命秘密前出至开城以东地域,进行战役准备。部队战前动员口号:“敢与敌人见面就是胜利!”
12月31日战役开始,第50军自茅石洞至高浪浦里地段强渡临津江,战至1951年1月2日,“联合国军”A线阵地被全面突破,开始总退却。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转入战役追击。
1951年1月2日晚,第149师奉命“向高阳攻击前进”。攻击高阳,向北,可断议政府英军之退路;向南,能直插汉城美军之心窝。
3日2时,第149师前卫446团1营配属师侦察连,在高阳以北的碧蹄里,将执行掩护任务的美25师第35团一个营击溃;随后,该营向仙游里搜索前进,并于5时攻占英29旅来复枪第57团掩护分队据守的195.3高地,俘敌37人。
英29旅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名将蒙哥马利的队伍,参加过诺曼底登陆,装备有最先进的“百人队长”式坦克,很有名气。拂晓后,英军以16架飞机、7辆坦克、12门火炮为掩护,发起了7次反扑,该营在付出重大伤亡代价情况下,死死扼住了逃敌咽喉,为主力抓住战机创造了有利条件。
当晚,担任战役掩护任务的英29旅从议政府向汉城撤退。
19时,第149师首长急令第446团2营和第445团1营分别插入仙游里至梧琴里以西谷地截击敌人。
这场战斗,1951年2月26日的《人民日报》曾以三分之一版面予以过精彩报道。当年第445团1营教导员林家保和第446团2营营长杨树云讲述了这其中从未报道过,却又是最为惨烈的一幕。
那天晚上,林家保营以急行军速度刚刚插到仙游里以南的佛弥地附近,便听到了轰轰隆隆的马达声,爬上127高地一看,好家伙,山下一大串车灯像一条长蛇顺着蜿蜒曲折的公路往南移动,一支机械化部队正在撤退。
在林家保营加强指挥的团参谋长林长修当机立断,命令第1连在佛弥地以北公路东侧迅速展开,第2连立即穿过公路占领127高地对面的无名高地,从两翼夹击逃敌,迫击炮分队和重机枪分队在127高地两侧占领阵地,第3连为预备队。
命令下达后,林家保喊了一声:“2连跟我来!”带着部队趁夜暗跑步从敌行军纵队的间隙横穿过去,直扑对面无名高地。
英国人打仗真怪,知道中国军队擅长夜战,喜欢穿插迂回出奇制胜,撤退的时候,汽车一路开着大灯不说,天上还打着照明弹,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从哪逃出来,又逃往哪去似的。
第2连正好借光。照明弹亮的时候,全部卧倒,就地隐蔽,观察前进路线。照明弹一灭,一跃而起,急速向前奔跑。敌人机枪打过来的都是曳光弹,呈抛物线,看得见他往哪打,好躲。不到3分钟,百十号人一个不少,全部从敌人鼻子底下横穿了过去。
步兵打坦克,“揭盖盖”的喊声响彻谷地夜空
19时30分,围歼逃敌战斗打响。
第2连正准备依托无名高地附近有利地形,回头卷击敌人,忽然发现无名高地有敌掩护分队,索性一鼓作气攻了上去,边冲边喊着半生不熟的英语喊话:“哈罗,董替安克特(喂,不要动)!”立足未稳的一个排英国兵被从天而降的志愿军吓呆了,除少数人逃走外,大部分乖乖地当了俘虏。第2连官兵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俘虏赶到一堆,还得抽出十几个人去押送他们。等他们回过头来,仅两平方公里谷地内打坦克的战斗已经白热化。
担任“拦头”任务的是第446团2营。该营的参战官兵记得,那天晚上刚开战,营长杨树云和教导员高振聪就宣布:“打掉一辆坦克立小功,打掉两辆坦克立大功,打掉三辆坦克当英雄!”口号一提出,士气大振。第4连爆破手顾洪臣,首先将先头两辆坦克炸毁在佛弥地公路转弯处的山垭口,堵住了后续坦克的逃路。英军的机械化行军纵队随即大乱,汽车全部停在公路上,坦克、装甲车跃下公路,在稻田地里乱窜。
两个营的官兵,相当一部分人第一次见到坦克,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打坦克。部队的装备真差,不但没有反坦克火炮,就连火箭筒也没有,每个班只有一根爆破筒和一个炸药包,再就是每人背着的4枚手榴弹。手榴弹是对付步兵的。
杨树云说:坦克刚开过来的时候,每辆上面都坐着几个英国兵,天黑,我们没注意到,爆破组一上去,就被坦克上的步兵打掉了。吸取教训后,我们先组织机枪、冲锋枪、步枪的火力,把坦克上的步兵赶下来,然后,再把爆破组派上去炸坦克。
开始用爆破筒或炸药包,往坦克履带里塞。别处不行,不是弹回来,就是滚下去,搞不好,还要把自己人炸着。往履带里塞也不容易,运动着的坦克颠簸大,又是黑天,看不准位置,掉下来的时候多,爆破成功的少。没多久,爆破筒和炸药包就用光了。这时,再把四五枚手榴弹捆在一起作为“集束手榴弹”用。
林家保营第3连9班班长王长贵是长春起义的云南籍老兵,解放前,一家人尽受地主打骂,父亲的腿都叫地主打折了,九台“泪血大控诉”时,曾哭得两天没吃饭。在歼灭蒋介石警卫团的战斗中,王长贵曾带领一个班连缴两挺重机枪,遂以鄂川战役战斗英雄身份,于1950年进京出席全国战斗英雄代表大会,见过毛泽东主席,激动地又哭了一场。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报答党和毛主席的恩情!他见坦克炮塔上的盖子打开了,干脆爬了上去,准备把手榴弹塞进去。没提防,坦克车内射出一梭子子弹,王长贵身中3发,掉下车来。
王长贵牺牲后,反坦克手们继续爬坦克。有的被敌人发现,炮塔一转,甩了下来,坦克再急转掉头,用履带把甩下来的战士碾死。即便如此,爬坦克的人还是接连不断,“揭盖盖”的喊声依然在谷地夜空回荡着。到最后,所有的坦克都不敢打开顶盖了。
最难打的是“喷火坦克”
夜间伏击战,通常派上一个爆破组,最多两三个爆破组,就能收拾一辆坦克,不算太难。因为战士们拼得太顽强了。难打的是一辆“喷火坦克”。那天晚上,部队对付那个家伙,吃了大亏。
打坦克的战场是一道谷地。从议政府到汉城30余公里的乡村公路,沿谷地蜿蜒南下。公路紧挨着一条小河,两个营的反坦克手多数都隐蔽在小河沟附近的土坎下。
从议政府沿着乡村公路撤下来的英军坦克,过来一辆,河沟里跃出一个爆破组炸他一辆。连炸几辆后,敌人发现了反坦克手埋伏地点,调上来一辆“喷火坦克”开路,沿着河道“唿唿”地喷起火来。那是一条几十米长的火带,只要在它的射界内,躲都没法躲。喷一次火,少则烧个把人,多则能烧好几个人。
被它烧着的时候,如果能引爆身边的爆破器材,死得能痛快些。若一下死不了,呈现你面前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火人,先在火海里又跑又跳,跌倒后,满地打滚,滚过来滚过去,越滚速度越慢,滚到滚不动了,就开始抽搐、痉挛,直到咽气,火还在燃。
眼睁睁地看着生龙活虎的战友被熊熊烈焰一口口吞噬,苦苦挣扎,在剧烈的痉挛、疼痛中惨死,在场的人又束手无策,心里的滋味真不好受!
