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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冯玉祥 《我所认识的蒋介石》 -- found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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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冯玉祥 《我所认识的蒋介石》

冯玉祥 《我所认识的蒋介石》

绪言

  我写这本书的意思,不是注重字句,不是注重文章。每一章字的多少没有关系,每一句的雅俗没有注意,和写多长多短,我觉得全不要紧,最要紧的是确确实实,明明白白,说的都是真话,并且万分注意到:把我说的话使我们全中国的同胞不论是乡间的农民、推车的、挑担子的和铁工、木工,以及河边、海边扛大个的,农村的妇孺一听就懂。当然这本书要翻成外国文字,我希望全世界的人一看就懂得。为什么要写这本书呢?

  第一为铲除独裁,打倒小袁世凯,打倒希特勒第二。

  第二要建设一个真正的各党各派的联合起来的民主政府,建设一个新中华人民民主的国家。

  第三为的是,是就是是,非就是非,让同胞们知道,谁是真正抗日,谁是假抗日,谁是背叛了孙中山先生,不实行三民主义,不实行耕者有其田。孙中山先生说:那个是国贼;蒋便说:那个是他的父亲。

  第四,救国有罪,把一切爱国救国的人,蛮不讲理地下在监牢里,黑暗到万分的情形。

  第五,千千万万的爱国青年被蒋介石的特务怎样杀的,怎样打的,怎样坐了土牢,有些青年们在半夜里拉出去,枪决的时候,他们是怎样喊的三民主义万岁。

  第六,真正抗战的军人吃不饱穿不暖,身体瘦得连枪都扛不动,路都走不动,伤了的无医,病了的无药,死了的无人葬埋。还要把他们十万的缩成五万,五万人的缩成两万,一直到一团人,把它拨散,拨开,名称都查不着,死伤的人数都无法子查问。

  第七,不能打仗的军队,只要是他自己的嫡系就扩大就增编,并且发给美式的装备,结果见了敌人不是投降,便是缴械。

  第八,政治全在用人,蒋是不论贤不贤,能不能,只注重在亲不亲,乡不乡,同姓和不同姓,看看今天贪污的情形就知道病源所在。

  第九,说是以党治国,党里开会见不着他的面。国防最高会议,政治最高机关开一百次会议,蒋也到不了一二次,他是用两三个他自己的私人在那里听着,回去报告他,不用眼睛做事,只用耳朵来听,那同瞎子有什么分别?

  第十,经济的事,来的时候是人民的一滴血、一滴汗,蒋要随便送人的时候,不是三千万,就是五千万,这样怎么会不紊乱呢?一担米到了一千多万,一块美金到了法币四百多万,这不是蒋一人干的么?

  第十一,不论法律,不论组织的什么会审,也不问是定了三年监禁,是五年监禁,他拿起笔来一批,就是一律枪决。这真成了朕即法律,朕即国家。

  第十二,所有中央委员,不论与革命有无关系,谁会奉承他,谁会谄媚他,便被他用笔一圈,成了中央委员。民众们说,这些东西都是狐群狗党,又说是刮民党,这真不是骂人的话。

  第十三,蒋一高兴称胡汉民是老师,是前辈,忽然就把胡捆起来关在黑屋子里。蒋是黄埔学校校长,李济深将军是副校长,蒋当了委员长,李是参谋总长,忽然间就把李将军关到监牢里。蒋的心目中没有师长,也没有朋友,完全是阴狠,险毒。

  第十四,当战事紧急的时候,陈军长说了几句真实的话,因为于右任催蒋快想个办法,蒋找何去,何不去,找张、俞去,张、俞也不去。说蒋的军事是纸老虎,这还是假的么?

  第十五,无论公务人员和国内的同胞们,谁说真话蒋就说他共产党,杀的杀,埋的埋,不知死了多少人,就连美国的史迪威将军劝过蒋介石几次,叫蒋不要把军队留在西北预备打共产党,应当开到前线去打日本帝国主义,因此蒋便逢人大骂:“史迪威是共产党!史迪威是共产党!”这不是血口喷人是什么?

  第十六,忽然间又要投降,忽然间又讲条件,一点不得意,蒋便大骂:“他们要抗日,因为他们要抗日把国家弄成这样糟糕。”不是小声说的,乃是大喊着说的;不是平平静静地说的,而是红涨着脸,拍着桌子说的;不是对一个人说的,而是在最高国防会议时说的。

  第十七,马歇尔元帅来调解内战,各党各派,无党无派,联合起来,建设国家。忽然间把开会和闭会的宣言全不算了。这个内战一打起来,蒋说,三个月可以完事。今天过了二十多个月了,国内的同胞至少死了六百万人,这是谁把这些人害死的?

  第十八,从沧白堂、教场口打起,杀了李公朴、闻一多两位大学教授,逼死陶行知先生,在西安杀了西北人民领袖杜斌丞先生等十九人,在北平捕了余心清少将等二百二十个人下监。

  第十九,各地学生们活不下去了,书不能读啦,到政府请愿,结果打伤的打伤,刺死的刺死。这一年多的工夫,被特务抓下监牢的青年学生们就有几百万。谁无父母,谁无子女,蒋把中国弄成什么样的世界呀!

  第二十,孙中山先生亲笔写的三大政策,蒋不但把这三大政策完全推翻,并且加以仇视。看他对待中共,对待工农,是什么情形呀,旁的就不要说了!

  第二十一,蒋打人民解放军,用的是新方法,每次打一个城镇,先用四五百架飞机,轰炸了三天三夜,用四五百门大炮轰击三天三夜,然后步兵才前进。城镇占领了,看不见人民解放军。蒋的政工人员问老百姓,解放军哪里去了?百姓说,前两个星期人家就走了。蒋家的政工人员说,这几天都是打的老百姓么?百姓回答说:“我母亲的死尸在这里,头被你们炸没有了,我哥哥弟弟的死尸一半在房顶上,一半在地上,我姊姊妹妹的尸首都炸散了,你们不是炸的我们是炸的谁呢?”蒋的政工人员把老百姓集合来说:“这个仗蒋介石不愿打,你们看,飞机不是美国来的么?坦克车和大炮不是美国的么?我手里拿的步枪和子弹不是美国的吗?这样你们还不明白么?这是美国来叫打你们的,不能怪蒋介石。”听了这些政工人员的话,就知道蒋介石的阴谋是何等毒辣呀!

  第二十二,抗日出过大力的赵寿山将军、高树勋将军和云南的几位将军和张公干师长等许多有血性有良心的青年将领都跑到解放军那边去了,什么缘故呢?在这里写得很清楚。

  第二十三,谁是最贪污的,并且是被弹劾的谁就升大官,这不是实在情形吗?

  第二十四,什么叫作伪国大?出了些什么丑,全世界的人谁不知道?

  第二十五,至于立法院里,刘不同怎样骂蒋和怎样的骂陈立夫,更是写的明白。

  总而言之,看了这本书,一定能知道蒋是一个什么样的害国殃民的强盗,我不求别的,我愿意全世界的人类不要受蒋的欺骗,就算了。

  有许多朋友,知道我和蒋介石的关系,但是还有很多朋友不知道我和蒋介石的关系。因此,我就不能不把我自己介绍一下。为的是看我这书的人可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和蒋的关系。

  若论国家军人的阶级来说,在民国十年,我在陕西当督军,陆军上将阶级;十一年我在河南当督军,也是陆军上将阶级;十一年到十三年,我当陆军检阅司,是陆军上将阶级。在这个时代,蒋介石跟中山先生当过上校参谋和少将参谋。民国十五年,九月十七日,我在绥远西北的五原誓师,我是国民联军的总司令,蒋介石是国民革命军总司令。民国十五年底,我是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总司令,蒋介石是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当那个时候,成立了军事委员会。我是军事委员会委员,蒋介石也是该会的委员。民国十六年,蒋介石被他第一集团军的军长把他赶到日本去,不要他了。我约了阎锡山(阎锡山是革命集团军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共同发电,找蒋介石由日本回来,不但请蒋介石当第一集团军总司令,还请他当全国的总司令。我们第二集团军、第三集团军,都愿归他指挥。这一通电发出,蒋介石才由日本回来。以后,蒋介石是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我也是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蒋介石百般设法,他请我们推他为国民党的总裁,我们就推他当了总裁。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二十八以后,蒋介石找人给我说,他想当军事委员会的委员长,我就推他当委员长。后来林森主席死了,他希望做国民政府主席,我们就推他当国民政府的主席。民国二十四年,我当军事委员会的副委员长。同日本打仗这八年中,蒋介石当军事委员会的委员,我在上海一带当第三战区司令长官,后来又到河北省当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后来又到湘黔川检阅所有后方军队。总而言之,蒋介石是国民政府委员,我也是国民政府委员;蒋介石是军事委员会委员,我也是军事委员会委员;他当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我当副委员长;蒋介石是国民党的常务委员,我也是常务委员;蒋介石是最高国防会议主席,我是最高国防会议的委员。

  二十年的光阴,我同他都在一起。他是如何的自私自利,损人利己,可以说没有一桩我是不知道的。因为每次开会,他虽然不到,他在纪念周上的表示,在与各人谈话中的表示,和在三五个人聚餐时的表示,都清清楚楚的。他什么时候把狐狸尾巴露出来,我是看得清白的。

  至于民国十七年他同我拜盟兄弟,他亲笔写的是什么东西,有照片;我写的是什么东西,也有照片。我是说明了的,你若真正为实现三民主义,我们就在一起干,你若不拿人民当主人,而拿人民当奴仆,我是不能同你在一起干的,不但不能在一起干,并且是非打倒你不可。请大家看看那相片,就知道那个意思了,这就是我同蒋介石二十多年来的关系。

  我这本书是我说着,李德全夫人用笔记下来的,我不能不在这里,说一句谢谢的话。

家园 附录的附录

冯玉祥将军简介

  冯玉祥,字焕章。原籍安徽省巢县,一八八二年出生在河北省保定附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里。因家境贫寒,十一岁时,他即在清朝军队挂上了名,随后不久,中途辍学,投身兵营。

  一九一一年,武昌起义爆发,冯玉祥在滦州任第二十镇第四十协第八十标第三营营长,举兵响应,并任义军参谋总长。后因兵败,被递解回籍。

  辛亥革命后,窃国大盗袁世凯篡夺了革命领导权,继而阴谋恢复帝制。冯玉祥积极地参加了倒袁的革命运动。一九一五年,蔡锷据云南组织护国军,出兵讨袁。冯玉祥虽在袁的新军中任职,非但拒与护国军迎战,且与蔡锷暗中联络,后又参与组织了四川独立,与护国军联为一体,挫败了袁世凯称帝的阴谋。

  袁世凯死后,黎元洪继任总统。冯玉祥被免去旅长职务,贬为保定府第六巡防营统领,以削其兵权。一九一七年六七月间,张勋率兵进紫禁城,演出了一场复辟的丑剧。冯玉祥闻讯,即率领旧部,与其他部队一起,奋起讨伐,攻破北京,驱走了张勋。随后,冯仍任旅长职务。第二年,在武穴,冯玉祥通电全国,反对内战。段祺瑞闻讯,令免冯职,冯拒不从命,与段抗争。

  一九二二年,冯玉祥被擢升为陆军检阅使。其时,曹锟贿选总统,祸国殃民。冯即与部将协商,起兵讨伐曹锟和吴佩孚,并任国民军总司令。之后不久,冯玉祥力排众议,派兵将清废帝溥仪驱逐出皇宫,称快人心。接着,冯又提出了迎接孙中山先生北上的主张。在这之前,孙中山先生曾数次致书于冯,并赠所著三民主义、建国大纲等书,使冯玉祥深受教益,逐渐成为孙中山先生的忠实信徒。遗憾的是,孙中山先生北上时,冯玉祥已出任西北边防督办,而未能与孙先生见上一面。

  冯驻兵西北时,有感于国内战祸频起,涂毒民众,遂又一次通电全国,力主罢兵息争。其间,冯即取道蒙古,赴苏联考察,并于赴苏途中加入中国国民党。在十月革命胜利后的苏联,冯玉祥受到了深刻的教益,对孙中山先生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与理解。在此期间,国内爆发北伐战争,冯玉祥急驰归国,于五原集结旧部,传檄天下,响应北伐,并被推为国民军联军总司令。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五原誓师”。

  自此之后,冯玉祥与蒋介石换帖结盟,但始终受到蒋的排斥。一九三○年,冯曾与阎锡山等起兵反蒋,没能成功。“九?一八”事变后,全国范围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运动。冯玉祥在张家口组织了抗日同盟军,起用著名抗日将领共产党员吉鸿昌等,给日本侵略者以有力打击。但是,由于蒋介石政府不抵抗政策的破坏,抗日同盟军孤军奋战,终于失败。冯因是国民党内主要的主战派,和蒋介石政见不合,遂移居泰山,读书习字,借以发泄胸中积愤。

  一九三七年,卢沟桥事起,冯玉祥由泰山赴南京,力主抗日,并出任第三战区司令,后换任第六战区司令。抗日战争期间,冯辗转各地,巡视部队,呼吁抗战,并主持抗日募金运动,为战胜日寇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日本帝国主义战败投降后,蒋介石祸心显露,大搞独裁,大打内战。冯与蒋矛盾日深,难以弥合,遂以考察水利为名,出使美国。为了断绝美国的援蒋内战,冯玉祥在美国四处演说,揭露蒋介石统治之黑暗,痛斥美国援蒋之不良行为。在明尼苏达州,他在两个星期内就演讲了二十七次。其反蒋爱国之心,可想而知!

