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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我对高耀洁的看法:作为一个来自疫区的普通人(一) -- 方解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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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我替您推

顺便鄙视一下说粗话的。

家园 其他途径未必不能传染

中国人据说容易被幽门螺旋杆菌感染(这东西在胃里),就是因为不分餐。既然细菌从胃到胃能传染,两人交换唾液也有一定可能性。

家园 关于疫苗的问题

将现有疫苗批量生产,管理,分发的技术现在存在,但是要购买或者山寨这种技术,价格非常高昂。现在很难做到。

其实这个问题始终有个矛盾:疫苗价格定的低,科研经费无法回收,对财政压力太大;疫苗价格定的高,人民用不起。我曾经有机会管窥HIV和HCV的疫苗研究,发现现在的情况是将研究者放在火上烤,只能在人生的悲剧和良心的谴责两者做出选择。俺最后选择了不直接跟免疫打交道,实在是没有办法啊。那些能坚持下去的人,实在是太伟大了。

家园 现在的HIV疫苗。。。。

您文章引用的那个疫苗可不咋地,效果值得怀疑。

家园 呵呵,我相信中国人总会有办法的。

我们那么多东西都山寨了,还怕这个。

我觉得这话的确是有点无知者无畏,不过想想,理论上来是如此。一个生物学毕业的硕士,在一般的公司做一个月就三千块钱,老外去做的话一个月不止三千美金吧。我觉得主要是体制问题。再一个,国家的支持程度。

疫苗的购买国家可以贴补的,现在农民一年交十块钱,医药费就可以报销70%,国家要贴补多少啊。但是一个人一旦患上了传染性疾病,尤其是像一些终生携带的疾病,或者对健康有很大影响的比如小儿麻痹症,

我想从全社会来说损失更大。

我有一个同学,本来考上了公务员,因为是乙肝携带,结果选择了另一家事业单位。当然也不错。我的一个比较近的亲戚,携带乙肝病毒,到现在40多了还没有结婚,有一定的心理阴影,当然他自己的性格也有问题。我有一个姑父是死于肝癌的,死的时候才三十多岁,也是乙肝,但是是不是乙肝导致的不好说。

去看街头小广告,多少乙肝治疗的啊!当然现在性病的开始慢慢多起来了。乙肝治疗这个黑市,中国每年底层的劳动人民要为他贡献多少gdp!全国那么多人,每三年注射一次疫苗的话,摊到每年的成本才顶多十块钱(我记得过去我打的是15元三次的)?如果只注射高危人群和青少年,则成本更低。如果对城市居民合理收费而农村居民免费,一年花不了几个亿,但是整体上带给人们的心理上、身体上的收益很大。

家园 不是这么简单的

这个问题有两方面,一个是疫苗的分发,另一个是新疫苗的研制。

疫苗的分发,在小范围内很容易,但是推广到全国的技术难度就大多了,如何生产?如何配送(全是低温配送,要送到全国啊)?如何检验疫苗在配送地不失效?还有,谁打了,谁没打怎么记录?(老美在伊拉克用虹膜扫描,贵的吐血,中国的人口和伊拉克相比。。。。。)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需要补种?这些设备加起来,全国使用,价格肯定便宜不了。

在新疫苗的研制上,我国现在处于的环境。。。。唉!有些事情,说起来就心酸。我在国内时,我们实验室研究的方向是制造对HIV疫苗测试至关重要的人源化小鼠模型。可是该研究的重要材料:NOD-SCID/IL-2 Gamma chain敲除老鼠的专利权属于美国Jackson实验室和一家日本实验室(ms是RIKEN?)共有,我们去询价,人家直接告诉我们:对不起,不卖!我们甚至准备按照市价大出血(2只老鼠甚至能卖10万美元!)人家都不松口。我们想自制,人家直接起诉了一个专利违法的别国研究者,给所有科研杂志敲了警钟,发表用了盗版老鼠文章者,诉无赦!彻底断了中国这条路。国内的人现在都用的是很垃圾的老鼠,勉强做实验。逼得我现在漂洋过海,到欧洲继续我的研究,其实国内条件很好,除了。。。没有关键的老鼠。