被烧死的指战员遗体,要等“喷火坦克”开走了才敢去拖。拖下来一看,真可怜!头、肚子、腿上的肉都烧没了,焦黑焦黑的,呲着牙,胳膊、腿、身子蜷缩一团。最要命的,是这些焦黑焦黑的尸体上都呈现一种蜂窝状。开始,谁都解释不了。打完仗才发现,原来是“喷火坦克”喷火时,喷出来的铁砂打的。难怪喷火坦克每次喷火时,总是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怪动静,原来是铁砂打在石头和武器上的声音。
老人咬着牙骂:“真他妈的歹毒!”
老人咬着牙继续骂:“他们仗着科学技术发达,总是把最歹毒的武器最先用于战场,等到别人刚刚研制同类武器时,他们又打出人道主义的旗号,去制止别人。真他妈的虚伪!”
帝国主义虚伪的地方多了!他们的飞机侵入我国领空,轰炸我边境城市,却诬蔑我们侵略;他们拿原子弹恐吓我们,却咒骂我们野蛮;他们摧毁一座座城市,杀死无数平民百姓,残害战俘,却时时处处以人权卫士自居。
抗美援朝,面对如此强敌,志愿军指战员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以命相拼,血沃大地!
自盘古开天辟地,中华儿女代代相承的遗传基因,历来不缺刑天断首、共工触山的冲天豪气,不缺神农尝草、精卫填海的献身精神,不缺女娲补天、夸父追日的拼搏气概,不缺大禹治水、愚公移山的成城众志!
敌“喷火坦克”在前面喷火,爆破手就从后面上;它在后面喷火,爆破手就从侧面上。一个爆破组通常有5人,两名冲锋枪手负责掩护,切断敌步兵和坦克的联系,其余人员分第一爆破手、第二爆破手、第三爆破手,前仆后继!
惨啊!林家保营的3连,整整一个第3排,死的死,伤的伤,基本打光。被活活烧死的,仅445团第1营就有15人,机枪打死的和受伤的还不算。
反坦克英雄李光禄
“喷火坦克”后来被第446团2营5连副班长,四川三台籍的李光禄炸毁了。李光禄是鄂川战役补入部队的原国民党士兵,苦大仇深,他一共炸毁3辆坦克。
炸头一辆坦克的时候,李光禄爆破组的第一爆破手杨厚昭先上,他从沟渠里跳出来,把爆破筒往坦克履带里一插,没插稳,爆破筒在履带里“咯咯嘎嘎”地响了几声,被甩下公路爆炸了。第二爆破手刘凤岐抱起炸药包再上。由于10公分的导火索太长,放在公路上的炸药包在坦克隆隆驶过后才爆炸,白白腾起一根令爆破手们捶胸顿足的烟柱。
李光禄没时间思索了,他果断地将导火索截成3公分长。3公分导火索,意味着李光禄必须在3秒内完成炸药包的点火、投送等动作,并迅速转身、撤离、隐蔽。前面是敌人的火力网,后面是坎坷不平的稻田地。更为困难的是,点火没有拉火管,火柴又在行军中被汗水打湿了,李光禄和刘凤岐是将棉大衣上的棉絮扯下来,到公路边被燃烧弹打燃的草地上点着,捂回隐蔽爆破手们的沟渠里,再把火种藏在棉大衣下。不但麻烦,还相当危险。
李光禄什么都不顾了,只想打坦克。
当一道眩目的闪光和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把坦克车内4名乘员送上西天的时候,李光禄也被一股热浪狠狠地推倒在稻田地里,随后,就是一块不小的冻土重重地砸在后背上。
李光禄醒来的时候,谷地四野弥漫着浓烈的硝烟,火,已经映红了半边天。他吐了两口黏糊糊的浓血,费了好大的劲才撑起右肘,侧过身子,把冻土块从后背掀了下去。
不久,李光禄又在营长杨树云的指挥下,炸毁了第二辆坦克。这一次,炸药包是用绑在上面的两枚手榴弹引爆的,时间更短,引爆时间只有不到两秒钟。他又一次被震晕在坦克车旁。
熊熊燃烧着的坦克将附近的冰烤化了,冰水浸到了李光禄的后脑勺,他昏昏沉沉地感觉到头有些冷,想找帽子戴,可是,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骨头仿佛散了架,每个关节都像楔进了无数颗小钉,眼皮像被胶粘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他感到口渴,顺手摸了一块碎冰,塞进嘴里,一股清凉的冰水顺着喉咙咽下肚,昏昏沉沉的脑子才渐渐清醒了。
醒了的李光禄又听到了战场的枪声炮响,以及那些听得懂和听不懂的叫喊声。“坦克还没打完呢,我不能在这躺着。”李光禄强忍难捱的疼痛,硬撑起身子,踉踉跄跄地去取炸药包。
这时,一位战友告诉他,没有炸药包了,大家正在全力对付“喷火坦克”,已经搭进去好几个爆破组了。
李光禄一听,全身热血“轰”地一下涌上脑门:“老子就不信打不掉它!”也不知道哪来的劲,瞬间又恢复了往时的矫健,提着手榴弹重新跃入谷地。
回到谷地沟渠的李光禄,手中只有两枚手榴弹,要打坦克只有爬上坦克车了。他先匍匐前进到“喷火坦克”必经之路附近的一道土坎旁隐蔽下来,待它开过来时,突然跃起,从侧后猛追上去,左手抓住车上的铁环,右手握着手榴弹并同时扶住履带上的叶子板,纵身一跳,登了上去。李光禄还没站稳,突然,“哒哒哒……”一梭子子弹从他腋下穿了过去。
“不好,让狗日的发现了!”说时迟,那时快,李光禄索性扑上车顶,一只手掀开上面的盖子,另一只手把手榴弹塞进了“呜哩哇啦”直叫唤的车内,然后,翻身跳下。
“轰!”一根粗大的火柱从“喷火坦克”内腾空而起,接着,一团一团的火球从天而降,散落四周。
顷刻间,李光禄如坠火海,火苗沿着棉裤、棉衣直往上窜,烧灼他的手脚和脸颊。他冲出危险地带,往雪地上一扑,再就势猛滚,一直滚到距离“喷火坦克”二三十米的地方,才把身上的火滚灭。直到这时,李光禄的力气再也使不出来了。
经3小时激战,我军歼灭英军第29旅皇家来复枪第57团一部和英军第8骑兵(坦克)团直属中队(皇家重坦克营,见备注)全部,炸毁敌坦克和装甲车27辆、汽车3辆,缴获坦克4辆、装甲车3辆、汽车18辆、榴弹炮2门,毙、伤敌200余人,俘敌少校营长柯尼斯以下官兵227人。
辉煌战绩,令对手蒙羞,让统帅吃惊
8天后,彭德怀、邓华、洪学智、韩先楚联名致电各军并上报中央军委,通报表彰了第446团。
再后,英军战史将葬送“日不落帝国”“皇家”铁骑的这道谷地,称之为“死谷”。
这一仗下来,曾泽生相当得意:“我早就说过,我的部队还是能打的!”
47年后,解放军画报社离休干部胡宝玉讲述了他经历的一件已经被人们淡忘了的往事。
这场战斗结束的第二天,在军部担任摄影记者的胡宝玉被军政委徐文烈喊去:“149师歼灭英军皇家重坦克营的战果,我们向‘志司’报告了两次,他们还要我们‘再核实一下’。你马上去战场实地拍一些照片回来。由446团2营派李光禄所在排协助你行动。”
就这样,胡宝玉为证明这支起义部队步兵打坦克的辉煌战绩,拍摄了极有说服力的历史照片。
与胡宝玉同时赴战地核实战果的原志愿军第50军司令部作战参谋郑竹书,讲述了他亲眼所见另一幕战场往事。
在一辆被炸毁的英军坦克上,趴着一位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的志愿军战士,烈士伸进敌坦克窗口的一只手已经被炸断,坦克内,4名坦克兵尸体东倒西歪。
由于要防敌空袭报复,清理、打扫战场的任务必须在天亮前完成,他没来得及查询这位战士所在单位及姓名。等到他完成清查战果任务时,烈士遗体已经被打扫战场的同志抬走。从此,烈士的英名便永远消失了。
为这事,郑竹书后悔了一辈子。
原中国人民志愿军外俘管理处第1团2中队教育中队长苏峥嵘也有一段相关的回忆。他说,少校营长柯尼斯进了战俘营后,仍然死要面子不服气:“是你们使用了反坦克炮,打坏了我们的坦克,我才被你们俘虏的。”
苏峥嵘耐心地告诉柯尼斯:“参加那天晚上战斗的我志愿军部队,根本就没有配备反坦克炮,我们炸毁你们坦克的武器是爆破筒、炸药包和手榴弹!”
