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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射手不等于好教练
(消息来源:足球周刊)2004-07-29
作者： 洛阳
欧洲杯结束至今，已有7个参赛国更换了主教练。西班牙、意大利、法国顺利找到了新帅。另外4个国家寻找教练则颇费周折，但无独有偶的是，他们都把目光锁定在前著名射手身上，克林斯曼执掌德国；范巴斯滕是荷兰主帅的最大热门；保加利亚与克罗地亚分别任命斯托伊奇科夫与克拉尼卡为新教练。
上赛季，欧洲足坛涌现了一批以德尚、安切洛蒂、沙夫为代表的防守型球员出身的优秀年轻教练，事实上，防守球员出身的教练长期以来在职业足坛唱主角。然而，为何在这波国家队换帅潮中，走上台面的年轻教练却个个锐气逼人，进攻球员当教练俨然成为风尚，这股“逆流”能取得成功，并形成一股与防守球员出身的教练对抗的势力吗？
选择射手充当主教练的热点是传统足球强国德国与荷兰。他们在新一辈教练，甚至是没有执教经验的前功勋球员里面挑选新帅，实在是无奈之举。
射手们的明星效应
克林斯曼退役之后，与欧洲足联的联系并不紧密，他的定居地在加利福尼亚，为了调剂业余时间，他曾经隐命埋姓征战美国丁级联赛。克林斯曼获得了教练证书，但并未以此为业，而是在打理一个体育营销公司。德国足协派人前往纽约与他接洽，经过5个小时的会谈，克林斯曼欣然表示同意。7月24日，克林斯曼飞赴德国，敲定合同最后细节。
范巴斯滕在1995年因伤被迫挂靴，此后相当长的时间内，他几乎在足坛消失，大把的时间花在了高尔夫球场上，只有在一些表演性质的足球赛上，才能偶尔看到他的身影。但范巴斯滕终究难以割舍绿茵情怀。他考到了荷兰足协教练证书，开始在阿贾克斯青年队实习。荷兰足协准备把阿贾克斯青年队的班子搬到国家队，范斯奇普仍然担任范巴斯滕的搭档。
范巴斯滕、克林斯曼与斯托伊奇科夫都是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的一流射手，而且是各自国家队强盛时期的代表人物，他们执教首先带来的是明星效应。在很多球迷心目中，他们仍是无往不利、摧城拔寨的英雄形象，他们入主国家队也是很多球迷期待的结果，球迷自然希望他们能够带领球队重温旧梦。
从德荷选帅的过程，就可以看到明星的魅力。荷兰教练派系之争非常严重，但说到资历尚浅的范巴斯滕，却是争议最小的一个，两派首领克鲁伊夫与范加尔都同意他上台。德国足协刚开始寻找教练时，根本没有考虑克林斯曼，但在希斯菲尔德、雷哈格尔、道姆等人拒绝之后，没有执教经验的克林斯曼才被提起，最后竟成为众望所归的人选。
斯托伊奇科夫则在两周前就已上任，他与保加利亚签了2年合同，并有续约2年的优先权。斯托伊奇科夫最后一段球员时光在美国度过，在华盛顿联队，他处于半退休的状
态，一度因为外援名额不够而得不到出场机会。去年底，斯托伊奇科夫在坎帕诺举行了告别赛，并在巴塞罗那担任前锋教练。保加利亚足协任命斯托伊奇科夫看来是“蓄谋已久”，欧洲杯小组赛一结束，足协就给他颁发了欧洲通行的特别教练证书，当时斯托伊奇科夫还声称他无意接替马尔科夫。
同前面几位大牌射手相比，克罗地亚新教练克拉尼卡的名气要小很多，他的职业生涯大多在萨格拉布迪那摩度过，在556场比赛中攻入276球，在迪那摩总射手榜上排名第4位。他执教最辉煌的履历是在1996年与1998年两次率领萨格勒布迪那摩夺得双冠王，2002年他还带领FC萨格勒布夺得联赛冠军。克罗地亚原教练巴里奇无法忍受媒体的激烈批评挂冠而去，媒体列举了他的“三大罪状”，第一条就是太过注重防守，因而在挑选新帅时，足协倾向于崇尚进攻的教练，最终通过无记名投票选择了克拉尼卡，克罗地亚1991年独立以来第6位主教练由此诞生。
