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让咱们一起“碴”童年1(待续) -- 潮起潮落
那前儿有本高玉宝写的书,书名好象叫《高玉宝》。我纳闷高爷爷就这“水儿”……当年那书是怎么写出来的?其实他的知名度(至少对孩子们来说)是靠木偶戏电影《半夜鸡叫》挣的。除了电影院放,星期天的收音机里还经常播放电影录音剪辑,周扒皮那鼻音很重的阴洋怪气儿,时不常会伴着鸡们的“嘎嘎”声出现。开播前播音员的“过门儿”总是:“下面给大家播放的是,根据高玉宝同志的同名小说改编、拍摄的《半夜鸡叫》……”于是高玉宝便走进了千家万户、变得深入人心了。
楚王好细腰,下必有那等使劲扎皮带眼儿的。后来泥塑《出租院》、刘文彩啥的也被人挑了屁帘儿。我觉得这“阶级斗争”要是玩到了这份儿上就没劲了。
文革中更有那用别人的项子染红自己顶子的恶主儿,他们的行止就更令人发指了。
据说曾被报上大肆吹捧的刘学保,在一个月黑杀人夜,这小子(时任“支左”军代表)把一个隔离审查对象提出号子,几棒子把人家打死了,随后引爆了一个炸药包,把自己的一条胳臂给炸飞了,然后编造了一个阶级敌人妄图爆炸铁路、他与之进行了殊死搏斗并光荣负伤的英雄事迹。其实他编的那套谎话当时就疑点重重,文革结束后,这王八蛋终于被人揭发,被判了个无期。要照我说,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交给死者亲属乱棒打死,然后洒其狗血来祭冤魂,否则以后再来政治运动时还会再屈死一大拨人,而且死了白死。不是有人曾发过毒誓么?咒中国“七、八年再来一次”。等到那时候,还会有类似电影《芙蓉镇》里的王秋赦(们!!!)跳出来,敲着个破锣到处鼓惑大家“运动喽!”“运动喽!”窃以为,对文革的责任人就该像以色列莫萨德似的进行绝命追杀,再不济也得跟西德似的对纳粹余孽进行彻底清算。
说起读书,我们那时不仅读了很多古今中外名著,还借大人、家长的光看了许多外报、外刊。记得我们最爱看的是法国的《巴黎竞赛画报》、美国的《LIFE》,还有啥德国的《明镜》周刊,美国的《时代》、《新闻周刊》,香港的《七十年代》、英国的《经济学家》之类的。其实在洋码子面前我们全是文盲,就是看画儿。但外刊所展示的绚丽多彩的资本主义花花世界、玫瑰色的幸福生活让我们充满了向往。最让我们激动的是德国的《明星》周刊、瑞典的《我们》周刊和日本的《电影旬报》,那里面净是光鲜撩人的女人肉体,黄不胜收。男孩们个个全都象进了女澡堂子的猪八戒,只剩下两眼发直、咕咚、咕咚地紧咽口水的份儿了。
至于外报,品种就更多了。什么香港的《星岛日报》、《大公报》、《文汇报》,日本的《朝日新闻》、《每日新闻》、《产经新闻》,苏联的《真理报》、《红星报》、罗马尼亚的《火花报》,甚至还有阿拉伯文、乌尔都文、泰文报纸。还有两种报纸重名重姓,都叫《世界报》。一个是德国的世界报(DIE WELT),一个是法国的世界报(LE MONDE)。记得最深的是大概在75年前后,苏联《红星报》登了一张参加苏军演习的坦克照片,那长长的炮管、扁扁的炮塔、小得出奇的负重轮,显然迥异于T-54/55与T-62,我估计这是种新型坦克,后来知道那是T-64。而那时王府井八面槽的外文书店里所摆放的、号称最权威、最NB的詹氏年鉴(影印本)里根本就没T-64的踪影,就觉得自己这张照片的NB指数大了去了。那时每年我都从学校开一介绍信去买日本《世界航空机年鉴》(当然喽,是影印本),买来后整天看得如痴如狂,各种作战飞机的性能指标背得滚瓜乱熟,然后就跟伙伴、同学们去牛逼。
上了高中,我们大约每个月骑车去趟使馆区看新闻橱窗。常去的使馆区一个在建国门,一个在三里屯。台基厂也去,但那里使馆数量少,橱窗含金量也不大,去了两次就不去了,累。东欧的国家好象挺重视宣传,波兰、捷克、东德的新闻橱窗最精彩,经常有军事演习的大幅彩色照片。正对着日坛公园南门的是波兰使馆,有好几期橱窗内容尤其精彩,留在脑海里的印象现在还挥之不去:用火箭助推器起飞的苏-7战斗机全副披挂、杀气腾腾、烈焰排空;带着潜渡装置冲出水面的T-54/55威风凛凛、无坚不摧;手持AK自动步枪的波军军人高鼻深目、身形剽悍,钢盔、皮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我操,那牛逼劲儿甭提多大了!西方国家的好象英国的还行,上过一次奇伏坦坦克的照片,就觉得那炮管真长,炮管还包着帆布(防热衬套),车体的外挂物特多,跟苏式装备的风格硬是不一样。从炮塔中直身而立的皇家坦克兵头戴贝雷帽、两耳别着耳机,嘴边儿还横着一个送话器,显得气派、庄严。我一直认为英国军人的气质非常独特,姑且叫贵族气吧。可有一样,千万别戴英式钢盔,那英国钢盔不是太浅就是太深,破坏形象。因为老款钢盔浅的像堂吉科德戴的那顶铜盆,新款钢盔则深的像被拦腰断了一刀的橄榄球,谁戴谁显得委琐、可笑。
