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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王铁汉将军口下的张学良 ---- 老总统一声没言语 -- 阿_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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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王铁汉将军口下的张学良 ---- 老总统一声没言语

老总统一声没言语

郭冠英 加贴:张学良在台湾[书摘]

王铁汉口述

西安事变时我在南京陆军大学,与二十来位东北同学一起关起来,原因是邹作华告状.还说我是张学良驻京代 表。我与戴笠结识就是那时开始.他找我去.一看设问题. 就放了。邹在事变中最丑恶;攻击张、又攻击东北,就是因当初张没给他派主席。另外五十七军的缪澄流也无格,他参与事变,留后去溪口看张,却在中央饭店斥张为“不忠、 下孝、不仁、不义”.讨好中央。

抗战后和谈三人小组,我代表汤恩伯在南通开会,开了四次会.会中周恩来开始皆取低姿势.引人同情,应让步的让步,不应让步的丝毫不故。每次开会都提张先生,说张好,纯洁爱国,政治反应快,统预力超过蒋介石。事变时杨虎城要杀蒋,对张说你有势力,蒋不敢对你怎样。我不行。张与杨几次冲突,都是周恩来缓和.杨虎城可以不听张学良的,非听周思来不可。

郭寄娇原在东北军做连长,郝柏村太太是他的侄女,郭没子女,郝大大住他家长大。 胜利后,共产党以其观点看,东北是关系胜败之所在,中央这时若让张学良回东北,东北父老对张氏父子都有好感。共产党就怕中央派张学良回东北主持政治.就来了反间计,就在参政会提出要求派张回东北,中央就不敢派张回去,我们就上他当了。老总统聪明一世,就这点没想清楚,所以l947年9月老总统找我间,我说中央决策不放张自有定见,但是共产党要求中共就不肯,那是上了共产党的当了。老总统一声没有。

前面还有三次,43年ll月顾长官派我向中央报告浙赣战役经过,吃饭就陈布雷在座,老先生提出来说国内已统一了,大家都一致了,意思阎、冯都没问题了,如何加强团结?我就便讲起来那把张学良恢复工作不更团结更有号召力吗?老先生―声没旨,很不高兴。陈布雷后说,没人敢讲这个话,对你非常客气啦。

1944年6月,也是中午吃饭他提起来的,说现在国际局势看,我们抗战胜利收复东北没问题,全国已一致。我又讲为了团结增强号召力,是不是派张学良做副委员长?老先生停了一阵子,说还早哇,我就不敢再讲了。

第三次是抗战胜利后,我指挥四十九军和二十八军,收复杭州。9月9日南京受降,委员长从重庆发我一个电报,很简单,说抗战为收复东北,目的已达,你是东北人,东北应兴革大计扼要电陈。我提三点:一、东北不要调小省区,二,伪军一律接收.三、派张学良回去主持军政。这个电报老先生始终末回复我。以后到了1947年那次派我回东北前谈话,老先生也是突然问我,那时假如派你凹东北,你怎办?我―时不知怎答复,说,林彪到那我到那,老先生也一声没言语。 那次是下午4点钟找我吃点心,陪同的有曹圣芬和夏功权。曹、夏离席了,蒋先生就骂张学良,说捅出这么大的乱子还不悔过,说共党不对,中央剿共也不对,并说他多可恶,事变前还找人给我“照相”,即指张找行动的白凤翔来见他认人的事。

77年经国先生头任总统‘周年的第二天,5月22日找我去,他突然间提起来,他说你看过张汉卿没有,我说当然没有,不过总统您提起来张的事,我倒有话,我说这是上一代的事了,聘他个资政,把上一代的事给解决了。他想一想才说.他认为张学良有剩余价值,就是张岳军说的 “一宝”.比如说宋庆龄,中共还派她个副主席、现在他 “一国两制”,他发表张学良是个主任委员你怎办?他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同你台湾捣乱嘛,那你怎么办?这是蒋经目的意思,至于老总统是不是有这个意思我不敢讲。 老总统是英雄主义,西安事变无论张如何送他,他认为是奇耻大辱,不肯原谅。 前年(90年)2月4号,我在圆山饭店八楼见到孔令侃及蒋夫人,蒋夫人还拉着我手说:“我们对不起汉卿。”

