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 laska
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一)
新买了一张书桌,需要把旧书桌里的东西清理出来。旧书桌的抽屉里早已塞得满满当当,且里面的东西放得十分杂乱,然而我并没有趁着此次整理的机会将其中一部分丢弃的打算。因为我是一个喜欢收藏记忆的人,抽屉里的每一样物件都有着各自的来历,它们记叙着我生命里的一些事件,这些事件或深刻,或淡然,然而在我看来,却总有各自值得收藏的价值。人的记忆总会受到诸多的局限,时间长了有些事情便会暗淡下去,所以需要用一些东西来承载记忆。这可能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也许,收藏很多记忆的人是不会生活得很愉快的。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如果有一天,在一个不得已的时刻,比如火灾、地震,或者其他什么突发的情形下,留给我的时间只允许我从书桌的抽屉里带走一件东西,我会选择什么?这个问题时常会出现,但我总是可以做到在几乎同一瞬间便将这个问题从我的头脑中赶走。因为我知道,这确实是一个让我几乎无法回答的问题,失去其中任何一件都会令我难过,所以,我选择回避。然而,事实上,我知道答案。是的,就像世上没有绝对平均的事物,人对身边不同事物倾注的情感总也会有些区别,至少现在,或者在我能够看到的将来,我知道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毕竟,那些一生系于一瞬的事件发生的概率并不很大,大多数的时间里,我们还是可以从容选择的。
几本厚薄不等的笔记本摞放在抽屉的一角,厚的,厚度将近两指;薄的,则不过就是平常使用的黑色硬抄罢了,但叠在一起,便已几乎要到达抽屉的上沿。这些叠起的笔记本上静静地躺着一部手机,也许是许久未曾被扰动的缘故,虽然收藏得还算妥当,却也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灰尘,显得有些黯然了。
这是一部摩托罗拉V8088手机,大约在两三年前,也可以算是这座城市中许多年轻女子所钟爱的时尚经典,只是,“时尚”的背面往往会镌刻着“易逝”的记号,一时的风行,却难掩终要被“时尚”的潮流洗刷殆尽的无奈。
我将这部手机握在手心里,由于未装电池板的缘故,感觉很轻。用拇指抚去表面上的灰尘,此时的她竟仍然能够散发出暗银色的光泽,翻盖上那一圈镀亮的银边也会在灯光或者阳光下折射着几许耀眼光芒,然而毕竟是有些斑驳了,曾经炫目的银漆已经有些褪去,一些磕碰的痕迹也依稀能够看见,或许,这部手机承载着她所传递与见证过的太多的思念和牵挂,太多的快乐与悲伤;或许,时间真的对这世上所有的事物都是公平的,任是曾经多么绚烂辉煌的东西,总能将之洗刷出几分沧桑来。
我将手机放回到笔记本上,将这叠笔记本连同上面的手机一起捧到桌面上,思维中又浮现了那个时时出现又时时被我赶走的问题――如果留给我的时间只允许我从书桌的抽屉里带走一件东西,我会选择什么?是的,答案就在眼前――在可以预期的未来的某个不得已的时候,我会选择带走这部手机。
其实手机既然和笔记本放在一起,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的,这些笔记本中记载着这部手机所发出的几乎所有由我接收的短信。我们现在所处的,是若干年前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像的一个时代,从某种程度上说,亦可以称之为短信的时代,在我们生活的空气中,迷漫着无数我们无法看见的信号,传递着各种各样的喜、怒、哀、乐,各种各样有用或者无用的文字的组合――我们称之为“短信”,成为我们生命中不可缺少亦是无法回避的一部分。短信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她在大多数的时间里会被在收看后的第一时间随手删除,但也偶尔可以由有心者完整地记录一个时代和这个时代中的人和事。如果在今后的几十年中,我能万幸不用真的去面对那时常会在思维中出现的抉择,那在我白发苍苍的时候,我仍能心怀感激地回忆起这部手机所见证,却是由短信所记载的故事。――只是,那将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或者说,那将是一个更为庞大而曲折的故事,而我现在所叙述的,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章节而已。
无论如何,至少现在,或者我能够预见到的将来,当我面临那艰难的选择时,我还是会在这个充斥着彩屏、和弦的时代里选择这部只有绿色荧光屏和单调的电子合成铃声的手机。这部手机所发出的信息已经被转换成了凝固在纸张上的文字,但她的身体里却还收藏着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是我作出选择的最后理由。
