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排骨式留学 语言学校篇一 -- 冰排冻骨
先不说排头两位的争论,单单看中间,武汉大学怎么就比人民大学强了?我的一位武大研究生,读研期间休学去国外读了一年书,回来后就直接放弃武大的研究生了。
我在排名表下面有说明呀,
拖拉机没有看到吗?这种排名本来就不能反映学校的真实实力,看看就算了。再说国内三流学校出来的排骨同志一样也考上了日本一流的庆应呀。关键还是看个人。
开玩笑。
和妈妈打完电话,把排骨郁闷坏了。也怪庆应大学虽然在日本名头响亮,但在国内名气全无,要是考上了早稻田肯定就没有这类的烦恼了。为了透透空气,排骨走出了房间,站在公园边上伸了个懒腰。此时已到了傍晚,在夕阳的照耀下,静悄悄的小公园好像被镀了一层古铜色的光芒,唯一和这一切不协调的就是那个流浪汉,正坐在不远的长凳上打盹。
排骨掏出手机,拨通了晶洁的手机。
“姐,我庆应合格了。”
“哈哈,恭喜你了,我就说你能合格,怎么样?是不是该谢谢我?”
“不该,因为这不是说句谢谢就可以表达的了,应该说是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才行。”
“少耍贫嘴,你老姐可不吃这套。”
“我可不是耍贫,我说的是真心话,要不是那天晚上您说了我一通,第二天又帮我整材料的话肯定没有能考上庆应的我。”
“你记住就行,当然啦,我是外因,毕竟你也很努力了就是。以后记住啊,关键时候不能退缩,要不然后悔的只是你自己。”
“嗯,我记住了,您放心就是。”
“好了,不说了,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咱们到时候在学校车站的和民碰头,我让在里面打工的同学帮我留好位子,那时候再好好聊聊吧。”
“行,就这么说顶定了。”
站在公园边上给晶洁打完电话,正考虑着再给谁打电话的时候,突然一股异味飘来,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一直住在公园里的流浪汉凑了过来,排骨吓了一条赶忙往边上一躲,捂着鼻子准备回家。刚要迈步,就听那个流浪汉说:“恭喜你,庆应合格了。”
排骨站住了,转头吃惊的看着这个流浪汉,因为这句话他居然是用中文说的!看来刚刚我和晶洁的中文对话他是听懂了,所以才知道排骨考上了庆应。看着排骨的表情,流浪汉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排骨会有这样的惊讶一样,呵呵地笑了。
“有什么好吃惊的?我也学过中文,中文是我的大学时代的第二外语。”
“您……也上过大学?”
“嗯,还是你的前辈呢,我是庆应大学经济学部毕业的。”
“啊?”排骨要崩溃了,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流浪汉,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流浪汉才不管排骨是不是在发傻,揉揉浑浊的眼睛冲着排骨说。
“你能不能给我买听啤酒?”
。。。。。。。
流浪汉坐在长凳上,悠闲的喝着排骨买来的啤酒,排骨坐在长凳的另一端皱着眉头忍着他身上的异味,真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洗澡了。但排骨实在是好奇,不由得开口问:“您真是庆应毕业的?”
流浪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额头闭着眼睛想了半天。仿佛自己的记忆已经不清晰,想了好半天才呆嗫嗫地开口说:
“我是76年毕业的……”
这个流浪汉叫长谷川,据他所述,父亲原本出生在旧满洲,后来因为战败随着祖父母回到了日本东京定居。经历了小学时代的东京奥运会、中学时代的大阪万博会、大学时代的中东石油危机之后,长谷川于76年毕业于庆应大学的经济学部,就职于一家大手商社。在公司里,思维活跃又吃苦耐劳的长谷川屡受上司的赏识,不过数年光景就提升为课长代理,加上名牌大学加上大手公司的双料光环,长谷川的出世似乎指日可待。
但是,长谷川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生活,1984年和几位同伴开创了自己的公司,主要经营进出口和不动产业务。85年的花园广场协议虽然让日本的出口业大受打击,但日本宽松的金利政策造成了大量的热钱,不动产和日本股价大幅度攀升,日本进入了泡沫经济时代。
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日本人的自大和信心膨胀到了极点,89年三菱地所斥资2000亿美元购入了美国纽约的洛克菲勒中心大厦,引起了世界的震动。富士电视台的主持人在节目中指着东京的地图自豪的说,现在东京的地价已经超过了美国全土的价格,明年这时候将是美国地价的两倍,所有日本人都相信日本将取代美国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强国。
在这样的疯狂中,长谷川的公司业务也蒸蒸日上,公司的规模超过了百人,长谷川满怀信心地认为,再有几年,就可以让公司在东京证券交易所上市。
但是,高腾的房价也引发了群众对政府的不满,结果日银出了个三重野康,开始收拢金融政策压制地价,颁布了土地融资抑制法案。一时间好评如潮。却没想到这是日本噩梦的开始,方案过于强硬,引发了整个泡沫经济的崩溃。东京股市的价格暴跌,到1992年,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平均股票价格缩水到了1990年的三分之一左右。东京地价跌到了泡沫经济时期的1/7,日本进入了平成不况的黑暗期。
许多原本意气奋发的日本人不过一夜之间就变得一无所有。大量的公司因为资不抵债而破产,长谷川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自己的破产无可避免,长谷川唯一能够做的事就是和夫人离婚,尽量把财产留给自己的夫人和孩子,然后背着沉重的债务去做流浪汉。
“唉……”也许是说得太多,长谷川有点累了,手中的啤酒已经喝完,长谷川把啤酒罐捏扁,放进了自己小屋的一个纸盒子里。
“那你为什么不再从头开始呢?你破产的时候也就40多岁,可以再努力工作从新开始呀。”排骨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么多留学生都可以从零开始,一个经历过创业期的日本精英,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和人际关系,倒下一次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呢?就算是一个贫穷的底层劳动者也好过流浪汉呀。
“呵呵,你还真天真。你知道我欠银行多少钱么?”
