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内江出了个张大千 -- 润树
沱江,古称江沱,又名外江、中江,是四川东部的一条河流,为长江的一级支流。 它有三个源头。正源东源为绵远河,源自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茂县米茶坪山。三源在金堂县赵家渡汇合后成为沱江的干流。另外此处又有岷江分出的柏条河和青白江汇入。主干向南流经金堂县、简阳市、资阳市,资中县、内江市、富顺县,在泸州市注入长江,全长700公里。
位于沱江下游的内江,因出了一大批书画家,象张大千,余燮阳、公孙长子、陈鸣鸾、张善孖、梅鹤年、晏济元、尧文藻、陈无垢、梅晓初、邱笑秋等,而被誉为书画之乡。大千生于斯,长于斯,与故乡结下了终生的不解之缘。
这个缘起源于猿。传说张母怀大千时,曾梦一银发老翁送她一只小猴子,故大千降生后,初取名为猨,后改为爰。大千的作品签名,都有一个象一只猴子的爰字,但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个草书的字。大书家于右任曾打趣大千,说你这个彦字写得这么龙飞凤舞,亏得我这个写行草的才认得。大千说,多亏你老是写行草的,恰恰是把我张爰弄成了张彦。不过如果大千不说,外人怕是谁也不会认识的。
大千的母亲曾氏友贞是当地有名的“张画花”,大千和二哥善孖幼时都曾跟她学画。母亲从小教他们要对照实物画画,善孖为了画虎,后来干脆自己养虎,成就画坛一杰。大千一生,也养过多种动物。他们和母亲都崇拜明末清初的画家张风,兄弟俩后来以张风之字给自己的画室取名为“大风堂”,开班收徒。到他们风健名高之时,一班拾趣者,乃至画家学者,对“大风堂”得名竟相猜测推断,甚至展开辩论。什么来自刘邦的“大风歌”,得之善孖的“虎从风”,或沱江的拂面之风等等,不一而足。其实大千很早就解释过,后来又不得不在一个大场面一语道破,并说出一句颇有哲理的话,“有人总爱把简单的东西弄得复杂纷繁,我却尽量把复杂的东西弄得简单又明晰。”
大千非常喜爱故乡的山水。从内江溯江而上几十里就是资州(现资中县)。城外有一山名重龙,是登山观景的好去处,大千曾数度往访,留下深刻印象。1956年,先生去巴黎参加画展,住在一远亲处,忆及故乡胜景,为其作《资中八胜图》,包括《重龙晓雾》,《珠江夜渡》,《古渡长波》,《倒挂琵琶》,《滴水弹琴》,《麦田云浪》等。先生在《倒挂琵琶》一图上题曰:“珠江西南岸,有石高数丈,上丰下锐,状如琵琶倒挂因名。”还在《麦田云浪》一图上题云:“郡东十里,阡陌交错,每誦陶靖节‘平畴交远风’之句,便有欲归不得之憾!在在怀念故山的无限深情”。
大千云游世界各地,名山大川,但推长江三峡为天下之最美。他说“五岳,五湘,峨嵋,青城,剑阁,庐山,黄山,雁荡,九嶷,武夷等,或有水无山,或有山无水;欧美的山水,亦多如此。瑞士高山的洛桑湖,加州高山的太湖则为例外;但终嫌其规模不大。只有三峡,山水俱全,雄伟无匹。” 1968年,大千画《长江万里图》。这幅高50.3厘米,长1996厘米的长卷,以泼墨泼彩的画法,从岷江经流的索桥画起,一直到长江口的祟明岛为止,不但结构惊人,并且所经地方,都一一画出特点,技法和记忆力都使人倾服,表现出大千对长江三峡的厚爱。
大千先生不但书画臻至美之境,诗也做得好。他曾回忆说自己很小就学做诗,但掌握其要领还归之于17岁时被土匪抓去的百日遇难的经历。原来,在他被绑架做了土匪的师爷时,找到一本土匪抢来的《诗学涵英》,没事时就吟哦一番。岂知有一天被一个前清中过举的进士老爷听到而遭到一番奚落。此人被土匪抓来后羁押在这里等家里人拿钱来赎。虽同是被绑苦命人,但大千被奉为笔墨师爷,地位竟比进士老爷还高一些,就以给他说情讨饶而换取进士老爷教他学诗。大千说,从那以后,他才搞清楚了诗的平仄对仗。在大千以后大量的画作上,很多都有他的题诗。 大千晚年写了很多怀乡诗,其中不乏佳句,象:
行遍欧西南北美,看山须看故山青。
不见巴人作巴语,争叫蜀客怜蜀山,垂老可无归国日,梦中满意说乡关。
大千不但怀念故乡的山水,更怀念故乡的亲人和朋友。他在四川有众多的子女,和他们保持着紧密的联系。1981年,四川遭受水灾,他闻讯后心急如魂,食不甘味,数次打电话询问亲人:内江淹了没有?对内江的情况牵肠挂肚。1983年3月的一天,他让夫人抱来13本《张大千画集》,要为大陆的朋友、弟子亲题画册。夫人觉得大千气色不好,劝他改日再题。大千固执地说:“此时不题,以后再无机会了。”岂知他就是在题画时倒下,而未能再起,于1983年5月10日在台北与世长辞。
1991年,张大千纪念馆在内江建成,大千的终身好友张学良题写了馆名。纪念馆与沱江之滨古西林寺前的太白楼相邻。相传李白曾以“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的名句赞美过内江。而今这位“五百年来一大千”的画家,得以在这里与中国的诗仙相见,同看孕育了他的沱江之水,该感到宽慰的吧。
跟一张张大千的巫峡清秋:
雪个评一下吧。
大千的山水美学是“可以观,可以游,可以居”,层次递增。后来他在加州克密尔的居所就命名为“可以居”,想必是风景迷人之地。
大千有一次把这个理论讲给一个在美国画界的朋友听。此人大以为然,在一次现场作画的讲解中把它加以发挥,说得观众点头称是。后来他又去参加一个艺术展览会,在会上听见一个美国神父滔滔不绝地把这“三可”理论依样画葫芦地讲了一番。会后两人在鸡尾酒会上见面,神父对他说,“原来你也在这里!”他说“你学得很快!”两人相对大笑。
花
上面不是写了吗:“仿吾家僧繇笔”。张大千是很喜欢仿僧繇的,他有大量的画都是这类,与水墨写意走的是两条道。
不过我看这张也是“可以居”。
大学同宿舍有内江的,讲家乡尽讲吃的了,也没提提书画之乡
你先把内江同学讲讲,我再抖大千的料。
可是个美人儿呢。想起她,就想起苏芮的砂之船 - 像浮萍一樣偶然相遇,隨著潮汐無法常相依,象日月一樣兩個世界,從開始註定要分離。今天还能想起来她站在那的样子,一遍遍地听这歌。
大千1949年后,曾居印度,香港,阿根廷,巴西,美国,直到1978年迁居台湾。在侨居海外的岁月里,大千始终以做一个中国人为荣,一身东坡服,一顶居士帽,一口家乡话,一个中国胃,并以继承传统而又有所独创的中国画风,赢得广泛的国际声望,被誉为当代世界最伟大的国画艺术家。内江作家杨继业的《张大千传》,记大千与毕加索见面的一章“高峰会晤”写得颇精彩,节录在下面供欣赏:
毕加索抱出五册画来,每册有三四十幅。张大千打开画册,全是毕加索用毛笔水墨画的中国画,花鸟鱼虫,仿齐白石。张大千有点纳闷。毕加索笑了:“这是我仿贵国齐白石先生的作品,请张先生指正。”
张大千恭维了一番,后来就有点不客气了,侃侃而谈起来:“毕加索先生所习的中国画,笔力沉劲而有拙趣,构图新颖,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不会使用中国的毛笔,墨色浓淡难分。”
毕加索用脚将椅子一勾,搬到张大千对面,坐下来专注地听。
“中国的毛笔与西方的画笔完全不同。它刚柔互济,含水量丰,曲折如意。善使用者‘运墨而五色具。’墨之五色,乃焦,浓,重,淡,清。中国画,黑白一分,自现阴阳明暗;干湿皆备,就显苍翠秀润,浓淡明辨,凹凸远近,高低上下,历历皆入人眼。可见要画好中国画。首要者要运好笔,以笔为主导,发挥墨法的作用,才能如兼五彩。”
这一番运笔用墨的道理,对略懂一点国画的人,并没有什么新奇。然在毕加索,却是闻所未闻。沉默了一会儿,毕加索提出:
“张先生,请你写几个中国字看看,好吗?”