这话,对绅士般的柯尼斯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奇耻大辱,他几乎跳了起来:“你是吹牛!用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能炸毁我们的重型坦克吗?在我们英国的军事教科书上,从来没有这样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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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美援朝期间,我军以劣势装备与武装到牙齿的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作战,出了不少“洋相”。成都军区五世同堂干休所云南姚安籍离休干部林家保,50年前在朝鲜战场上,就曾经历了一次。
1951年1月3日晚,志愿军第50军149师445团1营和446团2营在汉城附近的高阳地区,把英军29旅的一支装甲部队,堵在了被后来英军战史称之为“死谷”的一道谷地,经过四五个小时的激战,我志愿军指战员用炸药包、爆破筒和手榴弹等极为简陋的步兵武器,歼灭英军第29旅皇家来复枪第57团一部和英军第8骑兵(坦克)团直属中队(皇家重坦克营)全部,炸毁敌坦克和装甲车27辆、汽车3辆,缴获坦克4辆、装甲车3辆、汽车18辆、榴弹炮2门,毙、伤敌200余人,俘敌少校营长以下227人。
奉命打扫战场
这场步兵打坦克的战斗结束后,上级命令445团1营负责打扫战场。
林家保当时任该营教导员,老人说:那是咱们这帮土包子又开眼界又得意,又出洋相又抓瞎的差事。
英军的坦克、装甲车和汽车全被我们堵在了谷地里。下了公路的坦克、装甲车多数都被炸毁了,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地躺在沟里、稻田地上。公路上的坦克、装甲车和汽车有相当一部分是好的,车灯开着通亮,马达还在“轰轰隆隆”地叫唤。
英国兵呢?有的被打死了,伏在方向盘上,或倒在车内;有的鸟散了!
英国兵打仗的时候挺凶,打不赢了,当俘虏却很坦然,很痛快,也蛮有风度。
多数俘虏是喊话喊出来的。本来战斗意志就差,打了一夜,叫志愿军的“拼命三郎”们打怕了。有两个英国俘虏,从坦克里一爬出来,就用生硬的中国话一个劲地说:“艾德礼(英国首相)坏,跟杜鲁门跑!艾德礼坏,跟杜鲁门跑!”
有几个俘虏,是战士爬上坦克炮塔,一边用手榴弹敲炮塔盖子一边喊话给弄出来的。里面的英国大兵挺听话,一喊,就把炮塔的盖子打开了,先慢慢举出两只手,再缓缓伸出一个脑袋,一个个磨磨蹭蹭爬出来后,双手举得高高的,你不让他放下来他绝对不放下来,非常正规。
有一辆坦克,里面最后爬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一条拖着尾巴“汪汪”直叫的洋狗!蛮有英国绅士的闲情逸致。真不知是来打仗还是旅游?
还有从树丛里抓出来的。
英军俘虏比国民党军俘虏要文明多了,有些事情配合还蛮好。
部队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基本完好的坦克、装甲车、汽车、榴弹炮还不少,停在公路上一串。不能丢下来不管,天一亮,美国飞机就要来轰炸,炸坏了多可惜。
可是,全营官兵无一人会开,咋办?到俘虏堆去找找试试吧。
这时,上级派来的翻译还没到,对抗虽然停止了,“对话”还不能进行,只好用手比划:指指坦克、汽车,再用两手做掌方向盘的样子。
一些俘虏还挺帮忙,指了指他们中间的几个:“呶,呶。”
就这样,完整的4辆坦克、3辆装甲车、18辆汽车和2门榴弹炮,被俘虏们开到距战场稍远的另一处谷地,然后,砍来松枝加以伪装。
扔掉“硫磺”罐头
最使干部战士感兴趣的,是英国军队每个营都配有给养车,上面有不少好吃的东西,面包、压缩饼干、牛肉、罐头、香烟等等。让大家美美地解了解馋。
打扫战场的时候,正好一支朝鲜人民军路过,林家保就让战士们把一部分骆驼牌香烟和食品分给了他们。嘿!人家那个高兴啊,一个劲儿地伸出大拇指“东木,东木”(同志的意思)叫个没完。
清理给养车的时候,林家保特别吩咐要多收集罐头,那东西,又好吃,又便于存放、携带。结果,发现了一种20斤装的罐头,上面虽有英文说明,但不认得。只好用十字镐刨开,一看,里面都是黄色粉末状的东西,无一人识货。
咋办?猜!
“是涂料。”
马上招来反驳:“胡扯!打仗带那么多的涂料干啥?”
“是硫磺吧?”
这回反驳的少了,“哦,是有点像。”
“打仗带这么多的硫磺干什么?”
“人家讲卫生,八成是用来消毒的。”
“不要!不干不净,从不生病。”一脚踢到车外雪地上。
用十字镐再刨开一筒,“他奶奶的,还是硫磺!”
又是一脚,再踢到雪地上去。
“把这堆大罐头都刨开看看,别把真罐头扔了。”林家保吩咐。
就这样,十字镐刨开一筒,踢上去一脚。一边踢一边骂:“这帮狗日的,带啥不好,净带些没名堂的东西,让我们白费力气!”
不一会,车外一地“硫磺”。
英军俘虏炒鸡蛋
车上的战士正在对“硫磺”发气,押往后方的俘虏队伍走过来了。走到“硫磺”跟前,一个个都停了下来,“叽哩呱啦”地不知说了些啥。
把林家保他们都看愣了:难道“硫磺”里有名堂?
这时,队伍里走过来个英军俘虏,指了指地上的“硫磺”,然后,一手做端碗的手势,另一只手,做从“碗”里往嘴里扒饭的动作。
林家保他们面面相觑,“是吃的东西?”
一位战士刚要去尝尝,被林家保拉住了,“慢点,要是有毒药怎么办?你没见过美国鬼子往老百姓的村子里丢炸弹?心眼儿比国民党还毒!”
俘虏看明白了,走近用手指头抠了一坨“硫磺”放到嘴里,又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了一圈,然后,站起来,两手一摊,“叽哩呱啦”地又不知道说了些啥。
一位胆大的战士也上前尝了尝,对投向自己众多的目光摇了摇头,说:“甜稀甜稀的,尝不出来是啥东西,反正不是‘硫磺’。”
俘虏知道这帮“土老杆”还是“懂不起”,干脆在地上摆3块石头,找来一顶钢盔放上去,再找来点破布条,打开汽车的油箱盖,蘸满汽油,塞到钢盔下面,点着,然后,抓一把雪放进钢盔里,等雪化了,再抓一把“硫磺”丢进去,找一根树枝在钢盔里一搅,黄澄澄稀溜溜的“硫磺”凝固了,钢盔里飘出了一股香喷喷的鸡蛋味道。
俘虏端开钢盔,用树枝挑着鸡蛋自己吃了起来。
胆大的战士不等人家请,主动凑了上去,尝了一口,还没等鸡蛋咽下肚,就高兴地叫了起来:“妈妈的,是鸡蛋!”
