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我是协警 -- 巅峰背影
谨以此文献给公安战线上即将彻底消失的特殊群体
—作者
我希望我们离开时,有人说:“共和国和人民感谢你们!”
—题记
第一章 “刁民”之说
“妈的!给脸不要脸,你想怎么样?!你个刁民,再妨碍我们,把你全家抓起来!”
“什么刁民?好象只有国民党反动派和贪官污吏才这样骂老百姓!你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干部,啊?!”
听后面这位这有点老气横秋的口气,你可能认为是那位见过世面的人物?嘿嘿,很可惜,这是只有十四岁的纪程说的。
因为,有位上级领导要到山区视察,经过的地方要“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老百姓嘛,政府说啥就是啥。何况,这条路正好是村里去山里旱地的必经之地,一直不咋样,乐得借东风,所以“男女老少齐动员,村村户户争参战”了!
纪程也在其中。中考成绩出乎意料的差,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以至于几位非常熟悉的老师三番五次劝,可这位九头牛也拉不回头的犟种,恁是不愿复习,说丢不起那人。他现在还没有以后的后悔不已,只是每天坐在家里发呆。因为哥哥的病,父亲、母亲的头发已经提早花白了。所以,纪程决定今天也跟着出来磨洋工,好歹每天有十元钱,可以贴补家用,也算替家人分担一下负担吧。
不成想,一位监督修路的人物,看修路没土就让铲车把纪程家开垦地里的牛粪铲到路上了。好家伙,听过“黄土垫道”,没听过“大粪垫道”这一说呀?大粪是肥田的,不是肥路的,路上能长出庄稼来?再说了,领导如果一乐意,好,就在这半道下车了,结果踩了一堆大便,这不煞风景吗?
所以,纪程的父亲就不免发个牢骚。简直小农意识嘛!那位不乐意了,进而威胁,最后竟然左一个“刁民”、右一个“抓起来”了。
他也忒小看“老百姓”了!纪程的父亲脾气不好,继承他遗传基因的纪程就更不怎么样,何况刚中考失利,正郁闷着呢。好不容易逮着出闷气的门道,那能轻易放过?抓住个把柄,就和那人吵起来,
最后一位熟悉纪程父亲的副镇长过来好说歹说,才让他消了火。一打听,才知道那是位派出所的协警员。“整个一‘二狗子’嘛!”纪程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我们得原谅他,他当时才十四岁不是!
不过,初次过招,纪程对警察尤其协警员可真没啥好印象了。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两年半以后,他也成了自己心里想的“二狗子”了。
第二章 犹 太 法 则
犹太人有条法则:最好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那样你会去干得更好。
2000年,千禧龙年。
龙,是中华民族的精神符号、文化标志和情感纽带,是吉祥嘉瑞的象征。传统文化历史观念的影响,使“龙”的情结在每一位中国人的心里根深蒂固,对2000年更是情有独钟。
很可惜,不管1993年的时候,亿万中国人如何期盼,但“9.23之夜”的两票之差,彻底击破了他们的梦想,成为中国人挥之不去的伤痛,使“千禧龙年”的空气里凭空少了那么一点喜庆。
纪程的世界也是如此。本来想参军的,更巧的是,好象招兵的部队还有号称为“万岁军”的第38集团军。不容易呀,多少年才这一次机会呀。
而且,知识也算渊博的父亲对纪程有很精辟的分析:“二炮是技术活,你不行吧?武警部队有可能去监狱看犯人,你不喜欢吧?还是去野战军,为国建功的机会也许更多些!”不过,因为不打仗了,征兵名额有限,所以竞争十分激烈。纪程便想到要伯父帮帮忙,用句很传统的话来说,就是走“后门”。
孰料,文人出身、在纪委工作的伯父却让纪程感叹了一把:“别做梦了!你还太单纯,对社会还不太了解!”
对社会不了解?没听说过“要知天高地厚、得等三十以后”吗?咱差多了!可你总不能等我三十岁再去吧,那不成老爷兵了吗?纪程嘴里嘟囔着,却不敢说出来。
苦苦哀求、就差磕头了,可伯父楞是不松口,纪程几乎绝望了:“那是我的理想!你怎么可以阻止一个年轻人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呢?”怎么样,这小子的口才还可以吧?“理想”都出来了。
可他老人家根本就不吃这套。抽完一支香烟后,慢悠悠的说:“你看这样行不行?先当一年协警员,对社会了解后,如果你还想去,我绝对帮忙!”
“什么?要我当‘二狗子’去?我最不喜欢那种人了!”
“不喜欢?巧了,你不是给我唠叨过吗?犹太人有条法则:最好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那样你会去干得更好!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呀!正好,你去验证验证嘛!”
“咣当”!纪程没差点当场晕倒,头插到门边的痰盂里去!“祸从口出”真是一点没错呀,纪程这下可算吃到苦头了,以前怎么那么傻,卖弄那学问!