张大千提起桌上一支日本制的毛笔,醮了碳素墨水,写了三个字:“张大千。”
(张大千发现毕加索用的是劣质毛笔,后来他在巴西牧场,从五千只牛耳里取了一公斤牛耳毛,送到日本,做成八枝笔,送了毕加索两支。他回赠毕加索的画画的是两株墨竹,毕加索送张大千的是一张西班牙牧神,两株墨竹一淡一浓,一远一近,目的就是在告诉毕加索,中国画阴阳向背的道理。)
毕加索见了张大千的字,忽然激动起来:
“我最不懂的,你们中国人为什么跑来巴黎学艺术!”
“.....在这个世界谈艺术,第一是你们中国人有艺术,其次为日本,日本的艺术又源自你们中国;第三是非洲人有艺术。除此之外,白种人根本无艺术,不懂艺术!”
毕加索用手指指张大千写的字和那五本画册,说:“中国画真神奇。齐先生画水中的鱼,没有一点色,一根线画水,却使人看到了江河,嗅到了水的清香。真是了不起的奇迹。......有些画看上去一无所有,却包含着一切。连中国的字,都是艺术。”这话说得很一般化,但这是毕加索说的,故值得注意。毕加索感伤地说:“中国的蓝花墨竹,是我永远不能画的。”这话说得很有自知之明。
“张先生,我感到,你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
毕加索的话也许有点偏激,但不能说是毫无道理。
张大千和夫人徐雯波与毕加索合影
之所以称大千为超一流的美食家,乃因他不但食遍天下美食,自己烧得一手好菜,且感召培养了好几位知名的大厨师,象在日本扬名立万,拥有多家四川饭店联锁店的陈建民,在纽约以怪脾气知名的娄海云。这些人离开大风堂后,他再培植训练新人,以使大风堂名菜传之于世。
家常菜以川菜为主,其它菜为辅,如蒜泥白肉,凉拌茄子,荷叶粉蒸排骨,皮蛋拌豆腐,干煎明虾,油爆虾,鱼香虾,蠔油豆腐,炝白菜,蟹黄白菜,棒棒鸡,宫保鸡丁,豆豉蒸鱼,辣子黄鱼等。
大风堂名菜则兼容别家之长,其中宴宾菜单计有:
1。西洋菜鸡肝膏汤
2。彩凤拼盘
3。干烧鱼翅
4。干烧鱼
5。鸡翹大乌参
6。蟹黄芥菜
7。松子碎米鸡
8。咕咾肉
9。大千酿豆腐
10。烧酒蒸鸭
11。椒麻红油云白肉
12。六一丝
13。三镶(瑶柱,冬菇,菜心)
14。全福海参
15。芽菜鸡丝
等等
《大千风味菜》是张大千综合南北佳肴的特点,在川味的基础上,亲自设计和制作的,品种甚多,其中著名的有“大千鸡块”、“大千鱼翅”、“大千鳝段”等以及名目繁多的各种风味小吃。国画大师邱笑秋在《大千风味菜》一书上题词所云:“吃的艺术,艺术的吃”。张大千自己则说:“以艺术而论,我善烹饪更在画艺之上。”这当然是玩笑或自谦之辞,但也反映了他对烹饪技艺的热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