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平壤逛街 （序） -- 胡丹青

最早和我提朝鲜游的，居然是一美国人，三年前，我同一办公室的同学。他说在计划暑假去朝鲜，我两眼一瞪，Are you sure?他准备充分，告诉我先去北京，然后把护照交给旅行社代表签证，随团走就可以去，说早有前人的实践证实了。我想，是啊，他都能去，那我更没问题，去！去年暑假，我留了整三个月在国内，做奥运志愿者。在开始培训之前正好有个时间空档，这就上路了。

和顾教授介绍的一样，不管是国旅还是中青旅，都是和在一起交给朝鲜导游的，没有任何差别。直接给丹东打电话报名一来可以了解更多信息，二来跳过其他旅行社的中间抽头。我们同一个团里交的团费差别有50到150块左右，就是在居住地报名的关系。我是出发前就把护照EMS给丹东中青旅的，没什么不放心的，护照还不是早晚旅行社手里拿着的，寄走了我一路上还轻松一点。

早上9点火车站碰头，点名，排队上车。护照领队（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后来成了好朋友）手里拿着，那签证呢？这是个好问题，护照上要是贴个朝鲜签证倒是挺新鲜的。可惜，没戏。朝方还是很体贴的，为避免护照持有人去其他国家遇到不必要的麻烦，护照什么带朝鲜文的东西都不贴。去了像是没去过一样，嘿，这样更加cool！护照页上是这个样子的:出境章2008/06/xx 出境口岸：丹东；入境章2008/06/xx+4 入境口岸：丹东。这页上就一进一出两个章，严格地说，护照信息表明这四天当中我离开过中国，但没有去任何其他国家（的证据）。这个，丹东口岸，除了和朝鲜接壤，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有啊，UFO。

http://picasaweb.google.com/hudanqing/200806DPRKorea#5236512685395565970

http://picasaweb.google.com/hudanqing/200806DPRKorea#5236512708853814770

以前有铁路上的工作人员（不是忘情）告诉我说，最短的铁路车次是始发昆山终点上海的动车，为台商通勤开的。这次发现有更短的了，始发丹东终点新义州火车站，车程大概是15分钟，车速如果是手动挡轿车的话不用超过两档，过了桥就到了，然后朝鲜边关人员上车检查。我们那次是入境的时候快，离境的时候耽搁时间。

下车排队，认脸敲章，上朝鲜的火车。签证是二十几个人印在一张大纸上，贴有大头照，像邮票小型张一样，由打孔线分割，但是从不撕开，都由领队保留。自从进了朝鲜，我的时钟就变慢了，没有什么需要抓紧时间也没法抓，索性慢下性子来细细地观察观察这个神秘而令全世界好奇的国家。我们是在新义州吃完午饭开车的，算是准点。从9点丹东集合到午后，除了至多半个小时的车程和不到一个小时的入境，大家可以知道我们在新义州火车站的时间还是相当充裕的。

坐在车厢里打瞌睡不是我会做的事情。团里有个大我几岁的姐姐，排队上车的时候就互相注意到了，二十多人的团里就我们两个一看就是走游的背包族，吾道不孤，她也不是在车厢里睡觉的人，于是我们两个就下了车在站台上透透气。

新义州火车站跟国内的昆山站差不多大。我们站台对过是一些朝鲜人在等火车，有背着农产品的农民，有学生，明显感觉当兵比例特别多，差不多一半以上穿军装的。其实这不是随机样本，可能军人乘火车的机会比较多呢。月台很短，一眼可以看到车头车尾。问题是，我们向上看，没有天桥；往地上看，空空的月台上也没有地道。那怎么过铁路线的呀？

有的是时间，等啊等。。。哦，直接走过去就是了。月台高度比国内的低不少，不用很大动作就能上下。这时候对过月台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而我们这边月台上也有几个下来抽烟的，人多，胆子就大起来了。我和那姐姐交换了个眼色，“我们过去买根冷饮试试？”

下，跨过铁路，上，轻松。我刚一起身发觉有种鹤立鸡群的特别：朝鲜人平均比较矮小，月台上候车时他们大多蹲着，就和北方村里的习惯一样，而我一米八几，蹭一下站起来，真不习惯。不自觉地，我也蹲下了，这下感觉好多了，不突兀了。看看左右的同蹲，笑笑。发觉没有引起围观，其实，几乎没有人多看我们几眼，这让我们感觉反而舒服。蹲了一会儿习惯了，就慢慢站起来，往那个冷饮小推车踱步过去。什么都要慢，这样要是有什么情况也不会引起误解。