可没办法,即便他现在就是那鸭子,伯父他老人家也要硬赶上架去!万般无奈之下的纪程答应了,可他不知道,这几乎是影响他一生的决定。现在想来,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后悔。
第三章 误 入 警 界
或许是伯父的面子,反正在写了几个字之后,分管治安的副局长就答应了,给Y乡派出所所长批了个条子,要纪程第二天去报到。
说来纪程就汗颜,虽然纪程父亲那辈人文史知识、字都不错,但这小子好象只继承了他们对文史的兴趣,字却写得一塌糊涂,屎壳郎屁股在纸上蹭蹭也许都比他的字好看。可以说写字给别人看,是他最打怵的事之一。即便是爬了好几年格子后,依然不堪示人,因为学会电脑后他就直接“高科技”了。不过,伯父倒给他找了一个挺不错的理由:“外甥像舅,你大舅虽然才识过人,但字却不咋得。”纪程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大舅是不是得罪过他,怎么一股脑全推人家身上了。
可不管怎么说,纪程要当“二狗子”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在床上烙了一夜饼,太阳还在它家迷糊的时候,伯父就把被子掀了,把纪程打包运到了派出所。半道上,他跳车的心都有:一是心里有怨气。咱有没有那本事,但理想可是要对付武装到牙齿的侵略军的,这下倒好,成“打狗队”的了;二是心里也没底呀。他历来对警察故事不感兴趣,印象最深的也就是成龙演的《警察故事》,不靠谱呀。
但不管怎么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硬着脑袋上吧!伯父只是和所长寒碜了两句,就把纪程像垃圾一样扔那儿了。用他的话说:“成龙还是变蛇,自个儿看着办吧!”
纪程当时的感觉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所长的眼睛也不赖,和蔼地笑笑:“年轻人,心放宽一点,咱们以后可就一个锅里捞饭了!”旁边的同志们也都微笑着看纪程,可他怎么感觉自己都跟动物园里的猴子差不多,不舒服。
哎呀,运气还不错,头儿脾气还不错嘛。好歹咱只混一年,到时候抬脚走人,我管你三七二十一,到时候就扯淡吧!一想到这些,纪程的心情就阴转多云,好了一半。但后来的事却让纪程晓得,仅凭一面就判断人的脾气,幼稚呀!所长是不错,对他也很好,但脾气就像雷公,动不动就惊天动地。
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终于纪程还是踏入当初最厌恶“二狗子”的行列。也就是这一天,他晓得了,这二狗子是有个正式的名称:“协警员”。这一天,是公元二000年十一月八日。
第四章 活 动 “翁 仲”
原以为只有现代人爱显摆,动不动就“那谁谁就是咱那地方的”。可翻翻历史才发现,古人也好这一口。这不,虽然根据考古专家的结论,中国第一个世袭王朝建都于河南偃师,可据《帝王世纪》记载和老百姓的说法,这地方才是正地儿,连有些皇帝都认为专家靠不住,所以魏太和十一年,直接就把朝代名字搞成咱县的名字,没地敢比吧?一眨眼的工夫1600年过去了,可这地方就跟它命名的朝代时一样,依然破破烂烂的。
Y乡在这个屁大的小县来说,说不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从它设置为“乡”就可以看出来,重要的都被称之为镇呐!说它不重要吧,一条国道从乡政府所在地穿过去,可以说地处要冲。更重要的是,虽然考古学家同样认为遗址只是战国时魏国都城所在,可老百姓认为传说就是真的,兴许就在下面埋着呢,连乡的名字都是那位拿着把木锨就敢凿山,把水引到黄海里的治水大王的名字。
给你说这意思,你明白不?那就是这地方的古墓很多。作为两个乡镇分界线山岭上像馒头的东西,据说许多是原来的王陵。中国人最忌讳别人挖自己的祖坟,可对于别人的、或者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祖坟忒有兴趣,总想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卖掉。不过,上世纪90年代初的时候发现的都集中在老魏国都城周边。当时,提倡“以富为荣”,可你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你也刨不出金娃娃来。于是,周边几个村庄的许多老百姓就想到了老祖宗,与其让那些东西在陪着骨头都成为化石的老祖宗腐烂,还不如让它们重新天日,给子孙们带来点实惠,于是大家伙儿啥营生不干了,就一件事:挖自个的祖坟!