林家保乐了,“快,赶快把‘硫磺’,不,把鸡蛋罐头都捡回来,给各连分下去,要快!”
其实,那不是鸡蛋,是鸡蛋粉。
缴获的坦克、装甲车和汽车,被随后临空的美军轰炸机,由直升飞机校正弹着点,一辆不少地炸了个稀烂。
林家保他们睁着个大眼睛,看得目瞪口呆,全傻眼了!
回过神来后,一个个跺脚直惋惜:唉!好不容易缴获点好装备,全完了!
叹完气,再幻想后悔药:要是我们自己有驾驶员,把坦克、装甲车和汽车开远一点,就不会吃这么大的亏了嘛!
惋惜归惋惜,林家保他们还是挺自豪:我们这群土包子,凭着落后的武器装备能打这么大的胜仗,本身就是奇迹。以后,看谁还敢小瞧咱们中国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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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史揭密,第442团最先攻占汉城
就在第50军149师两个步兵营围歼英军第29旅“皇家重坦克营”的同一天晚上,该军第148师442团副团长陈屏奉命率领所属第1营,为全军前卫,直插汉城。
1951年1月4日,我军攻占南朝鲜首府汉城。
战史分歧
我军夺取汉城,在国际上引起了极大的震动。作为耻辱,韩国现代史将这次汉城失守称之为“一四事变”。消息传回国内,北京天安门广场祝捷群众彻夜狂欢。
最先攻占汉城是一项载入史册的荣誉,这支部队是谁?
在战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志愿军第二副司令员洪学智和志愿军政治部主任杜平的回忆录为代表多数志愿军战史,对我军占领汉城的部队是如此排序的:“志愿军第50军、第39军116师和朝鲜人民军第1军团。”
然而,近年来出版的一些志愿军战史却对当年志愿军总部首长陈述的史实做了修改。按照他们新考证的结论:“1月4日下午,第39军率先进入汉城。当晚,第50军149师也进入汉城。”
志愿军总部首长的记忆没有错。
当年的第442团副团长陈屏,如今定居于沈阳军区司令部第二干休所。当年的第442团1营政治教导员刘进昌,如今定居于四川省农业厅宿舍。两位率先攻占汉城的战争亲历者对这段战史是这样强调的:第一,在这三支部队中,最先攻入汉城的是我们50军148师442团1营;第二,占领汉城的方式不是“进入”,而是“攻入”,第442团1营攻入汉城时,不但付出了重大伤亡代价,还取得了歼敌成果,并圆满完成了预定的作战任务;第三,我军攻、占汉城的时间不是1月4日晚上或下午,而是1月4日凌晨攻入,当日上午攻占的;第四,由于上级没有给这支前卫分队配备电台,攻占汉城的战况向志愿军总部报告晚了。39军的一支侦察队在50军之后进入汉城,他们带了电台,报告及时,所以,志愿军总部关于占领汉城的通报,最初只提到了39军。
全军前卫
对两位老人来说,半个世纪前,他们率部最先攻进汉城的战斗场面,依然历历在目。
1950年1月3日晚23时,陈屏接到上级命令,要他率领第1营为全军前卫,在突破敌防线后,急行军35公里直插汉城,于天亮前控制汉江大桥。
根据战后美军战史资料的披露,美军是1月3日开始仓促撤离汉城的,留在汉城担任掩护的是美军第1军25师27团。陈屏他们的对手,正是这支第二次世界大战名将麦克阿瑟麾下曾驰骋西太平洋战场的劲旅,号称“狼狗团”。
压在陈屏肩上的担子重啊!他们不仅要突破敌人在高阳、议政府一线的既设阵地,夜间急行军35公里实施大纵深穿插,还要以劣势装备的一个营去攻占对方的首都,并控制汉江大桥,以扼住敌掩护部队的逃路。任务必须在拂晓前完成。天一亮,敌机就来了,我们又没有防空火器,干挨打不说,任务也甭想完成。
整整一夜急行军,部队遇到敌人不恋战,走累了也不停留,不顾一切地直插汉城,就怕敌人跑掉,包不成“饺子”。部队没有向导,夜间行军就靠一张地图,结果按图行进走了一大半路程,一看:“怎么走到了汉江江边了?不对头!”路走错了,失去的时间一定要夺回来。部队掉头再顺着公路沿江而上,一路小跑。因为走得太急,不少体质较弱的同志都掉了队。抵达汉城时,天刚蒙蒙亮,除了附近的隆隆炮响,一座百万人的大都市已经失去了往日“京城”的嘈杂声。
汉城黎明的寂静给部队造成了错觉,想到美国鬼子这几日在战场上逃得比兔子还快,都以为汉城已经一撤而空。没想到美国鬼子留在汉城担任掩护任务的一个营还没撤走。自然,“狼狗团”的大兵也没想到中国人的两条腿,竟然追上了他们的汽车轮子。
延禧里遭遇战
与美军接火的地方,在汉城市内的延禧里。汉城地处浅丘陵,那时,没有多少高楼大厦,多是日式的平房和低层楼房。敌人撤退前,将能烧毁的房屋都烧了,残火余烟还在半空缭绕。延禧里有一个小山包,上面是火车道,下面有一个隧道,走汽车。
当副营长刀剑明率领前卫第1连抵近延禧里小山包时,小山包上的美军居高临下突然开火,火焰喷射器喷出一道道火舌,一下子就把1连的尖兵班吞噬了。随尖兵班行动的翻译小金,1.90米的大个子,被烧得屈缩成短短的一团。山包上,机枪、自动步枪、卡宾枪的火力像弹雨一样铺天而来,将前卫连死死压住。随后,敌人迫击炮、榴弹炮和坦克炮炮弹也像冰雹一样倾泻过来。
前卫连数次反击未果,伤亡惨重。
陈屏赶紧整理部队,就地紧急展开。这时才发现,经过一夜急行军,各连队均不同程度走乱了。有的机枪射手跟上了队伍,副射手背着弹药箱却没有跟上来。有的60炮班炮手把炮身扛上来了,扛炮座钣的却掉了队。步兵连还能打,营属机炮连基本上不能发挥作用。此时,前卫连正被敌人压制在小山包前的开阔地。躲?无处可躲。退?无路可退!
绝处求生,只有一拼。
第1连在副营长刀剑明和连长李仲文的指挥下,就地疏开,继续以火力从正面还击敌人。
跟在第1连后面的副团长陈屏果断下令:营长李永富带领2连,从右侧向小高地发起冲击;教导员刘进昌带领3连,从左侧向小高地发起冲击。
说到这次冲锋,老人扬着岁月霜雪浸染的剑眉,眼眶里闪耀着战火硝烟熔炼的炯炯目光,至今还在为那高昂的士气骄傲着:“大家都是喊着‘杀’声冲上去的,包括我和我的警卫员,‘嗷嗷’的!”
就这一冲,敌我双方“粘”到了一起,美军密集的炮火随之失去了优势,临空助战的美军飞机也无可奈何地在头上盘旋着,始终不敢丢下一枚炸弹。
在伴着嘹亮军号“嗷嗷”吼声中,美国大兵被冒着弹雨冲锋的志愿军指战员吓破了胆,纷纷撤下高地,跳上早已准备好逃命的汽车,向汉江南岸仓皇溃逃。
冲上小高地的指战员一边喊着“杀”声,一边紧紧咬住逃敌,实施火力追击。第2连副连长李德枝带着第2连2排率先追上公路,硬是抓住一名没来得及爬上汽车的美国白人大兵。这位美国大兵当时是跪在地上举着双手向李德枝他们乞求饶命的。当时,大家都觉得好笑:装备这么先进武器,竟然这样“草包”!