要买东西，摆在面前的难题是，给多少钱？这个这个，我们不会问，冷饮老大妈告诉我们也不懂，别说没找着价格标签，就是上面写着xxx我们也没朝鲜币啊。关于这个朝币人民币的比率，我倒是在网上查过，有这么几个说法：1美元=2600朝币，而官方牌价是1美元=140朝币；官方的人民币汇率是1：17（这个和后来导游告诉我们的一致），黑市据网上说1：350，看到最绝的一个说法是，“实际汇率是1：100—300，取决于你讨价还价的能力”。这这，谁来试试用韩语（好像在北朝鲜还有一些语言差异）教我讨价还价？

来来，我开个竞猜。两天以后我因为要买东西通过实践证实了平壤的黑市牌价，人民币是1：?，大家开始，足够接近我送宝。

• 【原创】平壤逛街 （序）

美国不准进去吗？按说不会吧。

想要在护照上留下入境记录都难，所以，有没有影响没人试过。

不过，我有一同学当时因为发现巴基斯坦的签证特好办（还是免费的？），所以无聊地去贴了一个，后来签美国签证的时候惹了一些小麻烦，其实她就要了一签证，压根没去过也没打算去，不过美国人就是好奇啊。

说到签证，我有个教授在03年的时候在自己的网页头一页放了张照片，他护照上的伊拉克签证。

譬如以色列。。采用的方法是另外给你一份类似护照的本本来纪录。我一朋友去那地方出差，就问人家为什么，人家说。你再去阿拉伯国家，人家要看护照，这样不留签证记录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俺们大陆在八十年代对台湾来访的居民有一段时间采用这种方法。当时台湾还不准台湾居民来大陆，所以大陆方面为消除这些人的顾虑，特地实施这项措施。

我工作过的公司有一台湾经理，已经移民国外很多年了，九十年代早期因为工作关系要三天两头跑大陆。回台湾探亲，海关一看护照。好家伙，这么多大陆的入境章。马上把他请到办公室里好好谈谈一阵子，请他交代一下去大陆的真实目的

鄙人的，

可能是一段时间内实行的。另外他是从埃及走陆路入境。也许与其他地方实行不同的签证方式？

那岂不是要从丹东站出境？

我们当时是从丹东海关办的离境手续，然后坐大巴过鸭绿江桥。

你们团的领队是不是张娜？刚毕业不久，有点婴儿肥， 挺漂亮的，性格很开朗？

正是，太巧了！

她是带我们回来再回校拿毕业证书的，所以真的是“刚刚毕业”。想想一年过得也真快，她有没有给你透过什么在平壤“上街”的底？你要是问她，她肯定告诉你羊角岛不是出不去的，头一次出去我们是三个人，那可是有她一个的。

我们是在丹东火车站月台上敲的出境章。看来顾教授没有坐到最短的火车线。新义州火车站门前是不是有个站前广场，立了个金某的雕像？我是从站内往外望风的时候看了几眼。

我也听说过类似的故事，反正这两个国家互相不鸟，所以你要是有伊朗的签证，以色列可能拒绝你入境，反之亦然（没有尝试过，听说而已）。所以，（又是据说），可以申请“不贴签证”不留痕迹，为了照顾“自己人”方便，这两个国家会这么做的。

其实都是自己骗骗自己，仔细一看出入境章谁不知道啊。

至于海峡两岸，不是国与国关系，最好连护照都不要用，用那个什么回乡证。就像我们去香港也不用护照一样。

上次说到冷饮大妈的木推车前，对汇率问题无解。其实，我们俩已经商量过了，拿出几张一元五元的人民币摊在手上，让她拿，拿够了我们伸手拿那瓶水。也许我们长得面善，不像是来明抢的，三两个手势大妈就明白了我们的购物意愿，拿出了一瓶水，伸手递了过来。。。