那可真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十几里长的山岭上“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嗯,如果插上“红旗招展”,那可劲头和“农业学大寨”差不多(不是我说的,是一治保主任讲的)。据说最疯狂的时候,公安局全局出动,拿根二十米的绳子,到岭上一招呼,那些忙得要命的人们都会自动跑过来,然后拿绳子一串(o(∩_∩)o...,和电影里鬼子抓壮丁差不多),民警们只需要一个人拉着绳子头就行了,也不用担心他们跑,更不用手铐,因为当时《文物保护法》贯彻不得力,公安局也只能罚点钱,立马出来后只需要加班多干些时候就够了。最后惹的上面发了狠,搞了个“南征”战役(嘿嘿,局里头的老人儿说起来都是“南征北战”,看来经典就是经典啊,还老电影魅力大),才把这气焰打下去。后来,法律慢慢健全,铤而走险的人就不多了。
围绕着这些文物,曾经演绎出许多让人哀叹的闹剧:妻子还在哭泣被塌方古墓埋葬的丈夫,而父亲、兄弟则忙着争论挖出来的东西该归谁;一个被埋葬几千年的却奇迹般让面庞如生的女子被挖出来后,身上的所有物品当时就被哄抢一空;两帮团伙为了一个有“宝物”的古墓而使用看到、猎枪等武器大大出手的事时有发生;甚至还有“黑吃黑”把文物贩子弄死、却被对方又塞到车后备箱带走的事……。总之,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他们挖出的东西由转手卖到美利坚、新马泰等地,从而造就了配属着连警察都没见的、具有强大火力的号称“侯马第四刑警队”、“侯百万”“郭千万”之类的轰动一时、集团和人物,逼得最后由省厅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南征”战役才把这股邪气压下去,但那些文物古迹、王陵、贵族墓地也被破坏的面目全非了。如果老祖宗们泉下有知,自己被后人这么糟蹋,他们一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的。
当然,出那些大事儿的时候,纪程还在念书,这都是道听途说来的,那位亲眼见过那具贵族女子遗体的村干部,说起来还禁不住惊叹:“他妈的!都好几千年了,刚挖出来的时候,就跟刚睡着的人一模一样,古代人不知道从哪儿学得这本事!那女人耳朵上戴的金耳环真好啊,一捋就成直的,一圈就成圆的,啧啧……!”现在想起来,惹得纪程当时直心疼,几千年下来还面目如生,这也是国宝啊,对国家是多大的损失!
说这么多废话,意思就一个,这地方要操心的多了去了。这还不说那位史书写得跟《史记》差不多的宰相墓地也在附近,那祠堂里的十八罗汉头像被盗走卖给了小日本,把当时的总理都惊动了,上面发话只要谁把案子破了,立马给他个局长过过瘾,惹得当时大家跟疯了似的。可眼下的事实是,实在没能力把这块地全监控起来,墓地前的石马、石像连个屁事都不顶,时不时还有些胆大的想在上面在挖两下,只好靠活人来治治了。
简单介绍下吧,派出所有四个正规军:所长姓金,原来在武警专科学校当兵,后来自己努力一下,竟然上了军校,不过毕业后只当了一年排长就转业到地方了,一来二去30多岁才坐到所长的宝座;指导员姓马,老子是局里原来的副局长,本人号称“北京卫戍区首都警卫师”出身,根红苗正呀,但经常被治安科要回去帮忙;一老民警叫老王,嘿嘿,一米八的个头,魁梧得要紧,可脾气却好得要命,而且他竟然是“万岁军”出身,这足以让朝思暮想到三十八军当兵门牙掉下来。三十八军可是野战军啊,不野怎么叫“野战军”啊,纪程一直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到那里当兵的。还有一省警校科班出身、和纪程同一个乡镇的小张,比纪程早到三十来天,长得虎背熊腰,俩人同住一屋里。
剩下的就是分为两组的协警员了:一位队长姓郭,是指导员的战友,一说出身必称“北京卫戍区首都警卫师”;一位姓耿,原来在一什么单位工作,但现在到这里等于领双份工资;还有老张,据说是六十三集团军的炊事班长,所里几个老资格给他起了个绰号:“和绅”。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爱和稀泥,啥事都能说圆了,不论所长有多大的火,他只要那么一说,所长的气马上就消了;专职司机也姓王,暂且叫他二王吧,还有从二炮复员没一年的小王,所长的外甥以及纪程这位新来的菜鸟了。当然,还有操作电脑的微机员,但不出警,所以可以不算数吧,如果不抓女违法行为人的话。
这些人,除了干好和其他派出所一样的工作外,就是有事没事也必须每天在古墓区溜达几次,吓唬吓唬那些“有贼心没贼胆的”,碰上了实在胆大的就扔进号子里,好让老祖宗们消停消停,整个一群墓前还活着的“翁仲”。
后来,这些“翁仲”还有了一个正规的番号,号称“××公安局××派出所古墓区巡逻队”。怎么样?牛吧!这恐怕是全国独一无二的番号!