齐世英兄弟是张送去德国读书,谁都可以反张,齐世英不行.张家恩德太厚。西安事变齐占了百分之五十,张学良气呀,他与老总统相处甚得,就是cc系齐世英作梗。张认为你派谁做特务,老总统要走双线、走二线都可以,你派持务,你作风如此,但派我反奉时逃出来的人做,他不服。

杀杨那天我在做团长,接令说兵工厂暴动,要我到东门外警戒、什么也没有。九点半旅长王以哲叫我撤防,带我去帅府,我与参谋长荣臻同进门,张说:“老荣、老荣,你摸我心,我心还在跳呢,杨、常叫我杀了。”我们一道老虎厅、尸体还在地上摆着,打得满地血。杀手谭海等进门先打死常荫槐,杨蒙着眼说:“反了,反了。”王以哲、高纪毅把他抱住,杨胖、谭矮,站在凳子上由脑门上打死的。不杀杨,张学良压不住局面。

郭松龄,我在讲武堂做学生时,他上过我的战术课,刻苦耐劳,但偏激狭隘,成不了大率的。

[附注] 王铁汉将军为一“忠义双全”的宽厚长者.常说老总统对他恩德特厚,逾格爱护.他在东北军中本是团长,后来得起完全是老总统的提拔。但他对张学良则念念不忘.常说:‘汉卿先生有强烈的爱国心,有天赋的统御才能。为人有德、有仁、有容量,临政有大智、有大勇、有大方略。” 真是推崇备至。也因此,他在这两位老长官间.常有忠义不得双全之憾。 也因此.他对我也特别爱护,出来吃饭坚特作东.不从则生气,我自然不敢违逆。有次,他约张学森与我在福华吃饭,那天刚好是乌克兰美食节,张学森建议去吃点俄国菜回忆点东北的经验,席间有乌克兰人的表演,王将军说他初做军人时在哈尔滨,白俄女人邀你共舞,然后就要你走,不走则说你碰她骚扰。我问走去干嘛,王将军说就是做那回事,白俄女人拉客也。 那次团聚,王将军关切张学良之情溢于言表,最后在门口,突对张学森说:“郭老弟是好样的。”我很受感动。 我其实并不志于谁.只忠于事,那次餐聚是图尽人事尔后,总听天命.秉笔直书,问心无愧亦。

家园 该书的另外一章: “妈拉个巴子 -- 与梁肃戎见面”

妈拉个巴子 与梁肃戎见面

那是一次非常尽兴的聚会。两位东北强梁在台北最高的餐厅上,畅谈东北旧事,妈拉个巴子不绝,东北人的率直与豪迈表现无遗, 这两位东北人是张学良与梁肃戎.―个九十一,一个七十―,―个是红胡子之后, 一个生起气来就发红胡子脾气。两人本属东北相对立的两派,现在是恩仇早泯,相见长笑了。

同席的另――东北老乡刘先生,他是锦州人、十岁就离开了东北。他记得六七岁时,少帅的车队经过、他们都要背街面壁.他偏眼―看、少帅座车两边车沿上站着“护兵”。身挂盒子炮.绝尘而过,好不威风。 张学良说:“我那时是二十七师师长。”

祷告过后。梁肃戎举杯向乡长张汉公敬酒。刘先生好酒、怕张先生年纪大不能喝酒,把张学良的酒倒出一半在自己杯里,张学良不肯.说你这做主人的怎么这么小气,不给客人喝酒。然后一饮而尽,接着说了个笑话:有人喝酒,见杯子奇小,就愁容满面,主人间为何 ? 客人说想起了死去的大哥,就是因为酒杯太小.喝酒时不小心.把杯子喝下去噎死了。主人只得换上大杯. 会儿客人叫要把小锯子.主人间为何? 说是酒太浅了,杯子上面可锯掉较好,主人只得斟满了洒,但仍吝加酒。饭后,客人说请主人多掌其嘴,主人异之,客人说把脸打红点.否则人家还以为我去吃饭的人家没供酒呢? 张学良又说:今大我太太在.她不许我多喝! 梁肃戎说:”丈夫”,什么叫“丈夫”.就是一丈之夫的意思,出了丈外太太就不能管了。张学良说:不行,我太太会谣控。