排骨摇摇头。
“我也记不得了,大概10多亿吧。我就算再努力地工作,我赚的钱只能留住自己最低的生活费用,其余的钱都要还给银行。”长谷川苦笑了一下“工作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看着蓬头垢面,满身恶臭的长谷川,排骨很难想象眼前这个酒精中毒患者居然曾经是个社长,还是即将踏入庆应大学的排骨的前辈。
排骨一直在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夕阳已经落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住宅亮起了灯火。长谷川站起身,“谢谢你的招待,认识你今天我挺高兴的。我的人生已经快到头了,你的人生还长着呢,加油吧,恭喜你了。”说完步履蹒跚的走向他的小屋。
排骨像一座雕塑一样站那里,看着长谷川钻进小屋蜷缩成了一团。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庆应合格的喜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代的是对未来的迷茫。排骨终于意识到,大学合格不过实现了留学道路上的最初一步而已,排骨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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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从升学的压力中解放出来的排骨终于不再失眠,早早地上了床。
第二天早上排骨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这是一个多少天都没有过的安稳觉,伸了个懒腰顿感精神百倍。拾起手机想看看时间的时候却被上面显示的20个未接电话吓了一跳,打开一看都是晶洁的电话,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一直都没停过。
“喂....”刚开口准备说大姐啥事啊?就被晶洁几乎暴怒的声音给噎回去了。
“你小子终于接我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大姐,干吗这么咒我啊,我昨儿才考上大学的。”排骨不知道晶洁为什么这么生气。
“今天啥日子你知道不?”
“。。。。。。您生日应该半年前就过了呀。”
“少扯,今天崔文秀回韩国,考上个庆应你就全忘了呀,你合格了居然都没告诉她,你也太绝情了,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不是?”
排骨激灵了一下,糟了,今天是周四,崔文秀回国的日子,本来一直记着来着,昨天一高兴确实把这事给忘了。
“这个。。。。我昨天看榜合格了之后我是第一时间给文秀电话的呀,她没接我电话呀。”
“她要回国了,手机已经解约了。昨天晚上她回来我告诉她你庆应合格的事,她借我手机想给你祝贺来着,你没接。今天早上她去机场临出门又借我电话给你打,想和你道个别,你又没接,差点哭出来,我刚刚还安慰她来着。”
“那她现在在哪里?”
“走了,去机场了。”
“啊!”听到这里排骨呆若木鸡,半响才说了句:“那。。。。。。。怎么办?”
电话另一段的晶洁差点没给排骨气死:“怎么办?追呀!她刚出门15分钟左右,你家离机场更近现在赶上去还来得及。”
“噢,知道了。”排骨放下电话跳下床,做了最简单的打理蹬上鞋就奔车站跑,刚出门手机又响了。
“你挂的也太快了吧。”还是晶洁。
“不是你让我快追么?我现在正往车站赶呢。”排骨一边跑一边接电话。
“你知道航班号不?几点的飞机?哪个航空公司?在那个登机楼登机?”
“。。。。。。。。。不知道。”
“唉,真受不了你了,真不知道你这么笨的人为啥庆应也收了。”
“大姐,我知道您肯定知道,您告诉我吧,我这就记下来。”
“昨天晚上已经给你短信都发过去了,省得你再记错了,这个电话只是提醒你别忘记看短信。”
“谢谢谢谢,大姐的恩情排骨永世不忘。”
“少来,我是已经做到我能做到的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
2个小时以后,排骨赶到了成田机场,按照晶洁给的信息,终于找到了正在办理托运手续的文秀。
“对不起,我来晚了。”
文秀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排骨,有些喜悦又似乎有些埋怨,抿着嘴不说话,不一会儿明亮的眼睛开始有些朦胧。看着排骨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终究有些不忍,掏出了自己的手帕,
“听说你合格了,恭喜恭喜。”
“运气好而已,要不是你,我肯定只有落榜的命了。”
“你能考上确实是你自己的努力,这点你也不用谦虚,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呀。”文秀的手带着手帕,轻柔地划过排骨的面颊和额头,替排骨擦拭着汗水。
“我的意思是在日本我能遇到你,我很幸运。”排骨顺势握住了文秀的手,“其实我刚来日本说要考什么名校不过是句口号而已,我那是在自欺欺人,反正以我的水平考不上也没人说什么,壮胆而已,但结果却把自己逼上了不可不考上的境地。多少次我都想着要放弃,但我总觉得要是我就这么轻易放弃的话,你肯定会生气的,一想到这里我就会再坚持一下。”
文秀脸上泛起了红晕,低下头不说话,也没有挣脱排骨的手,许久才小声地说:“明知道我不能不回去,还说这些没用的话干什么?”