你可别被那招牌糊住了。当时,警力普遍不足(现在的情况也是,奥运会可把警察们累坏了,国家怎么不发点补助啥的啊),就组织治安联防队(治安联防队员当时称“协警员”)既负责巡逻,又办点案子(现在有的地方还是这样,按法律规定这些人是没有执法资格的。不过说实话,有些出色老协警的破案技能连许多民警都未必能比得上,现在这些人的孩子有许多都上警校的,老子没穿上警服,让自己的孩子穿上心里也算有点安慰)。其实,当时本来让全局所有的协警员回家,可这块地儿比较特殊,祖宗的坟都被挖差不多了,剩下的不管怎么样也得有人看着。追捕“盗墓贼”的事,纪程后来在这里听过不少,也经历过不少。
因为要评全地区“人民满意派出所”,所以派出所刚装潢,把破破烂烂的地方遮了起来,“旧貌换新颜”了,但涂料疙瘩满地都是,于是派出所的同志们就有一份重要的工作:拖地板。可惜,纪程家是农村的,拖地板就像猴子洗练脸——没个正形,所以就只好座在地板上铲废涂料。小纪同志(现在是得称呼一下“同志”了)那叫一个郁闷呀:“敢情我到这里就干这了啊?那我还不如去建筑工地上呢! ”
没想到的是,纪程最后还捞了个在墙壁上打炉筒洞的差事。不过他还干得不错,尤其是那个洞打得那叫一圆,比圆规画出来的都不差,连对来一小屁孩很失望的所长都高兴说:“看不出来,干活还挺细心的嘛!”以至于后来在机关工作后因为公事几次到Y派出所,纪程都对人说:“咋样,还行吧?这可是咱在派出所干的第一件活!”
可到派出所不是来干这些的,得工作。于是所长就要纪程跟着小张整理暂住人口档案、重点人口档案等等七七八八将近三十多种东西。
最后,重要接触到的最实际工作,可千不该万不该,第一件事就戳到了纪程心口的痛处:跟着小张对一名应征士兵进行政审!
更让纪程捶胸顿足的是:这小子竟然是他同学!纪程心里那气呀,真是没天理呀!凭什么呀?!这小子在学校的时候可是头上长角、屁股上有刺的主儿呀!他妈的,老子不伺候了,立马就想回家蒙头睡大觉去!
稀里糊涂,一星期的日子就让纪程混过去了。刚踏进家门,父亲的一句话差点没让他吐出血来:“你到派出所报到那天,武装部的车在咱们村委等了将近一上午,都没让和你一起报名的小李坐,人家专门接你体检呢!”
“武装部?专车?一上午?……”纪程根本没想到这事能落自己头上,偏偏他那天就报到!
激动的纪程撒腿就冲出了家门,父亲心知不妙,急忙追了出来:“算了,人家政审都完啦!明年吧,明年还有机会。”看到纪程伤心地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发呆。父亲轻轻的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既然到了派出所,就好好上班吧,无论如何熬过这一年!”
熬?!其中酸甜有谁知呀?纪程的眼泪几乎到掉了下来,当时为什么不能在伯父面前再坚持一下呀!
然而,纪程不知道后来还有更伤心的事发生,“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果然不假!
星期天下午,纪程就赶到了派出所,郁闷的过了周一。周二一大早,所长就把纪程和二王喊了过来:“家里来电话了,我批十五升油,二王送你回去一趟吧!”
纪程心里“咯噔”了一下:家里出什么大事了,所长让车专门送?。还没想完,老张他们就起哄了:“唔!咱们在派出所干几年了,还没用过车,总是三升油!你小子一来就有专车,所长一批就是十五升!”(如果没什么大事,只负责巡逻的话,每人的摩托车每星期只有三升油,有特殊任务另算)
听他们夹枪带棒的,所长就没好气:“胡球说啥呢?孩子的爷爷去世了!”