当第2连把美军俘虏送到副团长陈屏跟前时,美军俘虏没再下跪,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美元,并摘下了手腕上的手表,然后,向陈屏伸出了大拇指,再用小拇指指着自己,一边比画,一边呜哩哇啦地说了一大堆西洋“鬼话”。
陈屏说:“那小子可能是想贿赂我,他不懂志愿军的俘虏政策,怕我们虐待他。我们没有英语翻译,也听不懂他讲了些啥,没理他,更不能要他的东西。马上派人把他送往后方了。”
志愿军总部的结论
第50军军史记载了第442团1营攻占汉城的战果:经1小时激战,共毙伤敌50余人,俘虏美军1人、南朝鲜军2人,缴获火箭筒1具、自动步枪14枝,击毁通讯车1辆。
这一仗,虽然第1连伤亡很大,但全营胜利地攻占了汉城,控制了汉江大桥,圆满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
时任第148师炮兵营营长的杨协中记得,得到第442团攻占汉城的消息后,士气大振,全师的行军速度都加快了。当时,敌人在公路上埋有地雷,汽车开不上来。代师长赵鹤亭、师政委陈一震是拄着棍子,一路小跑往前赶,并且超越了他们炮兵营。
当天下午四五点钟,第1营奉命从汉江大桥上渡过汉江,继续担任全军前卫,向南追击敌人。行军途中,在团长石子河的安排下,七八十名团部勤杂人员被补充到第1连,恢复了1连的战斗力。
陈屏说:“39军的侦察队有百十号人,我们与他们相遇是在过了汉江以后。在前往水原的路上,有时他们走在前面,有时我们走在前面。他们到达水原就停止前进了。我们则前出到水原以南70里的地方。是团部派骑兵通讯员传达了上级的命令,我们才返回水原的。”
据时任第442团文化教员冉刚当年的日记记载,该团前卫分队曾前出至“三七线”上的平泽一线。
第442团1营在第三次战役的追击战中,到达了“三七线”附近,成为整个战役打得最远的一支部队。
志愿军总部关于第39军首先占领汉城的通报,陈屏、刘进昌他们是在战场上得知的。全营指战员刚刚经历了攻占汉城的浴血奋战,反响可想而知。
为了这件事情,第50军专门向志愿军总部汇报了第442团首先攻占汉城的实际战况。包括彭总在内的志愿军总部首长对这支刚起义两年多的新部队,不但一视同仁,而且非常尊重。经过核实,志愿军总部后来的战役总结关于占领汉城部队的叙述,补上了第50军,并把第50军排在了第39军之前。
由此,后来的志愿军战史说到最先占领汉城的部队,才有了依据不同的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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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团率先攻占汉城后,1951年1月5日,第50军各师渡过汉江,继续向南追击逃敌,并歼敌一部。7日,进占“三七线”以北的水原、金良场里一线。至此,“联合国军”的五道防线只剩下最后一道“E线”。
鉴于两个来月连续发起三次战役,部队减员很大,极度疲劳,后方补给线由100多公里突然拉长至500多公里,缺少空中掩护的粮弹运输更为困难,且我战略预备队尚不能及时赶到,彭德怀下令各部队一律停止追击。8日,第三次战役结束,志愿军主力转入休整,准备于两个月后再发动春季攻势。
第50军停止追击后,将已推进到水原以南70华里的第442团撤回至水原以北山地,全军就地转入防御,部队动员:我们在前面顶着,掩护主力整补,准备打大仗!
面对美军的“磁性攻势”
志愿军后勤补给的弱点被新上任的美第8集团军司令官李奇微发现后,美军迅速从日本、欧洲和本土的驻军调集大批老兵补充部队,将原驻防釜山的美第10军调至“三七线”附近,随后,于1月15日,以“磁性战术”组织机械化小部队在水原至利川之间实施试探性进攻,企图以消耗战阻止我军攻势,以便在对其有利时,抢占要点,转入反攻,不利时,迅速收缩,逃避打击。
鉴于水原以南地处平原,地形于我不利,几天后,第50军主动后撤至水原城以北的丘陵地区。
美军也被打精了,他们汲取前三次战役的教训,白天在飞机、坦克掩护下攻击我前沿阵地,凭借其地、空火力的绝对优势,像磁铁一样紧紧“吸住”我军,使我军难以实施反攻。傍晚,又像磁铁磁性相同的两极,迅速脱离接触,跳上汽车,后撤二三十里,安营扎寨。中国军队不是喜欢夜战吗?夜幕一降,他就跑得远远的。你想偷袭?他先算计好了,你一个来回,两条腿少则走四五十里,多则走六七十里,不等你撤回阵地就已经天亮了,那时,再派飞机来轰炸。他们谅志愿军没那个胆量。
狗眼看人低!
前线部队几乎每晚都要派小分队袭扰敌人。林家保营从1月15日到30日,先后出击7次。几个连队轮着来,较着劲,比着干。那时,干部战士的拼命主义情绪特别强,尤其是长春起义的老兵,觉悟高,技术好,胆子也大。出去,能抓着俘虏就抓,抓不着,缴几枝枪,炸几辆汽车或坦克,狠狠地捞一把再回来。万一遭遇不测,就拼,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垫背的!
有位美国总统曾诅咒中国人把人的生命看得“一钱不值”,“会不惜牺牲成千上万的生灵”,去执行“好战的侵略政策”。
这位洋鬼子没来过中国,没听过中国人的“泪血大控诉”,尽管可以胡说八道,并为自己胡编一堆“盗亦有道”的混账逻辑。
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如今的中国,有那么几个没流淌过屈辱眼泪,没有经历过摇山撼岳的“泪血大控诉”,也没体验过被奴役者身心解放的酸秀才,自以为很懂“人权”,跟在美国佬的屁股蛋儿后,学着布尔乔亚的绅士腔调,自以为是地责怪志愿军前辈打仗是“人海战术”,“不珍惜人的生命”。
狗屁!
像美国大兵那种打法,我们的前辈有那么多飞机、大炮吗?有那么多汽车、坦克吗?有那么多美元、钢铁吗?
没有!
没有,就得靠血肉之躯拼!不拼,列强欺负弱国的淫威怎么打下去?不拼,志愿军不甘屈辱的军威如何打出来?不拼,一百多年来几代中国人被几百个不平等条约压弯了的腰杆哪辈子能挺起来?
落后是要挨打,但落后的中国决不能忍受挨打!
夜袭敌营
每每论及此类话题,林家保总要痛斥“王连举式的汉奸谬论”,余怒久久难消。他忘不了15具焦黑焦黑的烈士遗体,忘不了他们身上蜂窝般的铁砂洞,忘不了战斗英雄王长贵被坦克机枪打死时,手里还紧紧握住的手榴弹,更忘不了为了一个“拼”字,他亲自宣布的一次战场记过处分。
记不清是第几次了,轮到第2连出击。带队的是第2排排长王宏升,云南宜良人,长春起义前是个士兵,觉悟没说的,不然,出击的任务他抢不到手。那时,干部战士都盼立功。不立功,没面子,尤其在家乡父老面前没面子。都说,打头号帝国主义军事强国,比当年打日本鬼子还光荣!
王宏升带着第2排是上半夜摸出去的,一个个眉开眼笑返回阵地时,已临近拂晓。
林家保询问的第一句话:“有没有伤亡?”
“没有。”王宏升嘴巴一咧,憨厚地“嘿嘿”一笑。
“消灭了多少敌人?”营长杨福再问。
“天太黑了,没数。”王宏升依然咧嘴笑着。
杨福火了:“没数?那你叫我们拿什么往团里报战果?”
