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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班禅大师的仪仗兵(上)——代王外马甲兄贴大作 -- 花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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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在镇反之前,马英几个人就开始趁tg主力开走造起反来

被打的烟消云散。

马英曾是马步芳的副官,投降以前任青马师长,党文秀就是被塞给他做老婆的,后来因为死活要逃出马匪那里,被马英追上押回,被马步芳下令枪毙的。

红五军团长董振堂当年曾和青马同在冯玉祥西北军手下,后来不肯投降马步芳竟然被在马槽前砍头,马步芳作恶太多,死有余辜。后来在沙特当大使,也丢尽了老蒋的脸。

家园 其他人如何?

我记得马步芳的手下大将没跑出去几个,那几位各个都是有一堆血债的,不止西路军的事,一野也是吃了他们不少亏。趁着镇反加平叛,TG将领要是不把这几位(这几位要是有机会肯定会闹事的)一起崩了,真对不起当年战死的那些战友呀。老王当年手狠是有名的,让新疆的维族老实了几十年。

红五军团长董振堂当年曾和青马同在冯玉祥西北军手下,后来不肯投降马步芳竟然被在马槽前砍头,

好象董振堂是战死的,未被俘虏。他当年和宁马的马鸿逵同在冯玉祥西北军手下,我记得马鸿逵曾打电话让马步芳将董交给他去劝降,结果得知董已经战死,好像是重伤以后在乱军中从城墙上失足落下摔死的。被俘并被杀的好象是另一个姓孙的军长。

家园 董振堂是自尽。

被俘后拒降,被砍头的是九军孙玉清军长。

政委陈海松战死。

家园 班禅大师的仪仗兵(七)

1937年4月底,专使行署离开西宁前往玉树。

这时候,青马对红军西路军的清剿已告结束,马彪的“青南警备旅”陆续返回驻地,行署的人马正好与他们同行。

在路上,军官们说起河西战场上的事情。

按青马骑兵的说法,进入2月份以后,西路军的主力已北打垮、败局已定。红军既不熟悉地形、也不了解气候,他们的衣装单薄,在寒冷的荒原里,不烤火取暖就会被冻死,而只要一生火、青马部队就能顺着烟雾追踪过去。弹尽粮绝、精疲力竭的南方步兵根本无法抵抗北方骑兵的冲击,全军覆没只是早晚的事情。

被包围的红军若想不当俘虏,只有选择自杀。有一片小山坡,坡上只有四棵树,却有三十多个红军战士吊死在那里,树下全是摔烂的步枪零件、树干上留下了四个大字——“至死不服!”

那悲壮的场面,就连久经沙场的青马老兵也感到震惊。

“青南警备旅”的军官愿意吹,蔡智明他们也愿意听,可新任“护送专使”赵守钰却很不高兴,泼冷水说:“红军并未袭扰青海,马子香草率用兵,大可不必”,还说“外敌当前,身为军人却忙于内乱,毫无光荣可言……”

赵守钰是个“少将加中将衔”的老军人,曾经是西北军的军长,还当过西安警备司令和郑州警备司令。别看现在不带兵,可资格却很老,他当骑兵师长的时候,马步青是他手下的旅长、马步芳还只是个团长。所以马彪的部下虽然被讥讽了几句,却也拿这个“护送专使”没办法。

蔡智明并不知道,赵守钰此前已经与红军建立了秘密联系。

赵专使的秘书吴波是中共地下党员(曾任财政部长),专使行署的办事员张文彬(红三军团保卫局长,44年牺牲)、刘秉琳(曾任山东省副省长)也是共产党的干部。赵守钰把他们留在西宁,利用行署的名义开展活动,并最终促成了张琴秋、王定国、徐立清(开国中将)、黄鹄显(开国少将)等红军干部的获释。

5月10日,大队人马渡过了黄河。

黄河以南是所谓的“安多地区”,这里虽然仍属于青海的省治,但就风俗人情而言,却已是另一个世界了。

民国时期,习惯上把藏族民众分为几类:西藏的叫“藏人”、西康的叫“康人”,安多地区的藏民叫“番人”。

当时,拉萨是西藏的权力中心,“藏人”普遍听从噶厦府的指挥;在西康,经过赵尔丰(清末四川总督,人称“赵屠夫”)的几次镇压,“康人”已经比较遵守内地的法治。而惟独“安多地区”没有集中的权力系统,“番人”既不服从西藏的领导、也不接受内地的指派,显得特立独行。

掌握“安多”统治权的是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领(土官头人),他们奉行的是松赞干布的“吐番十六条”(也就是唐朝时候的法律),这里的司法机关是当地的寺院。

喇嘛担任法官,断案的办法也很特别——他们弄不清真伪的时候,就叫诉讼人在油锅里捞东西——也就是说,打官司必须不怕疼,谁敢把手伸进滚烫的热油中,谁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样一来,官司的结果当然是怕痛的一方认输。

如此断案是否科学暂且不论,却可以有效地减少诉讼案件的发生。因此,除非万不得已,一般人很少去麻烦喇嘛法官,大家遇到纠纷就掏出武器、互相打几枪或者捅几刀子,自己解决问题。