受完修正主义、资本主义的精神毒害之后,我们会到王府井那里找家饭馆或小铺歇歇脚。一次,记得是在东风市场南门的那家湖南馆子(印象中招牌挂个“湘”字),二楼,碰俩军人各把着一升啤酒(桌上罗列着菜肴若干),在那里喝得红头涨脸的扯着德国V-1、V-2,一个戴眼镜的在给另一个开蒙,循循善诱地告之这V字是德文报复性武器的字头。后来看了嘻嘻提威的倒萨直播,马上就把那人跟嘉宾金一南“并案”了。因为那人说话总是低着脸,脸上带着狡黠的笑,眼珠子透过镜片一挑一挑的,分明是金一南的招牌动作。其实这世界不大,还真没准儿就是他老先生呢!
我们有时还能看些给够级别的老干部印行的大字本的《教父》、《海鸥》、《爱情故事》之类的内部读物。有一阵儿政治运动是说红楼、评水浒,许多小孩也被裹了进去玩大个儿。记得有个“聪明的一休”式的神童,曾被大人单位请去给一帮知识分子胡抡《水浒》,大放厥词地批宋江的投降主义,捎带脚在大礼堂的讲台上给那些御用或不幸没被御用的文人分析焦大不会爱上林妹妹的“深刻社会因素、阶级因素”,并把公子哥贾宝玉、精神与肉体双料病秧子林黛玉这俩废物点心捧为反封建的急先锋。其实那些观点全是他临时抱佛脚地啃了一通某御用红学家(好象叫李希凡吧?)的小册子得来的,跟只善取巧的猴子似的赢得看客们一阵阵的掌声。现在想来,当时他也不过是小学四、五年级的样子。不是我妒贤嫉能,那孩子连《生理卫生》课本还没摸过呢,懂啥爱情?
其实当时这种事儿挺多的,至少在知识分子扎堆儿的单位,这种事儿就听到过两耳朵。比如吧,据报载,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第一届)的宁铂上小学时也曾干过这路活计。后来看《实话实说》节目再见到宁铂时,我当下就感慨道:我操,这孩子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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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刘学保,上点背景资料,也许有人已经把他忘了。
荒诞年月的“英雄”丑剧――文革中的刘学保“舍生护桥”事件(ZT)
何蜀
在“文化大革命”年代里,真可谓“英雄辈出”,“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
场”。政治舞台上如走马灯似地不断转换着形形色色的各路“英雄”。常常今
天是“英雄”,明天就成了“罪人”。今天是“无产阶级司令部”的座上宾,
明天就成了阶下囚。但是许多人还是要争当这个“英雄”,前仆后继,乐此不
疲。为什么?那时节,体现人生价值的许多正当途径都被堵死了:读书求学是
“书读得越多越反动”(或者说得客气点是“读得越多越蠢”);勤劳致富是
“走资本主义道路”;认真工作是“只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为修正主义
卖命”……那时只提倡一种“斗争哲学”,一些人就到“阶级斗争”、“路线
斗争”的风口浪尖上去积极表现,拼命表演。这也算是“体现人生价值”的一
种独特方式吧。
于是,一些不可思议的怪事就应运而生了。这其中,有一件曾经震动国人
的“英雄”事迹,颇有代表性。
1968年4月24日,《解放军报》头版头条发表由《解放军报》通讯
员、《解放军报》记者联合采写的长篇通讯《心中唯有红太阳,一切献给毛主
席――记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英雄战士刘学保》,并配发评论员文章《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通讯是这样开头的: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在夺取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全面胜利的凯歌声中,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
向大家介绍保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保卫无产阶级专政的英雄战士刘学保的
事迹。刘学保同志是八一一0部队某部三连副班长,他怀着对伟大领袖毛主席
的无限忠诚,怀着对阶级敌人的刻骨仇恨,只身同反革命分子英勇搏斗,冒着
炸药爆炸的危险抢救大桥,创造了惊天动地的业绩,谱写出又一曲毛泽东思想
新时代的壮丽凯歌。
《解放军报》还配合发表了一幅照片和一幅插图。照片上是刘学保负伤后
在医院里与前来看望他的指导员一起学习毛主席著作。两人合捧着一本《毛泽
东选集》,摆出正在读的样子,用如今的说法,就是“做秀”,做的是“学习
秀”。插图画的是刘学保正抱着即将爆炸的炸药包在奔跑的情景。
那年月唯一的官方通讯社新华社,于《解放军报》发表的当天就把这篇通
讯和评论员文章发给了全国各大媒体。《人民日报》次日也在头版转载了《解
放军报》的通讯和评论员文章。
这个“英雄战士”到底创造了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业绩”,谱写了什么
样的“毛泽东思想新时代的壮丽凯歌”呢?
