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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60年代生活剪影之一:养 鸭 记

在小动物中，最淘气的要算鸭子了。别看它那只小脑袋只有荔枝核那麽大，它可使你又爱又怜又气又恼。

前些时候，学校食堂分给我三只小鸭子：一只是灰黑色的，另一只是黄中带点灰纹，还有一只是松花黄。松花黄最小，可最调皮。刚拿回来的时候，老踮着脚跟，拉长脖子呱呱地叫个不停。给东西它吃，它也不吃，真叫人没法。那个灰黑子最是爱静，老蹲在笼角上一声不响。

过了两天，我把它们放在门坪前面。听人家说，出笼不久的小鸭，几天内不让它下水，所以我把它们关了起来。可巧，我在房子里看书，没有留意外间动静，这些小家伙便一只只从笼子里逃出来，跑到水沟里玩水。待我发现抓起来时，只只湿渌渌的，成了个“落汤鸭”。

有经验的人都说鸭子比鸡难养，不仅吃得多，而且是“富贵货”，要吃荤腥才长得好。最初我还不以为然。三只小鸭，每餐省下三团饭，一天喂几次也吃不完。偶尔到地里抓几个蚂拐来，还要撕成小块才囫囵吞下去。后来“大势不好了”，小家伙的“饭量”果然一天天大起来，而且因为没有荤气，比邻居们养的有点“相形见拙”了。我着急起来，只好想办法在晚饭后和早晨到地里弄点蚱蜢、蚯蚓、蚂拐之类的东西来。嗨！小家伙一见就围上来，不到十分钟全给干光了。前两天小块的蚂拐肉还是咯支咯支的，欲吞不能，欲吐不甘，如今却成只成只的吞吃。看那副馋样，可真有趣。

房门前有条小沟，小家伙开了“禁”，一放出笼，三张小咀就在沟里钻来钻去。想赶它们到外边去，竟然不听“指挥”。我不知道那条新开的水沟里会有什麽东西使它们感兴趣。有一次，赶死赶活的总算把它们赶下水塘去了，巴望它们能吃点东西。不想，一转身，这些家伙又跟着我跑了回来。那对小蹼尖朝着前面，画圆圈似的巴答巴答地滚回来。我停下来，它们也停下来，还歪着脑袋望着你，叫人多恼多气啊。

过了不久，情况有了改观。我一打开笼门，它们就摇着身子蹒跚地走了。我稍稍跟了过去，咳，三个鬼头一起在池塘里找东西吃呢。此后每天大约在一点和四点左右，它们又都要回到我的房子里来，吃了点东西，又相互招呼着走了。松花黄还成了它们的“领队”呢。

现在再也听不到它们那种呱呱的延长音了，听到的是加了休止符的刮刮声。走起路来瓜答瓜答的，一步一步，显得那麽稳重，那麽矜持，不象以前那样浮躁和匆促。

灰黑子张开它那曲尺形的小翅膀在我面前扇??了几??，露出那便便的大腹，仿佛在说，我该大了许多吧。

附带说明:从那个时候开始,单位里分房子就搭配"杂物间"(有些地方叫鸡房__给单位职工放杂物和饲养适量的家禽以补市场供应之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