酒过二巡。谈到l935年底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上张学良抓刺汪刺客的事。张说:人皆说我多宽容,不计与汪精卫之隙怨.其实只是瞬间反应.哪还想那么? 那天是开幕集体照相,事先去渴陵时气忿就有点紧张。回党部蒋先生气中央委员在阎锡山入场时皆鼓掌欢迎,但汪精卫入场时却很冷淡.故找了秘书长叶处伦在那里吗.不出来拍照了。大家正照完了离开时、枪声响了。张学良说我看过一部讲寒尔维亚王子遇刺的彩片.枪声一响,众人皆往枪声之处跑去.但中国人相反,一听枪声全哄然而散。我回神一看,张溥泉(张继)在地上抱着凶手,凶手持枪往他头上打,我看紧张,我还练过一些拳脚。冲过去一脚把刺客的枪给踢开.制服了刺客。这时一个侍卫跑来,对着刺客就开了一枪.我气极了,骂他说.人部抓着了你还打他做什么? 汪精卫中了三枪。背上一枪,转身后额头―枪,手臂上又中一枪。张学良说刺客用左轮枪,但装的却是白朗宁的子弹,口径略差,故力道不大,否则汪早就死了。 张学良说这里面我佩服两个人、一个是陈壁君,一个是刺客孙凤鸣。汪中枪后满面是血、倒在中央党部的一个廓柱下,汪夫人陈壁君冲到张面前,问汪精卫在哪?张一看,说不就在那边吗。陈壁君见到先生,汪有最后交待的意思.陈壁君说:“壮点气好不? 干革命的迟早还不是有这着?”从容镇定,诚为女中豪杰也。

刺客孙凤鸣被捕后伤重将死,卫生署长名医刘瑞伯对他说,我非问案者,只是你活不过明天.有否交待? 孙凤鸣说他早巳遣走妻小,孤身一人.问他死后交给谁安葬.孙设丢在墙边喂狗可矣。孙问汪伤如何,刘医生说汪不会死,孙说我打他他一定死的。张学良说孙实乃一等刺客也。 孙供述他杀汪的原因,是反对他对日投降外交,这对张学良影响很大。张学良在”反省录 ”中说:“在五全大会后良在京,耳所闻,日所睹、使心情感受重大刺激。其中之一就是 “刺汪助手孙凤鸣之行为和言辞”。

由于蒋不在场.闻枪声后出来探视。陈壁君说:“ 蒋先生,要我们不做可以,为何出此手段?”蒋含冤莫白.严令戴笠限期破案。后知是上海斧头党的王亚樵做的,加上中央与两广的政治恩怨.王亚樵终在桂林为戴笠派人刺杀。张说照相时他本在前排,后说依年龄排,故张与黄少谷两人就被同放到后三排.事后。张做打油诗一首:“少活二十岁,队伍后三排;不伯挨枪子、屁昧实难受。”

张学良说王亚樵实受广东胡汉民派的指使,他们对与蒋合作的广东人:宋子文、杨永泰、汪精卫皆欲加杀害。张学良保定下野后到上海,杜月笙给了他三个电话.说有事打这三个电话一定能找到他,上海绝无问题,但只有王亚樵,他没办法。王有一杀人公司,谁给钱就杀谁,要张小心。张问杜是否有给王十万元之半,社说有,张异之,杜说:“十万对我算什么,打发此人.求平安有何不好?”可见连杜月笙也对王亚樵之凶狠敬而远之。

谈话至此.梁肃戎正色说:“汉公乡长,有一事早想向您报告。我做立法院长,实系因缘际会、以我们东北人的直性子.实在与台湾的政治圈有些补格。我是跟随齐世英的,我为雷震辩护,这些都为蒋先生所不喜。齐世英晚年曾对我说,当年汉公召他去汉口,两人没谈得好.未能同为东北合作,他心中实遗憾。也说他当时少年气盛,不解大势,话谈得很不顺畅,他一直抱憾在心。”