从通讯可知,刘学保出生于陕西省三原县马额公社一个贫农家庭。196
6年3月入伍,到他在1967年底成为“英雄”时,入伍还不到两年。
通讯所介绍的刘学保“英雄”事迹大致是这样的:“文化大革命”中,刘
学保坚决响应毛主席、党中央的号召,积极投入这场“大革命”运动。196
7年7月,刘学保奉命来到甘肃省永登县连城林场支左(即毛泽东所号召的“
支持左派广大群众”的简称,当时所谓“左派”即造反派)。到林场后,刘学
保就注意到了一个“曾经当过国民党宪兵副连长”的“历史反革命分子”,并
按照毛泽东“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教导,同他展开了面对面的斗争。同
时,他深入发动群众,帮助一些受蒙蔽的群众觉悟过来,揭发出林场“党内走
资派”和那个“反革命分子”的罪行,促进了革命大联合,成立了革命委员会
。12月17日,永登县革命委员会成立,林场职工前去参加庆祝大会,刘学
保留在林场执行警戒任务,他发现那个“反革命分子”偷偷闪出了大门,便立
即叫上另一同志一起追出去。快到大桥的时候,刘学保断定“反革命分子”是
要破坏大桥,就叫同来的那位同志回去叫人,自己一人去制止“反革命破坏活
动”。“反革命分子”发现刘学保追来了,反扑过来攻击刘学保,刘学保与他
搏斗,并将他打死。刘学保发现“反革命分子”用来破坏大桥的炸药包已经拉
燃导火索,便“以惊人的勇敢”冲上桥墩,抱起炸药包,往远离大桥的河滩跑
,边跑边高呼“毛主席万岁!万万岁!”最后将炸药包扔出去,大桥保住了,
刘学保却“失去了左手”……
通讯对于当时歌颂(用如今的说法是“炒作”)英雄人物的那一套方法是
运用得很纯熟的。为了突出刘学保在支左中的功绩,通讯不仅写他与阶级敌人
的斗争,还不忘“文化大革命”的特殊背景和主要任务,突出了他与“走资派
”的斗争,将他描绘成一个既有阶级斗争觉悟又有路线斗争觉悟的先锋战士。
通讯中有这样一段,写到刘学保到林场支左后,经过艰苦细致的思想工作,开
始出现了新的气象:
“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林场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烈火熊熊地燃烧
起来了。掀起了革命大批判的新高潮。大字报铺天盖地而来,揭出了林场走资
派大量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罪行。就是党内走资派,把这个反革命
分子在劳改释放后收留在林场,并加以重用;就是党内走资派,当这个反革命
分子写黑诗攻击党和社会主义时,百般庇护,还几次写报告要为他“平反”;
就是党内走资派,把这个反革命分子作为重点救济对象,把职工救济费亲自送
到他的家里……
“英雄”人物除去要有惊人之举外,照例还总是要说一些“豪言壮语”的
。《解放军报》通讯引用了刘学保的这样一段日记:“失去一只手算什么,还
有一只手,照样可以同阶级敌人作斗争,照样可以向敌人开枪,投手榴弹!保
卫毛主席,保卫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保卫社会主义江山!”