  当时,美国政府内有一些人企图收买冯玉祥,让他反蒋、反共,参与其分裂中国的阴谋。冯玉祥大义凛然地痛斥了这种无耻行径,坚定地表示了拥护“民主的联合政府”的意愿。

  冯玉祥在美国的活动,引起了蒋介石的极度恐慌。蒋宣布开除冯的国民党党籍,断绝了他的财政来源。但冯将军坚贞不屈,毅然决定取道苏联返回祖国,参加新政治协商会议,继续为祖国的民主与和平奋斗。十分遗憾的是,当冯将军乘坐的“波贝达”号轮船驶至黑海途中,突然失火,冯玉祥将军与女公子不幸同罹于难,终年六十六岁。

  正如周恩来总理所说,冯玉祥将军是一位从旧军人转变而成的坚定的民主主义战士。虽然,和所有的历史人物一样,由于政治视野的局限,在他身上不可避免地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但是,瑕不掩瑜,冯玉祥将军为中国民主事业的贡献,将是永垂不朽的。一九五三年,党和政府为冯将军在泰山举行了骨灰安葬仪式,毛主席、周总理、朱总司令分别写了挽幛,表达了对冯将军的哀悼和敬意。

冯玉祥先生遇难经过  本文系冯玉祥将军夫人李德全先生所作。

  一九四八年七月三十一日,我们终于冲破了美帝国主义及国民党在美特务分子的百般阻挠,搭乘苏联轮船“胜利”号离开了纽约。一行八人,除冯先生和我以外,还有我们的三个女孩,一个男孩,四女婿和赖亚力先生。

  踏上了苏联的船,我们立刻感到是从一个罪恶的世界到了一个幸福的世界。剥削、残忍、假面具没有了;人们以坦白诚恳相见,互相照顾,互相帮助。饮食是丰盛的,夜间不是开音乐晚会便是放映电影,再不然便是在月光之下举行跳舞会。受压迫久了的我们,一旦解放,深受感动,自不足怪。冯先生的“小燕”诗,便是在这样心情之下写成的。

  舟行半月,于八月十五日抵埃及北岸的亚历山大港,装载了一千五百返国的苏侨,把他们送到黑海东岸高加索的海口巴统。八月二十一日“胜利”号离开巴统横渡黑海,向着奥德萨港进发。第二天,风很大,下午一时许,船上负责放映电影的青年在四层底舱正在倒回几百卷放完的电影拷贝,由于倒时速度太快,磨擦起火,引燃所有的胶卷,火势凶猛,顺着木制楼梯很快就烧到各层的出口。这时浓烟冲腾而上,冯先生和我在舱房里正同我们的第五、第六两个女孩谈话,看见舱顶冒出的黑烟,六女十九岁的晓达便箭一般地向楼梯方向跑,被火焰卷去死难。冯先生随着离开舱房,我找着冯先生的大衣也跟着走进甬道。当时甬道黑暗无光,已充满了一氧化碳的气体,我虽听见冯先生呻吟的声音,只是窒息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火焰已把我的脸和左手燃烧,我就挣扎着返回房中,已昏迷不省人事。等我十八岁的男孩洪达冲进房中,将我背出,才苏醒过来。接着赖先生、四女婿,和我的孩子们又一齐跑去将冯先生从舱房救出,并立即施行人工呼吸,但因窒息时间太长,年岁较大,心脏衰弱,已无法挽救。这时全船已火焰弥漫,赖先生和孩子们强迫我下了救生艇。在此危急时期,苏联朋友自己虽也有些伤亡但仍奋不顾身,把冯先生的遗体,抱送小船上。这种负责忘私的精神,我是非常铭感的。岸上海运官员知道“胜利”号失火之后,立即派两艘军舰将遇难旅客运回奥德萨,并在半途将我和另外几个受伤客人用快艇送到克里米亚半岛上一个医院里疗养。我躺在病床上,仔细地想,冯先生的志愿是要回到解放区,参加人民民主革命,现在虽然不幸因为偶然的原因,不得实现,我也要把他的遗灰带回解放区来,以遂他的心愿。因此,我就决定将冯先生的遗体火葬。去年九月六日苏联政府派一架专机把我由医院接回莫斯科。第二天又派两架专机把冯先生遗体,赖先生和我的孩子们转到苏联首都。在飞机场举行了迎灵的仪式,并立即把冯先生遗体送到火葬场去。由苏联高级将领出席主持,并以隆重的陆军仪式举行了火葬。我当时伤势尚未痊愈,蒙苏联政府殷勤地招待我们,为我疗伤。苏联教育部并允许我的三个小孩和女婿在苏联免费求学。对我这种热心的同情和帮助,我衷心十分感谢。

  为了参加革命,我抱着冯先生的骨灰,离开我的儿女,于去年十一月赶回祖国,我勉励要踏着冯先生的脚印完成他的遗志。我虽然自信半年多来的工作比我一生任何一个时期都更使我兴奋,感觉生活的更有意义;但由于我过去五十多年都生活在落后的环境当中,使我学习的还不够快,进步得还不够迅速。今后我只有更加百倍地努力,在毛主席和中共的领导之下,为人民民主革命,为新民主义建设,尽一份小小的力量。我觉得这是纪念我敬爱的冯先生最好的方法。

  本文写于一九四九年

家园 附录十一 冯玉祥将军的最后一封信――致李济深将军

附录十一 冯玉祥将军的最后一封信――致李济深将军

  任潮先生并转各位同志先生

  在几个月以前,拜读任潮先生大函,希望祥到欧洲并到苏联看看,几个月来,同苏联朋友商酌已经准许。此次出发,也费了很多周折,因为祥之护照,已经过期,小袁世凯同美国资本主义的走狗,结合在一起来压迫我们。

  次数之多,不必说了。有一次,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儿子,在他们政府里做事,叫××××,事前,特别用了电话约好,说有要紧的事来谈,我预先请好了×××先生的夫人,×××女士作翻译。××××说:“中国回来的美国官吏和传教士们,及美国政府里的报告说:‘小袁世凯’是贪污性成,而又无能,中国的民众,多数是痛恨他的,大多数的民众,都是盼望冯玉祥先生回国去收拾一切云云。我们美国政府是反对共产党的,是决不能给共产党合作的,只要你们不要共产党,我们美国政府愿意帮你们的大忙,用钱用军火有的是。”我的回答是:“无论做什么事,天理人情不能不讲,你们说不要共产党,与我们没关系。孙中山先生手订的三大政策,是我们的标准,中山先生亲笔写的,民生主义就是共产主义,这是我们全国同胞的宝典,哪能随便更改?更改了这个,便是叛徒。况且,马歇尔在重庆促成的政治协商会议,共产党的人们是在座的,那是有文献可查考的,不能和喝醉酒一样,说没有那么一回事。杜鲁门可以那么说,我们真正革命的党徒,是有主义的,不能随便说话。”

  ××××说:“给你们六个月的时间,请你们民主人士考虑考虑……我们美国人,就是这个意见,只要你们不要共产党,我们就不要蒋介石,愿意帮助你们民主人士。”我的回答:“我们中国,有几千年的文化,不像美国,只是短短的一百多年。我们的哲学是:‘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这是说明,全国的人民,工农大众,喜欢什么,我们说什么;喜欢什么,我们做什么。可是没有听说过,天视自美国人视,天听自美国人听,美国人喜欢我们说什么,我们就说什么;美国人喜欢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那确确实实的,不单是三民主义的叛徒,并且是中国的卖国贼,你看我冯玉祥是做这些事的人吗?”总而言之,谈了有一个半钟头的话,结果是不欢而散。

  从那以后,又加上我在各处演讲,哥伦比亚大学,哈佛大学,还有许多公共的地方,我都特别指出,美国政府帮蒋多,中国人死得多,帮蒋少,中国人死得少,若不帮蒋,我们中国人就不会死。美国这种帮蒋的办法,是直接间接杀我们中国人民大众。有许多的进步分子,都以为我说的话非常正确。因此,蒋美合起来找国会的走狗周以德等,又找了办杂志的亨利鲁斯在各处反对我,他们写的东西也不少,蒋美双方花的宣传费听说很多。

  因为种种原因,实在不能不离开美国。以祥的判断,美国正走法西斯的初步,压制黑人,随便杀,杀了无事;压制自由分子,随便抓起来问罪,对犹太人、红人、华侨,都是用非人的待遇。资本家的大亨们,把百分之九十八的报纸,全拿在他们手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杂志,各项刊物都是他们自己的工具,一句真话看不见,满篇满幅都是造谣言,毁谤工农大众。

  美国有十省闹大水灾,无人闻问,至少有两千万人没有房子住。不说别的,纽约有两毛五分钱可以躺在地下一个板上,睡三个钟头就轰出去的旅馆,真是穷的穷得要死,富的差不多半个国家都是他一个人的。每逢同黑人、犹太人、红人、一切被压迫的人谈起来,都是咬牙切齿地痛恨美国的政府。

  美西有三十个大学反对援蒋,有四百几十位大学教授,反对援蒋,可是国会里,有几个坏小子,又做了蒋介石的干儿子,大唱非援蒋不可,援蒋就是扩充美国的基地。我们的华侨,一天在费城被抓了七八十个下监,说是因为赌博。许多华侨都不准带家眷来美国,这还拿中国人当人吗?三藩市附近,有一个小岛,那里经常有一二百中国人,都是一下船就抓起来的,如同坐监狱一样,几个月半年都不问。最近有个姓凌的,他的夫人带着子女,到了三藩市,因为要看婚书,姓凌的说,婚书在打仗时失落,就押到小岛十几天,他看见那里押着好几十位都是华人,并不许与外通消息,这不是侮辱中国人的人格是什么?

  每天在美国报纸上看见,就是儿子杀了父亲,女儿杀了母亲,妻子杀了丈夫,做父亲的把他三个孩子和妻子用手枪打死,又打死自己。那里轮奸了女学生,然后用枪打死。我仔细地数了一下,平均起来,每天杀爹的事,少不过两宗,杀母亲的事,少不过四宗,妻子杀丈夫的事,少不过八宗,丈夫杀妻子的事,少不过十宗,七十岁到八十岁的人,从八层楼上跳下来摔死的,至少有两宗。这种人伦的大变,他们的国会、政府、社会就如同没看见一样,满不在意。

  还有,十八九岁的男孩子,在街上打死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到处皆有。打听打听,为什么?报上登的也有,因为那女孩子跟别的男子跳舞,脸和脸相距太近了,那两个人一出来,被这男孩子把两人都打死了。这种事情多得没法数。在美国,死人在他们看来如蚂蚁一样。光天化日之下,银行被抢,走路的人被抢了,太多太多。我看,美国正预备第三次世界大战,不战还好,若真打起来,恐怕主张打仗的人们,要自己吃那个苦果。

  我作了一首《小燕》诗抄下来,请你们指教,并请改正,如果可能的话,就在香港发表也好。

  这次巧得很,坐的是苏联的船,它是得自德国的,很洁净,很周到。七月三十一日午后六点开船,八月十日早五点进直布罗陀海峡。这船上有六七十位成年人,有二百多青年学生。船上的生活,真是整齐、安静、快乐、和气。没有一个人不在那里读书。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是一样。马克思、列宁、史太林(斯大林)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把人性全都改变了,处处是彼此相亲相爱,互相帮忙,看不见一个打吵的,看不见一个骂人的。你想,八岁的孩子到十八岁的孩子,二百几十个,若不是有一种良好的、真理的、人的教育,怎么会有这样?

  我上次坐船,由上海到三藩市,船上的人,打架的,打人的,偷东西的,没有护照的。吃三顿饭,站三次队,每次都得半点多钟。那种情形,就是如同过荒年领官粥喝一样。那种美国船太拿中国人不当人了,要和我今天坐的船一比,那真天渊之别。

  地中海里,没有什么波浪,两三天后,可到亚历山大港(埃及)。这封信,是预备在亚历山大港发的。到莫斯科后,还要详细报告,有了一定的住址,再请给我回信。

  前者寄的《我所认识的蒋介石》,是寄给翦伯赞先生转请任潮先生指教的。那是一件铲蒋工作,希望能早日印出,或择要在报纸上发表为最好。

  快二十天了,船上得不到各处的消息,请任潮先生找些华商报寄到莫斯科苏联外交部转交祥,一定能收到。

  特此恭祝

  健康!

  许多位同志,女的男的老的少的,都请任潮先生代祥致恳切的敬意!

  弟

  冯玉祥敬启

  三七、八、十二日此处时间为民国三七年,即1948年。亚历山大港寄

家园 附录十 冯玉祥将军的最后一首诗――《小燕》

附录十 冯玉祥将军的最后一首诗――《小燕》

  海洋深蓝色,雪浪花正翻,云淡时将午,风清船不偏。双双小燕子,展翅飞翩翩!飞行极迅速,好似来送船。大西洋面上,千里距洋岸。为何不辞劳,船后又船前?请你快回程,不可再远送,我有几句话,烦告美议员,我住在美国,屈指近年半,到处曾演讲,不可把蒋援,收效愧不大,聊供逆耳言。我国正革命,大师日开展,高举民主旗,群起把蒋铲,美若为大众,邦交永友善,不意助独裁,我人心实寒。二次大战后,美人食前言,伟大罗斯福,四大自由篇,全世皆知晓,竟置高阁间。金元为工具,到处造强权,各州设基地,无处不为然,德意日所行,转眼又复现,拼命作枪炮,将招大危险。美国内部中,水灾十州遍,难民死甚多,谁也不去管,多人无房住,痛苦泪涟涟。宪法不实行,黑白如天渊,谁敢说真话,红帽戴头尖。忠者说不忠,因为他苦寒,奸者说不奸,因为他有钱,罢工亦有罪,物价上山巅。种种是事实,人人均可见。有钱去援外,帮助各国打内战,许多国家自杀自,死伤何止万万千!悬崖不勒马,世人皆恨怨,痛苦何所在,骄傲和自满。可看日本国,甲午胜满清,清朝本腐败,日本夸大功。一九○五年,日俄起战争,倭国所以胜,因俄起革命,从此日起傲,自以万事均能成。第一世界战,倭寇出山东,也算打德国,自居最有功,海军五五三,军阀不答应,自兹益骄傲,日族即天生,东亚新秩序,倭人为首领,部长均元帅,军阀称英雄。忽然占东北,半月抢三省,“七七”起抗战,倭陷泥潭中,妄袭珍珠港,错看重和轻。两颗原子弹,请降跪地平,实非始所料,械缴又投诚。原因何所在,军人看事轻。日与世不安,美友须认明,同盟曾患难,亦应同死生,长久好朋友,世界皆安宁,不可乱抢夺,侮辱好良友,代人想一想,责己人尊重,弱国不可欺,民主贵真诚。就说我华侨,受尽不平等,不准带眷属,一赌下狱中。费城一日间,抓我华侨八十名。凌姓一夫人,子女皆长成,硬要验婚书,扣留小岛中,实如坐监牢,有苦无法诉。侮辱我民族,此事实非轻。美人到中国,谁敢不恭敬,平等互惠国,无实虚有名,蒋氏儿皇帝,何敢起抗争,同胞作奴隶,不问亦不闻。请问美友人,此岂真平等?我看此不愤,决离尔美东,最要得人心,不可存欺凌,为己大富有,别人皆困穷,如果自享受,叫人去送命,那是危险事,谁肯作傻虫。国内假民主,公民有三等,人民组新党,进步为其名,处处遭迫害,各地有斗争,还向外侵略,内在危险重,抱柴去救火,火能自烧身。不可轻人民,人民主人翁,不可恃武力,武器非万能,不可再援蒋,延长我战争。几十亿金元,抛入无底坑,此种冤枉债,我人定不还!现在犹黑暗,不久天将明。投机取巧事,切莫再多行,此乃真实话,赠我好友朋,还须莫怪我,忠言逆耳听。燕子请归去,此语烦转赠,所望能受益,世界皆平安(注:冯玉祥将军的这首诗,是一九四八年八月写于大西洋“胜利”号上,离去世不到两个星期。)。

