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留苏数学家的八卦 -- 积善
管惟炎回忆录:
最早我们还没去苏联时,那时斯大林时代规定,苏联人不能跟外国人结婚,如果跟外国人结婚的话,马上开除苏联国籍。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中国政府就跟留学生交待,千万不能跟苏联人谈恋爱,尊重人家的法令。当时我知道有一个高干子弟姓吴,就是因为跟苏联人谈恋爱,被遣送回国。后来到了赫鲁晓夫时代,苏联取消了这一规定,苏联开放,中国当然也开放,但是后来中苏关系紧张了,中国又不准了,苏联倒是没有,中国就不准跟苏联人谈恋爱,怕你不回中国,或者是有其它问题。我在莫斯科时,我是中共学生党的总支书记,那时发现有两个人,跟苏联人谈恋爱,其中有一个人叫石钟慈,现在也是大陆科学院院士,这个人很优秀,很聪明。当时是同寝室的同学发现有一位苏联的女研究生,也是同学,常到宿舍来,就是请教他,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在他的口袋里发现有一个保险套,证明肯定有问题,所以大使馆要把他送回去。另外一个人姓蒋,是四川成都电讯工程学院的,那个人长得很难看,而且很脏,年纪也比较大一点,好像不大容易找到对象。可是他在中学时代,那时提倡中苏友好,中国和苏联的中学生就互相通信,彼此并不认识,他就跟雅尔达中学的一个女生通信。后来他来到莫斯科做研究,当然继续通信,就有这种关系。雅尔达的中学生后来也没有升学,变成一个裁缝,后来经过通信,那个女生就到莫斯科来,跟他在郊区约会。别人当然也不知道,也是同房间的人,发现他的日记上写着这些事,而且还写说将来他希望把这女孩带回大陆,但是他担心两国生活习惯不一样,她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写着这些事情。其中写着,面包没有(当时中国还没有面包)还可以用馒头代替,黄油没有就没有办法办,他就写了这样一些内容。根据这些内容,肯定他也是有问题。这两个人都是学计算机的,大使馆就编造一个谎言(因为害怕告诉他们实情,他们就先溜了),告诉他们国内正在召开一个计算机的会议,希望他们两位回去参加一些意见,一般留学生来回都是坐火车,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就让他们搭飞机。
我跟他们两个一起回国,他们两个一直以为是回国开会,飞机在伊尔库兹克要停一次,后来因为北京机场天气有问题要停一天,他们两个就提出来说要到伊尔库兹克的街上逛逛,我心里当然有点担心,虽然我自己也很想逛,我担子很大,就决定去逛了,后来没发生什么问题。回到北京,他们就被人接管过去,不过后来都还不错,我在科技大学当校长时其中一人还是数学系系主任,现在又被调回北京当计算中心的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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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跟苏联人恋爱的问题,其中有一个人比我低很多班,叫做杜林,他就是因为跟苏联人结婚,刚结婚时好像是允许的,后来中苏关系紧张以后就不让他的太太到中国来,他就疯了。
他的父亲叫杜润生,是科学院的秘书长,他原来是在中共中南分局,被毛泽东批评,说他是小脚女人走路,太保守,搞生产大队扩展地非常慢,现在好像也被认为是有问题的人,有四个中央委员,在六四以后好像不大同意六四中央的处理,包括他在内,认为他有问题。他的儿子后来就疯了,前两三年去世了。另外还有一个我的同学,他娶了一个亚美尼亚人,他们现在两个都在淡江大学,他曾经把他太太带回到大陆,在兰州大学,后来他的太太可能不适应,所以就回去了,他没有一起回去,趁着跟一个代表团到苏联访问时,他就溜了,就在亚美尼亚的研究所当教授,一直到现在,后来是以亚美尼亚籍到淡江大学,他的两个儿子孩子苏联,准备退休以后回到苏联,他当时的行为被认为是叛国。
1987年石钟慈被授予国家级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光荣称号。
石钟慈现任浙江万里学院校长。
管自己是物理学家,所以讲了不少物理大牛的八卦:
《管惟炎口述历史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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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您刚才提到列夫谢士蛮凶的,是怎样的凶法?