在当年5月25日出版的《解放军文艺》1968年10期中,还发表了
由八一一0部队供稿、与《解放军报》那篇通讯标题相同的连环画。连环画中
对刘学保负伤后还作了这样具有时代特色的描写:“手术的第二天,刘学保醒
来后的第一句话是:‘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第一个要求是:‘把《毛泽东著
作选读》拿来。’第一个行动是:和医护人员一起学习毛主席语录。”
今天的人们读到这些记叙,也许会认为这是疯狂,是愚昧,是滑稽,是变
态。但在当时,却是充斥报刊、书籍、银幕甚至学生作文中的极为常见的时代
“风景线”。
然而,刘学保的这一切言行都不过是在“做秀”,是在那个荒诞年月里做
“革命秀”、“英雄秀”。只不过,这位农民出身的20岁士兵做秀的本领,
恐怕要让今天的许多做秀“大师”自叹不如。文革中进行辩论、批判时常用这
样一句“最高指示”:“假的就是假的,伪装应当剥去。”刘学保的“英雄”
伪装,终于也在文革结束之后被剥去了。尘埃落定,水落石出,真相终归大白
于天下。原来,他不但不是什么英雄,倒是一个十分凶残的杀人犯!其实,在
这个所谓“英雄事迹”发生的第二天,就已引起有关部门怀疑了。据甘肃省甘
南州委党史研究室翟翔、郝德有所写《“刘学保事件”及其思考》(载《党史
风华》1992年第一期)披露,当时永登县公安局勘察现场后即发现,并没
有“炸桥”的任何证据,便上报武威地区公安处军管会和省公安厅军管会,要
求将该案“暂挂起来”。但在那个疯狂的年代,这种冷静的要求是很难得到赞
同的。当时强调的是“革命需要”,是“大方向”,只要符合“革命需要”,
符合“大方向”,就什么“枝节”都可以不予考虑。刘学保事件发生于196
7年12月17日,18日,刘所在部队便赶紧上报军区为其请功。29日,
永登县革命委员会常委会议决定“慰问支左英雄刘学保”,并发动全县群众给
刘学保写慰问信。1968年1月10日(离事件发生不到一个月),兰州军
区授予刘学保英雄称号。22日,永登县革命委员会发出《关于号召全县广大
革命人民广泛开展学习刘学保同志英雄事迹的通知》,并决定把那座被刘学保
“保护”下来的池木哈大桥命名为学保大桥,组织干部、群众到大桥参观。1
968年4月25日,当时“首都红卫兵代表大会”中的“领头羊”,著名的
北京大学新北大公社召开的北大首届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
还发出了《关于学习毛主席的英雄战士刘学保同志致全校革命师生员工的倡议
书》,倡议书刊登于4月29日出版的《新北大》报169、170期合刊上
。可见其“英雄事迹”影响之广。此后,刘学保又“荣立一等功”,被提拔为
副教导员,荣任兰州军区党委委员、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
直到文革结束后,拨乱反正,对“刘学保事件”的怀疑才又重新被提了出来。
有关方面组织了庞大的联合调查组,搜集到大量足以推翻所谓“英雄事迹”的
证据材料,然后由兰州市公安局立案侦察。最后得出了结论:刘学保自述的“
英雄事迹”完全是一出编造的闹剧,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假案。经专家们通过反
复实验论证,刘学保自述的所谓“脸盆大的炸药包”根本不存在,炸断刘学保
左手几个手指头的,充其量只是一个雷管或者是由雷管引爆的不到10克的炸
药。否则,刘学保早已粉身碎骨!而被刘学保诬为“反革命”的林场干部李世
白,经大量证人证明,李世白在案发前并未离开过林场场部(不可能去安放炸
药包;实际上,当时已处于被监督管制状态下的李世白,也根本不可能搞到炸
药包),晚上李世白出去未带任何东西,行为正常。而刘学保则在案发当天曾
两次外出并去过大桥。当李世白外出时,只有刘学保一人“发现”可疑,但他
既不向军管会领导汇报,又不叫他人帮忙,却只把一个炊事员叫上跟他一起去
跟踪。在距大桥一公里多的地方,他自称发现了“反革命阴谋”,但他明知桥
北有建桥工人,身后又紧靠人员密集的八冶工地,却舍近求远,强行命令炊事
员返回林场去叫人……调查结果证实,李世白是被刘学保为制造假案而骗去现
场残忍地杀害的。当时李世白被刘以斧头砍、石头砸而致颅顶头皮裂开、颅骨
开放骨折,尚未断气,在与刘学保一起被送往医院途中,因刘学保诬其是“反
革命炸桥罪犯”,因而得不到医护人员及时救治,还不断受到“革命群众”枪
托捅捣,最终含冤去世。
1985年7月,中共永登县委作出决定,为李世白彻底平反昭雪,恢复
名誉。同时,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刘学保无期徒刑。
别说是当年知道刘学保“英雄事迹”的人们了,就是文革后出生的年轻人
,得知当年为了当“英雄”竟会发生如此荒诞和卑劣的事件,也定会大大吃惊
的。那年月当“英雄”,所能获得的主要是“精神奖励”,既不会得到奖金,
又不会得到其他物质奖励――最多只能得到一套《毛泽东选集》。对于农村出
来的士兵来说,最大的好处也许是可以因此而“入党”、“提干”,改变农民
身份,转为“城市户口”。然而,为了当这个“英雄”,却不但要挖空心思,
精心策划,寻找机会,制造条件,还要残忍地杀人,还要自残甚至甘冒自己的
生命危险!