哦,所长口里的爷爷,其实是纪程的大堂爷爷。因为他膝下无子,所以伯父过继了过去,而纪程爷爷偏偏去世的早,所以他对纪程兄弟俩视如己出,从小在他的怀抱里感受到了一丝爷爷的温暖。他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了,是村里年龄最大的老人,但纪程还是没做好思想准备,心禁不住疼了起来。虽然纪程因为武装部的事,已经学会了接受现实,然而事实是:通常情况下,现实总比我们想象的、或者说能够接受的要残酷地多。
在给堂爷爷磕头后,纪程很奇怪的四堂爷爷一脉的子孙全部不在,而家族成员和亲戚们聚集在一起不断的叹气。敏感的纪程感觉到,在问话时大家总是东瞅西顾,含糊其辞,但隐隐约约透露出和他一起长大的堂弟好象出事了。
于是,纪程决定直接问母亲,在短暂的犹豫后,母亲告诉堂弟和他的继父死了,死得很惨。刹那间,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纪程再度有意识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本能地冲出了大门,跌跌撞撞的奔跑在通向堂弟家的路上,以往平坦的道路在那一刻却是那样的崎岖不平。
四爷爷、四奶奶和婶婶已经伤心地昏迷过几次了。但婶婶断断续续的哭诉让纪程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为了将来与一起长大的伙伴们可以有个乘凉喝茶的地方,盖房子时堂弟坚持要在门楼上建凉亭,但由于工人建筑知识的匮乏,严重地违反了常识,只是简单的用四根水泥柱子支持着水泥房顶,结果在拆模型钢板进行整修时突然坍塌,而第一个发现情况的堂弟因为大喊提醒其他人注意,而且要绕过柱子,仅仅只差一秒,结果在即将跳下时腰部被压住,内脏从下身全部挤压出来,当场死亡。和他一起长大的几个伙伴,趴在只有两尺高的空间里用千斤顶将水泥板撑起,将他背出来,冲向刚到的救护车。而急救的医生看到堂弟腰部已断,内脏拖在地上,表示已经没救时,激动的伙伴们却坚持认为堂弟身体还是热的,坚持要送到救护车上,性格比较暴躁的甚至要挥拳要打急救医生。他的继父被压伤后,胳肘窝被扎伤,血液全部流进体内,也不治身亡。
在所有的伙伴中,纪程和堂弟是同岁,在一个被窝里长大,即便母亲和婶婶强烈反对他俩在一起惹是生非,经常到对方家里把两个拖出来,但他们仍经常趁他们不备,费尽心计找机会钻在一起,商量整点啥事开心。直到他出事前两天,他们还和两个兄弟挤在一张大床上,感情之深,无以复加。因此,他的父亲和母亲在纪程还没到家时,亲自帮堂弟整理遗体。而婶婶和叔叔离婚后,又嫁给了堂弟的继父,但这位名义上的堂叔对纪程也相当不错。
生命之脆弱,虽然纪程从因病曾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哥哥身上已有体会,然而一日之内看到家里三名成员躺在那里,身体冰冷冰冷的,他的感情依然无法接受。尤其是,堂弟才十七岁,在纪程和一位伙伴还没回来时,无论是谁在他的眼睛上抚摩,他仍坚持不瞑目。按迷信的说法,他在等着伙伴们,想在临走时再看他们最后一眼!
堂弟的墓地,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们挖的,棺材,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们抬的,坚持不要大人们帮忙,因为他们想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按照这里的规矩,在他入土的时候,纪程不可以跟在他的棺材后面,不能送他最后一程,只能远远望着。望着那棺材彻底消失……
打击远远不止如此,就在刚回到派出所上班还没两天,疼爱纪程的堂奶奶也随着堂爷爷去了,她总喜欢藏些好吃的,而后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给纪程,慈祥的看着纪程、催促着让纪程快点吃完,不要让哥哥他们看见。
我想,任何人都可以理解,在派出所工作九天后的九天时间里,命运之神把纪程的心脏当作一块破布,狠狠地刺了一剑又一剑。从此以后,他的神经变得异常脆弱,以至于在后来的三年里从不敢回家。因为刚到村口,他的心口就异常疼痛。于是,星期天的县城,经常可以看到他流连往返的身影。而所长对他的行为却异常反感,曾狠狠地训斥说:“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星期天根本就不回家,总是在电影厅里,和二流子差不多!”
纪程没有解释,更没有反驳。是的,为什么要解释,为什么要反驳呢?此时的他,感情闸门已经慢慢关闭,对身边熟视无睹,只想混过这一年便应征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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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的生活,因为大部分人员都是军人出身,因而很是正规化,而给纪程的感觉,和学校的生活差不离:每天早上六点多起床整理内务,七点钟左右以灶房门上的小喇叭响为信号开始吃饭,完后工作。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课堂大多了,学得东西也海了去了。 在这全新的课堂里,纪程同志算是正经八百的“菜鸟”!
没过两天,刚吃过晚饭,猛然听到所长猛喝:“都赶紧出来,抓赌!”纪程正坐在办公室发呆呢,立刻精神一振,就迅速冲了上去,钻进五菱面包车的后排。
先唠叨两句,许是公安机关半军事化的缘故,和其他机关有所不同。为了在第一时间最直观的方式掌握现场全盘情况,做出最迅捷有效的反应,领导们都是坐在副驾驶座的;第二排是老民警,可以迅速拉开车门,在第一时间下车控制局势;第三排嘛,就是菜鸟了,只是起支援的作用。
跨上车,车内静得只听到引擎的转动声。小张突然打破沉寂:“紧张吗?”兴奋难耐的纪程脱口而出:“我觉得自己热血沸腾,像一条看到猎物的狼!”
“狼个屁!不知道天高地厚!”老郭厉声喝道。听到训斥,纪程立刻觉得异常难堪,反复告诫自己:“冷静!要冷静!无知而又莽撞,通常会葬送你的一切!”