管:我举个例子,有一个研究生去考统计物理,先抽题目,自己准备然后去讲,他抽到的题目是,推算固体的比热跟温度的关系,他把所有比热跟温度的关系全部都演算了,肯定没有问题,这个人很厉害,后来在黑板上导出最后是温度的三次方,列夫谢士就问他一个问题,什么叫德拜温度(编注:德拜,Peter Joseph Debye,1884-1966,荷兰物理学家,获得一九三六年诺贝尔化学奖,一九四〇年移居美国,任教于康乃尔大学,
一九四六年成为美国公民),它的物理含义是什么?他回答不出来,这样子就没通过考试。所以他问的问题都是真正的物理,不光是只理解一些数学公式就足够。
中国人先后有四个人,想要当朗道的学生,当然这四个人都要通过九门考试,其中有两个人是考了一半就不考了,其中一个是我同学杨启,现在淡江大学当专任教授。另外有一个是跟我同期的,叫卓益忠,他相当不错,考完了,本来很高兴以为没问题了,然而第二天到朗道那里,叫告诉他,你可以回国了,仍不接受他。因为他跟我同期,大使馆觉得这个人不错,就要我去问问卡皮查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让朗道继续让他做论文。那我就去找了卡皮查,卡皮查就把朗道叫到他办公室,朗道一般相当高傲,但是对卡皮查很尊敬。他去了以后,我就问他这个问题,就说他为什么不能继续再这,他的目的还没达到,朗道就说,你跟你们大使馆讲,千万不要责备这个学生,认为这个学生不用功啦,或者不行,他相当不错,也很用功很勤奋,但他只能做一个"教师",不能做研究。他的意思可能是认为他没有创造性,他还讲了一句很重要的话,"理论物理就是理论物理",意思就是理论物理不是那么简单,任何人都可以做的。然后他自己讲,我做实验就不行,我在大学生时也去做过实验,第一天到实验室就把一个电流器给烧掉了。就这样,卡皮查也不好再说什么,所以这件事就没成功,他就回国了。
另外,朗道平常跟学生的关系,他从来不把着手教给你什么东西,当然卡皮查也不会这样,就是真正比较好的教授,不会把着手教你。每个星期二上午在物理问题研究所固定有朗道的研讨会(Seminar),是研究所内部的,不像卡皮查星期三晚上那个,它是非常专业的,就是理论物理,主要是他的学生,当然一般的人也可以去,也可以听,想我有时候星期二上午就去听一听。有的人在那听,听不下去就坐冷板凳,因为他讲的问题比较深,你如果跟不上,自己坐那也没意思。另外一个就是说,他自己不怎么看文献,一般来说,一年平均只看五篇文献,他认为比较好的,主要是靠学生看文献在研讨会时给他讲,一般来说,讲的过程当中,学生往往讲错了,或者是不理解,他可以给你补出来,虽然他没看那文献,所以他的功力够,能够给你补出来。
朗道这个人是非常高傲,印度有一个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拉曼(编注:Chandrsekhara Venkata Raman,1888-1970,印度物理学家,获得一九三〇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发现“拉曼散射”,六〇年代发现了激光以后,“拉曼散射”变成一个更有利的工具来研究固体,在这以前因为光源强度不够,所以运用不是很广。拉曼本人当时年事很高,已经有点固执,当时苏联与外界因为是铁幕所以交往相当少,印度特别跟苏联比较友好,后来中印冲突时,苏联也是站在印度这一边,当时只有少数西方学
者可以访问苏联。拉曼到卡皮查研究所来做报告,那次报告他用非常繁琐的数学,从头到尾讲的都是,那时没有投影片,就在黑板上写,大家基本上都听不懂,也可能他讲的根本没有道理,因为他年纪大了。朗道在这中间就插问了一个问题,他好像有一点回答不上来,就因此倚老卖老说,“朗道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在普通情况下朗道可能就要反击了,但是由于他是一个外国人,朗道也怕影响国际关系,所以他就退席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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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像蒋经国是在苏联和蒋方良结婚的吧?结婚后还待了一段时间。貌似蒋方良没有给开出苏联国籍啊。
同步辐射加速器