就在两边都伸出手的那一刻，就是俗话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当口，旁边出乎意料地响起了“惧。。。惧。。。”的哨声。情况急转直下，我们第一反应扭头往回跑，这时候什么动作要慢的要领全都忘记了，本能地，想早点回到“安全”的地方。下，过铁路，上。回到自己的月台，才发觉身后吹哨的是几个带箍的纠察，还好，不是带AK的。为了安抚下加速的心跳，在月台上来回走了一下。对面已经恢复了五分钟之间的样子，纠察们，在人群中现在却找不到了。

这第一次和朝鲜人民的第三类接触挺失败的，不值得多说，除了知道他们站台上有卖水饮料和棒冰，也有纠正不良行为的纠察，没有更多的收获。和姐姐回顾全程的时候，都说，那时应该扔下钱拿起水瓶再往回跑，大妈几乎已经把水送到我们手上了。至少可以喝到朝鲜老百姓喝的矿泉水。其实，增加经验多少还是有点，后来的收获就多了，别说买矿泉水喝不完带了一瓶回国内，连朝鲜老百姓的香烟啤酒（不只是大同江）我们要的话都能带回来。

当天此后收敛很多，朝鲜导游关照火车行车途中不能照相，我就连照相机都没拿出来，就倚着车窗啃苹果看一路的风景。关于苹果，是前一天在丹东买的。问别人朝鲜带什么去好，丹东人告诉我说，水果，朝鲜缺水果。我就买了袋苹果，没人要的话自己也能吃，外加一些圆珠笔文具，小孩子总是用得着的，这样多背了一公斤不止了吧。要是我早知道朝鲜那么缺水果，那个苹果我无论如何会留给他们。

朝鲜导游知道或者看出来我们两个是不安份的活跃分子，和我们聊天，一路上对我们“特别”照顾。她翻旅客的报名资料，我的职业自己填的是原国内母校的“大学教师”。其实也不过份，我给研究生也上过课嘛。后来发觉，为了省麻烦填个糊弄职业不止我一个，有一位填的也是“大学教师”，教德语，实际上她告诉我是外交部欧洲司的。这好，万一真有意外可有人来“捞”我们了。不过朝鲜导游听说我在美国拿的博士学位，对我的态度一下子肃然起敬起来，原来在朝鲜的博士，不管土的海的，都是社会地位相当高的，待遇包括有司机的车和山上的大公寓房，还鼓动我留在朝鲜支持建设。不能光说我啊，我就开始问她，你父母做什么的呀？“我爸爸是政治家。”这就没法再问了，总不能打听人家是不是什么人民委员会常委吧。她大学被送到北京留学过一年，会说中文的朝鲜人就业前景很好的，而导游才是令人羡慕的职业（我觉得肯定比做女交警好），因为实在地说可以接触外国人（主要也就是中国人），多机会买进口货，工作环境也不错。对了，她家也是在“山上”，也有司机开车。她爸还给她相亲来着，最近一个是朝鲜国家足球队的前国门，这个算社会地位也是门当户对的了，不过没成。她比较喜欢知识分子，比如博士。

路上因为停电，等了两三个小时，还不是在站台上。也有可能是避让，朝鲜的铁路只有单线，这点和越南有得一比。看到背着AK守桥的女兵，也看到在河里赤膊洗澡的男孩女孩，还有大片大片绿油油的水稻田，没有拖拉机，很少有车（有也是卡车和吉普），很多村子好像连电线杆子都看不到。朴素，但感觉挺亲切的，觉得父母辈的中国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朝鲜就像是在一个时间胶囊里面一样。不过，据同行的唐山退休村长说，一看就知道朝鲜农业不行，没机械化不说，稻秧插得稀疏且歪歪扭扭的，而且长得也不如国内的个子高。其实在北部感觉朝鲜耕地不少啊，大片大片的，可为什么打的粮食养不活人呢？想想也是我们国家60年代也不都是很少用农药化肥的，大部分是靠天吃饭。一般的年份还行，一个大的气候冲击这个封闭的小国粮食就成大问题了。

因为火车晚点，进平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到了朝鲜的第一顿晚饭

我对平壤晚上的第一印象。

平心而论，羊角岛酒店的硬件肯定比国内的三星级强，记得卫生间的管子都是黄铜的。

我出外旅游一般住锦江之星级别的，到了朝鲜住的反而比在国内时要好。

终于到平壤了，下集一定开始散步。

• 【原创】平壤逛街 （序）

您的盐水鸭方子我藏着呢，照着做了几次，次次成功，能赶上国内熟食店水平的八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