在安多,杀人可以不偿命,只要依据对方的身份高低、或多或少地补偿一些财物就算完事了,这叫做赔“命价”。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付得起“命价”的,绝大多数的藏民十分贫穷,连自己的命都养不活,哪里还有闲钱买别人的命。这种“花钱买命”的办法只是对部落首领和庄园主比较有利,因为下等人的“命价”还不如一头牦牛,对富人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藏区的贫富差距非常大。有钱人居住在楼房里,领主的庄园里有城堡、寺院的装潢更是金壁辉煌。僧俗官员穿着丝绸衣服和貂皮长袍,拥有大量的金器和铜器。而普通藏民穿着光板的羊皮袄,一天吃不上一顿饭;住的是牛毛毡房,屋里和屋外一样湿;晚上裹着羊皮袄、躺在地上睡觉,患风湿病的人特别多。

当地的生产条件十分落后,耕地的耙子是木制的、锄头是石制的,很少使用铁制的农具。医疗条件也十分简陋,主要依靠喇嘛的法术治病救人。

在“番人”的观念中,藏区是观音菩萨的地盘,内地是文殊菩萨的地盘,如果观音派来的喇嘛治不好病,就只好找文殊派来的汉人想办法。所以,他们看见行署的人马开过来,就立刻围着蔡智明他们讨要药品。

蔡智明根本不会看病,青马的军官们也不会,可大家早有准备:藏民的毛病左不过是风湿痛,军队的药箱里有的是镇痛剂,见到病人就给几粒。藏民们吃下去立竿见影,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于是高兴地称内地军人们为“金珠玛米”,意思是“文殊菩萨的兵”。

既然是“金珠玛米”,就可以到部落里面参观参观。让蔡智明比较惊奇的是,“番人”们丢了牦牛就暴跳如雷,而老婆跑了却无所谓。这里的婚姻很自由、离异更自由,妻子不想和丈夫过了,抱起嫁妆就走,当事人不介意、旁人也不干涉,谁也管不着。

有的家庭没有固定的男主人,似丈夫不是丈夫的人物来来往往,好象一妻多夫制一样。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正牌的丈夫”当喇嘛去了,家里只留下女人养育子女。

藏区的男人特别喜欢当喇嘛。对此,蔡智明一开始觉得很奇怪,后来才渐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首先是因为宗教的传统。当初,松赞干布娶了两个老婆,一个文成公主、一个尼泊尔公主,可巧这两位公主都是信佛的,成天“唵嘛呢叭咪吽”,搞得松赞干布也成了虔诚的教徒,于是,佛教就渐渐成为了藏区的传统文化。

其次是“羁糜政策”的影响。西藏地处边疆,中央政府鞭长莫及、只好利用宗教势力来维护统治,西域喇嘛得到的封号和权力是内地的和尚道士们根本无法企及的。历代政权的特殊支持,使得喇嘛们有可能实施政教合一的管理,而藏传佛教在政治上的巨大利益,又增强了宗教在当地的号召力。

另外,藏区的地域封闭,文化发育比周边的云南、四川和新疆晚了许多,处于比较蒙昧的状态。再加上青藏高原的地形独特、气象复杂,变幻多端的山川河流、风云雷电把大家搞得莫名其妙,因此对自然界的力量十分畏惧,这种心理上的不安全感形成了顺从宗教的精神压力。

但是,当地人愿意当喇嘛,最大的因素还是经济上的需求。

青藏高原,仿佛仙境一般的地方。但其实那些“圣洁”的雪山并不适合人类生存,那些壮观的神庙除了能证明僧侣的财富、并不能证明道德的崇高。

走进藏区,立刻能感受到寺院的辉煌与人民的贫困之间的巨大反差。

西陲地高气寒、物产稀少,经济生产以农牧业为主。农业的可耕地仅限于低谷地带,面积不大、粮食产量很低;牧业以游牧为主,由于受环境的影响,效益难以提高。可是,在这样经济落后的地方,资产却高度集中,藏区有限的财产几乎完全控制在寺院僧官和世俗贵族的手里。老百姓除了向“头人”和寺院义务提供差役,还要承担各种法事的费用,既没有财产的积蓄、也没有人身的保障。

在藏区,平民若想获得相对安定的生活,最普遍的选择是出家当喇嘛。因为即便是最底层的僧侣,至少也能吃上青稞饭,比普通人的处境要好一些。

藏区的寺院拥有土地、草场、森林、甚至城镇村落,既经营农牧业也经营手工业和商业,寺院的财产当然掌握在高级僧官的手里,但底层的喇嘛毕竟能够通过刻苦的劳作,求得一份温饱——这是个愿打愿挨的过程,平民依靠这样的“善举”受到了寺院的庇护,寺院也因此获得廉价劳动力,扩大了政治和经济的势力。

