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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近代中国电报八卦闲谈 -- 马伯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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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强贴留名!
家园 强烈要求亲王附上电文或地址,要求瞻仰~~祥瑞御免
修改
家园 荣幸之至,祥瑞御免
家园 关于通电价格,亲王似乎完全理解错了

所谓通电,就是通用电文,以明码发出,全国各地电报局均能收译。类似今天中央部门的明码加急电报,通电收钱的时候过去和现在都是按播发次数收费,也就是说发一次收一份电报的钱,而不是按照收报次数收费。

引一段网上找来的关于通电的技术解释:

有线电报系统是人类实现的第一个电信系统。它的许多概念到今天我们还能够在其他一些先进的系统中找到,比如报文交换就被应用在TCP/IP网络协议里面。由于电报系统本身只是一个点对点的结构(物理层是一个电流回路,链路层是莫尔斯编码的报文),所以要实现跨点通信,中间点就必须向下一站转发报文。整个国家的电报系统实际上是一个包交换网络,一份报文就是一个信息包。而网络层的协议是由人工完成的。比如我有一份电报要从北京发到杭州,北京局的电报人员就会根据我的目的地把电报拍到天津,然后天津——济南——南京——上海——杭州,每个中间局的收报人员都会根据我的目的地址转发到下一站。这个系统也支持广播(broadcasting),如果一个收报人员发现目的地地址为空,那么他就把这封电报向和他相连的所有电报局转发。当然了,同一个电报局不再转发同样的报文。大家看民国历史,里面那些老大们动不动“通电下野”“通电反蒋”,这个“通电”就是广播电报报文。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万国电报公会开会,各国代表认为中国报价过昂,邮传部奏准自宣统元年(1909年)正月起,除官电及新闻电报费不变外,其余各类电报照原价八折实收,并取消同府报费,归入本省同一标准。1911年并无减价。

五四运动北大学生凑钱发通电的事见罗家伦先生的《蔡元培时代的北京大学与五四运动》外链出处文中说“在四月里,日本要求中国撤换两个专使的消息纷纷传来,北大学生开了一个会,并且捐了几百块钱打电报,一方面打电报给巴黎和会中国代表,要求他们坚持,一方面通电全国,反对因为外国压迫而撤换本国专使的事,这两个电报打出以后,所捐的电报费还存三百元左右”。

康有为卖字似乎也不是为了有钱打电报。

家园 为什么骈文适合写长文章呢

突然想知道为什么四骈六俪的格式就适合写成气势磅礴落笔千言的文章呢?好像五个字或者七个字的就只能写成绝句律诗吧,有人用五个字或者七个字的写过长篇大论吗?

另外弱问一句,岳阳楼记也算是骈文吗?

谢谢

家园 可惜那年代没有论坛

如若不然,这位饶大才子恐怕更是海阔天高,不知要留下多少传世名贴。

新春佳节,拜读亲王大作,如饮醇酿,喜不自胜。祥瑞御免,再拜。

家园 阶段性支持,明天接着看

我一直认为搞技术的人做起政务来,其实是很高明和周全的。可能是有技术这个东西垫底吧...

家园 骈四俪六不是绝对的

骈文中从三言到五言七言甚至更长的句式都很常见,不过四六占主导地位罢了。也因此,文章句式错落,在讲究对仗音韵之余又不呆板,读起来自然生动上口。

单纯的五言或七言那就是诗了,写得长的也有,比如杜甫的自京至奉先咏怀五百字,那是五古,而岑参则擅长七古。都是很长的。五言排律也可以很长的。如果不押韵的话,就是文章了,不过句式过于单调,恐怕很难读。

岳阳楼记不是骈文,但受骈文影响。其实骈散之间是互相影响的。古文运动领袖之一的柳宗元以散文名,但他的散文中很讲究声韵美。

家园 长见识了,骈文和散文怎么区别呢

谢谢这么详细的说明,既然散文也可以是用统一的四言格式以及押韵,那骈文和散文之间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吗?