不料,这次出动却因情报失误,扑了个空。回到卧室,纪程懊恼之极,这倒不是因为遭到训斥,而是空跑一场的缘故。这小子憋着股劲,以为抓人都和电影里面演的一样惊天动地、扣人心弦呢。可他就没想想,出去的时候,就只带着铐子!
以后的两天,这小子就是没事跟着大家伙儿瞎晃悠。说是学习,也就是“瞎狗看星星——啥都看不着”,许多东西得靠心里揣摩领会。可这小子天生就不知道自个是谁,谦虚就更谈不上啦,气得老郭总耐心开导他:“年轻人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嘿嘿,那口气都比教训自己儿子要沉痛!也是,纪程也就比老郭的儿子大几岁而已,对部队的概念不清,对这些复员回来的也不够尊敬,看几本破书,小尾巴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那天正在办公室看书呢,突然接到通知:“都不准出去,在办公室等着!”转悠这两天,纪程第一感觉就是:抓赌!果不其然,没过会儿,治安科和临近的P镇派出所的人都到了,头儿们手里掂着“六四”小砸炮不说,还提着两支“七九”微型冲锋枪!
纪程是那种忒喜欢枪的人,小时候跟着哥哥屁股后面,要人家帮忙造火柴枪的事就不说了,十三四岁就操练过八一杠之类的了,可就是没碰过微冲!在所长办公室里,看着老民警们把枪栓拉得“哗啦、哗啦”,眼珠子、口水都掉下来了,手也是痒痒的。可人家哪把他这小“菜鸟”放在眼里呀,碰也不准碰!也难怪,据说曾经有过“菜鸟”扣空枪,把撞针打出来伤人的事呢!
更让他眼珠子掉出来的是,那些“推牌九”的就躲在离派出所不到六十米的人家里呢。“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等等话语立刻就浮现在脑海里了,纪程不由的在心里感叹一把:“人民群众还是很喜欢应用老经验”。
和预想的差不多,兵分两路,一路在大门口堵着,一路在隔壁人家,既防备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翻墙过来,又可以跳墙进去在里面开大门。“小菜鸟”在跳墙这块排第五,主要是怕他第一个傻头傻脑的跳下去出危险。还真是这样,小王跳下去的时候,脖子就被晾衣服的铁丝挂了一下。等他跳墙的时候,大门迅速被打开,那群拿枪的老民警蜂拥进来,直接就从窗户上插进去大喊:“不许动!”
别说,那些赌博的动作也挺快,手一哆嗦,竟然一把把桌子都掀了,满地都是麻将牌、钱之类的东西,但谁都呆在原地不敢动。嘿嘿,从里面看着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是够呛的。敢不敢开枪是一回事,可那架势,真够拉风的!
到底是老民警有经验,就那么一瞬间,发现有人钻进床下面了,还真有不怕死的啊!不管怎么威胁,拿棍子乱捅,他就是躲在床下面的黑角落里不吱声,自以为警察们会觉得自己捅在棉花上呢!可也太小瞧这些啥门道都见识过的主儿了,直接就把床挪开,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更让纪程没想到的事,他这才算是正式开始当协警员的生涯!要问在公安机关里“菜鸟”的第一标志是什么?告诉大家:看人的便是!于是,小“菜鸟”就在所里的大空房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十四个人!虽然晚上是大家轮班看,但大约一天两夜后,纪程就撑不住了!于是,索性就搬把椅子,直接挡住门趴在上面打迷糊:“你要想跑,有种就从我身上踏过去!”心虽这么想,可行动也不含糊,里面的十四个人咳嗽那么一下子,他都得赶忙睁开眼瞧瞧。可就这么小心,还是差点出了事。因为这小子竟睡着了!
小宁敲门进来,一数,不对呀,少一个人!纪程脑子立刻就“嗡”得一下,几乎一片空白!赶忙又数了一遍,是少了一个!问那些人,那些人都说不知道!他不是急糊涂了,就是脑子浆糊了,谁给你说实话呀!不过,这小子反应也快,立刻就冲进后面的房间了,这是唯一可以逃跑的地方!果不其然,那小子蹲在那里呢。
这时的纪程可以说是急忙,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你他妈躲在这里干嘛!”
嘿嘿,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准备逃跑了!不过,笨蛋才这么说。那小子说自己肚子疼,纪程当即就给了他两脚,看你看疼不疼!
小宁临走的时候,笑嘻嘻地指着纪程:“你小子操点心,跑了一个,看所长不扒了你的皮!”纪程可没那么轻松,一下子就感到压力了,第一件任务就差点砸锅,只好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笑笑。
运气还真是好,没过两天,治安科、Y派出所、P镇再次联合行动,不过是在P乡的地盘上,非常顺利。一回生,二回熟,纪程倒不是那么在意,就是看到P镇派出所里面竟然有拿警棍的,很是奇怪:“我们派出所就是副铐子就能把人抓走,再说了,关键时刻那玩意儿能顶用?”
