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老表记事 -- 范适安
我的童年记忆,在城里的部分大多是灰色的;而乡村的部分却充满了阳光和快乐。
记事的时候吧,正是家里历史问题被翻来覆去的内查外调,爸爸被隔离审查,妈妈在为爸爸奔波,尚且要忙自己的一摊工作的多事之秋。那年夏天,大人们都忙着批这批那,整人挨整,心浮气躁。我却被锁在二楼的一间大屋子里,从早到晚就做一件事,从西面的窗台跑到北面的窗台,又从北面的窗台跑到西面的窗台,垫脚看楼下的孩子们嬉戏,玩乐。
在一个靠墙的半截橱柜里放了几个煮熟的鸡蛋,两块烧饼,一小碗腌菜,还有一大搪瓷缸水,这是我的中午饭,是妈妈早上天还麻麻亮临离家时留下的。饿了,就吃点;困了,就倒在地板上睡。
熬呀熬呀,望眼欲穿的盼妈妈回来。
有时天擦黑了,听到邻居上下楼的脚步,就竖起耳朵辨别,是妈妈吗?等来的大多是失望…
之所以大人将我锁在家里,是有一次和家门口的小伙伴玩,那个孩子的妈妈忙不迭追出来,一把拉住那个小伙伴的胳臂,就往家里拽。说,你怎么能和他一起玩?回家,快回家,他家是反革命,资本家!
妈妈也看到这一幕了,她啥也没说。从此,我就被锁在家里了…
至今,我也没记恨那个小伙伴的母亲。有次,我回父母家,见着那个不让她的孩子和我一起玩的母亲了。看她风烛残年扶着拐杖的样子,我依然亲切的叫她阿姨。她木讷的看我半天,说,哦哦,是你啊。眼角还依稀有些许笑纹呢。
那个关禁闭似的夏天并没过多久,有一天,我大表哥来了。他撬开了门锁,给家里留了个条子,就领我到家在郊区的姨妈家去了。
大表哥比我要大个四五岁,和我不是一拨。真正让我快乐的是小表哥和表弟,他俩和我都是隔年生,基本上岁挨着岁。
一照面,哈哈,衣服就被他俩扒光了。
我们成天到晚就这么光着疯玩,扎猛子,采菱角,偷西瓜。背上痒痒了就在泥土地上躺着用脚撑着划圈圈…
一切乡村孩子的玩法儿几乎都随他们领教了个遍。记得那时地里还种着一种可搓麻绳的植物,成片成片的。在里面捉迷藏,可真找不着。外面麻皮剥了,里面是白生生的杆子,质地并不坚实,可做成许多玩具。小手枪啊,小木偶啊,小车子啊…我在这种完全野性的玩乐中几乎都快忘了爸爸妈妈了…
去当兵前,我到姨妈家告别,她在灶台边抹眼泪。然后叫我表弟送送我。我表弟光着脚,提了个空袋子就跟出来了。他看我穿的干净,就让我在堤埂上走,他一路顺着堤埂下的塘边走。到临别我要上船过江了,他把袋子递给我,袋子已是沉甸甸的了,那里面是他一路在塘边掏的黄鳝,螺,还有几尾鱼。
船启动了,开出老远,他还挽着裤腿站在江滩上冲我招手…
一晃,我们都人到中年了。
前几天表弟还打电话来,说家里的楼又翻新了,给我们留了一大间。他知道我好清静,说,你在城里要住闷了就带一家来吧,想个事,写个东西没准就来灵感了…
哈哈,老表想的可真周到!
地主的名言--他也是江苏人。
人比人,气死人。危难见真心。整天算计你钱财的亲戚,嗬嗬,有不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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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煮熟的鸡蛋,两块烧饼,一小碗腌菜,还有一大搪瓷缸水
你这伙食不错呀!!
白煮鸡蛋
我当年的最爱
因为 总也吃不够
总是吃的很快
噎得突着眼珠子看着姐姐手里刚刚吃了一点的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