不知刘学保本人后来在服刑中是否对此事有过忏悔?说过些什么?写过些
什么?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更应该思索的是,为什么在那场“文化大革命”
中会发生如此荒唐、如此丑恶的闹剧?为什么在“最革命”的口号下人性却会
被扭曲到最愚昧最丑恶的地步?
我们这些后生的生活在某些方面反而贫乏了
门和当了爸爸后教孩子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妈妈,而是毛主席万岁!
上了中学后,每到夏天学生们还要到农村去帮助收麦子,北京管这个叫支援“三夏”麦收,不过我至今也没搞明白“三夏”都有哪“三”个“夏”。记得更小的时候,大人所在的机关单位也要去郊区“三夏”,每次收完麦子,好象大人心情都挺高兴。丰收的喜悦谈不上,因为丰不丰收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粮食定量,他们是为麦子以外的事情高兴,这,我敢肯定。我估摸着是因为久坐办公室,他们多受静脉曲张、痔疮高发之苦,室外活动对他们的健康有好处所致,呵呵。
我们学校的对口单位是北京顺义的一家国营农场,叫北京良种场,农场里畜禽之类全是些品种优良的家伙。比如农场养了几匹法国重挽马,它们体型雄伟、庞大,国产的三河马(用来干粗活儿的苦力,得相当于日本的3K行业从业者吧?)跟人家一比,顿时矮了半截儿。马是通人性的东西,在众人注视下,三河马们显得臊头耷脸的,大约有点自惭形秽的意思,不禁令人想起方志敏《可爱的中国》里的欧美贵妇与中国粗使老妈子的比喻……,呵呵。法国马腿上、身上块块肌肉饱绽,力大无比,要拿人来打比方,那它们就相当于重量级的健美运动员了。
这些法国马们物质待遇一流,每天吃的都是精饲料,印象中草料里还要添加燕麦、麸子、豆饼、鱼肝油、鸡蛋什么的。生命在于运动,为此,那些大牲口每天要装模做样地套上挂四轮胶皮轱辘大车在农场里到处溜达。据说这马是法国总统蓬皮杜访华时送周恩来的,场革委会生怕这些血统高贵的马们有个三长两短,会影响中法友谊,所以保安措施严密得就象蓬皮杜驾临,几条吐着个大长舌头的德国大狼狗时刻环侍左右,谁要是接近它们的保卫对象,几声狂吠叫得就跟炸雷似的,真他娘的吓人。
别说,这洋马跟土著马就是不一样,特有精、气、神儿,走起路来总是抬头挺胸、甩脖子晃脑袋,噗噗地打着响鼻,即使车停那儿,马蹄子也总是躁动不安地来回倒脚玩踏步走,一点也不肯安生,老在动。相形之下,咱那土著马就不行了,总是显得蔫头耷脑、一副无精打采的愁苦相,只要停下来,它们总是阖着眼打瞌睡,真的,我仔细观察过。后来听农场技术员(一个印尼归侨)介绍农牧知识时,他说的话差点把我笑死。他在介绍完瘦肉型的丹麦种长白猪与国产猪后总结道:一方水土养一方猪(他把太子换狸猫了,呵呵),这外国猪就象(白种的)外国人似的,它们体型大、身型漂亮、瘦肉率高,但需精饲、产仔率低;这国产猪(此处他有意一顿,略去口口口口口口口,共7个字),它们体型小、身型一般、瘦肉率低,但耐粗饲、产仔率高、能生,基本就是套用了诗词格律上的“比兴”律比着说的。还真是这样,农场有种四川的内江猪,塌腰大肚子、一脑门抬头纹,个子奇小,总之,巨丑!当“丑陋的口口猪”之形象代言人,绝对无出其右者。啥事都怕联想,若上挂下联一琢磨,举凡鸡鸭猪狗(熊猫除外),这神州大地的活物还真有这么个特点,技术员可谓话糙理不糙,所以同学们爆笑不止,还有笑的眼睛直出汗的,简直是笑Hi了。事后虽撮火,觉得自尊心大受打击,但由于事实不争,谁也没脾气。