可领导们却特别紧张,这村子足有六千人,刑警队抓人都敢围攻!回到所里,看到纪程听说公安民警抓人被围攻的事很是惊奇,小宁便开始给他讲些典故:
第一件事:刑警队的民警去抓人,结果被起哄的人围攻了。可都是老百姓,讲道理人家也不听,就是揍你。大家伙儿没办法了,只好围成一圈,把一个没结婚的年轻民警护在中间,屁股一撅:“你们随便揍吧,反正老子都有后了,死活无所谓,可你们不能揍我这没结婚的年青民警,他的路还长呢!”
第二件事:是Y乡本派出所的事。大家伙儿去抓人,还真有法制意识强的,向他们要警察证,因为协警员们只有工作证,没有执法权,只能是“协助”啊!可巧,带队的民警刚从另一个乡调过来,警察证的工作单位还没换过来。人家就不依了,后面的事就简单了,人家把带队民警的警察证往地沟里一扔,开揍!
第三件事:就更让人有点那个了。据说那带头闹事的,指着带队的副局长脸面骂:“你个小小的副局长……”晕啊,在派出所的人眼里,他可是“堂堂的副局长”啊!
因为P镇派出所的人数少,Y乡派出所的人这两天轮换着去那里帮忙。第二天就排到纪程了。刚到院子里,就看到小宁缠着要拿老王的“六四”小砸炮儿放一下,听听响儿。纪程就眼馋了,盯着旁边,想等着小宁放了,他也来那么一下子。可没想到,枪声一响,唬得P镇派出所的人“哗啦”一下子,全冲出来紧张地问:“哪里打枪?”最后,想打枪的愿望就咽到了肚子里。
但是,通过几次行动,纪程发现公安工作和部队初级指挥的异曲同工之妙:无非都是搜集情报、先期侦察、组织力量、全力攻击,而后万事大吉、打扫战场之类的。
但是,因为听说刑警队被围攻的事,这小子心思有了点转变:“这里还是值得一呆的!”
坐在沙发上看
是个有真实经历的人写的,花之
是有什么出处的吗?
是本人当时的原话,呵呵,还真没注意大院子女里面有啊
既然是古墓区,自然就少不了盗墓贼。可没让纪程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些盗墓贼,让他第一次体验和部队行动差不多的“夜战”。之所以说,是差不多,是因为一般情况下,派出所抓人都是分工明确,一拥而上,抓手又按脚,和侦察兵捕俘差不多。可这次不同,需要控制的地方比较大,需要细致部署,要求所有人员还要有默契,最要命的附近东一窟窿西一洞,稍不留意就会出事,简直和一场真正的夜袭战斗差不多。
当时已是晚上十点多,派出所接到线索说一伙盗墓贼在附近的山岭上盗墓。所长立马就带七八个人出警了。让纪程意外的是,车在两里多外的一个村子里就停下来,而后所长要求全部下车拿着手电,摸着黑、轻手轻脚、敛息屏气向山岭上走。他很是奇怪,但仔细观察之后明白了:没办法,由于对方地势高,一开手电,那啥都暴露了;半夜四周静寂,不轻手轻脚、敛息屏气,你踢着个石子、喘个气试试看能传多远。那些盗墓贼的耳朵比狗还精呢。 可也没多大问题,中国的警察一般都有“三凶”,没点光亮走夜路,不过是吃豆芽的事儿。谁叫人民警察的前身都是昼伏夜行、长的一双铁脚板的光荣的人民解放军呢!而且,这个公安局的老前辈1938年3月就起义跟着共产党,牵着小日本鼻子钻七年多山沟,后来又和胡长官、阎长官玩了三年多。1946年里面一个小小的公安队副队长都是129师386旅老二团的侦察员,还是号称“黄埔三杰”的陈赓大将亲自派的。一代传一代,老的如此强,小的当然不会弱了。 补一点,刚才说,人民警察有“三凶”。“一凶”是“熬夜凶”,没办法,一般晚上抓人(为什么晚上抓,大家自己想吧)审讯人,没熬夜的本事你干啥都不成;“二凶”是“抽烟凶”,什么?抽烟有害身体?你试着连续熬几天,不,是几年,十几年的熬,最后不成烟囱才怪!这“三凶”嘛,是喝酒凶,辛苦好多天破件案子,喝点小酒庆祝一下不过分吧?熬成神经衰弱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喝点脑袋就迷糊了,不过多会儿就睡着了,比感冒药好多了,还无副作用。当然,现在是不成了,有公安部“五条禁令”呢,谁也不想这身衣服被扒掉。 言归正传,话说纪程跟着所长他们往山岭上走着呢,就在二百米外的一片果园里发现有亮光了,立刻按捺不住激动,立刻就想扑过去:到底还是见的阵仗少啊!