齐世英是奉张资助赴德的东北留学生,回东北后入郭松龄幕府.在郭的倒戈反奉中出了大力。郭兵败被杀,齐跑到新民日本领共馆中躲了半年,奉军围之,后齐逃到南方,成为CC 派东北的领袖。 张学良在汉口做剿匪副司令时,邀齐到汉口一晤,希望化解两人的宿怨。陈立夫在南京劝齐不要去,怕张会把齐给解决了。齐说张电至南京找我,应不会如此;乃依约晤张,但一开口,张说郭松龄之变你要不是跑得快,早成了枪粪(被枪毙)了。齐一听有气,乃反讥说那次要不是有日本人相助.你们父子也早成枪粪了,话不投机,乃不欢而散。齐张之怨对后来“西安事变”的发生也有影响.齐世英后来对梁说:“我那时年轻.张那样说,我忍着点就是了,何必针锋相对呢?”

齐世英后来在立院为电力加价之共触蒋怒.被开除出党,当时其至有被抓起来的危险。梁肃戎在立委批评院长张道藩,说他在中常会中为何不为立委同志讲话,张道藩乃请梁到他家吃饭解释说:蒋先生这个人只要人悔过就好,以前谷正鼎曾反中央。后写一忏悔书也就没事,也没开除党籍。齐世英这事本想也如此。请了曾任东北中山中学校长的立委李锡恩公劝齐世英。那李断然拒绝.说这种事我们东北人不干。别说齐不肯,我就不肯。张道藩碰了个钉子。粱肃戎听张如此解释。也没得话说。

谈起奉张父子在东北的减租德政.粱肃戎仍记忆深刻。东北土地有大租和地捐两种。张作霖把地捐废了,租税一下就简了一半。梁肃戎的老家是东北昌图,靠近四平县的地方,清代的憎王憎格林沁就出自昌图。 ......

张学良也说: 我是疑你我不用你.用你我不疑你。我的最主要的两部将,―是于学忠,一是王树常。于学忠是吴佩手的部下,投来我一样重用,其至全师武器都予更新。” 张氏父子用人不分地域,确实是民初中少见的。

谈到立院中的老贼.张学良说那我是老贼之父了。原来的“三张一王”只剩我了,不是他们走得早。是我活得太长。谈到张岳公,张氏夫妇非常怀念,常提到张群最喜欢的一句话、“敬神,爱人,传福音”。 梁肃戌在中日断交后,常常衔命赴日维系中日关系.与张群接触甚多,愈感到张岳公的厚道。有次东北闻人苗剑秋在席上公然说张岳公你误国.张群只是笑说苗是酒喝多了,张学良闻言直说: “苗疯子、苗疯子” .

苗剑秋就是以“苗疯子”著名。他激烈抗日,西安事变前他在张的幕府,蒋来西安王曲军官团演讲,大骂不积极剿共而妄言抗日者是不忠不孝。苗剑秋闻言不满,竟对东北军官说:“难道我们东北青年军官.竞无一人是日本二二六事变之英雄吗?” 欲鼓动军官们杀蒋。张怕苗疯子再捅出乱子.马上把苗送出西安.事变后苗才归.又演出二二事变的乱子。

战后苗在日本,因与日相福出、大平为同学,关系良好,在对日外交上很有贡献。中日断交.苗坚决反共,毅然回台.赴机场送行之日木友人有二百多人,包括大平正芳的夫人。 苗剑秋之疯实在骇人.早年台湾政界名人高玉树在日混迹.与人发生殴斗,为日警逮捕要遣送回上海,苗剑秋帮助他.苗太太还送其一床毛毯御寒。苗自日回来后,一直说要请苗吃饭谢恩,说了十余次才实现,宴设高北投之别墅,粱肃戎夫妇做陪。酒酣耳热之际,梁太太察觉有异,苗疯子竞把裤子尿湿了,然后站起来打了主人一巴掌,说; “你忘恩负义,请我吃饭说了十几次到今天才请,我打死你。”乃追着高满屋打。梁肃戎在场拉架,说这是他一生所经历最尴尬的场面。