其实“三夏”还是挺辛苦的,而且是非常辛苦!那农场的麦地一眼望不到头,怎么着也得有2-3站地吧?弯腰割麦子的滋味不好受,大毒太阳晒着,裸露的皮肤晒得生疼。麦芒扎在小胳膊上又疼又刺痒,汗珠子四下横流,眼睛被盐份极高的汗水杀得睁不开,跟得了砂眼似的,背上的衣服全汗塌了,白色的汗碱一圈一圈全是屙鳞印儿。歇气儿时抬头一看,妈呀,这趟麦子离割到头还TMD那么遥远呐!这苦难啥时到头哇?再看着联合收割机在旁边的地里突突突地跑的欢,奔泻的麦子跟娘的壶口瀑布似的往“大解放”(卡车)上猛灌,心想这老毛说的 “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真TMD太对了,比哪条最高指示都正好说到我的心坎上了!北京这破地界儿还特怪,收割、打场期就那么几天,接着雨季就来了,所以要“龙口夺粮”。
打场也不是个好营生,白天黑夜连轴转,好象每天也就睡3-4个小时,你想啊,我们还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呢!要搁现在,还不得是抱着个泰迪熊整天在爹妈怀里撒娇的年纪呀?有时累得我们打场休息时,一头扎场院地上就能睡过去。据说,有届学生曾为此把小命儿搭了进去。当时,他盖了一个破麻袋片睡了过去,场院上麦秸遍地,破麻袋片扔的到处都是,结果一辆拉麦子的小四轮拖拉机飞驰着从他身上碾压过去,这孩子当场就碾死了,真惨呐!
那时总是感到饿,班里有一主儿是工人子弟,家里孩子多、经济条件不好,所以平时就特能吃。记得一次麦收,他好象一顿就开了八个还是十个大窝头,把我们唬得一楞一楞的,为此他被命名为“马猪”(他姓马)。还一个叫“干儿狼”,以言其瘦,长得跟个大烟鬼似的(如果看帖的有好这口儿的,我就得罪了)。那家伙也是个吃货,以半眼儿窝头之差的比分屈居吃货亚军。后来我们同学聚会时总是不忘兜他俩老底儿,直到现在一提往事,这俩还挺不好意思的呢!没辙,那阵儿穷啊!
记得当年最开心的就是收工后到机井洗冷水澡,那从深深的井里抽上来的粗大水柱寒彻骨髓,冰水一激脑仁儿生疼,那话儿全都缩倍儿得跟江米条儿似的。我们全都跟杀猪似的,扯着嗓儿哇哇的大叫,嗓子都喊劈了,爽!后来看了《第三帝国的兴亡》,纳粹拿苏军战俘做冷冻实验,我想那些不幸的人开头就是那感觉,好象最后都因脑脊髓充血而亡了(懒得查资料了,若错了各位也别计较,您呲牙一笑得了,放我一马该不是啥难事儿吧?我又不是啥到过现场的纳粹军医,啊?)。
有时晚上各班还组织班会,表扬、总结什么的,还组织唱歌,我们班里的女团支书总领着全班唱点革命歌曲。各位都是从学生过来的,大约还记得当年班里的官场厚黑学:班干部要么学习好,要么长得漂亮。我们班女团支书属于后种。
她皮肤白净,长得很洋气,一米六五的个儿,极挺拔。登徒子好色篇是怎么说的?好象是什么“增之一分则太高,减之一分则太矮,施朱则太赤,驻粉则太白……”,还有什么什么的(那欠抽的码字师傅写得曲里拐弯的我记不清了,谁知道谁往下补充吧,先谢了。现在权当我一筷子夹了个大虾的中段上给您吧!)。当然,我得先发一更正声明:她是属于不“驻粉”也“太白”那种,皮肤白净得近乎透明,蓝紫色的血管都隐约可见(我也不是啥圣人,想入非非也正常。您若是圣人,劳驾您就把这段隔过去吧!)。“My father is a doctor, My mother is a teacher.”这是当年我们中学英语课本里经典例句之一,用来形容她父母的职业正好。所以,班里的男生要是挤眉弄眼地背诵这段课文,那百分百是在拿她开涮。她父母都是上海人,也是大学毕业后分到北京工作的,所以还是那句话:种儿好。
她当年在学校可是个风云人物,说她是校花好象容易给人造成误解,觉得她是个轻浮女孩儿,其实她是个非常严肃、非常一本正经的正派学生。如果她在上初一时头一拨加入红卫兵、初二全年级头一拨加入共青团还不算称奇的话,那么在初中就担任了校红卫兵团及校团委委员、到了高一就担任了校团委副书记(书记由一个专职老师担任),那可是官运亨通了。不过学生当 “官儿”没什么油水,整天受累穷革命,学校也不上什么课,整天开门办学,号称学工、学农、学商,还要批林批孔批周公批宋江、反击右倾翻案风之类,全是些虚头八脑的屁事儿。虽没一件正经事,但作为学生干部,她还是忙的够戗。多少年后她曾对那段学生时代被虚耗的岁月痛心疾首,总说被人骗了,因而对政治深恶痛绝。
伤什么也别伤心。人啊,人!(戴作家厚英就是因为这个慨叹倒的霉吧?)