好大的胆子呀,不是说盗墓贼都是摸黑干活嘛。怎么敢打手电呢。可就在这一瞬间,亮光突然没了。所长当时就一激灵,立刻挥手,大伙儿也本能迅速的蹲下来:怎么,我们被发现了?! 纪程这时一阵急躁:“被发现还不赶紧冲上去,不然不全落空了吗?”可后来他明白了,在没有确定对方的情况下,这时候,蹲下来听听、看看四周动向绝对没坏处,如果对方一动,一般可以迅速判定对方有多少人,往哪个方向跑了,可以迅速截击。晚上行动,如果刚出点以外,酒盲目冲上去,不但可能会可能惊动对方,而且还有可能被心狠手辣的对手打伏击。更要命的是,由于公务用枪管理严格,当晚出动来不及回十多里外的局机关取枪,同志们都是一个手电筒、一副手铐。 电警棍?你以为拍电影呢,哪儿来的电警棍,连橡胶警棍都没有。后来他才知道,早些时候,老前辈们平时被惹急了,都是拿木棍、砖头、石头之类顺手顺的玩意儿,对付拿刀的歹徒们,o(∩_∩)o…。不过,说实话,他后来觉得这些玩意儿比电警棍、橡胶警棍好使多了,比甩棍价格便宜,量又足,大家都爱用它(开玩笑啦)!至于真的给你六四“小砸炮”,你向对方开一枪试试看,恐怕人家的医药费、营养费等等等等非让你破产不可,这还不说检察院来查你有必要开枪,需要不需要负责任,这身警服还能不能继续穿等问题。 好了,继续说下去。大家仔细听看一会儿,发现,嘿!他们没发现呐。但都气都不敢出一下,看着所长。最后看着所长打着手势,弯着腰、蹑手蹑脚、像做贼似的从四面把果园包围起来。嗨,这世道,怎么抓贼的倒像做贼的! 等全部到了果园跟前,都互相打手势(有经验的人知道,如果不是特别漆黑,不远处还是可以模糊看到的)。但是不能直接冲进去,因为这果园也挺大,这边的果树又特别唉,树枝一响动就惊动里面的人呢,还是不好一网打尽的。没办法,只好匍匐前进了。提前已经商量好了,几分钟后发起进攻。大家都看过电影里解放军侦察员、特种兵摸哨吧?这架势都一样,只不过手里换成手铐、手电、嘴里没咬刀而已。半夜地还很凉呢,匍匐前进还不能有身体和土摩擦的声音,这难度也真够大的。更不要说心里还要数时间“一、二、三、四、五……”。纪程心里既紧张的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快到进攻时间的时候,刚爬了一下,纪程突然发现眼前一亮,对方的战友把手电打开了!可更令他吃惊的是,距离所长脑袋不过二十厘米就躺着个人。他这才晓得,什么叫真正的当兵出身的!什么叫胆大包天!什么叫沉着冷静!什么真正的“奇袭”了! 尤其是让纪程意外是,没想到发起进攻的距离这么近。可你也别怪他粗心,你试着晚上到果园去一下:漆黑一片,你能看到自己伸出的手就不错了。 那躺着的人反应也挺快,边起身边伸手就往头上枕的包里抓。可所长他们也不是吃素的,所长、老郭、老张、老耿、大王、小宁、小王全部都是一个虎扑,第一时间先把他的手控制住,而后压在他身上,让他起不来。等打开包一看,都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里面有把改制左轮手枪,一高倍军用双筒红外夜视望远镜(好像还有两颗手榴弹吧?)。于是,大家都拍着扑通扑通直跳的胸脯暗大叫幸运。这家伙,随便使一样,今晚都会出现烈士了!至于纪程嘛,嘿嘿,觉得真悬啊! 原来,这小子有点累了,刚躺下休息没多久,这才让大伙侥幸捞着个机会。而且,更幸运的上面只有他一个望风的人。其他的人呢?原来,这些家伙已经掏好洞了,剩下的三个人刚好都在下面呢。可也没办法下去给人家戴手铐啊,就冲这些人带的家伙,那可都是敢豁出命的主儿,下去一人立马就成为人质。而且这些家伙死硬死硬的,任凭怎么叫,就是闭口不吭声。最后,惹急了上面这几位,所长命令大伙儿抄起铁锹就填土,大爷的,你不出来,就不用出来了!老祖宗有要人陪葬的习惯,今天轮到你们这些不肖子孙了!还没填两下呢,下面的那些家伙就受不了:“你们不要填了,我们上去,我们上去……” 嘿嘿,他们不上来,上面这几位也不会继续填了啊。不过,说实话,那洞只能一个人赤条条的进来出去,上面蹲着个人,耗都把他们耗成肉干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