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十二月 -- 那一夜花开
我住在你对面的13层,在这个小城的一角,紧靠着城中的古老天主教堂。刚搬来,那是一个少有的冬,那个十二月的天。
冬天的房间很暖,偶尔还会燥热。书房里,我把自己埋在窗台一角的大皮沙发里,赤着足,让左边的脚趾肆意欺负右边的,偶尔会痛一下。如果有午后的阳光进来,我总是在无谓或者被记忆淹没时坐在那个位置,几十分钟甚至一两个小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光芒永远找不到我,柔柔的光线,时间久了,也会压湾桌子上的文竹的叶子。
冰箱的门永远敞开。随时取出需要的食物。全麦面包,火腿,冰激凌,冻得冰冷的干脆面,日本店里的寿司,超市里贴着标签的水果,当然还有哈根达斯。会倒上一杯咖啡,浓浓的褐色液体,像极了眼泪。弥漫在空气里的,是蓝山的味道。还有上次和朋友聚餐烤肉的香气,和他们挡不住的欢声笑语。
见到你,是那样的一个午后。睁开眼是透过窗户泄进来的一股透明的阳光,很好的阳光,水银般泄下来。将右手伸到这些温暖的光线里,看到有细细的精灵附着在皮肤上,又有些抖落自由的飘出来。
这是上班时间,很少人出没,也没多少声音。你就在对面那个阳台上,孤单地倚着,垂着深邃的眼神,一张寂然的脸是素着的,袭一身的粉蓝和灰,暖昧而孤冷的颜色,和日光周围既不协调,象极了明媚阳光下畅游在深蓝海水里的鱼。
你窗台的一角种着一盆风信子,没有其他植物陪伴,显得那么突兀。冬日里的风信子,似乎是很脆弱的样子,细细的,稀疏着。你一定不在乎她,就想不在乎来来去去,一株可怜无助的植物,被你冷漠的抛弃着,看得我发凉。
你出来阳台的时候,窗开着;离开就关着,有一种梨花满地不开门的寂寞。门里门外,有一张漂亮的脸,看不清楚,但可以想象。偶尔可以听见你说电话的声音,宛转的,不急促,又有一点亮色的。在一大堆声音中,可以一下子分辨出来。
日子过了很久,看到的机会却不多。
第一次见你,还是在一个朋友的party,一个大大的KTV包房,朋友只是象征性的介绍彼此,音乐太吵,听不清你名字的发音,也没有再问。你礼貌性地微笑,牙齿洁白,身体散发着清清的青草味道。入座,我们中间隔了春夏秋冬,唯一相互接触的就是那些在转盘上被蹂躏的食物。你吃东西很轻盈,不如我的随意执着。喝过一杯干红之后 ,很突兀的问你,为什么不给花儿浇水?也许,因为没有目的,疑问就这样越过春夏秋冬的头顶,被你无声的湮灭,只不过睫毛动了一动,就没了回声。依然周围是说说笑笑,没人注意这样的交锋被错过。
回家的路上,你左右应对,不时地说话,制造了一股朋友结伴出行的热闹气氛。我坐在后排的位置上侧头看着窗外的路灯和行人,边听着你说的无聊笑话和对世事的感叹。坐在我身边的一个男子不时地接住你抛下的话题往下继续说,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偶然,朋友转过头来问我一些和我或有关或无关的问题。我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
同时下车,你才知道我住在对面,13层。
对面12楼的灯已经开了,是你出来,一杯水,给风信子。看我这里,似乎微笑。我没有出去回应的勇气,放下厚厚的帘子。找拖鞋,脱衣服,听留言,开电脑,以为忙碌了就可以忘记。
其实,是这样爱上你,在那个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