记得那时她爱让大家唱《创业》里的插曲:“青天一顶星星亮,大地一片篝火红……”什么的。《创业》那时正挨批,据说江青曾指着张天民(编剧?)的鼻子大骂“你竟敢在主席那里告老娘的刁状?”
咋样,我们班那美女书记有点儿性格吧?
说收麦子我还想起一件事儿:后来有一部连续剧叫《好男好女》,是根据史铁生的小说《桑树坪纪事》改编的,导演好象叫唐果,拍的非常棒。就是点儿太背,正赶上八十年代最末那年的那个点儿上,北京台只匆匆播了一遍就被毙了。主演是李保田、宋丹丹,后来名声大振的冯小刚冯导儿当时只是该剧组的一名美工。就陕西那穷得叮当响的山里农民居然还肯花钱雇麦客子来收麦呢,而且还大白馍伺候着。而我们这些学生娃到农场帮着收麦,还得自掏伙食费,那该死得农场居然蹦子儿也不补贴我们!当时我就觉得我们连旧社会的包身工都不如,还TMD整天标榜啥Socialism呢!娘希匹的!
给个链接:《创业》主题歌《满怀深情望北京》http://www.lidicity.com/dianying/
他的名言是:“(毛主席的书)一天不学问题多,两天不学走下坡,三天不学没法活”。
在小学劳动的日子最多,大都是秋天。小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排长队浩浩荡荡的向农场进发。老师说这是是上级领导有令,要让学生多参加劳动实践,体验劳动的光荣。 低年级时,绑过白菜,就是在白菜要卷心时用一棵稻草将其全部捆起来,原因我不是很清楚,可能为了让菜帮紧紧包菜心,菜心长得实,而且耐寒,将来丰收时整齐,易运输。拔萝卜也干过,不过那种待遇不多,只有一、二年级的学生可享有的。一次劳动下来,满手是伤,白菜、萝卜外面的那层老叶有很多小刺,扎手的,晚上回到家里洗手感觉手被针扎似的。不过我想比起收麦子、水稻要好得多。后来听同学说校长和农场主订好协议,我们为他们无偿劳动,老师买菜享受优惠待遇。记忆中,老师经常分东西,有一次隔壁的老师就让我帮她拎回家多半口袋花生。
大约五年级时, 收过花生。那还是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见过花生是怎么长的,劳动中充满了新奇。小时候也在农村生活了几年,不过一般农民是不种花生的,花生喜沙地。学校还组织过勤工俭学。有一种柳蒿,听说是药材,随处可见。各个班级的老师积极响应学校的号召,领着我们采药去。整一个下午每个班级也都能采个上百斤的。以多钱卖出我们不知道,老师说得来的钱全作班费。还有一阶段,学校号召我们捡破烂,美其名同样曰“勤工俭学”。放学回家写完作业就得赶紧拿个口袋上大街捡破烂,限制每人每天捡多少破烂,合人民币多少钱,到期上缴。那时不像现在,喝饮料的瓶子都可回收,一切都是玻璃的,喝的酒、汽水瓶子都要收回的,有成本在呢。大街上那就是个干净。家长一看这势头,孩子整天溜大街,不学习,傻眼了,一问才知道学校有任务。结果,钱全部是家长出的,交到学校做什么用了呢,至今不得而知。这样的勤工俭学持续了五、六年,后来被某些家长告了,这才罢休。
初中劳动更惨,不过遭殃的是男生。中学比小学等级高,当然得做点高层次的。学校组织护路,修堤坝活动。今天去这挖坑,明天去那添土,也着实忙了两年。由于男生比女生强壮,重量级的劳动都他们做了。这样的大型活动每次都会惊动市电视台,精心录制一番然后做出报导。一般初三、高中的学生不劳动,考虑到升学因素。
学雷锋是全国的活动,就没什么新鲜的了。小学校长表现的最好,一年四季都在领导我们学习雷锋,就连放寒暑假也不忘记和我们要表扬信。那时小,也无非是去公共场所擦玻璃、扫地、擦地。不过活干完了,不给写表扬信怎么办,大家也不好意思张口要,只有白干一场,那时心里还记恨着为什么连个表扬信都不给写,下次记着,不写表扬信的地方就不再去学雷锋。后来,常去的那几个单位也明白了。我们刚到他们就开始准备表扬信,心里想赶紧把我们打发走算了。到了中学我们的任务就是扫大街,不过没有全副武装,连工具都自己想办法,晚上回到家里,蓬头垢面的,像钻过垃圾堆。