家园 附录九 冯玉祥的亲笔遗嘱

附录九 冯玉祥的亲笔遗嘱

  自蒋介石推翻政治协商会议议决案以来,他完全要独裁,要实行希特来(勒)、墨索里尼的办法。在教(较)场口大打,在仓(沧)白堂大砸,全是利用流氓、土匪、特务一类的东西毁害国家。不但不讲公理,不说是非,并且是倒行逆施。

  在云南杀闻亦(一)多、李公仆(朴)两位大学教授,这种行为,只看他重用打凶的人,即可知是蒋下手谕教他们作(做)的。关麟徵、李宗黄(注:抗日战争胜利后,蒋介石任命关麟徵为云南警备总司令,李宗黄为云南省代主席。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一日,关、李一手策划了武装屠杀集会反对内战的昆明学生的大惨案。人民愤怒要求严惩关麟徵、李宗黄。蒋介石不得不免除了关、李之职,而以霍揆彰为云南警备司令。李公朴、闻一多二教授系霍揆彰主使特务杀害的。)。

  在去年五月,南京大打请愿的学生,流血遍地。一个政府对于青年主人这样行为,不是反叛是什么?那还有一点公仆的思想?我在那几天发过告全国同胞书,就是要为青年主人们报仇的。

  不久武汉又杀学生,亦是人人都知道的。

  在西安把杜斌丞十九位民主同盟的朋友全枪决了,任意加给他们罪名。

  在北平的余心清少将等很多人,都是和平民主分子,抓起来用特务刑罚加以焚打,硬说是共产党,至今死活不知。

  用最新的武器杀自己的同胞,自开仗以来,每天死的不止百万、千万。

  说政治,贪污横行;说经济,一元美金已到二十二万;说军事,日日都在打败仗;说外交,将把国土卖完。这是事实,即在面前,可以看的(得)见。

  我自推翻满清政府,建立民国以来,曾同蔡松坡、李协和二位将军,反对袁世凯作(做)皇帝。后来张勋复辟,我首先在廊坊誓师,打倒张勋。

  民七,我在武穴反对段祺瑞的武力统一;民九,推倒段祺瑞;民十一,把害河南人民(的)赵倜铲除。

  民十三,把贿选政府和吴佩孚打倒,又把帝制余孽溥仪逐走,欢迎中山先生北上。

  民十五九月,我在五原誓师,经甘陕,出潼关,会师郑、徐二州,为的是实行三民主义。

  民十八,蒋要独裁;民十九,曾打过他一次;民二十年,“九一八”事(变)发生,蒋说一切事都是他办错,他向大家认罪。

  因此,我到南京去开会。上海“一?二八”抗日发生,我看蒋仍是不愿抵抗日本,迁都洛阳,徐州会议都是假样子。

  于是,我由洛阳到泰山读书。当山海关、热河紧张之际,我到张家口。宋哲元等大战于喜峰口,蒋毫不接济宋、张。

  《何梅协定》(注:《何梅协定》一九三五年,日本侵略者为进一步控制华北,借口中国当局援助东北义勇军孙永勤部进入滦东“非武装区域”,指为破坏《塘沽协定》,由日本天津驻屯军参谋长酒井于五月二十九日向国民党政府提出交涉,并由东北调遣日本军队入关,进行武力威胁。六月九日,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向国民党政府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提出“觉书”,限三日答复。经何与日方秘密会谈后,于七月六日复函梅津,全部承诺了日方的无理要求,出卖了华北的大部主权,通称《何梅协定》。其主要内容为:中国政府取消在河北的党政机关,撤退驻河北的国民党中央军和东北军,撤换日方指定的中国军政人员和禁止一切抗日活动等。)成立,蒋断送中国。民二十二年五月二十六日,我在张家口,有民众抗日同盟军之举义。出兵一月,收复失地四县,多伦名城在内(注:一九三三年,日本侵略军与中国军队在长城一带作战时,四月二十九日就由热河攻陷察哈尔东部的多伦。多伦是中国北方的重镇,热河、察哈尔的北面门户,也是热河、察哈尔、绥远三省的交通枢纽。多伦在元朝的时代,建为“上都”,其地位的重要可知。)。

  蒋意在投降日本,乃有种种妨碍抗日之阴谋。宋回张家口,我仍回泰山读书。

  民二十四年,蒋约我到南京开会。我告以如为抗日,我来;如不抗日,我不来。蒋复抗日,于是我到南京,并提有救亡大计案(党大会提案)。

  蒋要打两广,我以去就争(注:“我以去就争”,意即我刚到,便对此事进行据理力争。),方得和平。痛说其不抗日而杀自己兄弟之非是。

  “七七”抗战以来,蒋把他自己的军队竭力补充,藏在陕西和后方,而使他人军队去牺牲,并且对于主张抗日之人,视为仇敌。

  八年抗战以来,种种打算,蒋只是消灭异己,培植其私人势力。所有朋侪,皆因日寇在前,不能忍的亦忍着不说,此亦大家都知之事。

  日本投降之后,蒋以为他一人抗战,一人有功,所派接收人员,全由其一人所派,未同任何人商议。结果成为明抢明夺之事实,弄得天怒人怨,使世界各国笑骂。

  因此种种,我觉得我应当本我推翻满清、打倒洪宪的民主救国精神和勇气,来打倒这个专制魔鬼的希特来(勒)第二的蒋中正,使中国成为真正民有、民享、民治的民主国。这就是从去年五月二十六日发告同胞书的大根源。

  近来,和平民主联盟成立。本年一月革命委员会成立。这都是为打倒独裁,成立真的联合政府,好救同胞出此如水益深、如火益热之境地,并不是为己为私,为什么功名富贵。

  可是,蒋派出的特务很多,他们一定要用种种卑劣手段对付我。因此,我把我的遗嘱预先写好,免得我死后人们无办法,或是莫名其妙。分条写出如下:

  一、孙中山先生之遗教,如第一次代表大会的文件,是我的朋友们的方针。

  二、革命委员会的宣言和毛泽东先生、民盟的最近宣言,同志们应作为指针。

  三、要确信反帝国主义、反封建、反内战、反饥饿是我们的目标,并且是一定成功。

  四、蒋是封建头子,帝国主义之狗,非铲净不可。

  五、我没有什么东西,有几间房子,都交李德全夫人。

  六、我死后,最好焚成灰,扔到太平洋。如果国内民主和平,真的联合政府成立了,那还是埋深六尺种树,不把我的肥料白白的完了。将来树长成,好给学校和图书馆作(做)桌椅用。

  七、至于我的几个孩子,虽然还有未毕业的,只要他们能自爱,有双手,就不会饿死。

  以上这(是)预备被人打死的遗嘱。写完还要加上一句,假如我死不了,民主的真联合政府成立,我决不担任政府任何职务。我只愿意住在外国,写我的生活,免得别人以为我是为作(做)什么官打独裁的(注:冯玉洋将军的亲笔遗嘱原文无标点符号,括号内文字均系专家核对后所加。)。

  冯玉祥

家园 附录八 致蒋介石一封公开信

附录八 致蒋介石一封公开信

  一九四六年九月,我离开上海首途赴美以前,曾致你一封信,促你停止内战,为中国人民计,应即组织一个民主联合政府。然而你的答复只是继续内战和独裁。

  一九四七年五月,因为你捕杀学生和教授,封闭报馆,并且剥夺人民的一切自由,那时,我在旧金山发表一封告全国同胞书,在这封信里面揭发你的独裁行为,我再度呼吁中国和平民主。

  一九四七年八月,我接到你派来美国的特务人员一封恐吓信,严厉地警告我,要是我再来抨击你的话,那么,我的性命将会危险。我却把这封信放入字纸篓里。自此以后,我在言论上更加毫不迟疑地和大声疾呼地抨击你的政策了。

  你又用个人的命令召我回国,和凭着你个人的决断,开除了我的党籍。这对我是无所惊奇的。

  一九四八年正月一日,在香港已成立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由国民党的元老领袖李济深将军任主席,我也很光荣地当选革命委员会中央委员,誓矢奋斗,以推翻你的反动政权,务求在中国建立真正民主和平。

  一九四八年正月十四日,我正式宣布与你的政府完全脱离关系了。从现在起,我将攻击和反对你到底。

  回忆过去的事,或者你会激发天良吧。一九二七年,你辞职了,因为你的部下都不听你的命令,而你的亲信僚属像何应钦,也要来反对你。然而我却促你回来,并支持你任陆军总司令职。国民革命既尚未完成,那么,我希望你能领导着国家向前推进的,可是,你这时已开始背弃孙中山先生和中国国民党了。现在我已感到支持你的罪过,而要向中国人民负起责任,协助他们把你赶走。

  一九三一年九月日本侵略东北以后,许多国民,包括我自己,为着国家而呼吁抵抗。可是,你却坚持着屈膝的不抵抗政策。那时,我不管你的政策,在北方组织抗日军,领导他们作战,迭奏肤功。

  一九三五年,你要求我参加南京政府,我同意了,惟一的条件――我们必要立即采取抗日政策,你接纳了我的条件。可是,你仍要拖延着抵抗,并且继续压制抗日运动。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你在西安被一些你的嫡系将军们带领着你的嫡系军队捉住。许多你的亲信在南京都主张轰炸西安,那么,你的性命是会完结的。那时,我力排众议,反对这种主张,打电报给捉囚你的人员,愿以身作质。你答应了抗日,但你对之仍甚冷淡,事实上,在抗日战争期间,你对抗战是没有信心的。

  我记得十分清楚,国民政府由南京撤退,一天,我们举行了一个会议,林森主席向各高级官员话别时,他带着一付很忧愁的脸容。那时你也怨怼着执行抵抗政策,咆哮大怒:“这是抗日的结果了。他们要抵抗,且看他们现在怎么办?”

  在多年的战争中,你常常秘密地努力从事准备与敌人谋和,而你的对内政策却是一个独裁者。

  政府的腐败与无效能,你是不能辞其咎的。实际上,这种罪恶是由你所促成的啊!

  你只要人家忠心于你,不管他们怎样腐败,在你左右没有人敢对你作任何批评,在你的字典里面是没有“法律”和“正义”的字样,并且凭着你的意旨随便捕杀人民。所有民主运动,你严加压制了,没有言论自由,报纸、社会或任何人等作了批评,便呼之为共产党。

  抗日胜利以后,你撕毁了政治协商会议全部决议案和诺言。一九四六年夏天,马歇尔将军为着调停而努力,曾八次登牯岭,到你的避暑地见你,可是,你却是蓄意欺弄美国人的。

  在过去两年中,你从美国人的口袋里拿了亿万元花费了。这种援助款项大部分是入了你的腐败官吏的私囊。还有一层,你使用美国武器和飞机打内战,不知炸杀了多少中国民众?

  最近,你曾派遣中国主教、牧师和宣传人员到美国来,从事联络某些大杂志和报纸的老板,这种作风是诱惑美国人认为你是跟共产主义斗争了。事实上,你是为着你个人的利益,而推进美国与苏联卷入战争。

  现在你打内战已是失败了,而你的崩溃之期已逼近了,我知道你仍希望美国援助,但这也不能拯救你的。

  我写给你这一封信,或者是最后的一封信,并不希望改变你的政策。不过,为要向你提示一个最后的机会,以拯救你自己吧!

  下野,立刻离开中国,把所有的交还人民!如果你仍是基督信徒的话,那么,你应该向上帝招认你的罪过。你可退休在南美洲某些地方,最好是阿根廷,以终余年。

  谊属老友,又是教兄,我向你提这最后的献议,并盼望你以理智来接纳它。这不仅为着你自己,而且为着四万五千万中国人民(注:原文载一九四八年二月八日《纽约下午报》。)。

  冯玉祥

  一九四八年二月八日

家园 附录七 对被开除党籍发表的声明

附录七 对被开除党籍发表的声明

  蒋介石将我开除出他的国民党,这并不使我感到意外,使我感到意外的却是他还没有像对李济深将军所做的那样,对我下通缉令。我被控告对党“不忠”,如果这是指我反对他进行内战和独裁的罪恶政策而言,我就得认罪。但是,忠于蒋介石专制独裁的任何行为,都意味着对中华民族和孙逸仙博士的三民主义的背叛。

  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当我接到蒋介石个人要我回国的命令后,我就立即去电张群院长,提出我辞去“水利研究委员会”主任委员的辞呈,南京方面对我的辞职未采取任何行动。但是,我自认,我同南京政府的关系已彻底终了。

  七月一日至三日,国民党内民主派的代表在香港集会,决定组成一个“革命委员会”。一月三日公布的《宣言》最后部分中,“革命委员会”声明说,代表们一致决议“脱离蒋介石劫持下的反动中央,集中党内忠于总理、忠于革命之同志,为实现革命的三民主义而奋斗,并

  发布行动纲领,愿与全国各民主党派、民主人士携手并进,彻底铲除革命障碍,建立独立、民主、幸福之新中国。”

  自蒋介石廿年前篡夺国民党的领导权并背叛孙逸仙博士的三民主义以来,中国是沦于贪污、腐败与混乱中。孙逸仙博士的忠实追随者,如宋庆龄女士、邓演达、李济深等,曾不断为反对蒋介石的独裁而斗争。在抗日战争期间,我们支持他,因为,当时中国必须统一。在战时,我们组成“三民主义民主协会”,以劝说并推动蒋介石走向民主,但我们的努力纯属徒劳。抗战胜利后,蒋介石立即发动内战,并强化他的独裁制度。

  因此,我得出结论,认为必须像对待清朝,袁世凯和北洋军阀一样,推翻蒋介石的统治,以便在中国能最终实现和平与民主。

  我本人为被选入革命委员会的中央而感到荣幸。我保证同国民党内民主派的同志们一起,为推翻蒋介石的独裁制度,在中国实现和平与民主而奋斗。长期以来,这都是一种希望,但可能很快即将变成现实了!