家园 关键在于工整的程度

骈和俪的意思是说成双成对,骈文的句子是一对对的,一对句子当中词性和平仄相对,这就是对仗,基本上通篇如此,而且注重用典。比如滕王阁序中的句子:物华天宝,龙光射斗牛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下榻这个词我们今天还在使用。

散文没有这个要求,最多是在某部分采用骈文的手法。

个人以为最好的骈文当属庾信的小赋,如小园赋,镜赋,灯赋,高声诵读,美不可言。哀江南太悲了,每每不忍卒读。

家园 【原创】 【原创】近代中国电报八卦闲谈-民国通电奇观(四)

吴佩孚在北洋后期军阀里是个难得的人物,风度翩翩,号称儒将,尤其是跟曹锟、张作霖、张宗昌、张敬尧一伙儿土包子站在一起,更显得卓而不群,别有风范。连美国时代周刊都把他选成封面人物,那可是中国第一个能享此殊荣的个人。

吴佩孚之所以这么牛,除了会打仗会作诗以外,还有一个别的民国将领比不得的优势:此人擅长操纵舆论,对“通电“这把无形利器的威力,比其他军阀理解都深得多。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吴佩孚数次得意,无不是有通电巧妙助力,在恰当的时候把舆论的威力无限放大为己用,达成枪杆子所达不到的政治效果。化舆论为战场,通电为枪炮,与皖系、安福国会、奉系前后几次通电大战,收放自如,手法纯熟如烹小鲜,竟收全功。

饶汉祥通电写的再好,不过一个文字匠,比之吴佩孚这样的大师可差的远呢。

他第一次打通电战,是在1918年。1918年是个多事之秋,北洋军和护法军一南一北,打的如火如荼。吴佩孚当时任中央陆军第三师师长,他挥师入湘,几个回合下来,打得谭浩明、陆裕光的湘粤桂联军满地找牙,最后第三师轻轻松松占了岳州、长沙,整个湖南都被纳入北洋系的麾下。

湖南大败,让护法军政府乱成一团,求和的求和,内讧的内讧。假如这时候吴佩孚继续南下,北洋军就会占尽优势。正当全国的目光都盯着湖南的时候,吴佩孚突然不打了,把第三师摆在衡阳开始冬眠。

段祺瑞急得满地转圈,他和冯国璋斗的正凶,急需一场胜利当筹码。他一封接一封电报打过去催促吴佩孚进兵,还偷偷派张敬尧率四个师入湘,名为助战,实为监视。与此同时,他给吴佩孚扔的蜜枣儿是一个又一个,又是颁发二位大绶宝光嘉禾章,又是特任孚威将军,甚至还派心腹徐树铮带了巨款前去衡阳游说。吴佩孚呢?悠哉游哉地跟小徐吟诗唱酬,游山玩水,就是不挪窝儿。

段祺瑞千盼万盼,总算盼来了衡阳拍来一封电报,看完以后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不是一封军情电报,而是一封通电。

还是篇骂人的通电。

通电洋洋三、四百字,骂徐树铮的安福国会强奸民意,骂段祺瑞举外债内战,骂政府对德宣战处置不妥,骂皖系为私利挟国鏖战,语气十分激烈,来来去去最后就一句话:“请会同鄂赣两督通电南北提倡和平”。落款三个大字:吴佩孚。

这一份通电宛如雪夜里突然放了一个麻雷子,把北洋和南方都给炸懵了。南边儿不知道这个北洋军的师长搞什么鬼,北边儿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头儿的。全国人民唯一明白就是:一个北洋的小师长,突然骂了入日中天的段祺瑞。

更让段祺瑞郁闷的是,这封骂他的通电,却不是发给他的,而是发给一直主和的直系将领李纯,他不过是抄送。等于说,吴佩孚跟李纯咬耳朵说段祺瑞的坏话,还故意让他在旁边听清楚,这比当面指着鼻子骂更阴毒。

按说一个区区师长,本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和胆子。但吴佩孚不同,他身在要冲,手握重兵,万一把他惹恼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转身投了南方,那可不得了。光靠张敬尧那种只会烧杀抢掠的废物点心,可绝挡不住吴佩孚的虎狼之师。

吴佩孚狡猾之处在于,他在通电结尾特意添了一笔“曹经略使夙主和平,必赞成斯议也”,一句话把全不知情的上司曹锟给拉下了水。你看不起我吴佩孚不要紧,你总得掂量掂量曹锟吧?