见营长动了气,一位班长凑过来为排长解围:“我们确实消灭了不少敌人,不信你们看我们缴获的战利品。”
林家保和杨福这才注意到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卡宾枪、轻机枪和子弹外,还有一包一包的面包、饼干、花生米、罐头、香烟,以及叫不出名字的洋酒。
善解人意的班长补充一句:“我们排长说了,抓紧时间弄点吃的是正事。”
王宏升的话一点也不假。部队进至“三七线”附近后,由于战线拉长,后方补给十分困难,附近的老百姓又一逃而空,难以就地征粮,战士们常常是一把炒面一把雪,饥一顿饱一餐。能让战士们填饱肚子,打一顿牙祭,改善改善伙食,的确是各级干部心里装的“正事”。杨福和林家保对视了一下,没再说啥。
忘了炸坦克
说到这,王宏升本来已经没事了,偏偏好心的班长多了一嘴,他得意地抬起右手,伸出大拇指往身后指了指:“营长,你猜我们这几包好吃的从哪儿弄来的?”
“哪儿?”
“坦克里!”
“什么?”
“坦克里!”
“敌人呐?”
“跑了。枪声一响,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除了被打死的,跑了个精光。”
“坦克呢?”
多嘴的班长一下子没话了。
“坦克没炸?”杨福、林家保几乎异口同声地追问。
王宏升“哎哟”地叫了一声,一拍脑袋:“忘了!”
王宏升这一“忘”,由来于夜袭战斗中喜出望外的一“望”。
本来,由阵地前出,远距离夜袭敌营,是一种危险性极大的战场博弈,随时随地都潜伏着难以预测的战场险情。出发前,王宏升作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有去无归!
万万没想到,美国大兵竟如此关照王宏升这位大老实人,让2排畅行无阻摸到营地不说,接火后,几乎没怎么抵抗,就丢下武器装备逃之夭夭。黑暗中,战士们发现了坦克,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定睛一“望”,空无一人,一个个都大惑不解起来:守着这么好的装备,怎么也像蒋介石的御林军那么“粪草”?
打扫战场时,王宏升出于习惯,吩咐一位战士:“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枪。”
战士打着电筒钻了进去。一会儿,从炮塔里伸出了头:“排长,枪没有,罐头要不要?”
王宏升一听,大喜过望:“怎么不要?这帮兔崽子吃的都是好东西,全给我划拉出来,都带回去,让同志们打打牙祭,也让营长、教导员开开洋荤。”
悲壮的战场记过处分
这一“望”,把炸坦克忘了个干干净净,也呆呆怔怔地望来了营长杨福勃然大怒:“叫你带人去摸营,报不上来战果不说,明摆着的坦克也不炸!你这个排长怎么当的?炸它一辆坦克,我们拼一个班也合算,你他妈的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在旧军队,老子非揍你不可!”
林家保接过话题也严肃地批评道:“我们在敌人坦克面前付出的代价,你忘了?光想着吃,那是享乐主义!”当天,林家保宣布了对王宏升的记过处分,通报全营。
事后了解到,王宏升那天晚上表现相当勇敢:行军,他在最前面探路;作战,他带头冲锋;撤退,他殿后掩护。王宏升汇报也相当诚实,他可以估计出来战果,但他没作估计;他可以编一套没炸坦克的理由,但他没编。
勇敢、诚实的王宏升冒着生命危险打了胜仗,不但没立功,反而受处分,现在看来,似乎过分了,但我们若置身于战场力量对比敌强我弱的险恶环境,去掂量鲜血和生命的代价,就不能不感叹前辈们舍身取义的壮烈!
晚年的林家保对这段经历很有感慨:不是我们愿意以血肉之躯拼坦克,是我们不得不以血肉之躯拼坦克。我们没有现代化的武器装备,更没有生产现代化武器装备的重工业。在前线作战的日子里,虽然生死难卜,但没有一个指战员不心悬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大家都有一个共同心愿,为了不再受帝国主义的欺负,为了不再以血肉之躯拼坦克,我们必须建立强大的国防,建立自鸦片战争以来几辈中国人梦寐以求的民族重工业,哪怕勒紧裤腰带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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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把《壮怀激烈五十军》各部分的链接整到首页上,我又不会了。哪位再教教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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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原,位于汉城市南44公里处。
1951年1月25日夜,中国人民志愿军“十八勇士”曾把这座当年南朝鲜首都的卫星城搅了个稀里哗啦,把白日仰仗飞机大炮等武器装备优势的美军守城部队打得屁滚尿流。
这次令美国大兵胆寒的奇兵夜袭战,史称:“十八勇士夜袭水原城”。
当年的“十八勇士”之一吴亮,时任志愿军第50军149师447团3营8连2排副排长,如今离休定居在昆明市一座普通宿舍楼里。晚年,他讲述了当年那生动豪壮的战斗场面。
准备“捡洋落儿”
说起这次夜袭战,吴亮至今还觉得好笑,因为决定夜袭水原城的前一天,他们8连9班奉命进城侦察,结果全城空无一人,倒是城内的仓库里堆满了作战物资,什么都有,好多白面、罐头仓库里放不下,就堆在仓库外面的屋檐下,索性背点吃的东西回来。吴亮记得,每个班分了一筒七八斤重的大罐头。很快,接到团里的通知,叫各连队准备次日派人进城扛些“战利品”回来。
此时,已临近春节,我军补给尚未跟上,食品奇缺,这“洋财”,是老美在我军第三次战役打击下,仓皇溃逃是留下的。真资格的“洋落儿”,不捡白不捡。
抗美援朝战争之初,曾狂妄一时的美军被中国人民志愿军打得晕头转向、抱头鼠窜,仅两次战役,就把麦克阿瑟统领的曾横扫西太平洋战场的劲旅从鸭绿江边撵回“三八线”。
1950年12月31日发起的第三次战役,也仅仅两日,“联合国军”防御阵地即被全线突破,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转入战役追击。战至1951年1月4日上午,志愿军第50军148师442团率先攻占汉城。随后,第50军各师渡过汉江,继续向南追击逃敌,其中第442团1营曾一度追至“三七线”上的平泽,成为志愿军攻击最远的一支部队。
鉴于两个来月连续发起三次战役,我军极度疲劳,减员很大,后方补给线由100多公里突然拉长至500多公里,缺少空中掩护的粮弹运输更为困难,且我战略预备队尚不能及时赶到,彭德怀下令各部队进至“三七线”附近后,一律停止追击。1月8日,第三次战役结束,志愿军主力转入休整,准备于两个月后再发动春季攻势。
志愿军第50军停止追击后,将已推进至“三七线”上的部队全部撤回至水原以北山地转入防御,部队动员:我们在前面顶着,掩护主力整补,准备打大仗!
根据军的防御部署,第149师447团奉命坚守水原城以北的白云山地域。
奉命捉“舌头”
据吴亮回忆,1月25日天亮后,他正准备带人下山“弄点白面、罐头回来”,七八点钟,大批敌机突然临空,一阵狂轰滥炸之后,敌坦克引导步兵对我前沿的警戒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中午12时,敌推进到我前沿阵地前,攻势被我阻止。17时,当面进攻之敌撤出战斗,退缩回水原城据守。
原来,第三次战役结束后,新上任的美第8集团军司令官李奇微发现,志愿军三次战役的周期均为一周,显然,这是志愿军在无制空权、后勤补给难以接济的条件下,步兵携行量仅能支持的作战时间。
发现志愿军客观存在的弱点后,美军迅速从日本、欧洲和本土的驻军调集大批老兵补充部队,将原驻防釜山的美第10军调至“三七线”附近。
1月25日,美军集中了5个军共16个师、3个旅、1个空降团,计23万余人的地面部队,在远东全部航空兵、装甲兵的掩护下,分东西两线,由西至东全线发起大规模进攻。
这次反扑,美军主力集中于西线,重点在野牧里至金良场里约30公里正面展开,沿“京釜国道”向汉城方向实施主要突击。在水原城以北野牧里至安庆川40公里地带组织防御的志愿军第50军首当其冲。扼“京釜国道”咽喉的白云山为敌我双方必争之战役要点。
面对敌军的突然反扑,为查明敌情,打乱敌之进攻部署,1月25日夜,第50军149师447团3营副营长戴汝吉奉命率该营第8连和师侦察连、团侦察排200余人夜袭水原城。
水原,现有百万人口,当时没那么大,是一座空城,但对奇袭部队来说,也不小了。25日上午,美军第25师一个营和宪兵一部进驻我军主动放弃的水原城,附近高地亦派驻了部队。
戴汝吉的任务,是率部插入敌人心脏,把水原城搅他个稀里哗啦,杀杀他们的锐气,再逮个“舌头”回来,问问两来个月三次溃不成军的美国佬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突入北门
夜袭水原城的任务是艰巨的,水原城距我前沿七八公里,又是风雪夜,地形不熟,敌强我弱,我方唯一的优势,就是一个“敢”字,敢近战夜战,敢刺刀见红!