管:我去之后才换下来。我去以前,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会被换下去,所以其中有些人知道我要去当校长,还到北京来找过我,都是互相在攻击对方,希望我去以后会站在他们那一边,所以后来决定把他们全部都免掉。我上任以后他们就都免掉,换上来五个新的人,但是他们仍在学校里头。一般来讲,新校长上任应该会找旧校长、老干部请益,我一个也没找,因为找他们一问,他们就会讲一些事情,另外一派人反对的,你不按照他们建议的做,他们对你就有意见,自然就卷入那是非里。所以我采取的方针根本不理他们,新的班子自己来搞。
谷羽她想把我们的同步辐射加速器砍掉,她带了章综(也是学物理的),与几个人到西德参观柏林跟汉堡的同步辐射加速器,回来以后就写了一个报告,认为科技大学的同步辐射没有必要再建了,高能所有一个就够了。正好那一年,国家一百五十项建设财力不够,发了一个文希望能砍掉一些,一般很多单位都是不希望被砍掉,还去力争的,科学院自己的提出来说要砍掉,那计委当然很高兴。我们也不知道她要砍掉,因为她在北京直接写报告党组转中央,说不要做了,要砍掉。要砍掉的话,按理来说我们领导小组应该要开会,但是她始终没有召开会议。她就写报告让院党组成员传阅,因为不能每天都开会,院党组的人都不敢不同意,只有卢嘉锡院长去意大利访问不在,还等他回国后签字就定案报上去,这是我们同步辐射派了两个人到科学院找谷羽签字,我们要买仪器需要外汇。这两个人找到谷羽以后,她就大发牢骚,你们这个同步辐射根本就不应该做,之前已经浪费很多人民币就算了,现在怎么又要花这么多美金,她忽然说她以后不管了,你们以后有管校长管。我听后大吃一惊。那时同步辐射还提出一个口号是政治任务,因为大陆强调政治任务,就是和台湾比赛,我们见同步辐射里面有几个专业人员很厉害,斯坦福都想用几千美金的薪水挖他们过去,他们都很想去,因为薪水跟大陆比那简直是不得了,我们就用政治任务硬是把他们压住,不让他们去。现在说下马,他们当然就要走了。为了建这个加速器已经作了十二年预先研究,还在北京开过一个四百人学者论证会,王淦昌主持的。这个会议方毅、计委主任、胡启立、严济慈都出席了,论证的结论是方毅说他当了裤子也要把加速器盖起来,这么严肃的论证,当时我是物理所组长以“用户”的身份也出席了这个会,怎么能这么随便说砍就砍呢。这两个人一听愣住了,我们那边热火朝天努力地做,你怎么说不做就不做,而且谷羽发牢骚说她领导小组组长不干了,你们有什么事不要再来找我,你们有管校长管。我们科学院机关秘书室,也有我们科大毕业的学生在那里工作,看到这个下马文件,打电话告诉我们,我一听这不得了,也没开会怎么就说要下马,我当时非常生气,就赶回北京,要跟院里讨论这件事。我回到北京第一件事就打电话给党组书记严东升,他当时正在开会,我说不管,开会也要出来接这个电话,他的秘书以前当过我的秘书,就请严东升出来接电话,我把严东升大骂一顿,批评他太没原则,随随便便就签字,也没告诉我们,我们还在那热火地搞,究竟是什么道理。他当然没什么道理,电话讲了有半个多小时,后来他的秘书跟我讲,他说他长这么大年纪还没有人这样教训过他。我就一个一个找那些党组成员,他们都不敢得罪谷羽,我一想这事情不对头,再等卢嘉锡回来一签字就完蛋了。上面本来就希望能砍一些预算,人家都赖着不肯砍,你现在愿意砍,当然很容易就批了。我就想要找方毅,因为方毅当时说他就算裤子当了也要把加速器做起来。那是方毅刚好腿骨折没上班,在家里,我就跟他秘书讲,我有非常要紧的事,非得见他不可。后来方毅同意在他家里见我。他住在中南海里头,我原先不知道。到他家里去我就把这事情一说,我本来想提醒他当时讲过的话,当时觉得不好意思,我就说如果国家真的没有钱了,我们宁可挪用学校其他方面的经费,省一点,也要把加速器搞上去。方毅当时是科学方面最高决策(科委主任)也是政治局委员,他说加速器绝对不能下马,很明确。而且他还说胡乔木这些人,专门给人家打棍子,蒋南翔、何东昌是花岗石脑袋,怎么办教育,这样我就安心了,这件事刹住了。后来卢嘉锡回国,我也去找他,他说,就算你没来找我,我也不会同意。他跟方毅两人是表兄弟,可能方毅跟他已经说过了,所以他也不会同意,就这样把这件事挡住了。
有毛子老婆的多了,蒋经国当然大家都知道,博古,张闻天,陈昌浩,刘少奇儿子刘允斌都娶了苏联老婆,但是这些人都比管惟炎留苏早太多了
刘允斌是最晚的:
证明在斯大林时代的最后两年,苏联人和中国人是可以结婚的。再加上斯大林女儿不能结婚,说明是赫鲁晓夫时期的政策。
还说明刘家人确实有少奇的风流基因阿,毛岸英在苏联那么多年,连个老婆都没熬上。
都85岁了, 好朋友朗道都挂了10年了
萨拉马尼安·钱德拉塞卡 (Subrahmanyan Chandrasekhar)
1983年物理奖, 钱德拉塞卡极限, <时间简史>里面有提到他早期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