家园 附录六 为被召回国事发表的声明

附录六 为被召回国事发表的声明

  当我在华盛顿时,中国大使馆给我转来蒋介石的侍从室主任吴鼎昌的一封信,信中说蒋介石个人命令我在年底前回国。

  但是,就在不久前,我收到了行政院张群院长一封信,指示我明年继续在此地进行我的水利考察任务。张群先生甚至善意地给代表团预支了一九四八年上半年的经费。

  我的任务是由行政院指派,并且是直接向后者负责的。因此,我对蒋介石的个人命令感到困惑,因为这是同行政院的命令相矛盾的。这种明显地践踏政府既定的工作步骤的个人行为,是一种典型的独裁行为。我本人为能拒绝承认这一行为而感到万分荣幸,并期待着对此作出的进一步澄清。

  许多人曾忠告我,我直言不讳批评南京政府实施内战和独裁的罪恶政策,其结果可能是将我召回国内,使我保持缄默。如果蒋介石的命令是为了这个目的,那我愿意听到诚实的、公开的说明。

  我感到可笑的是,参议员华脱?于德在参议院攻击我。指责我“滥用了美国给予我的礼仪”,因为我“激烈而不真实地”抨击了蒋介石的独裁行为。当于德先生指控我“与共产党的叛乱分子结盟”时,劳勃特?阿伦先生则在十二月十四日的《纽约时报》上报导说,我正在组成一个“反共政府”。这些异常矛盾的不同指责,其荒谬绝伦,是明显可见的了。

  参议员周以德指出我是一个“职业叛徒”,因为我一个接一个地反对专制独裁者。假定如此,我想,根据他对中国历史的理解,我是“忠”于中国人民的了,我支持过满清政权、袁世凯皇帝、亲日派的军阀段琪瑞、军阀吴佩孚和当今的独裁制度吗?

  参议员于德特别提到我对苏联的访问,以及同一九三八年变成中国头号叛徒的汪精卫的合作。但是,他却没有告诉议会,他的头号英雄蒋介石早在我之前就去苏联旅行过了。确实,汪精卫、阎锡山和我曾同国民党的其他一些领导人一起,在一九三○年反对过蒋介石的独裁。于德先生没有说的是,从一九三二年至汪精卫背叛那一天止,蒋介石曾同汪精卫密切合作过。在那些日子里,蒋介石甚至让汪精卫出任行政院长、外交部长和国民党的总裁哩!

  参议员于德所指责的都是个人问题。他不敢对我抨击蒋介石的专制独裁提出挑战,因为这些抨击都是有事实根据的。他过于热衷地为一个腐败与无效能已是全球闻名的政权辩护,使人揣测他是否心怀美国人民的利益与中美两国的友谊?

家园 附录五 我为什么与蒋决裂?

附录五 我为什么与蒋决裂?

  作为一个行伍出身的中国士兵,我始终衷心赞赏美国据以立国,而如今又据以领导全世界的伟大民主传统。因此,我十分高兴能有此机会通过《民族报》,向美国人民讲话。

  由于我惯于坦率说话,因此,我希望美国传统的宽仁精神不至于指责一个士兵的粗鲁。

  首先,我想说,除了国民党阵营中少数反动分子外,百分之九十的中国人民是衷心要求和平、民主与自由的。百分之九十的中国知识分子是不满中国的现状的。他们信仰孙逸仙博士所主张的三民主义,并愿意付之实现。我完全同意马歇尔将军的意见,我相信中国的希望是寄予这些自由与民主因素的。

  在外国观察家看来,这些因素似乎是软弱的、无组织的,因为蒋介石残暴的恐怖主义已将所有反对派赶入地下。自我不得不去保护我那些进步的国民党同志以及包括有影响的民主同盟在内的其他民主团体以来,我就不能公布他们的人数或组织了,但是,我可以说,他们在几乎所有的中国大城市中,都是十分活跃的。在中国的西南,非共产党人所领导的人民民主团体,已经在四十余个地区建立起来了。蒋介石将他迫害的人都指为共产党人,这是一种无耻的谎言,他们都像我一样并非共产党人。由于恐怖主义、腐化堕落与通货膨胀在中国日益严重,他们就必然会憎恨蒋介石可以从外国得到任何一笔金钱。各种民主力量会夺门而出,致力于推翻蒋介石,宛如一九二八年三民主义的重大政治影响终于推翻了北洋军阀一样。我正是怀着孙逸仙博士的精神,去坚决对待中国为争取和平与民主的斗争任务的。

  中美两国人民是有真正的历史友谊的。我们深深感激美国在抗日战争时期给予我们物资援助和道义上的支持。抗日战争胜利后,杜鲁门总统有关中国的声明和马歇尔将军以后承担的任务,使中国人民进一步相信美国的良好愿望和民主理想了。我发现,当“政治协商会议”的决议遭到我党内反动分子的践踏后,美国人民是同中国人民一样,陷于巨大的失望之中的。此时,全面内战还未开始,如美国不是将几十亿美元倾注于中国,而是利用那种良好条件促成一项新协议,那这场内战原是可以防止的;如美国完全置身事外,绝对保持中立,战争也会由于缺乏进行的手段而告吹。一般情况下,提供给蒋介石的武器都落入共产党人手中。事实上,是美国武装了双方。

  使人感到遗憾的是,三十余亿美元在中国是被用来扩大那场摧毁民族之火了。而据美国报纸报道,目前正有一股新的势力在驱使美国走向更多的干涉。如果这股势力得逞,那我们两国将会陷于一种甚至更为悲哀的处境之中。在一篇发表于最近一期的《生活》杂志的文章中,威廉?西?蒲立特建议美国以十三亿五千万美元的政治贷款投入中国的三年计划。对此项贷款的条件,包括美国控制中国的经济、政治和军事政策在内,已经进行了广泛的研究。但是,历史证明,外国用于干涉中国政治斗争的金钱都是白白浪费的。这种干涉总是激起了中国人民的义愤。

  一九一八年,日本贷款五亿元给北洋军阀段祺瑞,扶植以后成为中国总统的徐世昌的傀儡政权,以对抗在孙逸仙博士领导下的日益壮大的民族运动。成千军事顾问被派往段军中。其他顾问也企图提高政府部门的实效。但是,惟一的结果是激起了中国人民抗议示威的巨大浪潮,这也是正在唤醒的国民革命的第一个信号。几年后,北洋政府垮台,日本人的钱白费了。

  坦率地说,自抗日战争胜利以来,反美情绪在中国是增长了。中国人民从未停止过反对他们自己的“坏政府”的斗争。一九一六年反对袁世凯与日本人,以及一九一八年起反对段祺瑞、张作霖和日本人的人民运动,都是记忆犹新的。这种民族主义的急风暴雨从不受任何个人或任何一个团体控制。也没有任何力量、不论来自何方能阻挡它。

  蒲立特先生的建议指出,美国可以帮助蒋介石的军队减缩其规模,而提高其效能。这原是中国人早就提出过的一项草案,一九四四年夏,抗日战争时期,汤恩伯将军在河南被日军击败。他的迅速溃散以及他的败军在当地农民中遇到的致死的敌视态度,使他缴了农民的武器,并向政府告急。人民便到处要求改革军队。其结果是颁布了两项法令,一是宣布减缩军队的规模,二是提高官兵的饷银。但是,两项法令中的任何一项都从未付诸实现过。

  军队的力量首先依仗官兵的士气,他们必须愿意作战。蒋介石的士兵都是农民,他们怨恨内战,他们都是被农村的官员用强征入伍的命令,凑集在一起,然后用绳子捆绑着,并且让他们挨着饿,送进训练营的,因此,他们都无法逃跑。而新兵未经严格训练即被投入战斗的情况是屡见不鲜的。他们当然要想方设法逃亡。京沪线上的旅客,经常看到他们从疾驰的火车车窗中跃下。金钱是无法使中国农民去为他们认为是违背他们的直接利益的事情而死的。

  蒲立特先生建议征召富家子弟,这也说明他对中国的无知。所有农村官员都是替控制农村的地主办事的,何况任何能够征入军队的富家子弟,都可以立即成为军官而很少去接触战斗。他认为美国顾问可以在中国农村内监督征兵工作,这种建议也是行不通的。能争取农民的惟一途径,便是实现孙逸仙博士提出的“耕者有其田”的政策,但是,我在这个问题上提出的各种建议,蒋介石是一概充耳不闻的。

  一九二○年,当我在湖南指挥一个旅时,我眼看到配备着日本新式步枪的段军的表现:只要受孙逸仙博士影响的革命军队向他们冲来时,他们就丢下枪支,逃之夭夭。一九二六年,我率军南下,同蒋介石会合,因为我和我的全部官兵当时都相信北方的军阀政府必须予以摧毁。当时,我们的处境是恶劣的,我们经常是除了用盐水泡饭外,别无其他可食。但是,革命军的热忱和高昂士气终于使北伐获得了成功。

  在蒋介石掌握权力的那些年代里,他是从不理解民众支持这一秘密的,像所有北洋军阀一样,他只相信建立自己的实力。这绝非一个局外人的恣意指责,而是一个同他合作了廿年的人的观点。我同他的紧密接触始于一九二六年,此后的第三年,他是第一集团军的指挥,我为第二集团军的指挥。当时,有人发了几句牢骚,他便借此下令处决他的集团军中的一位将军,这就引起了一场哗变,他不得不辞职。作为第二集团军的指挥,我只得支持他,以保证革命成功。我发了一个通电扶助他,使他重新担任指挥。我在党内、政府内和军内都同他共事过,对他的盲目自私和坚持独裁是深有体会的。也不允许任何批评与意见,至于我时常以中国古代历史故事作为掩护向他提出的意见和建议,他总是表示同意,以保全我的面子,但是却从未实施过。

  以军队为例。众所周知的一个事实是,蒋介石对他的中央军是有别于对其他将军手下的所谓“杂牌军”的。他的标准并非士兵的素质,而是指挥官们对他本人是否忠诚。一支被他认为并非他的忠诚支持者的部队,不论多么爱国,纪律多么严明,所获得的装备或武器更新,总是寥寥无几,而中央军则是不断扩大,得到了蒋介石能给予的最好装备。

  抗日战争时期,蒋介石的最忠诚的追随者之一汤恩伯将军在二周内丢失了几千平方公里的国土。这是他贪污腐化,掠夺农村的结果。但是,他不仅未受到惩处,反依然得宠。而另一方面,全国最优秀的指挥官之一张自忠将军得到的给养,总是少得可怜。一九四○年五月,他在鄂北遭优势日军包围,等待援军,但这援军是从未来到过。同年五月十六日,他在战斗中阵亡,以身殉国。他的部队之所以能被攻破,很简单,是因为他的部队是杂牌军的一部分。杂牌军的军饷是中央军的五分之一,这种差别是有意作出的――这是用国家的钱培植个人势力的一种手段。

  蒲立特先生设想美国的钱将会缓和蒋介石手下那些官员的贪婪。我不重复中国和美国发表的对根深蒂固的贪污腐化所作的种种指责了,我只想讲一个简单的故事:一九四二年,拥有全权的军事委员会中一个负责运输的官员,是蒋介石的亲戚,像他一样,也是浙江奉化人。经证实,此人曾出卖了价值一千七百万法币的大米和价值一千万元的汽油以牟取私利。正因为事关美国租借物资,于是民众疾呼要采取激烈行动。蒋介石便施出了他全部的策略才能,去愚弄民众而又不伤害他的部属。他首先下令处决罪犯,然后,各重要军区却又纷纷电求取消蒋的命令,于是,改判徒刑十三年。但这仍明显过重,于是又从十三年减为七年。罪犯本人便被邀至另一个高级将领的别墅中去度过他的七年监禁。这还是不舒服,于是,三个月以后,从前线来了一封电报,罪犯便随之被带到浙江省,成了该省的保安副司令。蒋介石这种公开的姑息养奸的行为,并非完全出于同乡之谊。主要原因还是由于蒋介石本人也有多项支出是无法列入国家预算的:维持他的秘密警察部队就是其一,保证他的追随者对他的忠诚则为其二。

  更多的美援只是增长了蒋介石的独裁力量。目前,国民党内外所有反对他的人都在他的恐怖主义下颤抖。有意改革国民党以便合法地担负起国家事务领导权的李济深元帅被迫流亡,并被开除党籍;也有类似想法的余心清将军遭到了更痛苦的命运。目前在上海的孙中山夫人,是在秘密监视下生活,不准她自由地收信、会友。民盟盟员是作为叛乱分子对待的,十月七日,有廿位民盟领导人被处决了。著名学者,如曾在哥伦比亚大学留过学的经济学家马寅初和考古学家郭沫若都被列入了黑名单。在三个团体中,约有三万名男女指定要予以消灭。

  与此同时,自去春以来,当全国出现反内战示威后,许多教授和学生都被开除出教育机构,而臭名昭著的“三民主义青年团”和CC系的地方党机关,则千方百计地将他们的人打入大专学校,如最近的一次秋季入学考试中,早已被安插在北平四所大学的国民党的官员曾偷出试题,交给他们的同伙,这样,他们便成伙地渗入大学生中间,然后控制他们。但是,这桩舞弊却被其他想将试题卖钱的官员揭开了,这丑闻在北平激起了人们的愤怒达数周,最后,只是在最高当局的压力下才平息下来。这种自由民主运动的全面高涨,正在把中国推向共产党人的怀抱。

  蒋介石政权是中国所有腐败政府的顶峰。外国的金钱是无法使它免于垮台的。美国应停止对蒋介石的一切援助,而通过支持中间党派――包括民主同盟与国民党内的反对派,为和平发挥其力量。我明确知道,那种援助目前是有效的,但是,不久以后,就会毫无作用。美国应当看到,依仗外国的支持以维持自身权力的一个腐败的少数派,只是一个可怜的盟友(注:原载于一九四七年十一月五日美国《民族报》。)。

家园 附录四 国庆演词

附录四 国庆演词

  主席,各位女士,各位先生:

  今天我们能来纪念中华民国三十七岁(注:民国成立于一九一一年,按此类推应为三十六岁。“三十七岁”原文如此。)的生日,是因为孙中山先生提倡革命,武昌起义,推翻满清,我们才成为民国。什么叫民国,就是真正民主的国家,今天我们是不是真正的民主国家了呢?我想大家都知道得很清楚。

  在说别的话之前,我先回答两个问题。有人说:“冯玉祥是政府派出来的,为什么批评南京政府贪污无能,压迫人民打内战?”你们想想,如果我说南京政府非常清廉,没有杀学生,没有捕学生,没有征兵征粮,没有抢米的风潮,……你们看可会有人相信?人家会指着冯玉祥骂,说我不讲良心话。

  又有人说:“你和蒋先生是好朋友,做国府委员和常务委员就是二十年。有话为什么不当面说?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大家不知道,我不是不说,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但说了,而且每次说了之后,还加上一封信。我出版一本《蒋冯书简》,看了就知道我一切的话,都说完了。说了人家不听,如今我不能不向全国同胞说话,向世界人民说话。你们看训政训了二十年,实在不是国民党训政,而是一个人和少数几个人的训政。

