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政治第一:与台湾同学的一场足球赛 -- 荷音
台湾选举殃及荷音阁!周五下午听说阿扁同学被弹弓打了,心里八卦着疑惑,想起约了星岛的朋友来吃饭,下班后忙打电话落定,该朋友哭唧唧地说:“不能吃你的仙人菜了,我们要加班。要加很多很多个班,连睡觉时间都要加班~~”我心想,主任不能来,下面小兵应该可以吧,电话打到娱乐凶杀版,娱乐MM说:“我们组稍微平头正脸都给选去补充力量了”,我说你呢?MM一副哭腔:“他们说我下巴尖,理解不了政治,派我值班~~”我百无聊赖把电视打开,听到凤凰的娱乐主播说:我们这边能抽走的人都抽到政治组了,眼下真是政治至上!
听了两天新闻,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连战那句:“选举无效”,背后一个女音亢奋高昂,接着蓝军情绪激昂,一直到周日晚上,人群都未散去,雨中的人群,自有一种悲壮。
我没去过台湾,只是以前在公司作行政,接触过一些台湾人。当时离香港回归还有四年,单位里台的港的都有,就差澳门,祖国就齐活了。单位小,这里的那里的中国人那么多,也是比较麻烦,一厂三制,哪儿那么容易阿。比如:大陆要休国庆五一,天经地义吧,香港人要休女皇和耶稣的生日和等等许多日子,台湾人双十节一定要休息,还要去广州国民党党部看升旗,后来参加投票,更要额外安排假期。我们工厂是24小时连续生产线,就那么几十个人,有时候真是排不过来,急得我心里乱七八糟七上八下,表面还得假装特耐心地讲政策说制度循循善诱!
说话不是我的长项,印象中我们单位的台湾人都很会说话,年长的大讲三民主义和共产主义,中年的说年长的“老而不死谓之贼也”,然后特别热心地和我们聊经济,后来我们在公司里开家政课,也是从台湾请来的教师,所以从我们单位出去的女孩子,都会记上几笔两块三毛钱的帐。年轻的工程师,数量多、人心齐,一股劲泡女孩争意气,一口别有风味的国语说起话来都像是爱情计划书,有理有情阿。
港台大陆三方,台湾人数最多,台湾工程师和大陆工程师之间的矛盾也最多,经常要调节。香港的工程师表面看起来很老实,但有时也弄点小麻烦――他们热中泡MM和让MM失恋,惹得公司里最流行的两首歌居然是《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和《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这也让台湾帅哥和大陆地头蛇们醋溜不已!
终于有一天,我是烦不胜烦,出了个点子:组织足球赛!数数人头,大陆的人少点,当时香港快回归了,都算大陆队的,台湾的年轻人多,自成一队。
打了报告,老总居然马上就批了,我们订了队服,大陆队是红黄,台湾队是蓝白。私下里这帮人都自称共军和国军!约定了一个星期内三局两胜。如果平,再踢一个星期,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到了比赛的时候,都去观赛了,两边还各自组织了拉拉队,摇旗呐喊、擂鼓助阵,十分热闹。
随着比赛的激烈,喊出的口号也开始嚣张起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解放台湾!”台湾拉拉队立刻回了一句“反攻大陆!”小短裙配舞蹈动作,十分好看。大陆这边不甘示弱,就是阿,从小我们口号喊多了,连和小朋友打架都能喊出“打倒武大癞子,解放全中国”来,还怕蒋匪余孽?
于是这边一句“打倒国民党!”,那边一句“剿灭共匪”,中场进攻:这边就喊:“解放北平!”对方反击,我方阻挡不力,对方就得意洋洋:“两万五千里逃窜!”恨得这边:“打到台湾去!解放全中国”,那边又鼓而群呼:“我们不怕武力恫吓!”