戴汝吉是一位长春起义的原国民党上尉军官,他的故乡在云南丽江。丽江纳西人的忠勇是有名的,两届“云南王”唐继尧、龙云招募保驾侍卫的士兵多垂青于丽江玉龙雪山养育的子弟。戴汝吉的忠勇,在旧军队是冲着栽培自己的长官。长春起义后,经过以“泪血大控诉”为主要形式的政治整训,他便成了中国共产党忠肝义胆的追随者。面对重重困难,戴汝吉受领任务时,只提了一个苦苦追求近两年未能遂愿的要求:“如果我牺牲了,请追认我为共产党员!”
按夜袭水原城的协同计划,团侦察排为佯攻分队,在水原城南门外5公里处以火力袭扰敌人,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师侦察连为掩护分队,在北门城外占领水原城东北侧岘南山高地,负责掩护接应;戴汝吉率第8连为突击分队,由北门插入水原城。
夜幕下落后,戴汝吉率领夜袭分队出发了。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呼啸的北风卷着雪花狂暴地扫荡着山野和村庄,团团雪片绞在狂风中象针尖、象铁钉,劈头盖脸地抽打着敢与它较量的人。
夜袭分队的尖兵,由8连7班李班长率领3人组成。不知道是不是迷路,尖兵组上路没多久,就与夜袭分队本队失去了联系。好在一路寂静无人,夜袭分队顺利地摸到了水原城北门外。突击分队和掩护分队随即展开。
水原城北门外有一座小桥,敌人第一道岗哨就设在附近。
突击分队刚一接近,就听到“哈罗”一声,被敌岗哨发现了。
机枪手倪玉成正要开枪,被戴汝吉按住,“别管他,抓紧时间往里插!”敌哨兵见对方大摇大摆的样子,以为是“自己人”,便不再叫喊了。
很快,突击分队进至水原城下。在距城墙50公尺处,突击分队又被城墙上的岗哨发现了。走在突击分队前头的戴汝吉临危不惧,继续地带领突击分队往城里猛插。见口令对答不上来,敌轻重机枪一起开火。把突击分队主力死死地压在了城外小平房一线。
此时,吴亮带着几个人也被敌人的火力压在了公路旁边的水沟里。
紧要关头,戴汝吉果断下令第8连由偷袭转入强攻,“陈有智,快把敌人机枪火力点干掉!”
陈有智拔出两枚手榴弹,纵身越过公路,只见红光一闪,敌人的机枪随着两声巨响哑巴了。
“同志们,跟我冲啊!”戴汝吉带着人刚冲进街口,突然身后枪声大作,周围的探照灯也陆续打开了。他回头一看,10多道火舌把夜袭分队拦腰斩断,主力被敌人猛烈的火力死死地压在城外,进入城内的,也处在敌人的火网之中。
狭路相逢勇者胜,戴汝吉果断地命令身边的战士:“跟着我往里打!”随即,带人冲进北门。
冲进城内
吴亮带着本排几名同志一进北门,先一鼓作气冲上城墙,将敌人赶下城墙。听到城墙下面的一栋房子里传出了“滴滴答答”的发电报声音,又带人冲进了敌人发报机房。见敌人已经逃走,室内空无一人,便用枪托将敌人的发报机捣烂。
趁战斗间隙,吴亮清点人数,结果算上自己总共只有8人。
此时,他们与前面先突入城内的副营长戴汝吉失去了联系,后面的突袭分队又未能跟进。怎么办?大家七嘴八舌。有人慌了,主张退回城外。
吴亮断然拒绝:“不行!我们的任务是从北门突进去,夜袭敌人。副营长已经进城了,我们一定要冲进去找到副营长。”
随即,派营部掉队的通讯员出城,请求连长迅速派一个排的兵力,前来控制城北门。
然后,率领其余人员顺着大街往南摸了下去。大约走了几百米,敌人增援部队乘坐大卡车迎面开了过来,吴亮正准备伏击,敌人的卡车左转驶向了另一条街区。吴亮带人继续向南前行。
大约又走了一段路程,忽然,前方传来一长两短的牛角号声。是副营长在联系后续分队。
吴亮迅即用随身携带的小喇叭回了一长一短。
街道那头传来了戴汝吉的喊话:“你是哪一个?”
“我是吴亮。”
“你们赶快过来,敌人的指挥部被我们包围了。”
席卷“大洋楼”
原来,当戴汝吉等人一口气插到街中心时,在十字路口右边发现了一座“大洋楼”,楼房四周被黑森森的树丛和铁丝网围绕着,院子里停着1辆坦克和7辆吉普车,灯火通明,人声噪杂,几辆吉普车正在发动,惊恐万分的敌人慌乱一团。显然,此地是敌人的一个指挥机关。
戴汝吉与吴亮等汇合后,一清点人数,算上自己只有18人。他问吴亮:“你带手榴弹没有?”
吴亮回答:“带了。”
戴汝吉迅即作了战斗部署:“倪玉成,你带1个组封锁街口;廖忠良,堵住院门;王洪信砍断楼房周围的电话线;其余人员跟着我往里猛打!”
话音刚落,手榴弹、冲锋枪、轻机枪像突如其来的风暴卷向“大洋楼”。
冲进院子的3排长陈有智先用冲锋枪封住“大洋楼”的大门,李春成敏捷地跃了上去,朝里面扔了两枚手榴弹。手榴弹爆炸的瞬间,另一位战士乘机向楼门冲去。不料,被楼梯、窗口射来的子弹击中。
据吴亮回忆,第一波冲锋受挫后,吴亮和1排长王洪信、6班长李影朝(现在禄丰)等4人再次冲进“大洋楼”。吴亮刚冲进楼,就被敌人的手榴弹炸了出来。戴汝吉见吴亮抱着右手,鲜血顺着袖子直往下流,关切地问道:“吴亮,能行吗?”
“行!”吴亮咬着牙,二话没说又冲了进去。不一会儿,便从楼里连拉带扯地拖出一名脖子上挂着卡宾枪的美军俘虏。
借着敌人的探照灯,戴汝吉发现俘虏的臂上带着“MP”字样的臂章,高兴地大喊起来:“同志们,我们抓到敌人宪兵了。这是敌人的指挥所,往里冲啊!”