前罗马尼亚射手勒克图什也进入了国家队的教练班子，辅佐主教练约尔达内斯库。约尔达内斯库吸收勒克图什的原因是原来的两位助手前往俱乐部任职。与哈吉同时代的勒克图什曾代表国家队出场84场，攻入13球，参加过1990年与1998年世界杯，1996年欧洲杯，曾经帮助布加勒斯特星夺得优胜者杯。在挂靴之后，勒克图什先后在4家俱乐部执教。
射手教头的死穴
以往在欧洲，进攻球员当教练并不是没有成功者，然而作为一个整体考察，进攻球员要成为优秀教练，存在相当大的难度，而且往往是进攻球员的个性和特点所决定了的。
A.战术方面 进攻球员天性崇尚进攻，性格决定了他们更注重进攻足球。这是因为他们球员时代就是擅长进攻，因此对防守的重视程度不够。但在注重功利的欧洲足坛，进攻球员出身的教练并未取得实质性的成功，即使这些教练碰壁后开始强调防守，但由于本性难移，使得他们难以提升球队的防守质量。克鲁伊夫的“梦之队”开创了巴萨最辉煌的时代，因此不可谓不成功，然而在1994年冠军杯决赛上，防守球员出身的卡佩罗好好地给他上了一课。
古力特在纽卡斯尔喊出性感足球的口号，但即便在防守相对较弱的英超赛场的上，他的性感足球也吃不开，52场比赛只赢了18场。下课之后，古利特难以找到称心如意的教练职位，直到去年才当上荷兰U19代表队主教练。而经过数年反思，古利特也开始醒悟，变成了实用主义者，宣扬“胜利至上”，但他的足球到底实用与否，下赛季执教费耶诺德的时候便可见分晓。
B.心理方面 进攻球员是球队最风光的人物，具有一贯的优越感，因此往往缺乏耐心，无法承受高压，遇到失败容易滋生挫折感，导致半途而废。球员职位明确分工后，防守球员就注定成不了大明星，因此要成为优秀的防守球员，需要极强的忍耐力。因此他们耐心好，能够承受失败。而作为曝光率最高的进攻球员，他们的淘汰率也要高得多，通常成功不了，足球生命也就终结，因此普遍缺乏耐心，成为教练之后性格也是如此。
在欧洲杯上，德国虽然小组赛就被淘汰，但沃勒尔的工作应该说是及格的，足协也早就与他续约到2006年，但沃勒尔考虑到德国队的现状与2006年的本土世界杯的成绩压力，最终选择了退却，成为德国国家队历史上最短命的教练。以坚韧著称的德国人尚且如此，其他国家的进攻球员就更不用说了，许多人曾经有过辉煌，但好景不长，很快退出了这个可能是世界上心理压力最大的行业。克鲁伊夫因为心脏病而退出，当上了评论员。达格利什以教练兼球员的身份夺得利物浦历史上首个联赛与足总杯双冠王、但1991年以健康原因辞职，经过短暂休息后，他带领布莱克本夺得英超冠军，但身体同样承受不了压力而“升任”俱乐部足球总管，此后他在纽卡斯尔与凯尔特人的执教场次依次递减，2000年之后再也没有带过球队。维亚利退出沃特福德之后一直在等待，基冈、霍德尔、古利特等人都有过这样浮浮沉沉
的经历。
C.管理方面 进攻球员的教练同样不擅长，他们普遍的性格是随心所欲，处事不够周全。在调教球员方面，不像防守球员教练那样讲求纪律。而防守球员一贯以服从集体利益出发。严格遵守战术纪律，长于领导与管理，球队队长大多是防守队员，也是这个道理。此外，进攻球员往往个性极强，容易树敌，在他们当上教练之后，不仅管不好自己的部下，甚至自己就是内讧的源头。克鲁伊夫、古力特和达格利什等人都有过这样的教训。
防守起家的优势