我是球赛组织者,又没啥政治觉悟,在旁边看得有趣阿,笑阿,连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那种破话都忘了喊。当时年纪小,没见过这种场面,光觉着电影里的口号拿出来喊喊这么好玩阿,也没想有什么不对。
没半个小时,派出所来人了,保安紧张西西凑到我耳朵边上一说,我愣住了,什么事阿,我们厂也没出事啊。等见了公安那威严的样子,淅沥哗啦问清楚了,才知道原来是附近村民听见“反攻大陆”的口号跑到派出所报案。当时我们工厂在广东海边,历史上各种偷渡阿特务阿就比较多,当地的好多村民以前个顶个儿是抓敌特的能手。
派出所接报,来人一看原来是足球赛,就没抓人,直接叫我过去谈话,后来老总亲自来保,加上我们厂是当地比较有名的企业,是上级上上级领导乃至李老二江老大来本地亲临视察的红旗外资,当时又风头正健,所以批评几句就走了。
台湾队员没有思想觉悟,还嚷嚷着再踢下一场,在队服的胸口和胳膊上都画了青天白日的小图标,大陆队员也跟着起哄,让美工做了个国旗的小版,一个个衣服上喷得都是,还有用美工笔写的:“打到台南!”我回公司后见状气急败坏:“你们还打算让我去派出所谈话阿,政治第一比赛第二,队服统统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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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可行的
不必和在大陆的台湾人谈政治,
各自立场不同,说多了伤和气,没必要,
好文,继续啊,不要挂在那里.
回来后光顾生气了,也忘了问。
我们那帮台湾同事倒都不错,后来再吵架也不喊反攻大陆了。
我接触的台湾人基本上还不错的,有几个老家是溪口的,气质肃雅,他们说:台湾人看我们是外省人,回老家大家又觉得我们是台湾人。说到动情处泪光闪闪的。我当时不懂事,只会说:“别难过别难过”,后来我去浙江玩,特地到了溪口,站在千丈崖上看着他说的“锦绣河山”,突然有点知道了,那是家国之痛。
当时还有一个音像部的台湾人,杨大虾,那时我和男朋友经常去他家吃饭喝茶,大虾一坐下就SHOW他那一面墙壁的紫砂壶,――那面墙是用木板挡住的,木板上雕着字和兰,字是岳飞的“满江红”,这是让人觉着挺好玩的事,我们就在“笑谈渴饮”的字下喝他的茶。每次他只讲不超过10把壶,亏他记那么清楚,我真是佩服的五指投地,只是他千余把壶,后来怎么也没讲完。
大虾是个很好玩的人,他的样貌用四个字形容,就是端正方圆,然后画三条缝,是眼睛嘴巴,两个点儿,是鼻孔。过节公司玩的时候,我撺捣美工给公司的典型人物画漫画,文化节上突然贴出来,大家看他的像无不驻足捧腹,他要赎画,我们勒索了一箱子吕宋芒果后把画送到他家,他夫人见了大笑,小孩子沾一手果酱蹒跚着过来说:“爹、爹!”一巴掌拍过去,大虾满脸甜蜜。
后来我们一块儿干了好多事,好些事都是玩出来的。包括有次我们在他家看动画片,发现迪斯尼里面有二战日本鬼子的形象,当时迪斯尼的东西我看得比较全,说国内没有这个,一查,果然没有。于是就联系收齐引进,报批的时候混在其他片里,中图那帮管审查的老虎有时也打盹,居然就给我们混进来了。
大虾是我交往最多的台湾人,前后五年,我们从吵架开始,一路抬杠,志同道合,兴趣相投。那段工作友谊,真是刻骨铭心。――如果大侠看见我这么说,一定会说:“我要是死了,你就刮骨疗毒吧。”
比赛时那句反攻大陆,就是他最先喊出来的。他说这辈子都不忘反攻大陆,他的理想是在大陆实行两党制。我就用他们琼摇阿姨的话讪笑他:“一把白胡子边上长俩天真的酒窝,你是淹死在酒窝里也不改悔。浪漫吧你。”
看来这个长周末一定要出去感受一下原来属于老墨的锦绣河山
所谓无伤大雅是也。
能这样子在踢球中轻轻松松喊出当年杀气腾腾的口号,情景配合,真是谈笑间墙栌灰飞烟灭。两边都黑色幽默得紧,不错,正合老衲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