  今天在纽约能和这么多中国的青年主人翁们见面,是冯玉祥到美国后第一次最快乐的事。这原因还不仅因为我们今天能在一起,共同来庆祝我们中华民国三十七岁的生日,更因为诸位是主张中国民主的进步青年。在中文和英文报上,我都看见了,今天这个盛会的发起人,中国留美基督教学生会今年在美东、美西和美中都召集了夏令会,各处参加的同学有百来位,都曾以绝对大多数通过了许多很好的决议案。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主张实现中国民主,成立真正的民主联合政府。这样勇敢地提出主张来,真是合于耶稣基督勇敢牺牲的精神。中国史书上说:“禹闻善言则拜”。冯玉祥不敢比大禹,可是愿意学习大禹的精神,今天冯玉祥听见民主则拜。

  孙中山先生曾经说过:“本大总统受国会的付托,总揽全国政权,虽然说是全国行政的首长,实在是全国人民的公仆。本大总统这次是来做你们的奴隶的,就是其余文武百官也都是你们的奴隶。从前帝国时代,四万万人都是奴隶;现在民国时代,大家都是主人翁,这就是民国和帝国不同的地方。这就是中国从古未有的大变动。”(一九二一年十二月七日在桂林演讲词)可惜孙先生二十年以前说的“大变动”,到今天还是未能实现。少数丧心病狂的特权者,忘记他们是公仆,应为人民服务,他们要四万万同胞做奴隶。可是全中国人民却都要起来做主人翁,要人民自己来“管理众人之事”,这是一个生死的斗争,是中国一切问题的关键。诸位青年主人翁知道自己做主人翁的责任,响亮地高呼民主,这真是很值得钦佩的。

  抗战胜利以后,中国曾经有实现和平民主的好机会,国际地位是世界上四大列强之一。可是中国的统治者,抛弃这个从古未有的机会,一意孤行。结果,中华民国过去三十六年,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危险过,老百姓的生活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痛苦过。现在国际地位一落千丈,一个堂堂正正的战胜国,反而不如一个战败的日本。一切和平和赔款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反而被逼迫地和日本通商,又作日本经济侵略的牺牲品。通货膨胀绝对空前,物价比战前高涨了四万多倍,财政八个月就亏空三十万亿元,在全世界数第一位。贪污不法的事情,最著的像中央信托局、扬子公司、孚中公司、行政院善后救济总署,外国报纸早把舞弊的情形,登载得清清楚楚,到今天没有听见严厉惩办。今天夏初,南京学生肚子饿了,抬着纸制的大饭碗游行,被军警狂暴地打一顿。武汉大学的同学们睡梦中胡里胡涂便被打死了三个。各大都市的学生,很多都遭到特务的摧残。教授们吃不饱饭没有人管,说两句公道话便被解聘。公务员枵腹从公,好的公务员,像北平的余心清少将等,是好的基督教徒,是好的美国留学生,在重庆是最廉洁的赈济委员会常务委员,只因为说真话,主张和平,便被特务逮捕了。工矿企业家想作一点正当企业,不是关门,就是奄奄一息。工人工资永远追不上物价。最苦的当然还是农民,壮丁拉去当炮灰了,粮食拿去当军粮了,苛捐杂税一齐加在农民身上,人为的水旱虫灾,吞噬了二千二百万的农民。

  一句话说,全中国人民,除了少数特权者没有一个人能过好生活,除了英勇地起来革命,便没有出路。这些人都要打破这痛苦的现状,都主张成立真正的民主联合政府。民主联合政府的基础和它必然实现的原因也就在这里。

  大规模剿共已剿了一年零三个月,今天成绩如何,大家天天读报,知道得很清楚。东北国军形势危殆,共军到长江北岸,连南京城门也关闭了。冯玉祥十二岁当兵,一九四六年退役,做了五十五年的丘八,看不出捆绑来的壮丁能打胜仗,看不出违背人民利益的军队,会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张作霖、吴佩孚、孙传芳没有倒台以前,以为依靠帝国主义的援助,总可以长期挣扎,然而孙中山先生一九二四年改组国民党以后,团结全国各革命的力量,不到四年工夫,便扫荡了军阀,完成了北伐。现在中国人民的力量,从国民党民主派到共产党,经过了八年抗战的锻炼,经过了胜利后民主奋斗的两年努力,已经一天一天地壮大起来了。中国今天的形势,又好像在一九二七年北伐大革命成功的前夜,只要把各党派各阶层一切民主的力量都联合起来,向贪污无能和反动的旧势力进攻,精诚团结,坚强组织,我们便是不能摧毁的革命力量,我们便可以促进民主胜利的更早到来。

  今天在海外的同学们虽然非常困难,非常艰苦,虽然你们得不到随便卖给扬子、孚中公司的外汇,虽然你们之中的很多位,只买了半年用费的美金,半年之后的生活费和回国川资都无着落,但是另一方面,你们要认清,民主中国的前途是光辉灿烂的,民主的胜利已经为期不远。你们要效法孙中山先生在美国睡洗衣馆熨衣板的精神,要有孙中山先生伦敦蒙难不畏惧的精神,大家携起手来,团结起来为真正的联合政府而奋斗,让中华民国名副其实,让全中国都成为你们贡献研究心得的自由园地。这样,才不辜负我们今天来纪念双十节一场。

  我们今天纪念先烈,要对得起流芳万古的秋瑾女士、黄花岗烈士、滦州起义的烈士和所有的烈士们,必须自己勉励自己,有“舜人也我亦人也”的精神,去努力,去奋斗。最后一句话,你们的决议案好极了,可是我还有一个建议请求你们尽量宣传,每一个人抱定一个志愿,写一千封信到国内去,把国内的同胞都唤醒过来,做到孙中山先生所说的“唤起民众”,那我们民主胜利的成功就更快了(注:一九四七年十月十日,冯玉祥将军在哥伦比亚大学教职员俱乐部举行的中国学生欢迎庆祝会上发表了这篇演词,刊登在十月十一日纽约《华侨日报》等报上。)。

家园 附录三 冯玉祥先生遇难经过

附录三 冯玉祥先生遇难经过

  本文系冯玉祥将军夫人李德全先生所作。

  一九四八年七月三十一日,我们终于冲破了美帝国主义及国民党在美特务分子的百般阻挠,搭乘苏联轮船“胜利”号离开了纽约。一行八人,除冯先生和我以外,还有我们的三个女孩,一个男孩,四女婿和赖亚力先生。

  踏上了苏联的船,我们立刻感到是从一个罪恶的世界到了一个幸福的世界。剥削、残忍、假面具没有了;人们以坦白诚恳相见,互相照顾,互相帮助。饮食是丰盛的,夜间不是开音乐晚会便是放映电影,再不然便是在月光之下举行跳舞会。受压迫久了的我们,一旦解放,深受感动,自不足怪。冯先生的“小燕”诗,便是在这样心情之下写成的。

  舟行半月,于八月十五日抵埃及北岸的亚历山大港,装载了一千五百返国的苏侨,把他们送到黑海东岸高加索的海口巴统。八月二十一日“胜利”号离开巴统横渡黑海,向着奥德萨港进发。第二天,风很大,下午一时许,船上负责放映电影的青年在四层底舱正在倒回几百卷放完的电影拷贝,由于倒时速度太快,磨擦起火,引燃所有的胶卷,火势凶猛,顺着木制楼梯很快就烧到各层的出口。这时浓烟冲腾而上,冯先生和我在舱房里正同我们的第五、第六两

  个女孩谈话,看见舱顶冒出的黑烟,六女十九岁的晓达便箭一般地向楼梯方向跑,被火焰卷去死难。冯先生随着离开舱房,我找着冯先生的大衣也跟着走进甬道。当时甬道黑暗无光,已充满了一氧化碳的气体,我虽听见冯先生呻吟的声音,只是窒息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火焰已把我的脸和左手燃烧,我就挣扎着返回房中,已昏迷不省人事。等我十八岁的男孩洪达冲进房中,将我背出,才苏醒过来。接着赖先生、四女婿,和我的孩子们又一齐跑去将冯先生从舱房救出,并立即施行人工呼吸,但因窒息时间太长,年岁较大,心脏衰弱,已无法挽救。这时全船已火焰弥漫,赖先生和孩子们强迫我下了救生艇。在此危急时期,苏联朋友自己虽也有些伤亡但仍奋不顾身,把冯先生的遗体,抱送小船上。这种负责忘私的精神,我是非常铭感的。岸上海运官员知道“胜利”号失火之后,立即派两艘军舰将遇难旅客运回奥德萨,并在半途将我和另外几个受伤客人用快艇送到克里米亚半岛上一个医院里疗养。我躺在病床上,仔细地想,冯先生的志愿是要回到解放区,参加人民民主革命,现在虽然不幸因为偶然的原因,不得实现,我也要把他的遗灰带回解放区来,以遂他的心愿。因此,我就决定将冯先生的遗体火葬。去年九月六日苏联政府派一架专机把我由医院接回莫斯科。第二天又派两架专机把冯先生遗体,赖先生和我的孩子们转到苏联首都。在飞机场举行了迎灵的仪式,并立即把冯先生遗体送到火葬场去。由苏联高级将领出席主持,并以隆重的陆军仪式举行了火葬。我当时伤势尚未痊愈,蒙苏联政府殷勤地招待我们,为我疗伤。苏联教育部并允许我的三个小孩和女婿在苏联免费求学。对我这种热心的同情和帮助,我衷心十分感谢。

  为了参加革命,我抱着冯先生的骨灰,离开我的儿女,于去年十一月赶回祖国,我勉励要踏着冯先生的脚印完成他的遗志。我虽然自信半年多来的工作比我一生任何一个时期都更使我兴奋,感觉生活的更有意义;但由于我过去五十多年都生活在落后的环境当中,使我学习的还不够快,进步得还不够迅速。今后我只有更加百倍地努力,在毛主席和中共的领导之下,为人民民主革命,为新民主义建设,尽一份小小的力量。我觉得这是纪念我敬爱的冯先生最好的方法。

  本文写于一九四九年

家园 附录二 周恩来贺冯玉祥先生六十大寿

附录二 周恩来贺冯玉祥先生六十大寿

  周恩来贺冯玉祥先生六十大寿(注:此文原载一九四一年十一月十四日《新华日报》,标题系编者所加。)

  焕章先生六十岁,中华民国三十年。单就这三十年说,先生的丰功伟业,已举世闻名。自滦州起义起,中经反对帝制,讨伐张勋,推翻贿选,首都革命,五原誓师,参加北伐,直至张垣抗战,坚持御侮,在在表现出先生的革命精神。其中,尤以杀李彦青,赶走溥仪, 骂汪精卫,反对投降,呼吁团结,致力联苏,更为人所不敢为,说人所不敢说。这正是先生的伟大处,这正是先生的成功处。

  先生善练兵,至今谈兵的人多推崇先生。五原誓师后,又加以政治训练,西北军遂成为当时之雄。先生好读书,不仅泰山隐居时如此,即在治军作战之时,亦多手不释卷,在现在,更是好学不倦,永值得我们效法。丘八诗体为先生所倡,兴会所至,嬉笑怒骂,都成文章。先生长于演说,凡集会,有先生到,必满座,有先生讲话,没有不终场而去的。对朋友对同事,尤其对领袖,先生肯作诤言,这是人所难能的。先生生活,一向习于勤俭朴素,有人以为过,我以为果能人人如此,官场中何至如今日之奢靡不振?!先生最喜接近大兵和老百姓,故能深知士兵生活,民间疾苦,也最懂得军民合作之利,这是今日抗战所必须。先生在不得志时,从未灰过心,丧过志,在困难时,也从未失去前途,所以先生能始终献身于民族国家事业,奋斗不懈,屹然成为抗战的中流砥柱。

  先生的德功,决不仅此,我只就现时所感到的写出。先生今届六十,犹自称小伙子,而先生的体魄,亦实称得起老少年。国家今日,尚需要先生宏济艰难,为民请命,为国效劳,以先生的革命精神,定能成此伟大事业,不负天下之望。趁此良辰,谨祝先生坚持抗战成功,前途进步无量。

家园 附录一 毛泽东致冯玉祥的一封信

附录一 毛泽东致冯玉祥的一封信

  毛泽东致冯玉祥的一封信此文选自《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版,标题系编者所加。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五日)

  焕章先生:

  从报纸从广播从沪宁友人得悉先生一腔抗日救亡之义愤,虽没有和先生见面,等于见了一样。

  在亡国惨祸面前,不分党派信仰将同遭浩劫,因此合作救亡是天经地义。

  然而蒋介石先生至今犹孤行己意,对日无抗战决心,对内则动员三百个团大举“剿共”。最近敝军略施还击,胡宗南军一旅溃败,一旅覆灭(注:此处即指一九三六年十一月,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第四方面军一部,在第二方面军配合下,在甘肃环县山城堡击败国民党军进攻的战役,使国民党军从此基本停止了对陕甘宁革命根据地的进攻。),其军心动摇已极,然夫己氏

  夫己氏,词意为那个人。

  犹不悟也。

  目前急务似无急于停止内战。诚得先生登高一呼,众山齐应,今日停战,明日红军与西北“剿共”各军立可开进于绥远战场。否则,长城淞沪诸役(注:长城抗战,指一九三三年三月驻守在喜峰口、古北口一带长城线上的宋哲元部第二十九军等抗击日本侵略军的战役。淞沪抗战,指一九三二年一月二十八日起,驻守上海的蔡廷锴、蒋光鼐部等奋起抗日的战役。

  前车可鉴,日蹙国百里,虽噬脐而无及矣!泽东与先生处虽异地,心实无间,倘得不吝教诲,锡以圭针,敢不拜赐!敝方抗日救国纲领,具见八月二十五日致中国国民党书(注:即一九三六年八月二十五日毛泽东起草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致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的信。),前曾遣人付上,谅承鉴察,有何评判,愿接高明。

  先生老部下董振堂(注:董振堂(一八九五――一九三七),河北新河人。原是冯玉祥部的师长。一九三一年被蒋介石派往江西“围剿”红军。同年十二月十四日于江西宁都率部起义,参加中国工农红军。一九三六年任红军第五军军长。一九三七年在与国民党军作战中牺牲。)诸君,大有进步,堪以告慰。书不尽意。

  肃颂

  勋祺!