这一封通电一出,全国哑然,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可没想到的是,吴佩孚这小子放的原来不是麻雷子,而是二踢脚。没等大家搞清楚缘由,吴佩孚又出了第二招。他发了一封敦促冯国璋进行南北和谈的通电,史称马电。在这封通电里,吴佩孚敦促冯国璋履行总统职责,下令全国罢战。

这下子段祺瑞回过味儿来了,一拍大腿:“这不是吴佩孚冲我来的呀,这是冯国璋在背后搞的鬼!搞不好还有曹锟的事儿!”于是他立刻找到张作霖和倪嗣冲,请这两位有份量的督军给冯国璋各发了一份通电,坚持主战的立场。自己则发偏师一支,给吴佩孚发了封私人电报,小小地训斥了一下,说你一个军人执行命令就是,不要讨论政治。

曹锟可给吴佩孚这手吓的不轻,他虽然主和不假,但自从段祺瑞允诺让他做副总统以后,立场就开始动摇了了。这回好,吴佩孚两封通电,直接把他推向了风尖浪口。吴是他的直系爱将兼至交,说马电里没他曹锟掺和,谁也不会信的。

最要命的是,你吴佩孚在衡阳天高皇帝远,我曹锟可是在天津跟张作霖作邻居呢!万一皖系一翻脸,自己老命不保。于是他连续发了两封电报给吴佩孚,让他管住自己那张嘴,然后收拾行李躲去了保定。冯国璋也觉得吴佩孚一介师长的通电不能对自己有所帮助,反而使局势恶化,也发了通电予以解释。

皖系反击,直系坐视,大家以为这为吴佩孚最多翻腾起一朵浪花,就沉下去了。可惜他们全都小看了这个小师长玩通电的手段。

吴佩孚这两封通电拿捏的时机极佳。他第一封通电传及全国,把气氛先造出来,别人信不信通电不要紧,重要的是让他们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埋下伏笔。他自忖自己的身份地位,皖系必不敢对自己下手;而第二封马电的通电范围却只限于各省督军与北京政府,目的是把段祺瑞的视线往冯国璋和曹锟那儿轰。

果然如其所料,段祺瑞上了吴佩孚的圈套。吴佩孚在通电里口口声声说曹使如何如何、大总统如何如何,这是精心设计,使得段误把主攻方向对准了冯国璋和曹锟,吴佩孚这个主谋却被轻轻放过了。他利用自己师长的弱势地位,巧妙地把压力转嫁给了上头的人,自己却可安享和平的令名。

尤其是在这两封通电里,吴佩孚只字不提南北对错如何,只说国家要谈判,人民要和平云云。这样南方觉得吴佩孚是知己,是个大好人;北方最多觉是他不过主和派的一条枪,不至于到叛乱的程度;懂政治的老百姓看了,更会对为民请命的吴将军感激涕零。这一石数鸟、脚踏三船的通电操作,尽显吴的手段。

正当大家觉得这事就此平息的时候,吴佩孚的第三封通电又面世了,这才是真正的总攻。

这第三封通电和马电内容上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公开的全国通电。

中国所有大报馆都收到了这一次的电稿,在第一时间登出。原本这起冲突只是北洋内部事务,这一下子这等于是吴把恳求大总统罢战的要求向全国人民公开。有了前两封通电的绵密伏笔,这一次的通电登时在全国引发轰动,人人皆知有个北洋军的师长数次通电,慷慨直言要求和谈,甚至不惜得罪大佬段祺瑞。

吴佩孚的名望一夜之间暴涨,成了大明星。

南方当然对此乐见其成,谭浩明、谭延闿、陈炳焜、莫荣新、田应诒、刘显世、唐继尧等西南联军将领全体出马,纷纷不吝声援。一时间整个南方连绵通电,与吴佩孚互通声息,声势惊人。吴佩孚更不客气,他把所有声援的通电都转发给各地报馆,让全国人民都看看他一呼百应的气势。