梁肃戎说九一八事变时他才十一岁、在满州国大学毕业后就在长春地方法院担任检察官。因参加国民党的“反满抗日”活动,在l944年被日本宪警逮捕。同关在监狱中有一满铁的副总裁具岛兼三郎,因反对关东军阀也被关狱。有天看到监狱四周架起了机关枪,此人以为明天就要枪决厂,乃对梁说:完了,梁肃戎说反正要死。想也没用,仍大睡其觉。正应了张学良常说的,“明天要枪毙,今天仍睡得着”的性格。 具岛后来做到长崎大学校长,曾写一回忆录说,看到二十四岁的梁君在那呼呼大睡.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真感慨呀。这本书在日本十分畅销,因此这位视死如归的梁君也在日本甚有名气。

这样性格的东北汉子、处在今天的政治环境中,自然弄出许多火花。梁肃戎说他被张俊雄打了一耳光,愣了― 下,先抓着张俊雄的手.不要让他跑了,然后立刻反击。事后有位河北立委说他不应还手.梁说那是你,我们东北人不如此。王聪松向他打水枪,梁说打手枪我也不躲,我还怕水枪? 又有反对党立委占据主席台.一立委来劝说梁赶快散会,梁说我要先请警察把占据台子的请走了,我才能宣布散会。那立委与梁在院长室中争执不休,梁―怒把他轰了出入.说:“你这流氓,我这东北红胡子还伯你?” 此语一出,全桌大笑。张学良笑说:“你还不算我们东北人的立法院长,你没说妈拉个巴子。”举座更为之哗然。

张学良说入关后人家骂他们东北军蛮横,有一打油诗 ‘头戴双沿帽, 身挂盒子炮, 后脑勺子是护照, 妈拉个巴子是免票’ 张说:”我那十几岁的儿子很顽皮,有天听我父亲对军人讲话,说:妈拉个巴子你们听好 ,这次妈拉个巴子的仗你们妈拉个巴子不给我打好,打妈拉个巴子败了,我们妈拉个巴子都妈拉个巴子完蛋,妈……’回来后我儿了对祖父说我数了―下,你妈拉个巴子讲了多少遍、气得大帅吹胡子。”

张学良又说:“梁院长,大丈夫就是如此,做事要忘我,只要不要有私心,其他人怎么讲他活该,根本别管。”这段豪语又使梁院长举杯相敬,两人又是一饮而下。 这时梁肃戎带来的一瓶洒已喝完,他不晓得张学良的酒兴那么好,席中又赶快叫经理来要了一瓶酒,以免张学良走的时候要叫他把他的耳刮子打红。 席终的,张学良说:“院长先生”,梁肃戎连称不敢,张学良说:“你们不要叫我汉公。以前有人叫蒋经国经公,蒋经国说那不成了‘惊弓之乌’丁,叫我汉公我不是‘汉宫春晓’ 了吗?” “那该叫您什么呢?”梁先生问。 “就叫我张学良。” 最后,梁肃戎对张学良说: “我迟早会说妈拉个巴子的。”

家园 说张学良不忠不孝也不是没有理由

至于不仁不义就无证可考了。

家园 缪澄流 和 刘多荃

缪澄流是王以哲推荐,由张学良任命为军长的,刘多荃是王以哲的同学和部下,

刘多荃的那个师,实际上是军的编制。王以哲,刘多荃都是从张学良卫队起家的,应该是亲信的亲信。但是到西北以后,张学良开始使用孙铭九,高福源等少壮派,元老派和少壮派有些矛盾。

这样王以哲其实就掌握了东北军编制最大,装备最好的三个军,成为东北军的核心,22 事变少壮派杀了王以哲,他们当然不干了。而于学忠得部队又远在甘肃。

显然的事情是在22 事变以后,刘多荃,缪澄流都投靠了蒋介石,反对留在西北,保持三位一体的甲案。刘多荃还因此遇刺。不过从抗战的全局来讲,应该说东调的乙案还是好一些的。

有趣的是,刘的儿子后来是中共党员,还跟着蒋介石一起到了台湾,后来暴露被杀害,好象是同吴石一案。

缪澄流被指通敌,所以没有更多的资料。张学良后来和吕正操说起缪徵流,吕说:“在东北军时,他当师长,我当团长。他思想太落后了。我部队抓的人杀不杀,他也要先相个面。”张说:“他还健在,东北人都不愿见他。他起来全是我提拔的,他有个叔叔在内地打仗时阵亡了。我很器重他,送他到讲武堂念书,你从讲武堂出来时,我本来不让你带兵,你一再要求到部队去,他也愿意把你拉过去。他这个人开始很不错,听说后来到了南边有些毛病,跟日本人勾结。现在东北人都不大喜欢他,因为他帮助别人打东北人。他也住在北投,跟我很近,原来我想跟他来往,他信了佛教,慢慢就不来往了。因为他儿子信基督教,他骂他儿子。我认为,这个人现在恐怕神经不正常,不走正道。什么相面、算卦,我才不信那玩艺儿!”