  毛泽东手启

  十二月五号

  根据中央档案馆保存的抄件刊印

家园 跋一 跋二

跋一

  这本书写了七十七章。我写的虽然是蒋介石的罪恶,但我的内心,却是为纪念七?七抗战以来死义的民众,为的是纪念杀敌致果的忠勇将士,以及死于蒋介石罪恶政治之下的中国人民。现在我想再抄一件蒋介石杀人的罪行,即一九四八年四月廿九日北平的大血案,作为这本书的结语。为的是让大家评断,蒋介石到底是不是一个杀人犯。

  在一九四八年四月廿九日,北平发生了一件血案。那天深夜十二时半,来了五六十个特务,放了一阵枪,跳墙进了师范学院,捣毁门窗,冲进了宿舍,用木杆乱打那正在睡觉的同学。

  有一部分特务跑到晓庄楼的自治楼、行知学舍、行知学会、英文语学会,把这些地方都捣坏了;三百零九万块钱,留声机两架,收音机三架,都拿了走。宿舍里打得满地是血,像荆又新、贾承先、赵雪岑、房世泰、梁守勋、白和祥、陈定宇、邱锡恩、王公宇、姚炯,都被打伤了,还有八个人被捉走。因为放枪的缘故,好些先生们都起来了。他们在地下拾了些个弹壳,也找到一些铁杆木杆,在一些凶器上满都是血,床上,门窗上,地上到处都是血。先生和同学们看见这种惨状都放声大哭。

  早起七点钟,师院的学生全体集合在一起,对蒋家特务野兽的暴行,发出愤怒的吼声。在痛苦声中,大家坚定地站立起来,他们高呼“反饥饿,反迫害!”的口号,又写出“南京开国大,北平杀学生”的标语。

  北大的同学们听到师大发生血案的事情,大家都怒火中热,有一千多学生在民主广场同中法大学的队伍联在一起,把“反内战,反迫害”的旗举起,浩浩荡荡地向蒋介石的行营出发。这些学生向沿街的市民控诉,北平的市民一致表示对学生的同情。

  不一会,主席团报告,清华的同学和燕京的同学都走进城来了。他们喊的口号也是“反饥饿!反迫害!”此外又喊出了“老百姓要吃饭”、“老百姓要自由”的口号,五千多大学生合成一条心,对着北平的蒋家行营,要求把八个被捕同学赶快放出来。

  和北平同时,天津南开大学也发生了大惨案。南开的学生们,正在开会的时候,几十个特务闯进去,把成桂文、张琦芳、李恩泽、郝裕光等打得头破血流,还把门口来看的学生们也打伤了一大群。

  在特务进行殴打的时候,校外特务把校门都围了,还用吉普车多辆,把校舍的窗门都打坏。这样先生与学生们遂举行了反迫害大会。就是那一天,北洋大学的营火会,也遭特务闯入,痛打同学。因为这样,北平、天津和其他各大城市的教授同学,工人都一致行动起来,向反动无能的政府要饭吃,要书读,要生存,要自由,要民主,要民族独立。

  武汉大学,学生们正在夜间睡着觉,被蒋的特务夜间闯进去,用“达姆弹”打死很多人,报上登的很详细。浙江大学,被蒋特务害死了于子三,那是世界上的人都知道的事。

  蒋介石做的什么事,怎样杀教授,怎样杀学生,学生是中华民族的青年主人,一面杀着,蒋介石一面说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走漏一人。”大家看看蒋介石是不是杀人犯?死的这些人的性命是不是该当他来抵命。

跋二

  我有一位好朋友是加拿大的文幼章教授。他是蒋介石的顾问,他也是教会里的一位忠实的牧师。文幼章教授本来是拥蒋的,因为看见蒋用特务乱杀人,因此他是一天天地反对蒋了。现在他反蒋最烈,大学教授不当了,牧师也不当了。他说:“主持正义,认识真理,替中国老百姓打抱不平,就是真正的基督徒。”

  我还有一位美国朋友拉铁摩尔先生,他是一位大学院长,他是蒋介石的顾问,原来是拥蒋的,后来因蒋用特务杀大学教授闻一多、李公朴,就变成美国反蒋的大旗。我问拉铁摩尔:“你是怎样由拥蒋变为反蒋的呢?”他说:“这是科学的,他是,我说他是;他非,我说他非;他爱民实行民主我就拥护他,他害民独裁我就反对他。这不仅我一个如此,大多数的美国人都有这种追求真理的知识。”

  有一天我同蒋介石的亲戚,在哈得逊河华盛顿大桥的西边一个小餐馆里吃饭,我对那位先生说文幼章先生反蒋与拉铁摩尔反蒋的事,多么光明正大呀!对就说对,不对就说不对,不像我们中国人,一个无论多么坏,只要这个人是我的亲戚,或是我的长官就不能说半个不字,这种奴隶的病根若不拔除净尽,我们中国没有个好,没有个进步。蒋的亲戚,笑着说:“别说了!……我知道是说我了。”

家园 第七十几章

第七十章 挥金如土的蒋介石

  中国的财政,一天比一天困难,这是有根本原因的。因为士兵吃不饱、穿不暖,我对蒋介石力争过多少次,他总是满不在意。什么缘故呢?一个原因是他在上海交易所做惯了生意,他不懂得士兵有什么困苦,有什么艰难。还有一个原因,那是“双十二”张学良和杨虎城的兵,在临潼的山坡上用枪托子把蒋介石的脊背、腰腿,都打得红肿起来,蒋介石的腰被士兵打得直不起来,请一位胡医生给一个铁架子撑在腰里,慢慢地才能行动。就从那以后,蒋介石永远记着他与士兵有了不解之仇,在蒋介石的眼光看,一个士兵连一个猪狗也不如。

  但是蒋介石见了军长、师长,谈不了三五句话,便问:“你家里的生活都解决了么?可以做个生意,最好找人合伙开一个银行,我给你三千万。”提起笔来就下条子,又说道:“不要客气,若不够下次来要。”听说给八千万五千万的人有的是。这样的办法,是培植将领,还是收买将领?这些送人情的钱,是姓蒋的钱还是全国人民血汗呢?这真是出奇的事。因为他一个人随便把钱乱用,把国家弄到今天这个样子,真是痛心!

  蒋介石收买人,他是肯出本钱的,因为他在交易所里做过生意,他懂得什么叫一本万利。他要花很少的钱,要得最多的利。古时候的吕不韦,也就是个商人,他懂得花很少的钱,做很多的坏事情。就看中国的一切金融机关都拿在他一个人的手里,就是一切有钱的人都被他用银行的方法去榨取过来,叫谁死就死,叫谁活就活,这不是一个明证吗?

  至于士兵们吃不饱,没有人管;士兵们穿不暖,没有人问;士兵们病了、伤了,既没有医,又没有药,呼天唤地地叫喊,蒋介石就装不知道。

  前两年河南大旱灾,以叶县为中心,死的人千千万万,河南主席一向蒋介石报告旱灾,就被蒋介石大骂一顿。河南省的参政员在参政会上大骂说:“政府又瞎又聋,河南很大的旱灾,你们会不知道么?”蒋介石这才勉强派人去查旱灾。从这件事可以证明,蒋介石看着人民的性命如同草木一样的不值钱,可是他用起钱来,就三千万八千万的随便给人。

  不说别的,千千万万的真正抗日的军队在敌人背后打得很厉害,蒋介石一文钱不给。向蒋介石要钱,蒋说:“你们要抗日与我们有什么相干!”鹿钟麟带的晋察游击队,每一顿饭没有一百块钱吃不饱,每天三顿,一个月得多少钱呢!蒋介石发饷一个月一个人只给六块钱,结果许多的官兵都跑掉了。

  蒋介石对于打仗的军人,用各种的苛待方法,使他们没法子生活下去。蒋对于王克敏、萧振瀛要多少就给多少,那两个人都是卖国贼汉奸。如果有人问蒋介石为什么优待卖国贼汉奸,我说,因为蒋介石自己就是卖国贼汉奸。

第七十一章 用种种诡计阴谋拉美国人下水的蒋介石

  连年以来,蒋介石为了自己,时时刻刻存心要打内战。他自己带过的军队用种种方法扩充起来了,不是他嫡系的军队,就用各种方法来消灭,直到胜利之后,他这个打算不但没有取消,反更加强了。

  抗战以来,所有美国给他的军火,他都留着打内仗来用。他以为美国的飞机、大炮、坦克车,各种新式武器都用来打内仗,一定是谁也打不过他。他可没有想到,无论什么样的好武器总得人来用它;现在他虽执政,而全国的人心都恨他,就是有好武器,那武器自己不能去打仗。

  一九四六年,当他发动打内仗的时候,他说三个月就可以打下共产党,后来又说六个月可以打下。现在已经有二年了,数一数蒋介石打的败仗,恐怕谁也数不清。很多师的美国武器都叫蒋介石的军队整整齐齐地都送到解放军那边去了,这不是实在的事情吗?

  前二年刚打内仗的时候,共产党的军队不过三十万人,蒋介石的军队有三百万;打了一年之后,蒋介石的军队剩了二百万,共产党的军队在九十万以上;打到现在呢?蒋介石的军队也没有加多,共产党的军队到了二百五十万以上。这还不是说明了蒋介石是在那里害民、害国,全国的人都反对他吗?

  蒋介石自己明白,他的势力,是朝不保夕。他不能等死,他总要想个门道出来自己救自己。什么门道呢?一个是利用天主教的人,一个是利用耶稣教的人,还有一个就是利用在中国做生意的美国商人。蒋把从美国借来的美金,一万一万拨出来,专做向美国人骗钱的宣传费。说些什么呢?说共产党是杀人放火,信教没有自由,共产公妻。你们看,若这样,天主教怎么办呀?基督教怎么办呀?不准你们传教还不算,把你们房屋、地皮都充了公,你们还不快帮蒋的忙吗?帮蒋的忙,蒋会叫你们传教自由的。

  对于美国的商人们说:“解放军一得到势力,一定不准你们做买卖。”还有更厉害的话:“共产党的背后都是苏联支持他,苏联给解放军的军火,供给这个,供给那个,美国若不赶紧帮忙的话,中国这块土地上,美国人就不能来了。美国人要帮蒋的忙,蒋可以给美国人这个那个,很多的便利。盼望美国帮蒋练海军、陆军、空军。美国是中国最惠国家,不但烟台、青岛、台湾,各地你们可以随随便便。总而言之,只要你们帮助蒋,任何事情,美国人在中国都可以做。”

  为什么蒋介石这样的干法呢?他为了保护他的政权,任何方法都可以用。像蒋介石这种方法,派了天主教的主教和基督教的会友,带了几十个曾在美国留过学的,在华盛顿、纽约,美国各地办了许多英文报纸、英文杂志。宣传什么呢?就是为了拉美国人替蒋打共产党,拉着美国人和苏联打起来,那样蒋可从中取财。不论什么,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美国人拉下水去的。

  还算好,美国到底还是有如华莱士先生、义格司先生等指破了蒋的阴谋,不然的话,在前几个月就许会打起来了。可是蒋的阴谋一个跟着一个来,他的坏主意有的是,若是美国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蒋拉下去。

  蒋的左右都自命是无所不知的谋士,常常说出最可笑的话。我记得有一次是国民党的常务委员在蒋的家里聚餐,蒋介石问:“日苏既协定了,将来的光景怎么样?”当时就有一位现在做了行政院副院长的某君说:“日苏协定一定瓜分中国,潼关以西划给苏联,潼关以东划给日本。这一协定,中国就算完了。”

  当时孙哲生、于右任和我都咬定了说:“苏联不愿意东西两头同时作战,暂时同日本妥协一步,这是有的。不说别的,就说苏联帮助我们的飞机大炮、机关枪、步枪、空军人员和许多的顾问就知道苏联决不会跟我们来作敌人。”从这件事看出来,蒋介石的智囊团的眼光,有多么“远大”,有多么“高明”!

  还有一次,也是在一个聚餐会上,当时美国的军队正同日本在南洋群岛激烈作战的时候,蒋介石问:“苏联已经加入对日本作战,我们将来怎么办呢?”蒋介石认为是他一个最可靠的某院长(戴传贤)说:“日本同我们是同文同种,我们信佛教,日本也信佛教,我们尊重孔子,日本就盖孔子庙;这样的一个国家,虽然遭遇了很大的困难,将来还是会起来的。我们最好是宽大为怀,不为己甚,况且佛爷说过‘大慈大悲’,我们应该体会这句话。”这位大谋士把话说完了,蒋介石把头点得和鸡啄米一样,口里说:“是的、是的。”蒋介石所亲近的人,对国家大事,常是如此无知和荒谬,试问过去怎么能不把中国弄坏,现在蒋政权又怎能不垮台?

  我记得当时孙哲生一下子站起来说:“这还了得!美国同日本正在拼死命,我们在这里说慈悲为怀,那样美国一定说我们同日本有什么协定了。人家在那里作死对头,我们在这里做好人!”邵力子也站起来说:“这是不可以的。”我说:“大家看有两个人在那里打得头破血出,有一个朋友过来帮甲的忙,也打得体无完肤,甲反过来说:‘打我不要紧,我应当大度宽容。’那帮甲的人正在和甲的敌人拼死命,我们看看这种宽大为怀对不对?甲这个人不是木头人,一定就是一个认贼作父的人。”就经过孙、邵和我说完后,蒋介石又点起头来说:“对,对,对!”

  自从一九四六年,蒋介石发动内战以来,不论在河南、山东、河北、东北各省,每逢攻打一个城镇,都是用新战术来打的。什么新方法呢?攻击的时候,先用几百架飞机,带着炸弹,轰炸三昼夜,然后步兵才向前进。城镇占领了,看不见解放军在那里。蒋的政工人员就问老百姓:“我们打的是解放军,解放军在哪里去了?”老百姓说:“前两个星期解放军就走完了。”

  蒋的政工人员说:“这样我们没有打到解放军,倒打了你们了。”老百姓说:“你们打的完全是老百姓,你们看看我妈的尸首在这里,头没有了;我哥哥和弟弟的尸体,房上一条腿,树上一条胳臂;我的姊姊妹妹,被炸死在房子里;我的腿,打伤了,走不动。”政工人员和特务听了这些话也觉得没趣,就把老百姓集合起来说:“这个仗,蒋委员长不愿意打,你们不要怪蒋委员长,你们看飞机大炮哪里来的?都是美国来的,你们千万不要恨蒋委员长。”这一百多年来,中美的感情都很好,为什么这两年来一天不如一天呢?就是蒋介石在那里用了很大的阴谋,蒋就要用这个方法,使美国替他打解放军,替他打共产党,这不是一件极端可恨的事情么?

第七十二章 拿着人民当仇敌的蒋介石

  蒋介石曾派过许多人到德国,跟着希特勒去学法西斯政治,因此蒋组织了复兴社,那里面的种种办法,都是学希特勒的。蒋介石又派了些人到意大利跟着墨索里尼去学,学回来的人就在CC里头实行墨索里尼那一套。蒋介石的办法是为了他自己有权、有势、有钱,他什么方法都有。看看他这二十多年来请德国顾问几百个,请法国顾问几十个,请苏联顾问几百个,英国顾问有许多,现在请的美国顾问,快到六七千名。他为什么这样办呢?他就是倚靠这些顾问好同外国发生关系。关系有了,可以借款,可以买军火,可以卖国,可以把国家的宝贝用秘密的条约卖给外国。拿事实来证明是一点不假的。蒋介石谄媚外国一个例:当中国和德国宣战之后,蒋介石把德国的俘虏搁在北平的一座大楼上头,每天都是吃最好的西餐;我们自己作战的官兵,反而饿得面黄肌瘦,连路都走不了。谁说这不是事实呢?