十八勇士犹如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捅进“大洋楼”,把敌人的五脏六腑搅了个七零八落,打得白天趾高气扬的美国大兵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就连那辆坦克也逃得无影无踪。
攻占“大洋楼”后,戴汝吉捡了一双长筒毛线袜子穿了上去,随即下令将不能带走的汽车和军用物资全部烧毁,押上俘虏,从东门迅速撤离了战场。
当十八勇士撤到城外一座小山冈时,敌人才如梦初醒,组织炮群对准北门乱轰一气。
垂名桑梓地
十八勇士夜袭水原城,全歼了美25师直属宪兵连的1个整排,毙敌60余名,俘敌宪兵1名,烧毁敌装有物资的汽车10余辆,缴获自动步枪1支、卡宾枪4支、轻机枪1挺、电台1部,打乱了敌人的进攻部署。
1951年3月31日,《人民日报》在“朝鲜通讯”专栏报道了十八勇士夜袭水原城的光辉战绩。从此,戴汝吉成了令家乡人民倍感骄傲的英雄。
戴汝吉的故里在风景秀丽的云南省丽江县。1983年戴汝吉病逝后,丽江县人民政府根据父老乡亲的强烈要求,将戴汝吉生前资助过的母校改名为“汝吉小学”,并在校园内建亭立碑纪念,以“赫赫功勋光史册”,让“巍巍形象铸童心”。
(2007年3月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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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将功成万骨枯。英雄的身前身后,有着更多留下英名和未留英名的勇士作铺垫!
夜袭81高地
就在十八勇士夜袭水原城的第二天晚上,第50军149师445团1营教导员林家保奉命率所属第2连,加强1个重机枪排,插到水原城守敌侧后,占领81高地,坚守到凌晨2时,与第447团的夜袭分队相配合,再次袭扰敌人。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咆哮的北风卷着冰冷的雪片,狂暴地扫荡着山野和村庄,像刀子、像针尖、像铁钉,劈头盖脸地直刺野外行进者的肌骨。部队在迎风的山脊上行进。谷地的雪没膝深,走不动,怕误时,也怕遭敌伏击。山脊风大,但雪少,敌人炮击的弹坑多,土也松,像猪拱过似的,走起来声音小,一旦被敌人发现,就地展开,再攻守进退都比谷地方便。虽说是山脊透空,容易暴露,但两害相权,只能取其轻了。好在美国兵像乌龟一样,都缩得远远的,一路还算平安。
当夜24时,经4个小时行军,林家保看到前面的山头有点像381高地,传令部队停止前进,而后招呼几个人扯开棉大衣把自己和第2连连长苏绍卿围在里面,用手电筒看地图。
“对,这就是81高地。”林家保手指地图告诉苏绍卿。
苏绍卿把头往外一探,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怎么没有敌人呀?”
“哈罗!”81高地上的美军哨兵叫了一声,距离只有七八十米。
通信员赶紧关闭手电筒。林家保迅速收起地图。
“哈罗!”美军哨兵又叫了一声。
“哒哒哒……”81高地上的枪声响了。
“教导员,怎么办?”苏绍卿请示。
林家保一看地形,部队正处在两山之间的鞍部,撤,没希望,一旦敌人打开探照灯,不用别的,几挺机枪一扫,部队就全完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林家保心一横:“拼了!拿下81高地。”说罢,提着手枪带头冲了上去。
“杀——”100多条血性汉子漫山遍野地狂吼,压住了咆哮的北风,也压垮了美国大兵用飞机、大炮勉强垒起的精神支柱。
教导员负伤
当林家保接近敌主阵地时,探照灯亮了。林家保高喊一声:“卧倒!”没等林家保自己卧下来,前面十米开外的一个暗堡喷出一道火舌,“哒哒哒”,一个短点射,3发子弹射穿了林家保的右肩,他一头栽倒,昏迷过去。
很快,林家保醒了。他习惯地坐了起来,想摸枪,可右手怎么也抬不动,这才知道自己负伤了,于是,又用左手摸枪。还没等他摸到枪,“哒哒”,前方的暗堡又喷出一道火舌,将两发子弹补到了林家保的肚子上,他再次昏迷过去。
不一会儿,林家保恍恍惚惚感觉到有人在抱自己,使劲睁开眼睛一看,是从蒋介石御林军解放过来的浙江籍战士、营部通信员钱善灏。也就在看清钱善灏的一瞬间,暗堡里又打出一梭子子弹,一发打中钱善灏脖子上的动脉,3发射到林家保的左肩。钱善灏一头倒在林家保身上,滚热的血喷向林家保的脖子和前胸,和林家保的热血汇成一道血流,染红了身下一片莹莹白雪。
林家保心想:“这下子我俩死到一起了。”
突然,林家保听到后面一个声音在喊:“教导员负伤了!”是营部通信员马建昌,一位长春起义的云南建水籍老兵。
林家保急了:“前面有暗堡,不能上来救我,得先派人用手榴弹把暗堡炸了。”他想把这话喊出来,但他哪里知道,美国兵的机枪子弹已在自己身上捣了8个窟窿,肚子上中的两弹从后背穿出后,将一片肺叶带离胸腔,吊在体外。他一憋气,气从肚子上的枪眼儿冒出来了,再一憋气,一股热血随着气体涌出弹洞。
喊不出话来的林家保,眼睁睁地看着马建昌冲到离自己两三米的地方,身中数弹,晃了两下,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接着,身后又传来一位叫谢正治的安徽合肥籍战士的声音,越来越近。林家保更急了:“你们都上来干什么呀!为我一个要死了的人,已经搭上两条命了,还嫌不够?”林家保又急又气,真想把他们痛骂一顿,但更想哭,更想放声大哭一场,却欲哭又急,欲哭无力,欲哭无声。
钱善灏还压在林家保身上。猛然,前方暗堡又传出“哒哒哒”的机枪点射声,谢正治的声音消失了。林家保脑袋“轰”地一声,只觉得肚子上又冒出一大股血气,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正治牺牲后,第四个冲上来救林家保的是第2连指导员史述宽,也饮弹身亡。史述宽是与林家保一同参加海城起义的老战友,云南同乡,他冲上来的时候,喊了一句:“无论如何也要把教导员抢下来,死的活的都要抢下来!”
艰难的回撤
林家保醒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他躺在担架上。担架的一头由两个人抬着,另一头放在山坡上往下拖。81高地比较陡,这一拖,坡上冰冷的雪滚下来呛了林家保一脖子,把他激醒了。
“也不能光抢我一个人呀!”喊不出声、双肩受伤的林家保急中生智,用脚蹬了几下前面抬担架的营部文化教员杨平波。
杨平波回头一望,赶快招呼:“教导员醒了,教导员醒了!”
大家放下担架,告诉林家保:“教导员,你负伤了,我们把你抢下来了。”
“把2连,连长找来。”林家保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的,显然,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尽管林家保的枪伤一处也没包扎,但此刻他关心的并不是自己。
苏绍卿从高地上跑了下来。
“高地,拿下来了没有?”林家保问。
苏绍卿握着林家保的手回答:“教导员你放心,381高地被我们占领了。”
“抓到几个敌人?”
“敌人从暗道跑了,没抓到活的。战果正在清点。”
“我们伤亡多少?”
“阵亡18人。”
“部队呢?”
“伤员全都撤下山了,部队在高地上没动。”
“教导员,快两点了,18位牺牲的同志……”苏绍卿欲言又止,似苦衷在心,有口难言。
林家保听出来了。按战场规定,烈士应该抬回去,不能暴尸荒野。可眼下深入敌后作战,返程要走三四个小时。一副担架至少要4人抬,伤员有10来个,若安排战斗员来抬烈士,就算不遇到敌人,恐怕也很难在天明前返回阵地。而天亮后,敌人的飞机一出现,或者坦克追上来,多的伤亡就很难说了。还不如多保存点有生力量下次和敌人拼!
林家保明白,把18位曾朝夕相处的战友遗体扔在荒郊野岭,天理良心,谁心头的滋味都不好受,更何况有4名指战员是为了救自己才献出了宝贵生命。没有选择余地的林家保痛苦地闭上双眼,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算了。”
十八烈士被抬到谷地,白雪掩埋。
清晨前,第2连顺利返回原阵地,投入新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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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数变化,作者,声望:1;铢钱:0。你,乐善:1;铢钱:3。本帖花: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