对於叶剑英说王以哲是中共党员的事情,我一直怀疑。

家园 北投张学良家的谈话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 郭冠英

北投张学良家的谈话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上)

当郭松龄因为第二次直奉战争胜利后,功高不赏,加上反对张作霖进关打内战,倒戈反奉

时,奉军精锐几全在郭松龄之手,因此大家都认为张作霖完了……

■郭冠英 【2001-07-07/联合报/37版/联合副刊】

一九九一年八月二十三日,星期一的下午,大屯山腰仍飘着一股雨后的湿气,张学良家客

厅窗上也是一片雾气。

那天,苏俄政变,戈尔巴乔夫命运未卜,我们的话题就从苏俄谈起。我问张学良,对俄国

人的印象如何?他说,在东北的满洲里与俄国人有过交往,他们多是共产党员,一讲党性

就没个人,因此不易熟稔。

忆往事

我问,西安事变前是否有与俄国人联系,想成立西北国防政府联俄抗日之事,又问知否共

产党之和平解决是否受了俄国人的影响?

张说,与共产党无关。放不放蒋主要是我和杨虎城的决定。我们为此事争吵,我说我们不

是反对内战?如果扣着蒋不放,岂不是又惹起内战?共产党则分两派,一派主和平解决,

以周恩来为首,一派主激烈手段,以叶剑英为首,最后是主和的占了上风,也可能是受了

俄国的影响,我是不知,但对放蒋仍主要决定于我和杨,共产党没力量。

看日记?