  因为规劝蒋介石不要拿着自己的同胞当仇敌,我曾同他讲过无数次的话,我看他是下了决心,非杀尽自己的同胞,他不快活。我就决心赶快出国去。虽然是这样,我还是希望他自己责备自己的这样杀自己的同胞,是不对的。我临出国之前,曾给蒋写一封亲笔信,这封信,我不但留了稿子,而且是照出相来。这是为了朋友可以看得清楚,是我亲笔写的,信稿如下:

  “奉派赴美考察水利,已摒当就绪,并且购定舱位,拟于九月二日由沪起碇。今兹去国远行,感兴实多,愿就愚见,简陈数事,以为临别赠言。

  (一)今日大局,以和平为天经地义。国际要和,国内要和,如果和了,一切有办法;打了有至痛至惨之结局。但打了还是要和,任便打多次,到头还是和。打得愈久,所遭惨痛愈深,而问题依然未解决;与其将来和,何不现在和。故和平为不二之计,希望主席握得牢、立得稳,不可放松和动摇。

  (二)社会凋敝,民生贫困,至今日已达极点;而我国资源遍地都未开发,所谓拿着金碗讨饭,实非富有。救济人民、国家之穷,惟有快开矿,快筑铁路,快兴工业,快办水利。贵在立刻办,不容等待。譬如,目前有战事之地,不能办;无战事之地,当先办。办则人人有事做、有饭吃;不办则人民普遍的走投无路。又须不择手段的办,不怕大借外债,或与外人合作。吾人今日不能无盟国之帮助,然于受助之际,亟须奋发,以求自力更生之道。

  (三)我国古圣先贤,都有取法于天地之利。天不雨,人多怨之,以其害稼禾;雨,人亦怨之,以其苦行旅。而天一视同仁,并不因有怨言,而有所恶,有所薄;地载万物,亦是一视同仁,无所不容,不好恶,不厚薄。自来大政治家领袖,法乎天地之德,无不成功。今日西洋民主政治之原理,亦不外乎此。昔人问林肯为何而得成功,林肯答曰:‘无他,我能使我之敌人,成为我之友人而已。’至祈主席,深味此言而身体力行之。

  (四)书称:‘天处高而听卑’,言论自由,实为政治之起点,此意主席早有明论,负责者尚未办到。今日说话仍多阻碍,书刊仍多限制,此乃最大的病窦;千言万语,总以多听不好听的话为有益,一味是是,一味阿谀,到头必上其大当。又当求消息灵通,而不可轻信揣摩逢迎;造谣生事者,实繁有徒,不可不严切注意。又最苦之事,莫过于无朋友,主席当交结一二十位在野名流,常常与之东谈谈西谈谈,自然可以耳目日新,不致壅塞。

  (五)风纪败坏,危险之极。职司多贪污,行政少效率,到处人心萎靡,文化不发扬。而尤显著没有过于军纪之废弛,官常之不振。今日官吏欺民,军队扰民,无不肆意为之,即以通都大道而言,宪警打百姓,军警相冲突,何地无之?何日无之?此为性命根本之事,数十百年不易培成,而今扫地以尽。又英文报道广州市民饿死者,每周六百人。美报载我们人民挨饿者,今年有三千五百万,而在上者恣意享用,挥霍无度。上海一地每席四十万元,筵席日达十万桌;京沪大街奢侈品充斥,甚至各项赌具,公开陈列出售。凡此主席宵旰勤忧,力求防范,纠正之者。但果当如何措施,乃得收实效,不可不悉心研究,以挽狂澜。

  整装待发,未能面辞,故扼要直陈,以渎清听。”

第七十三章 用三征害死大多数人民的蒋介石

  蒋介石既决心要打内战,没有兵是不能打的。兵士们对日本抗战八年,离开他们可爱的家乡,拜别了他们的父母和亲人,一旦完全得到胜利了,哪个不想回家去看看!告假不准,他有两条腿会不辞而别的开小差。这样,蒋军士兵愈弄愈少。蒋介石怎样办呢?他就下令征兵。征兵的事,用于对日抗战,民众为了保卫祖宗坟墓和国家,他们没有法子不得不去当兵。现在为了一个人要独裁,要做希特勒第二,那么人民当然不愿去当兵。因为征不到兵,蒋介石就利用老法子,派人到乡下抓,这样就闹出许多惨绝人寰的事情。有些青年就迫上山去反对蒋介石,也有些青年不愿当兵,就拿钱送保甲长买别人来顶替。有时候买一个兵得花三五百万,有时要一两千万。这样一来,有钱的人也变穷了,穷的就变成炮灰,甚至有些人家没钱给保甲长,又不愿儿子去当兵,就把自己亲生的女儿卖三五百万,把钱交给保甲长,替他儿子买出别人代他儿子去当兵。当女儿被人领走时,妈妈难过,用菜刀把自己砍了的有得是。还有一些做父母的,他们记着中国传下来几千年的一种伦理观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个人家若没有后人,那是不名誉的事,只有一个独生子,被征去当兵,在战场上死了,这一家人就是绝了后。为了不叫他的儿子去当兵,又没有法子避免,怎么办呢?老太婆为了疼他的儿子起见,等他儿子睡着了,用两个很快的针把他儿子的两眼扎瞎了。妈妈说:“眼虽然瞎,娶个妻子,还会有后人。”类似这样的事,各城镇都有。这就是蒋介石征兵打内战,迫得人民不能活的实在情形。

  说到征工,那是蒋介石独出心裁的办法。在各城镇道盖有四五丈高的碉楼,拆人民的房子和砖墙,叫人民来工作,不但不给工钱,还要自己带饭。这样一来,离着工作近的地方还好;远的地方如何能带吃的?住的地方又没有,多半是在露天睡,因此病人非常多,医药又都没有,在这种情形之下,如何不弄成天怒人怨呢?

  除征兵征工以外,还有征粮。所谓征粮,就是向百姓要粮食,本来百姓已经不够吃,蒋还要向百姓要军粮。数目大得可怕,几百万石的要。要来之后,有的卖掉,变成钱汇到美国,加在豪门的存折上;有的放在仓房里,受了潮湿弄烂了、臭了;还有的粮食送到县城。若不花钱,几天粮食交不上,交的时候,明明是四十斤一斗的,实际上那头已变成六十五斤。种种的鬼祟,弄得老百姓到县城里送一次粮,不但驴卖了,连车都卖掉了,才够回家的路费。不要说没粮食吃的老百姓,硬迫着他交粮,有多少农民把地契贴在门上,一家子都逃难走了。哪一县里都有成千成万这样的事,在这种情形之下,人们怎么生活呢?怎么会不怨恨蒋介石呢!就因这三征,征得民众们不能生活,结果民众看着蒋介石,就是他们真正的敌人。这并不是共产党造成的,乃是由于蒋介石自己造成的。全国的民众,已经都变成蒋介石的死对头了。

第七十四章 把许多忠实将领挤走的蒋介石

  本来抗战八年,胜利之后,无论是全国军人,或者是全国国民,都盼望重新建设一个民主幸福的国家。因此许多人一听见说,又要打内战,都觉得痛苦万分。又加上蒋介石对于军队,有远有近,有厚有薄。是他嫡系的队伍,无论怎样打败仗,都要把它扩充,发给他美式的装备;若不是他嫡系的军队,就缩小它,减少它的饷。受这种不平等待遇的人是很多的。如高树勋总司令看准了蒋介石没存着好心待他;如同云南的两个军长都开到东北之后,自动地加入民主同盟军;又如云南的九十县全都发生民变,实在的兵力有四十万,那也是一位有血性的将官在那里指挥着。

  又如赵寿山总司令,他由军长调升总司令,只有一团人是为赵指挥的,其余的军队都不归他的指挥调动。而这由赵总司令直辖的一团人,据团长对于士兵讲话说:“我们这一团人,是受委员长的命令监视赵总司令的。”有这种团长说这种话,那么赵寿山总司令怎么还能干下去呢?他只可带了他原先带过的军队到解放军去。在投到解放军去以后,在陕北一战,消灭了蒋胡军五万人,被打死的军长叫刘戡,一位师长叫严明,还有很多别的官长。像赵寿山这样带着军队过去的还有很多。如张公干师长等,都是些忠诚、勇敢、廉洁有为的青年,可是蒋介石非把他们挤走不可,因为蒋介石的私心太重,每天都有一师一团一营变到解放军去的。

第七十五章 屠杀大学生的蒋介石

  说也惭愧,我们中国的教育真是不发达,全国虽有几十个大学,实在说起来,大学生并不很多,决没有一个大学有一万学生的。不像美国的大学有四五万人,有的还要多,因此我们中国的大学生才更宝贵。

  自蒋介石要独裁,推翻政治协商会议议案,以后就从小打变成大打,先有沧白堂,后有较场口。先杀了李公朴,后杀了闻一多。且都是美国留学回国的,都是大学教授。他们为什么死?为老百姓要求和平,要求民主,而被杀的。紧接着一个黑名单,第一名就是平民大教育家陶行知先生,亦是美国留学生,他是无病无灾完全被迫死的。因为打内战的缘故,所以物价都向上涨,法币一天比一天的低落。对日开仗的时候,五元法币换一元美金,一九三九年二十元法币合美金一元,一九四五年两千法币合一元美金。现在是一九四八年五月,是一百九十万元合一元美金,在一九四七年五月,一元美金已经到了五六十万法币。学生们向家长要钱,原来以为一百法币就可以读一学期的,过了一两个月,一百万法币连两个月都不够。学生们因吃不饱,不能读书,到国民政府去请愿,这是应当的。蒋介石叫他的特务骑兵和打手们,把学生们冲倒,被马蹄踏伤很多人。特务手里拿着棒子,棒子上有钉子,往学生的脸上,身上,一打就是个洞,然后一转,都是转得鲜血直流。有的女学生们被打倒在地上,特务们还用脚踏着,不准学生们起来。当时的几个美国记者,看见蒋介石的特务踏着女学生,跑上前去劝解,反被特务一推,说:“用不着你管这事。”南京就是这个样子。

  武汉大学学生们在半夜里正睡着觉,特务们闯进大学的门,架起机关枪向学生宿舍乱放,打死很多学生。并且里头有达姆弹,各报上都登载得很详细。请愿去被打了,有的说有什么“罪”,像云南大学在校内开会,还可以造谣治他一个罪过;武汉大学在半夜正在睡觉的时候,特务闯进来开机关枪,这给什么罪名?这不是暗无天日是什么?这不是黑暗的地狱一样是什么?

  上海、北平、广州、四川,学生都起来反对内战,他们因为读不下书去,又没法子生活,请求政府停止内战,可以说是他们应有的权利,可是没有一处不是被打。不是说他们是共产党,就是说他们是共产党的尾巴。有的装到麻包袋里,抛到长江里,有的下了监用鞭子打,或者用火筷子烫,打得那些学生们痛哭,哀嚎,常常在一二千步之外都能听见哭叫的哀声。

  我看了这种情形,因为我是革命党,我不能不说话。我在一九四七年五月二十六日发过一个告同胞书,其文如下:

  “全国同胞公鉴:今早读旧金山英文报和世界日报,得悉南京打死许多请愿的青年学生。

  青年学生是中国的青年主人,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诚恳地向仆人们说,你们不要打仗。这是他们的本分,他们应当有这个权力。仆人杀主人,仆人打主人,这是彻底的反叛行动。况且就退一万步来说,几个兄长为了闹家务,打得头破血出,子弟们出来向着兄长叩头奉揖,请求不要再打,听也好,不听也好,何至于忍心害理,丧尽天良,把子弟们打死打伤呢?这件事情,是应当马上认罪的。

  玉祥是国民党党员,在国民党的每个党员,都应当本着自己的天良来说真话。

  自去年推翻政协决议,开始打内战以来,在国际上美国的报纸,没一天不说南京是坏政府,南京是独裁政府,南京是最贪污的官僚集团,又说世界不和平,都全由中国打内战惹出来的,非共管中国不可。报纸均在,可以细细查看。中文的中美周报说:有人说杜鲁门总统发表对中国宣言,说对中国政策不变,那是翻译的人诳骗中国当局的话。中美周报希望有几位肯说真话的,把那篇文章译出来,给中国同胞们看。由此可见,执政的人,日日都在五里雾中,都在做梦,一点也看不清楚。美国人要共管我们,我们自己还打算什么?

  看看我们的内部,自打内仗以来,台湾的民变,杀死我们台湾同胞,还死了许多官吏;至于杀县长、抢米还有很多,不打内战,哪有这个事情?

  经济的事,由二百二十元法币换一元美金,内战打起来了,就涨到一万二千换一元美金,最近到了一万八千至三万了。公务员的薪水,怎么涨,也赶不上米价涨得那么快。这样人民怎么活呢?还怪人民抢米吗?

  同是一样的军队,待遇不同。打仗打得越好,越要缩编。除了瞎子以外,谁都看见了,一个集团军缩成一军,一军缩成一师,一师缩成一旅,结果是拨散了。团有团的历史,军有军的历史,随便乱拨,残废的受伤的和阵亡的官兵,怎么查考?故意的弄糟糕,军心涣散到极点,许多有知识有功勋的军官去哭灵,世界各国无不失声大哭。不要说吃不饱、穿不暖,夏天穿棉衣,冬天穿单衣。为什么许多军人,成军、成师、成团、成营的到共产党里头去,就是因为拿着军人太不当人看。这样下去,赏罚不公,是非颠倒,还要出更大的乱子。政治全在用人得当,全在亲民,不把人民当主人,还算什么民国?只要是本家、亲戚、乡亲,什么事情都做,反之你有什么贤能却不用。这样下去,不是贪污算什么?不混乱为什么?

  党务看不见主义在哪里。人员本来是亲爱精诚,无话不说,感情才能沟通。在重庆开大会时,一位同志上台说话,有人说,拉出去枪决他,叫他滚出去。我们在旁边的常务委员,听了实在觉得新奇得很!在中山先生手里没有这个情形,如今变到这个坏的光景,还有礼还有义吗?谁领导的呢?应当不应当自己检讨?旁的就不必说了。

  国家用人,本来应当任用贤能。军人如陈铭枢、蔡廷锴、蒋光鼐、戴戟、马占山等,都是为爱国同日本人拼命到底,本来当重用而全置于闲散。胜利刚来到的时候,马占山请求到东北去,不准。东北今天到了什么样子?福建的人民政府成立,完全因为要求抗战。忠心赤胆的李济深先生,排斥之,不得重用;如七君子沈钧儒先生等,为了救国而下狱。他们有什么对不住国家,而今连参政员,也不准他们当?张表方先生负全国的人望,总理说的,没有四川保路的同志会,武昌革命还需要迟半年、一年,还不一定。表方先生,就是领导保路同志会的创造中华民国的大人物。因为他主张和平,不打内仗,现在把他看成眼中钉,这是什么道理?