段祺瑞这回真坐不住了,他意识到这么下去,舆论上对自己完全不利。他立马给吴佩孚发了一个敬电,名敬实不敬,大骂吴佩孚军人干政。可怜段祺瑞到了这时候还以为是冯国璋搞的鬼,骂完吴佩孚还安慰几句,说子玉你是受人蒙欺,你跟随我多年,我没教育好你,也有责任,以后你可不要再谈论政治了。

段之所以用这种口气,是因为吴佩孚当年在保定参谋学堂学过测绘,当时段是学堂总办,两个人也算是有师生之谊。

吴佩孚算准了段祺瑞不敢动手,有持无恐。现在段祺瑞的通电扑过来了,他也就毫不客气地予以反击,连续发了宥电和俭电,口称老师,却都是反骨,还抬出段祺瑞当初在孝感通电的案例,说我这次干的事情,还是你教出来的呢。

孝感通电是在临时国民政府成立之初,驻兵孝感的段祺瑞联名北洋集团46名高级将领,给清廷发了一个通电要求实行共和政体,威胁要从孝感撤回保定“率全体将士入京,与王公剖陈利害”,此举吓坏了隆裕太后,几天以后被迫宣布宣统退位。

这跟吴佩孚如今的所作所为颇有类似,所以他才拿这件事堵段祺瑞的嘴,噎得段祺瑞说不出话来。

段祺瑞骂不动了,自然有人骂得动。

吴佩孚在通电里搂草打兔子,顺便还把主战的张作霖捎带上,说奉系跟皖系卿卿我我,大军入关,也不是个好鸟。张作霖在东北作威作福惯了,被一个师长骂到头上焉能不反击。他联合倪嗣冲先后跳出来,先指责吴佩孚飞扬跋扈,目无纪律,又说曹锟是他顶头上司,这事儿肯定是他策划的,不然一个小师长哪里有这种胆子。结果吴佩孚没慌,曹锟却被这两通电报搞的手忙脚乱,被迫通电辩护。这个误会一直持续到直奉战争行将开打的时候,张作霖还愤愤不平地发通电,说“曹使养电、吴氏马电,相继逼迫”,赫然把无辜的曹锟搁到了首谋的位置。吴佩孚靠着大树,反而没受什么风波。

其实双方的争执焦点其实在于战、和二字而已。举国已经人心厌战,吴佩孚抢占了道德制高点,自然无往而不利,几次通电交锋下来,单纯的老百姓就看出一点:“段、张要打仗,吴要和平”,人心所向不言而喻,甚至送了吴佩孚一个“爱国将军”的称号。

深受鼓励的吴佩孚越战越勇,彻底放开了手,又连发数电,又是反对安福系操纵国会,又是要求先和谈再选总统,还揭露段祺瑞与日本密谋,招招都打到皖系的七寸。段祺瑞唯一能作的,就是天天催曹锟去勒住这匹脱缰的野马--曹锟能勒住早勒了。

这一场热热闹闹的通电战争打到最后,最后的结局是段祺瑞、冯国璋双双退出总统竞争,由北洋老油条徐世昌上了台--南北和谈不和谈不好说,总之是暂时打不起来了。

吴佩孚一战成名,以区区一个师长的地位四两拨千斤,凭借几封通电搅得全国政局大乱,最后竟把北洋之虎段祺瑞拉下马来,可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这场电战简直就如同中国古典评话小说一般:吴佩孚一员小将单枪匹马前去踹营,段祺瑞、张作霖、倪嗣冲、徐树铮四员老将各使兵刃,将吴佩孚团团围在圈中,走马灯似猛打,安福营内呐喊不断。好个吴佩孚抖擞精神,手中一杆通电亮银枪使得直似蛟龙出水、潜龙腾渊,上下翻飞,白光闪闪,电波纵横,只杀得四员老将盔歪甲裂,骨软筋酥。曹锟唯恐两军伤了和气,连连鸣金收兵,吴佩孚充耳不闻,直杀到日头西落,方才得意洋洋收枪回营……