生物学硕士能拿三千,那是烧高香。我们学校一般的博后,月薪4000-5000,那可是在生物物理所,北大都做过多年的资深专家。我要是在国内读博,读博士期间的补助,只有600块,都可以申请低保。(当然我在欧洲的补助虽然换成人民币很多,实际上在当地也是低保水平)而且,国内学校对科研工作者的医源性感染是不保护的。我们以前HCV组的组长就在研究期间HCV阴转阳(不过他是不是医源性感染,没有定论),在转博前被查出来了,学校立刻勒令其以硕士身份毕业,将其送走。送他走的时候我们老板都哭了。我在这里说这些,不是抱怨,而是想表明一个事实:我们国家病毒学研究这几年取得了不小的进步,这些进步是在经费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取得的。我国的科研能力和人民需求有矛盾,我们也理解,也在努力。但不是像很多人怪罪的那样我们太蠢,尸位素餐或者是体制问题。固然现在体制远非完美,但是就现在这点饼干渣大小的经费,把NIH,MRC的体制搬过来也是废物。我们国家还穷,还不能像美国这样在科研上砸钱,还需要我们再努力,找到解决方法才好。在我们找到又省钱又好的新方法前,人民只能暂时先忍着,sorry。作为个人,我由衷的说一句,真的对不起。

家园 千江是南方系类型的记者吧?
家园 同感,也有不同的想法

科研方面的砸钱问题的确是不能比较的。

不过打疫苗我相信还是有办法的。

科研问题里,那些老鼠是最不好解决的,其他还OK。

老鼠的版权。。。我们用软件是忐忑的,貌似如果论文使用的是盗版统计软件,被一些杂志知道了是会拒稿的。没想到老鼠也有这个问题。

话说,我们大学做实验用果蝇,看着白眼睛的果蝇在试管里面飞,很好玩。实验老师(实际就是硕士)严肃地警告:“千万不能让它们飞出去,会引起基因扩散的。”于是乎,我们就诚惶诚恐。但是还是有个别小果蝇飞走了。后来每次在水果上看到果蝇,就非常的关注它的眼睛的颜色。

现在的防疫站也是有冰箱的,我过去打乙肝疫苗也是现从冰箱里面拿出来的。冷切肉卖的全国都是,我相信疫苗也没有问题。:)毕竟非业内人士,只是生物学边缘学科,请不要拍我。

打疫苗的个体识别体系,不会比第五次人口普查要求再严格。这也是我为何觉得可以山寨的原因。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忽悠老百姓,各个电视台都放公益广告,每个学校都让回家宣传。其实疫苗覆盖面积大到一定程度就足以阻止传播了。

估计您呢,比我大不了多少。我的高中老师跟我讲过,在他们上学的时候曾经全民灭疟疾(那个时候我国疟疾好像不比现在的非洲少),当时哪里有识别系统?照样全民动员,说灭就给灭掉了。

美国在伊拉克,是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很多方面很不方便(说真的我看大多数伊拉克人都长得差不多),所以用虹膜识别。而中国这种相对比较稳定和对周围熟悉的结构,我觉得应该不会那么麻烦。

中国的80年代以前的防疫体制还是很完备的。80年代中期以前的人都是种天花的,胳膊上都有一个小疤。我妈妈就有了,到我还有。到了我妹妹(89年生)就没有了。我妈妈当年家里也是很穷的。所以足以证明防疫系统,钱应该不是大问题(当然在现在这个商品经济社会钱可能也算个问题了)。90年代以来,原来的防疫系统才慢慢垮下去的。防疫部门可能是卫生部门里面相当没钱的部门了。卖药的是最有钱的。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家园 对一个事不关己还能挺身而出的老人,其价值不在于她有多成功