我拿起手机,再次抚去她表面上残留的薄尘,打开折叠的翻盖。几个按键上的数字已经显得有些模糊了,有几个按键甚至已经失去了弹性,淡绿色的液晶显示屏是暗的。我打开后盖,安上从自己的手机上拆下的芯片,装上电池,然后开机。在那个时代,许多不同型号的摩托罗拉手机的电池都是可以通用的。这么久了,电池里居然还有电,尽管只有一格,但我想已经够用了。
“‘小瞎子’又能看见了。”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带着些熟悉的欢跃。“小瞎子”是“小瞎子”的主人给她起的名字,也许是使用过度,也许是翻盖手机都有的通病,也可能是翻盖上的液晶显示屏连线的接触不佳,曾经有一段时间,尽管开着,但“小瞎子”却常常忽亮忽暗,于是,“小瞎子”的主人就管她叫“小瞎子”,我也跟着这么叫。在“小瞎子”归属于我后,我曾经将“小瞎子”送去修理,可这样的毛病似乎偶尔还是会出现。然而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小瞎子” 能够“看见”,即便“小瞎子”真的“瞎”了,我还是能完全凭着记忆和感觉让“小瞎子”做到某些我希望她做的事情。
那时候的摩托罗拉手机大多有一个画着向上箭头的快捷键。我试着闭上眼睛,用右手的拇指按下这个键,停了一秒,“一、二、三”我在心里默数着,再轻按右侧的方向键三下,睁开眼睛,光标停留在“播语音记事”上面。我禁不住想笑了,是的,我还能做到,只要“小瞎子”还能发出声音,我就能够听到。按下键,我缓缓地,甚至是怀着几许虔诚地把“小瞎子”贴到耳廓上。经过耳膜传入我意识中的是――歌。
2002年3月7日(星期四)
“我想你搂着我”,这是褰在凌晨0点24分发给我的第一条短消息,按照通常的习惯,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她在2002年3月6日临睡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于是,我真的“搂”着她睡了――我把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震动,然后放在枕边,把手机攥在手心里,以免在她想念我的时候我不至于因为睡的太沉而不能听到手机的响动,然后,感觉着她似乎真的躺在我的臂弯里,愉悦地睡去了。
当我被手心里的震动所唤醒的时候,天应该已经大亮了。我真的很佩服自己,居然能够保持这样的睡姿渡过每一个夜晚,便如褰真的枕着我的胳膊,由我轻搂着那样;或许枕着我的胳膊的她,会睡的十分的沉静与安逸,以至于被枕的我不敢稍微挪动一下身子,怕就此打破了她的幸福与依恋,即便手臂的酸麻,也会汇聚到那甜蜜中,成为那相爱的感觉的一部分。
初春时节的阳光早早地钻透了深色的厚重窗帘,坚定地挤进几丝来,投撒到我的脸上。刚睁开一线的眼睛冷不防地被灼痛了,于是,我将头一缩,躲进了被窝里,同时缩进被窝里的,还有握着手机的手。在漆黑一片的被窝里看手机,竟然还有些晃眼。
“亲爱的你先起来我再睡会儿”,没有标点的短消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表达方法,时间是2002年3月7日7点47分。
这条短消息的发送者比我先从睡梦中醒来,正和我一样赖在被窝里,抗拒着残留却浓郁的倦意,但却“损人不利己”地为自己赖床寻找着简直是蛮不讲理的理由。
“臭丫头。。”我心里念叨着,便将这三个字发了出去,我知道我的心和嘴角都荡漾着笑意。
“我是香的!!”褰开始抗议了,正如我在现实中轻轻刮着她的鼻子,对她说“臭丫头”的时候,我能想像她那调皮的鼻子一定会微微有些皱起,似乎要发出“哼”的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我――“我是香的!!”
“算我怕了你了,我起来了,臭丫头”。
“噢!!!”――只是一条短消息,一个字,加上三个感叹号,时间是2002年3月7日8点16分。但我却分明看见一个小姑娘打了胜仗般的幸灾乐祸,欢呼着一下子直挺挺地坐起来。。。。。。继续想像一下,再美丽的姑娘这时候也应该是头发散乱,蓬头垢面的吧,于是轮到我幸灾乐祸了。再继续想像下去,那就有些少儿不宜了。
八点已经过了,就算没有人催促,也是起床的时候了,谋生的日子远不如学生时代来的惬意,以至于对可以睡懒觉的周末大大增加了亲近感。只是,当褰走进我的生命后,睡懒觉的周末早上总会被她早早地吵醒,她会在某个周末的第一条短消息里说:“我刚睡醒,正躺在床上照镜子,很美。”于是我会很不屑地回一条:“臭美”。这时候她也会很认真地对我说――“我不是臭的,是香的!!”,甚至还会加上一句“我觉得刚睡醒的时候最美了。”于是我会很不屑地送个“切”给她,但在心里却在说:是的,我信,你当然是我最美丽的天使。
花
MD,勾起偶的回忆了
当来时的路已能够回首时,就已经不再痛不欲生...
所以,能够回头看,你是幸运的...