北洋军阀大多都是以战功起家,世人皆知他们能打,不过也只是能打罢了,在民间却很少有什么好名声。吴佩孚却精神文明、物质文明两手抓,衡阳通电大战之前,他不过是走单纯军事路线的北洋将领中的一员;从衡阳之后,依仗通电之力,他从一个颇有战功的师长一跃而成全国皆知的政治明星,人望托着战功飘飘直上青云,没有一个北洋将领能象他这样深孚民望。

吴佩孚这手收放自如的通电手腕儿,据说也不是无师自通,而是得自张其锽的真传。

张其锽其人是个湖南名士,本是谭延闿的军务委员,写得一首好词,外号“张半仙”。南军在湖南败退之后,谭与吴佩孚暗通款曲,就派了张其锽作代表过江见吴。张其锽见到吴佩孚,大感此人前途无量,于是面授机宜,这才有了吴佩孚通电中的妙手迭出。

张其锽总喜欢说这些韬略是源自家学。他什么家学呢?他老婆有一个哥哥叫聂云台,聂云台有个老爹叫聂仲云,都是民国史上有名的豪商。但真正的家学根子却源自聂仲云的夫人,他夫人叫曾纪芬,曾纪芬的父亲在湖南乃至全中国都赫赫有名,叫曾国藩………………

自从衡阳一役后,吴佩孚领略到了通电的威力,这小小的电报简直就是钱学森,能顶五个师。从此他通电不断,不光打仗的时候发,就连国内有个风吹草动的时候,事无巨细,他也见缝插针发个通电。山东事件时,他通电谴责;五四运动爆发,他通电声援学生。1923年,北京政府众议院议长吴景濂打算将参众两院迁往紫禁城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改造成日常办公及召开会议的场所。吴佩孚立刻发布通电,强烈反对,故宫因此得以保存下来。(传说他赋闲在京的时候,曾经撺掇张学良把故宫文物卖去外国以济军费,不过此事出自曹锟秘书的记载,未必属实)

就这么日积月累,老百姓们觉得吴佩孚这人不错,舆论一起,加上他本身也是个能人,这颗新星也就水涨船高,冉冉升起。

到了直皖战争的时候,吴佩孚更是如鱼得水,电战打得不亦乐乎。

他的手段是把段祺瑞摘出来,单打徐树铮和安福国会,号称要清君侧。徐树铮被吴佩孚的连环通电骂的十分不堪,说他“毒痛四海、腥闻天下”、“倡乱卖国,穷兵黩武”,可怜小徐一代才子,在吴佩孚面前也是全无还嘴的能力。大徐徐世昌跟小徐一贯不对付,他堂堂中华民国大总统,亲自鼓掌给吴佩孚的通电叫好,别人更不消说了。

而且吴佩孚每封通电骂完,总不忘絮叨几句“(军阀)剥我民脂膏、以重苦吾民……我国民何负于军人”,大走群众路线,人人都觉得这位玉帅真是一位人民的好军阀,他骂人虽然很脏,可都是为了咱老百姓呀。

其他人见这买卖挺划算的,于是也有样学样,开始以通电互战。骂人嘛,有什么难的。文豪不好找,文士还不好逮么?于是直、皖还有一个凑热闹的奉系三方趴在电报局里一片混战,打了一个乱七八糟,热闹的情形不输于如今的网络论坛。有人描述是战“文电四出,无非暴人之短,扬己之长,且互揭阴私,和盘托出,光怪陆离,大有可观”。

可是吴佩孚玩通电总能花样翻新,这却是别人学不来的。他有一通驱梁士诒的通电,逼他从内阁总理的位置滚下来,学的是韩愈的《祭鳄鱼文》,“三日不去则五日,五日不去则十日,十日不去则终不去矣”,十分有趣,极贴切。一经刊出,立刻成为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甚至国会议员都偷偷拿着报纸窃笑,梁士诒被这封通电弄得尴尬无比,国会也不好意思去了,干脆请假出京。

到了直奉撕破了脸开打的时候,吴佩孚兵马未动,又是电战先行。以往电战,还要讲究一个理,到了这一次电战,就已经是赤裸裸的隔空对骂了,两边都卯足了劲要学那诸葛亮骂死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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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作者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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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啥也不说了,翠花,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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