今年的欧洲杯上，大部分主帅都是防守球员出身，例如埃里克森、斯科拉里、艾德沃卡特、奥尔森、特拉帕托尼，最后的冠军雷哈格尔原来也是踢后卫的，决赛也是在两个防守球员出身的教练之间进行。雷哈格尔与斯科拉里的成功，反映出防守球员当教练的特点：强调纪律与防守。雷哈格尔专注于缜密防守，强调防守第一，在稳固防守的基础上，再讲求进攻的成功率。斯科拉里则是凭借凶狠的拼抢御敌于外，他对大牌球员毫不姑息，只要为了球队利益，谁都敢拿下来。
对比雷哈格尔那支比德国还德国的希腊队，沃勒尔就显得功力不足了。雷哈格尔与德尚等教练的神奇之处在于通过各方面的调整，能够使球队超常发挥，从而取得高于预期的成绩。反观沃勒尔的德国队，实在是无法带来一点惊喜。尽管现在德国队员个人能力不如以往，但现在的日耳曼军团，既看不到整体战术的威力，也看不到坚韧的斗志，沃勒尔难辞其咎。实际上，在前锋出身的教练中，沃勒尔的表现已经算不错的了，但由于执教经验的不足，捏合球队和战术调整方面的不足被充分暴露。
在本届欧洲杯的预选赛阶段，已经有不少进攻球员出生的教练提前“阵亡”。威尔士、奥地利、塞黑都被认为有黑马本色，结果都没有打进决赛圈，他们的主帅都是进攻球员出身。“红龙”威尔士的开局非常理想，前锋出身的主教练休斯得到的评价甚高，然而在客场对意大利的比赛中，威尔士彻底崩溃，拱手让出主动权，此后威尔士一蹶不振，附加赛又被俄罗斯淘汰。塞黑队曾经把萨维切维奇当作救世主，然而在他当政期间，米贾托维奇与米哈伊洛维奇两派之争并没有平息，国内与海外球员的隔阂也没有消除，极大的影响了塞黑队的战斗力。塞黑爆出客场1比2负于阿塞拜疆的大冷门之后，萨维切维奇心灰意冷选择退出。奥地利主帅克兰克尔在上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也是一代中锋，但奥地利也没有出线，奥地利足协虽然没有炒他的鱿鱼，但已经下达了2006年世界杯打进16强的命令，否则克兰克尔休想执教到2008年在本土举办的欧洲杯。而乌克兰在预选赛出线无望之后，请出了1975年欧洲足球先生布洛欣当主教练，布洛欣的上任宣言就显示出前锋本性，他宣称2006年世界杯预选赛的目标是小组头名，而不是小组第二打附加赛，但在乌克兰所在的小组里面，希腊，丹麦，土耳其等队都不好对付，人们不禁为他捏一把汗。
防守教练飙红历史
在历史上，出色教练也大多是防守出身。以最高荣誉世界杯为例，近20多年来的冠军教头里面。斯科拉里、比拉尔多、梅诺蒂、贝肯鲍尔都是防守出身，雅凯以前是一位平平常常的中场球员，佩雷拉以前则是门将。阿根廷和意大利历史上喜欢重用强调防守的教练，如阿根廷的比拉尔多、帕萨雷拉，梅诺蒂，意大利的佐夫、老马尔蒂尼、特拉帕托尼等。
进攻出身的教练执教国家队则难尽如人意，大部分都是浅尝辄止，很快就退出了竞争。例如世界杯历史上单届进球最多的方丹，短暂执教过法国队与圣日耳曼，后来担任出生地摩洛哥的主帅，但在1982年世界杯预选赛被淘汰后，方丹就弃教从商了。普拉蒂尼带领的法国队在1992年欧洲杯预选赛上8战全胜，然而决赛圈小组都没出线，此后便一心一意地当他的领导去了。利比里亚足球教父威赫对祖国一片赤诚，但在2002年非洲杯上，威赫率领的利比里亚折戟沉沙，身兼教练的他也宣布退出国家队。哈吉的执教生涯也从国
家队开始，2001年他匆忙执掌罗马尼亚，但并没有平定球队的混乱局面，最终只得匆匆离任。还是贝利比较知趣，从来就对当教练没有信心，也就躲过了出丑的机会。
在俱乐部同样是防守出身的教练受欢迎。上赛季欧洲5大联赛里面，防守出身的教练出尽风头，安切洛蒂在冠军杯之后收获了意甲冠军，沙夫为不莱梅带来双冠王，德尚带领摩纳哥杀进冠军杯决赛，里杰卡尔德在巴萨创造了“半程奇迹”，勒冈带领里昂夺得法甲“三连冠”，科曼在阿贾克斯也是渐入佳境。今夏皇马换帅也起用了昔日本队铁卫卡马乔。