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三)
2002年3月7日9点02分,当我踏进办公室的时候,手机短信铃声短促地响起,不用看我也知道,步点踩的那么准的,只会是褰。
“我被堵在长乐路。呜呜呜呜。。。又迟到了,又挨骂。”
“呵呵,谁叫你让我先起来你再睡一会儿的?不过放心,你那么乖巧,你们领导不舍得骂你的。”
3分钟后,“哈哈。。何今天早晨不进来!噢。。。。。。”
“唉,你这孩子。。。。。。”
“呵呵。。我命好”。何是褰的领导,40余岁的年纪,一个看上去很传统,甚至有时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中年妇女。我对何的印象一直是似乎对任何事情都很顶真,虽然并不给人以很容易熟络的亲近感,但却也让人不得不产生一种先入为主的敬意。
“傻笑。领导在和不在要一个样。是不是又没吃早饭?我给你买了新亚大包。”
“亲爱的你真好,不过等会我要和李老师出去,又要做苦力,呜呜呜呜呜。替我留着包子。”
李老师是褰部门里的一个老同志,兼着工会的主席,应该和我母亲差不多的年纪,离退休已经不是很远,她的儿子与我同龄,印象中这样年龄的女同志大多是非常和蔼慈祥的,她对褰很好,似乎对我也很不错,于是心里总会感觉多了一份的亲切,这亲切,与其是同事间对年长者的客气,倒不如说是小辈对长辈的尊敬了。
褰在工作的时候总是很努力,她会享受生活,但却并不很会照顾自己。最让我时时记挂的,是褰总会因为赖床而无暇顾及早饭,几乎每日里都是急急地召上一辆出租车,并且将将地踩着上班的钟点踏进电梯,于是只要得便,我总会顺手买上一点适于作早餐的食物,或是包子,或是蛋饼,或是从家里捎带的光明牛奶,以防着胃并不好的褰受到饥饿和馋虫的双重折磨。
“我回来了,给我包子吧”一个多小时后,我收到了褰的短信。
“好啊。怎么给??”
“老地方吧”
虽然就在一幢楼里,可我们常常会按耐不住思念,于是我们就会相约到楼梯道里见上一面,这几乎已经成为了每日里必有的一个节目。好在上班的时候,楼梯道里几乎不会有人走动的,即便有,也不过是物业公司清扫的工人而已,且每个楼面为不同的单位服务的工人都是不同的,若被撞见,只要做出正经谈事的样子,想来也不至于引起太多的怀疑吧,即便有疑心,那又如何呢?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向原想暂时隐瞒的人们大声宣布我们的相爱,这是何等的幸福,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你以为我只能写哪种风格的?
偶系支持你滴
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四)
三月里的气温并不高,有时候隐隐地还有些许凉意。为了怕冷掉,我一直将包子揣在衣服里,冷了的包子,对胃的伤害恐怕会更大些。隔着衬衣,包子的热量不住地通过胸腹部渗入我的身体里,然后再混同着我的体温返涌出来,维系着热量不至于迅速的散失。
我的办公室在十七楼,而褰在十六楼,顺着安全楼梯一直走下去,我徘徊在九、十楼之间的楼梯间。似乎所有的等待都是极为漫长的,也许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但对思念的人来说,却漫长得有些残酷。似乎过了很久,才从楼上传来咚、咚的高跟鞋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泛着回响,感觉每一下似乎都踩在我的心脏上,听的我心惊肉跳――大概还是有些“做贼心虚”吧。
“小姐,拜托走路轻点好不好?”当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照例这样对她说。而她则照例踮起脚尖,几步蹭到我面前,拦腰抱住我,抬起脸,用我已经习惯了的,抱歉却屡教不改的神情说道:“这样够轻了吧。。。”。
我早已懒得和她废话,用一只手紧紧地把她抱住,让两个人的脸颊贴在一起。一缕不知是来自皮肤还是头发的香气通过我的嗅觉导入了我的神经中枢,可我却习惯性地说了一句:“臭丫头。。。。”。
“我是香的。。。。。。”褰一下子叫起来,向后仰起身子,松开抱住我的手,作出要挣脱我的样子。但她的腰被我的手紧紧揽住,徒劳地挣了一下,反而被抱的更紧了。
当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到我揣在衣服里的另外一只手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的怀里还揣着东西。我松开褰,从怀里拿出已经揣了许久的包子。幸好,只是稍微有些被压扁而已,样子还不算太难看(根据历史的经验,“臭美”的女子大多不喜欢吃长得不好看或者样子难看的东西),还散发着一些热气和香气。
褰看来是有点饿了,一把接过盛着包子的塑料袋,一边说道:“亲爱的,你真好。”
“我好吧,那就亲我一下。”褰的话让我大为受用,仿佛真做了什么值得大书一笔的事迹,于是提出了“非分”的要求。
褰很有诚意地盯着我,三秒钟后,亲了一下包子,然后一口咬下小半个,一边香甜地咀嚼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说:“亲过了。。。。。。。。。”
我一把捧住褰被包子塞得有些鼓起来的腮帮,刚想一把挤压下去,又怕她把一嘴的包子全都喷到我脸上,未免有点得不偿失,于是狠狠地对着褰的鼻子盯了一眼,然后松开手,打消了继续动作的念头。
这个时候,我真的很想把褰的鼻子一口咬掉。
没想到你也有柔情的一面。
相爱是最幸福的事,即使有苦有泪.
早二十年也是走过风月路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