不可否认,也有人是因为信仰而穿上袈裟的。但总的来看,藏族的贵族子弟出家为僧的并不多(除非是当活佛),甚至大活佛自己的亲属也很少当喇嘛,他们大多担任与寺院有关的管理工作,在寺院的帮助下形成世俗的特权阶层。所以说,藏区的僧侣集团和贵族群体,在根子上是联为一体的。

当然,也有不把寺院当回事的人物,那是草地上的强盗。

贫寒出身的“安多”男子是不大可能被选中当活佛的,如果不愿意入寺为僧、又想要出人头地,就只有尚武逞强、做个外出抢劫的英雄好汉。

盗亦有盗,强盗也有自己的规矩。他们连过路的喇嘛都敢抢,却绝不伤害本部落的人,所以好汉们不“工作”的时候,在自己的家乡过得体面悠闲,就象凯旋的战士一样。

春暖雪融、道路畅通,这是商旅马帮上路的季节,也是强盗们开工的时候。豪强们腰里横着藏刀、胯下骑着骏马、肩头扛着“两股叉”的快枪,这“两股叉”是绑在枪管上两根木棍,射击的时候可以放下来当支架,十分方便适用。劫匪出动总是成群结队的,少则十几人、多则近百人,他们在广袤的草地上游弋,发现力量薄弱的商队就进行袭击。

为了抵御盗贼,各路商人也集结成庞大的马队,行商们荷枪实弹、快马利刃,浑身的打扮也和强盗差不多。商队的首领通常是势力最大的马帮头子,权威很高,所有依附马帮行走的商人都必须服从他的指挥,否则就会受到“下帐篷”的处罚。在草地上被“下了帐篷”赶出队伍,就跟判了死刑差不多,那是谁也不敢尝试的,所以马帮的纪律丝毫不比任何一支军队逊色。

商队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叫做“通译”,这个“通译”倒也不一定比别人更加通晓方言,但他的人缘好、人头熟。在草地上行走,迎面遇上另一支队伍,大家立刻靠左集结、持枪戒备,对方是商是匪?要靠“通译”去交涉(其实即便是商队,如果力量过于悬殊,本来不准备抢劫的也说不定会临时抢劫一把)。老资格的“通译”经常能在对方的队伍中找到自己的朋友,几个人把手言欢一番,化干戈为玉帛,原本是强盗的也有可能临时改行,充当保镖了。

专使行署和青马骑兵一起行军,一路上没人敢惹硬茬子。蔡智明不禁觉得有点遗憾,他倒是很愿意见识一下强盗打劫的火暴场面。

强盗没见到,却看见两个洋人在雪山草地间游走,一副从容自在的样子,完全没有紧张畏惧的神态。据说这俩人是英国的传教士,在安多住了好几年,他们与各部落的土官都有交情,虽然是外国人、反而比中国人更有办法,甚至就连强盗也不来招惹他们。

这情形让行署的官员们十分感慨,赵守钰更是气愤地说:“比起英国人的积极,我们的地方官员简直是在尸位素餐!”

37年6月10日,专使行署到达玉树。蔡智明又回到仪仗队,和他的伙伴们聚在了一起。

家园 【文摘】“比起英国人的积极,我们的地方官员简直是在尸位素餐!”
家园 总算搞清楚了“两股叉”是怎么回事

豪强们腰里横着藏刀、胯下骑着骏马、肩头扛着“两股叉”的快枪,这“两股叉”是绑在枪管上两根木棍,射击的时候可以放下来当支架,十分方便适用。

我原来还一直以为那个叉是跟刺刀一样的用法,用来刺叉猎物的,因为印象中那个叉是银晃晃亮晶晶的,像金属的。今天才搞清楚原来是个脚架的作用。

美国也有类似的用法,看来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不过,老美的办法稍微科学一点,把脚架装在了枪托上,这样对枪管的影响小,可以有更高的精度。其实,不管哪一个方法,都极大的提高了安定性,比手持的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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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Tags): #两股叉(当生)#脚架(当生)#步枪(当生)
家园 我一直以为那个是粪叉

真的,那个形状跟我们那里农村的粪叉很象很象...

家园 合着这金珠玛米就这么不值钱啊

给点药,国军共军都有份阿

家园 我一直以为那是个草叉
家园 藏语不够发育,词汇量少,可是藏民还是知道好歹的……

给点药对国军是小事,救治病人可是实实在在的,人家表示感谢有啥不对。

共军就更别说了。要是没有获得西藏的人心,六二年谁帮着搞后勤、扛炮弹、开山路、赶骡马?

“国军和群众是油水关系,共军和群众是鱼水关系。”

家园 我以为是羊角之类
家园 为什么当时英国对西藏感兴趣呢?

按说西藏应该没什么价值啊,那时候估计还开发不了吧,也算不上战略要地。

家园 呵呵,我一开始以为是刺刀呢
家园 当时俄国势力已经到新疆。

  英国为了印度的安全,需要把控制线前推。或者保证西藏独立而形成缓冲国。

  当然这是殖民主义的思维模式。

家园 西藏对于从东往西打作用很大吗?

感觉我们现在控制西藏也只是能防住印度而已吧。以现在的机械化程度想越过喜马拉雅山由守转攻应该也很困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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