国际米兰不仅吞噬球星，对教练来说似乎也是“黑洞”。莫拉蒂对主教练从来缺乏耐心，后卫出身的库珀是个很优秀的教练，然而国际米兰很难用好他，最重要的一点是莫拉蒂喜欢进攻，但他选用的教练，无论库珀还是塔尔代利都是后卫出身，这些教练强调防守，自然不能和莫拉蒂合拍。现在莫拉蒂又赶走了扎切罗尼，请来了前锋出身的曼奇尼。曼奇尼是个很有意思的特例，球员时代他就是队长，主教练博斯科夫与埃里克森都乐于听取他的意见，让他负责训练与确定战术，甚至左右球员买卖。这样一位天生的领导者，在执教之后取得成功也就不奇怪了，因此，曼奇尼可能会满足莫拉蒂“进攻”与“成功”的双重要求，但在强调防守的意甲赛场上，他能否带领国米取得成功，还需要实践的检验。
像曼奇尼这样的异数毕竟少见，大部分进攻出身的教练在俱乐部很难取得成功。除了前面提到过的以外，我们还可以从历史上找到不少进攻球员当教练失败的例子。天才中场大劳德鲁普当教练好几年了，虽然曾经被评为丹麦年度最佳教练，但他率领的布隆德比一直没有在欧洲赛场上取得突破；马拉多拉执教球队就象玩儿一样，后来再也没有球队敢请他。昔日墨西哥神射手乌戈?桑切斯在俱乐部执教战绩平平，谋求国家队主帅职务，但足协信不过他，把帅印交给了阿根廷人拉沃尔佩，桑切斯对此耿耿于怀。在美洲杯1/4决赛中，墨西哥0比4惨败于巴西，桑切斯再次公开攻击了拉沃尔佩。前世界杯最佳射手肯佩斯从教之后，荣誉簿里只有玻利维亚联赛冠军的头衔，他一直想在西甲证明自己，但没人相信他，现在只能作些球评工作。
未来格局：还是防守教练当道
在过去二、三十年里，可以说是防守球员出身的教练当道的年代，这样的格局会延续下去吗？欧洲杯结束之后，一批进攻球员出身的教练上台，是否有实力动摇这一格局？近几年的欧洲足坛，新一代教练开始抢班夺权，一大批上世纪80年代的球员开始执教。未来对峙的两方，一方将是马特乌斯、科曼、里杰卡尔德、安切洛蒂等防守出身的主帅，另一方则是以克林斯曼、斯托伊奇科夫、巴斯滕为代表的“进攻军团”。那么，谁将成为胜者？
分析各大赛事的特点，我们仍然得出这样的结论：“进攻军团”仍然无法撼动“防守团队”。未来功利足球将继续驰骋，足球也将越来越商业化，这将注定选择防守的教练更加吃香。在今年的几大杯赛中，防守足球或者说实用足球重新回潮，波尔图与希腊分别摘取了欧洲足坛最有分量的两项桂冠，两支球队的战术打法有惊人的相似，那就是一种“积极的防守反击”战术，即讲究防守、控球与拼抢，然后寻找对方疏漏一击致命。而在年初的非洲杯上，东道主突尼斯更是防守至上，结果在淘汰赛中先后气走了夺冠热门塞内加尔与尼日利亚，决赛中小胜摩洛哥而夺冠。
现在摆在众多教练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2006年世界杯欧洲区预选赛。与“防守军团”相比，“进攻军团”还有一大劣势，那就是远不及对方早熟。安切洛蒂们早已建功立业，与他们同时代的克林斯曼们却刚刚上路，可以说在起跑线上就慢了一步。对此，德国足协想好了应对之策，1990年世界杯贝肯鲍尔的助手奥西克将进入教练班子，他将提供很多必需的帮助。由于家人定居在美国，克林斯曼不能密切跟踪德甲，因此只能靠奥西克甚至是领队比埃霍夫了。保加利亚足协副主席米哈洛夫也承认，任命斯托伊奇科夫有点冒险，“但我们将会给他安排助手，况且他拥有作为球员的丰富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