记得上小学时,一到冬天我们就抱着个冰车去紫竹院滑冰,用上海话讲:嘎惬意!离冰场越近心里越起急,后来看电视里破壳而出的小海龟连滚带爬地奔向大海的样子,那种急切的心情我能感受得到。
冰车就是找两块木板钉在两个长方形的木头上,其下各嵌一根钢筋,然后找一个比较光滑的水泥地(或砂纸)顺着一个方向打磨,以便减少滑冰时的摩擦阻力。动力是用煤钎子做撑子,把冰车放冰上,盘腿一坐就可以开滑了。冰车得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大孩子做。最牛的冰车是用冰刀做的那种,阻力小、速度快,飕飕的。不过,跑刀做的那种方向感不好,总是直通通地往一个方向跑,转弯时特费劲,而且转得净是“死弯儿”,差不多相当于开车时一把轮儿打大发了那种,两者的后果也差不多,一下就横出去了;用“花样儿”(冰刀)做的那种即快又转向灵活,但由于刀面太短,冰车前后都是悬空的,碰上冰面隆起时,由于重心变化太快,人、车总是分家,一家伙人就会被扔出去,总闹笑话。有时孩子们在冰上互相追着玩撞车,专爱找这种冰车撞,一撞就能把这伙计撞得稀哩哗啦的。紫竹院那冰面属于自然冻结的“野冰”(当然,那里也有用简陋的大席子围起来的收费滑冰场,但冰车不让进,而且是后来的事儿了),不太平整,所以滑起来耳边轰轰隆隆的山响,跟开坦克似的。
记得还有别的地方的孩子滑冰鞋的,就是找块鞋面大小的木板,弄两根粗铁丝,一弯,然后固定,串好绳套在鞋子上。动力系统是一根长棍儿,前头钉上个铁钎子,跟梭镖似的。滑时那根长棍儿在裤裆下、两腿间一下一下地撑,滑得溜儿的也非常快。但这种玩法掌握起来比较复杂,容易大劈叉抻了腿,若再摔一跟头,那可真是“吧(音:bia)唧吧唧吧,摔个大马趴”了,因为直立滑冰重心太高了。所谓“侥侥者易折,皎皎者易污”就是这个道理,反正我们院的孩子是没人敢玩儿这种“冰鞋”的。
记得大孩子们滑冰时是用冰鞋(这里是讲有冰刀、正规意义上的那种冰鞋),一般他们都是滑跑刀,除了滑起来速度快、满场飞、便于玩“飘儿”外,打架时还能当犀利武器。即使暂时不用,那寒光闪闪的冰刀也是一种威慑,要么那阵儿美苏要互相实行核威慑政策呢,就是这意思。在冰场上,用毛主席的话说,“要想不受欺负,就得有这东西”。
那阵冰场上总是充满血腥,一个“犯照儿”、一个有意或无意的身体相撞,或是因为拍婆子互相拔份,反正总是能找到打架的理由。据说北海、什刹海冰场斗殴尤甚,三天两头就有人被冰刀剁了。后来叶京自编自导的《梦开始的地方》就再现了冰场碴架的事儿,但他讲的是另路打法:先在冰场寻衅、然后在外面约架,所以大家无缘看哥几个怎么举着冰鞋当鬼头刀抡的精彩劈刺动作了。
这是一有关食人族的笑话。
有食人族,以人为食。一日,有父子二人忽觉肚饥,便出发去猎人,他们隐于树丛后面埋伏起来。俄顷,来一人,父窥视后曰:太瘦,全是骨头没有肉,过!
一忽儿,又来一个人。儿子眼尖,曰:此人胖,出肉。待来人走近后,父打量后曰:太肥,吃了有损健康,再过!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美女摇摇摆摆地走来,儿曰,这个不肥不瘦。父见之亦大喜,曰:把这个弄回家,咱把你妈宰了下锅,这个就留下来给你当妈吧。
我总深得砍人是不是浅了点?能从鞋上御下来?可怜,从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