“离登机还有2个多小时,陪我坐一会儿好么?”此时排骨只想希望能和文秀多待一会儿。
“嗯,好的。”
和文秀在一家咖啡店里坐下闲聊了起来。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中成长起来的个体,此时却找到了从未有过的默契。学习、生活、打工、在日本的酸甜苦辣、自己家乡的风土人情都成了我们的话题,语言此时已经不成为任何障碍,为了能让对方明白,汉语、日语、韩语、英语甚至肢体语言混杂在一起,仿佛是想在这短短的2个小时里想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一样。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当广播发出催促登机的时候,我们知道,到了分手的时候了。排骨把文秀送到安检门口,把文秀的手提行李交给她。
“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了。”
“恩,谢谢。”文秀微微点了一下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了排骨。“本来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准备上飞机前给你寄的,现在就直接给你吧。”
排骨接过信封,刚要打开,被文秀急忙阻止了。
“答应我,等我上了飞机以后再拆。”
排骨点点头,把信放进了口袋。
“那。。。。。。。。我上飞机了。”说着,文秀一边倒退着一边向我摆手,准备进安检了。
那一刹那,我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跨上几步,再次抓住文秀的手,把文秀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好き。。。。。。。。。。”
泪水再次打湿了排骨的衬衫。
。。。。。。。。。。。。。。。。。。。。。。
排骨站在观景台上,目送着载着文秀的飞机呼啸着冲上了天空,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留给排骨的只有无限的惆怅。
“你就这样让她走了?我还指望你能把她留下来呢,白帮你这么长时间了。”晚上,在居酒屋里,晶洁照例数落着排骨。
“别的原因我可以留住她,她家里有事,才不得不回去的,我哪能那么自私。”
“嗯~,也是,这也是事实就是了。哎,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孩儿,你这辈子再也难找喽!”
“大姐,求您了,今天就少说两句吧。”
。。。。。。。。。。。。。。。。。。。。。。。。
晚上,心里满不是滋味的排骨回到了家里。刚坐下来,摸到了文秀给我的信。
“以前基督徒的奶奶告诉我:如果你想帮助一个人,但你有没有任何能力帮他的话,那就为他祈祷吧,就算你不是基督徒,只要你真心诚意地祈求上帝,上帝一定会帮助你的。
前天晚上我在朋友家里看到了的耶稣像,突然想到了奶奶的话。我想我也不能帮你什么为你祈祷吧。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祈祷,就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希望上帝能再给我1天时间那样虔诚,一整晚我都没有停过。
等我昨天晚上回家,听你姐姐说你合格了。我真得非常高兴,虽然我知道你能合格还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我觉得好像自己的祈祷终于感动了上帝,帮自己实现了愿望一样高兴。虽然你没有接我的电话,我想此时的你一定在和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悦吧。
我要走了,以往娇生惯养的我一想到回家以后要看护妈妈,还要看护2个弟弟就觉得压力很大,但看到你在日本靠自己的努力实现了梦想的事实,就感觉自己也充满了勇气,我是家里的长女,也该我承担家庭责任的时候了。
很遗憾我不能再和你一起留学了,但我会永远记住和你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很高兴有你能陪伴我短暂的日本留学生活,并且教给我了很多知识和努力的勇气。谢谢!
祝你今后的留学之路一切顺利,望君珍重!”
看着文秀在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真切感情,排骨的眼泪再一次湿润了眼眶,web曾经说他到日本之后流过四次泪,不争气的排骨这一年以内已经三次落泪。排骨心里很明白,应该说谢谢的是自己,而不是文秀。
排骨把信翻过来,直接在背面写回信,不会寄出去的象征回信:
“有一种命运叫偶然,正是那次雨中的偶然邂逅,让我遇上了来自不同国度的你,有了你的支持从此在异国他乡留学的我不再感到孤独。
最终也许我们不能走在一起,今后伴随我的也只有你留给我的那把雨伞和这封信。但你的存在,已经成为我留学生活里无法忘却的美好回忆。
在我的记忆中,你永远最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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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产了还要清债么?
不过说回来,这个故事教给我们一个道理,要记住早点incorporated啊,最少也要LLC。
英雄不怕出身太淡薄
有志气高哪儿天也骄傲
就为一个缘字情难了
一生一世想捕捕不牢
相爱深深天都看不到
恩怨世世代代心头烧
有爱有心不能活到老
叫我怎能忘记你的好
哎。。。
曲终人散,余音渺渺!
看得差点落泪,朴实而真挚的经历
排骨哪儿都好,就是经常插些俺们这些日语盲看不懂或者听不懂的东西
也是流浪汉,也是一蹶不振的前成功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