  关于妇女的压迫。孙夫人宋庆龄女士主张和平民主,不打内仗,便对孙夫人用谣言来攻击。口口声声说国父云云,为什么对于国母这样的压制?何香凝女士的发言都被种种检查扣留,随从总理革命多年忠实同志,就这样无情待遇,全国有识的人,谁不痛心。

  人民是中华民国的主人,胜利之后,又随便征粮,随便征兵。粮征走了,人民吃什么?儿子抓走了,他这一家怎样过呢?人民都死光了,政府还有什么用?‘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违背了民意,就是违背了天意,违背了天意还有能不失败的吗?

  国家立国,全在纲纪。军队成军,全在军纪。近年以来,军队对于人民,守纪律的固然还有;可是不守纪律的太多了。这样一来军纪破坏了,随便骚扰人民,哪里还有一点人民是主人的意思呢?一喜就赏人,一怒就杀人,法律在哪里?只好说‘朕即是法律’。所谓‘上无道揆,下无法守’,纲纪扫地,如何不坏!

  造谣生事,指白为黑,这是最坏的事。近来报馆十之八九,操于一人之手,有骨气的报馆,不是封闭便是停刊。以朱子桥先生第一等的廉吏,竟有报纸说他贪污;有美金存到美国的人,反说他是穷人;无美金存在美国的人,却说他有钱存在美国;主持公道的,说他是共产党的尾巴;主张不打内战的就叫他退伍走开。这样丧尽天良,任意造谣的通讯机关,都拿在手中,国家还成什么国家?社会还成什么社会?

  各国都免不了有特务人员,不过他们不敢假公济私;我们的特务,布置各地各界,比明末时候,东厂西厂还厉害多少倍。一点不满他们的意,失踪的失踪,活埋的活埋。

  要证明,可以拿某一同志的一段故事来说,他坐了很久的监,来到重庆,才知道他是在遵义县长任内被特务告了,说他是共产党。后来贵州独山县紧急,敌人来了,某人很努力,当了专员。敌人退走之后,某的亲戚结婚,宴会到深夜,女家的主婚人对某说:‘太对不起你’,某说没有什么?那人说:‘你下监都是我报告的,我要在你那里当秘书,你给我当科长,我恨你。我以特务的资格报你是共产党,今天我们又成了亲戚,真是惭愧到万分!’那位先生就大哭起来。现在某同志还在某市做财政局长,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政权在手,为什么靠特务来保护政权?这几年来,死在特务手里的青年男女,有多少千万!这些人命应当由何应钦赔偿!

  我们抗敌,死的人民太多了。我们的科学、机器,各样的军备,都不如人。八年以来,得到了胜利,这是人民的功劳,死伤的人民,拿血换来的胜利。哪里能够偷天之功,忘记了人民大众,全说是我自己怎样……那是别人的恭维则可,岂能自圣自贤,把一切全都抹煞呢?枉自尊大,就是内战的起因。

  总而言之,以上各条都是实在的事情,千言万语,若不马上改悔,马上对大家认错,彻底和平,中华民国的国格,更要向下落。只为自己的人,希特勒、墨索里尼得到的什么结果?墨索里尼没办法了,召集他的亲的近的开会,二十五个人中,有二十二个人主张他走开的,还不能当教训吗?目前紧急万分,应该马上实行:

  (一)即日停战议和;

  (二)在上海成立言和机关;

  (三)请张表方、李济深、宋庆龄、何香凝、陈铭枢、蔡廷锴、蒋光鼐、戴戟、马占山诸先生,和沈钧儒先生等民盟的朋友主持和议大计。

  (四)国共和各党各派,各出代表五人至七人。

  (五)各大学先生学生各出代表若干人,农工商各出代表若干人。

  (六)首先要对各大学中学先生,发足米贴津贴,好监督政府和读书。

  (七)对于国共双方军队,都认为有功于国,都是服从命令,一律实在优恤。

  (八)真正成立联合政府。

  现在不是作文章的时机,乃是救国命的时候了。请同胞们指示!

  民国三十六年五月二十六日 冯玉祥”

第七十六章 逼着人民抢米大杀民主分子的蒋介石

  中国在这几千年来,祖宗遗传下来最好的教训,就是饿死不抢人,这也可以说是中国人文化的精华。不是我的东西,无论如何我不要,这还不是很高尚的道德么?在战胜日本帝国主义之后,蒋介石为了自己独裁,发动了内战,发动了征兵、征粮、征工的事情,各种的物价一天比一天高。贪官污吏从四面八方都来了。军队的纪律一点都没有了。各地的人民看见那些蒙着羊皮的狼,公开地吃人民的肉,喝人民的血,为了要生存,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可聚几千人,几万人来抢回自己被人家征去的粮米。要留着自己吃,不愿意眼巴巴看着蒋介石下手令叫他的文武官吏一卖就是几十万石粮的款子,他们抢在自己的腰包里去。像安庆、芜湖、成都、重庆、上海、南京,各地大城市,都出现了抢米的风潮。在抢米的时候,蒋的特务用机关枪乱打乱放,死伤许许多多老婆婆和小娃娃。假如蒋介石不打内战,根本米不会这样贵,这样人民不会抢米;死了这些人都是蒋介石一人害的,多么令人痛心!

  人民被蒋介石迫得那样,看蒋介石的军队是什么情形吧!无论哪一个的兵没有一个不是由人民来的,中国的人民是反对内战的。从半夜被蒋介石特务用绳子捆着打着被迫着的人民来到蒋介石的军队里来当兵,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和解放军作战呢?结果,虽然有美式的好装备,但一见了解放军,放下武器的放下武器,投降的投降,改编的改编。所以今天的实际情形,人民解放军的队伍,一天强大过一天,而蒋介石的军队则一天比一天缩小。有人说,美国援助蒋的军火很多,将来蒋总会打败解放军的。这实在是骗人的话。蒋介石不是蒋主席,也不是蒋总统、蒋委员长,他确是名不虚传的“输送美国军火给解放军的大队长”。看一看事实,美国的军火送得多,解放军就得的多,美国送给蒋介石的军火少,解放军就得的少。有的是整军送过去的,也有的是整师送过去的。若我们用科学的方法来说,解放军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大,还不能说“只是蒋输送大队长”一人的功劳,尚有那自私自利的美国帝国主义者。他们以为只要有武器,就可以消灭中国人民解放军,而将军火一批一批地送给蒋介石。美国帝国主义者以为蒋介石胜利之后,美国可以随便玩弄中国。但是他们没有认清楚,“得民者兴,失民者崩”;“得民者昌,失民者亡”。蒋介石已经被人民认清楚了,他是一位独裁的卖国贼,他决不能战胜中国的人民。因而,无论任何帝国主义者,想利用他作工具来饱满自己的自私自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中国的人民决不允许的。看看事实吧,在打内战之初,蒋介石的助手说:“三个月就把解放军打完了。”现在发动内战已二年了,到底是谁快完了?

  又有人说:“经济是一切的根本,只要有钱援助蒋介石,也许可能成功。”这种糊涂的看法,真是黑白不分,是非颠倒!我们看看蒋介石得了的美国款子,做些什么?蒋的军队名册上是一万五千人,实际上不到六千人,可是饷是一万五千人的饷。这还是说那些无倚无靠的军队,蒋介石嫡系的军队怎么样呢?名册上说是一万五千人,实际上不到三千人,那一万二千人的饷哪里去了呢?都到了蒋介石嫡系将领的腰包里去了!这些钱拿到手里去做什么,一个是开银行,一个是开进出口的商行。这样一来,美金送到蒋介石的手里有什么用呢?蒋介石不但是“美国军火输送解放军的大队长”,而且又是美金接收的“无底洞主”!所以美金有多少给蒋介石也不会填满这个“无底洞”。

  民主同盟的朋友们为了实现政治协会的决议,真是舌敝唇焦。全国人都知道张澜、沈钧儒、黄炎培、张东荪、梁漱溟、郭沫若、邓初民诸位先生,妇女方面的刘清扬、史良女士等,这些人们没有别的愿望,只知盼望和平民主,这就是他们的目的。蒋介石因为要做皇帝,忽然间请这些人开会说他们是合法,忽然间又说他们是违法的团体。如陕西省的杜斌丞先生,他们十九位都是民主同盟的人,被蒋介石的特务抓起来一律枪决。一九三五年,谁说抗战,谁说爱国就有罪,七君子的下监,不是证明了么?现在蒋介石又改了门道,谁说民主,谁说和平就有罪,枪决的时候给你一顶红帽子戴就算了事。大家都知道,近来有一位美国留学生,少将阶级的余心清先生被捕下狱。他犯的罪就是对魏德迈说过:“中国非民主不可,中国非和平不可。”于是就被捕了,同时被捕的一共有二十人,鞭打的鞭打,枪刺的枪刺,到现在还在监狱里。按着国家的法律说,军人犯法,应该组织军事法庭审判。现在怎么样?只要他是特务,无论你怎么大的文武官吏,他可随便来打你。这叫什么名堂呢?余心清先生他是基督徒,并且是曾经被蒋介石欺骗过的人。他向我说,蒋介石问司徒雷登(美国现任大使)如何祈祷,如何愿意和平,然而,蒋介石也用强盗的手段对付他们。从这就知道蒋连半点爱心也没有。

  蒋介石派他的特务组织了一百八十个集中营,每个集中营里,多的有三万人,少的有一万人。抓到的公务人员、大学教授、教员、大学生、中学生,连小学生都有,在里边受的刑罚,鞭打、火烫、坐老虎凳种种的连土匪都不用的刑罚他都用出来。每天晚上用刑罚来审人的时候,真是哭声震天动地。半夜以后,拉人出去枪决,听的清清楚楚地:“三民主义万岁”,“中山先生万岁”,那些被枪决的人在未死之前,高声地喊着。而那些特务们硬说:“被枪毙的都是共产党”。这是不是比地狱更黑暗呢?我们全中国的同胞活在这一个魔鬼当政的国家里,谁也想不到,为什么美国要帮助这样一个杀人强盗的蒋介石。我在美国的许多大学里和民众团体中都说过:“美国帮蒋帮的多,中国人被蒋介石杀死的多;美国帮助蒋介石的少,中国人也就死的少;美国不帮助蒋介石,中国就不死人。”在这种情形下,我们中国人对美国的盼望有两点,一点是,美国马上一个宣言:“以前我们美国不知道中国的实在情形,所以帮助了蒋介石,现在我们了解了中国的内容,我们要帮助民主方面,不能再帮助独裁者。”这样我们的内战马上就会停止,蒋介石马上可以倒台,美国马上被新的中国认为最好的朋友。第二,我们中国人盼望华莱士先生和国会议员梯勒先生的主张实现,若真能实行他们的主张,美国好了,中国也好了,全世界的人类也要蒙福不浅。

第七十七章 一心一意要做袁世凯的蒋介石

  最近,蒋介石拉了所谓青年党、民社党加入他的伪政府,于是美国的反动派说蒋介石的政府,已经民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加入一个汉奸曾琦、一个小政客张君劢,蒋介石的政府就算民主。

  不论怎么说的好听,蒋介石的政府还是一个专政的独裁政府。大家都知道,在中国每一县的法团机关,第一是县党部,第二是青年团团部,这都是国民党直属机关;第三是县政府,第四是教育局,第五是县议会。每一县的机关虽然有多有少,可是没有一个机关不是归蒋介石管辖的。属于党的,蒋介石是总裁,当然归他管了。属于政的,蒋介石是国民政府主席,也是归他管。在这种情形之下,来办选举,当然是掩耳盗铃。这就是说蒋叫选举谁,就选谁,谁敢不遵着他的话来办,谁就被挂一个“共产党”名衔,这都是实在的情形。不过这一次的选举,是作一个假民主给美国人看一看,糟蹋了中国人民的钱有多少个万万。在这水灾、旱灾、兵灾最厉害的时候又加上个选灾,民众们当然不高兴的。

  说起国民党的党费,真是挥霍到万分。国民党一切的经费全是用的老百姓的钱,党员们当公务员的,每月捐的党费都被蒋介石改作别的用处,或是作了他们个人的私事用了。

  人民们对于这件事都清楚明白。他们痛恨蒋介石的缘故,在各处都看得见民众们把国民的国字改成刮字,把国民党叫作刮民党。南京、北平、上海,各地都是这样。

  这一次到南京来的伪国大代表,因为指派的缘故,到处打死人。在湖南常德的西北都打死了很多的人,临到开大会的时候,一位姓孔的代表,吊死在南京;一位姓赵的代表抬着棺材放在伪国大会场的门前,还有一百多位代表绝食。不说别的,就说这一点,也就知道全世界无论哪一国办选举也没有这样出丑的。

  更有一件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就是蒋介石说,他不做总统,他愿意找胡适来当总统。把那位假学者胡适弄得昏迷不醒,以为真的会把黄袍披在他小子身上。其实稍有知识的人一听见他说这话,就知道他是和胡适玩笑。

  大家都知道袁世凯要做皇帝的时候,也是说,美国的博士(古德诺)说的“中国非有皇帝不得平安”。袁世凯引了这古德诺的话就找了六君子组织筹安会,同时又大喊着说:“我不能做皇帝,如果我做了皇帝,对不起满清的皇帝,对不起我宣的誓,也对不起国民。”袁世凯又说,他在伦敦买的有一处房子,若是非逼他做皇帝不可,他就跑到伦敦当寓公去了。由此可见,袁世凯不愿意做皇帝是真的么?是骗人!是完全的骗人!他那良心窝子里早就打定了主意,无论你们骂我什么,皇帝我一定要做的。

  这次蒋介石的伪大选和袁世凯那一套是一样的。他费尽了九牛二虎的力量,为什么?就为的是大权独揽,他怎么会让给胡适呢?蒋介石历年以来,杀人放火,为的是什么?可是有些美国人看见蒋介石不做总统,要叫胡适做总统,马上对于蒋介石又佩服起来了。这是多么可笑的事,自己受了骗还不算,还要叫别人跟着来受骗,这不是出奇的事么?

  在伪国大会场里,居然有人提议伪总统的权限要扩大,可以随便杀人方能执行“戡乱”的罪恶。有些人们就骂着说,提这个案的人,太没有良心。我觉得说这话的人,有点不公道,为什么呢?因为蒋介石要谁提这案子,谁敢不提?不然还能活么?若是这样一想,都可以不必骂到提案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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