毕竟她不是吃防艾吃碗饭的,反而还倒贴钱。

我们现在价值评判有个怪现象,对职业工作者干出业余的水平就感恩戴德了,而对一个业余工作者却要以职业水准来要求

家园 那已经是目前科学界目前的最高水平了

那已经是科学界目前的最高水平,还是时代周刊2009十大医学突破排行第二位,所以基本事实是,爱滋病疫苗目前基本无效,艾滋病患者治疗基本靠药物抗,目前无一例治愈。

媒体公开有报道

“一是艾滋病疫情上升幅度进一步减缓,艾滋病综合防治效果开始显现;二是性传播持续成为主要传播途径,同性间的传播,上升速度明显,这是值得我们注意的新情况;三是全国艾滋病总体呈低流行态势,部分地区疫情严重;四是全国艾滋病受影响人群增多,流行模式多样化。

基于以上事实,基于艾滋病在我们国家状况,所以,还是希望在艾滋病问题上了解艾滋病的常识,更多地关注患者情况和涉及艾滋病的公共医疗政策的落实,更多的关注艾滋病疫情在中国的发展。这涉及到公众的利益,也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利益。

家园 得,谁又把本地人都给代表了?
家园 【文摘】桂希恩所作的防艾工作

今天偶尔在凤凰上看到这个新闻,就摘一段过来。看来,桂希恩所作的防艾工作,要比高老深入一些。桂希恩老教授貌似十分的低调。找点详细的工作的新闻都很难。如果高老当年也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话,会不会要情况好的多呢?

高老带国际友人去一个嵩县的村子,嵩县距离郑州不算很远,但是显然高老和那边的人并不算很熟识。高老就是一个堂吉诃德,在做她根本做不到的事情。而桂老显然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在做真正能帮助艾滋病人的事情。桂老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影响力,而高老是在不该用的地方滥用,该用的地方则用的还不够好。

当然,我们的确没有资格非议高老什么。作为一个民间的人士,她做的已经是我们写贴和看帖的所有人,都做不到的工作了。

希望高老在美国能过的好,能够更好的推动国内的防艾工作。

http://news.ifeng.com/society/5/200912/1223_2579_1485370_1.shtml

救助

著名防艾专家、武汉大学中南医院教授桂希恩曾经多次走访阿地、江妹的家,在江妹眼里,“桂教授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11月23日,桂希恩教授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却颇感无奈。曾经有一个感染者找到他,称他想搞副业需要六万元,让桂教授帮他解决,“我也无能为力呀。”

采访当日,桂希恩正忙于审看与香港某基金会的合作项目文书。他表示,他所能做的只是随时帮感染者留意,尽可能争取到更多的资金帮助他们。

在本刊记者走访崇阳艾滋病人时,他们拿出一摞摞医疗费用的单据,问本刊记者哪里可以报销,“我们找过疾控中心,都是说把票收好以后再说。这以后是什么时候?”

据了解,湖北省对感染者的相关疾病治疗报销部分药费,一般家庭每个病人每年报销1000元,特困重症病人每年报销5000元。

此外,从2005年开始,湖北省全面推行包保责任制,对每一个感染者、病人及其家庭,都指定责任单位或动员社会力量实施一对一帮扶。

但这在大兵的眼里显然不够,“我哪一次去医院不是好几百?”

阿地和大兵两人分别都已经背负着近万元欠款,“每次赚到一两百块钱就赶紧先给人家还上,不然下次就不好借了。”大兵说,妻子江妹在发病时还曾多次遭到拒绝收治。

2008年,江妹在服药后出现不良反应,被紧急送往崇阳县人民医院,但医院以床铺已满为由拒绝收治。

大兵说:“有一个医生私下跟我讲,收了她的话,旁边床铺的病人就会吓跑。”后来在崇阳县疾控中心的干预下,由崇阳县中医院收治了江妹。

阿地有一次去当地卫生院抽血,对方见他上门,老远就把门关上了。

家园 拿人家的手短呐~

申请美国基金,美国人多半是要拒绝官方的插手的。。。就没有允许官方介入的基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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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桂希恩做得确实不错。

不过就算高耀洁目前的做法对改善艾滋病人的现状没有益处,起码也没有什么坏处。她的能量没有那么大。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不能太苛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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