我问,罗启(蒋经国副官,后派给张做副官)曾说有天您喝了点酒,对他说:「罗副官,

我其实没看蒋的日记。」有否此事?张说,是的,我说看了日记其实是给蒋一个下台阶,

我是看了。但内容使我更生气,唉,里面不谈了,那只是给蒋先生面子的下台阶而已。

我拿出齐世英回忆录,把序中其女儿齐邦媛的话读给张先生听。说民国七十年,齐世英住

荣总:「一日午后,张学良先生突来探视。自民国二十四年汉口晤谈以后,首次重逢,当

年雄姿英发的青年,却已年近八十。乡关万里,半世纪坎坷,千言万语亦说不尽矣。此次

会面令一向沉稳宁静的先父内心激荡甚久,前尘往事俱回眼前,常常自问:『如果当年能

够合作,东北会是什么样子?中国会是什么样子?』」

蒋狭隘

张学良说:「蒋先生太狭隘了,天下就败在CC与戴笠的手上。总要安排个特务在你身边。

蒋先生就喜欢听这些人的话。我常说,你怎么对人,人家就怎么对你。我是用人不疑,疑

人不用,而蒋先生总是怀疑你。齐世英就是CC的人,CC弄出个『东北协会』与我对抗,齐

又为了办大学与我对抗。齐原是我送出去德国念书的,郭松龄的反奉可说有一大部分是他

鼓动的(故张曾说最讨厌文人,说他们只会拱,如蛆一样)。事后他跑到新民的日本领事

馆中躲了起来,我们派兵围了半年,当时抓到他恐怕会枪毙他的。」

郭松龄是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在滦州举兵反奉。他本是张学良在东北讲武堂的老

师,两人亲如兄弟,张作霖常说儿子:「除了老婆不让郭睡以外,做什么事都会想到郭。

」郭能兵善战,有日式作风,外号「郭鬼子」。张引郭为辅佐,自团旅长掌兵起,就是张

正郭副。张年轻好玩,少治军,军事全由郭当家。故当郭松龄因为第二次直奉战争胜利后

,功高不赏,加上反对张作霖进关打内战,倒戈反奉时,奉军精锐几全在郭松龄之手,因

此大家都认为张作霖完了。

林长民

郭起事后,找了林长民、齐世英、殷汝耕等人办理政事和外交。十二月二十三日深夜,郭

兵败逃亡,他本来可以骑马逃,但因为妻子及文士不能骑马,郭不忍弃之,就坐了较慢的

大车,结果给东北骑兵追上。二十五日夫妇俩在辽宁老达房被就地枪决。

林长民,号宗孟,福建人,曾任北洋政府司法总长。他的女儿林徽音当时正在美国宾州大

学读书。郭松龄请林出来,事成后要请林做奉天省长。林主政,郭主军。在逃跑时,奉军

骑兵追到,流弹四射,当时天很冷,大雪及膝。林伏地蛇行,行未几,以身披狐外氅,累

赘不能前,拟卸去,首微仰,回顾,弹适中焉,毁其面之半。等枪声停了,与他一起逃的

李孟鲁叫他:「宗孟,走吧!」无回音,一看胸前都是血,才知他被打死了。

林长民因为留个日本式的胡须,东北骑兵师长穆春以为是个日本人,怕引起外交纠纷,就

把林焚尸灭迹,所以林徽音家人连其遗骸也找不到了。

林徽音和梁思成后来还是到东北大学教书。

殷汝耕

齐世英和殷汝耕幸运的当晚没接到逃亡的通知,第二天白天才逃到新民日本领事馆躲藏,

受到沈阳总领事吉田茂(战后日本首相)下令保护,张学良也无可奈何。半年后齐、殷逃

出到日本。殷汝耕在早年留日时与张稔熟,一九二六年蒋介石下野赴日考察,殷汝耕是陪

同翻译,他还娶了日本太太。但殷其实是日本间谍,后来把蒋介石与日本政要床次的谈话

出卖给田中首相,破坏了中日和局。蒋介石非常生气,要杀他。后来殷在一九三五年成立

「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是第一个汉奸政权。战后他请齐世英转信给张,向蒋介石求情,

张看了信说:「亦农(殷的号)这种情形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殷后以汉奸罪处死。殷信

佛,念着佛就死。

殷汝耕的侄子是殷之浩,张来台后还是照顾老友之后。殷之浩办了大陆工程公司,与张学

良倒常来往吃饭,恩仇早泯。

齐世英

齐世英则南下投入国民党CC派。他一直看不起张学良,认为他心狠手辣、腐败乱来,这使

得张学良很不满。王铁汉说:「齐世英兄弟是张送去德国读书,谁都可以反张,齐世英不

行,张家恩德太厚。西安事变齐占了百分之五十,张学良气呀,他与老总统相处甚得,就

是CC与齐世英作梗。张认为你派谁做特务,老总统要走双线、走三线都可以,你派特务,

你作风如此,但派我反奉时逃出来的人做,他不服。」

齐世英则说:「在新民屯时曾听张作霖对人发牢骚,说:『我拿钱培养出来的学生竟然反

对我,非严办不可。』我听后觉得很好笑,张作霖原是乡间兽医,他哪来的钱供给学生?

供给学生钱的是国家。他那种人就是这样的公私不分。在我来说,我要报答国家栽培的厚

恩,我应该替国家做更多的事情,而因为张作霖的做法对国家没有好处,我更应该反对他

。所以回国不久,我便参与郭松龄将军回师奉天的壮举。」

郭松龄

郭通电反奉后,张学良坐军舰到秦皇岛要见郭松龄,想劝阻他。齐世英对郭说:「准许他

来,何妨将其扣下。」郭谓:「我不干这种事。」因为郭与张交情太厚,实在怕见了张决

心动摇。

郭兵败被执,将死,写了一遗书给张学良,说:「汉卿弟,我想来想去,后事还是只有托

付给你……」遗书中交代:「吾但求速死。主倡一人,勿罪部下。财产悉交同泽中学……

」这个中学是郭张两人办的,要教育东北军遗族子弟,校长就是留德回来的齐世英。

张学良说,郭松龄一直称他兄,死时叫他弟,郭大张十八岁。

我问张,据相关人回忆,郭之遗言未写完毕命令就已到。张说:「不,已写完了。是抓到

他的旅长王永清(土匪出身,外号「天下好」)塞给我的,他是我讲武堂的学生。我怕我

父亲知道不悦,把它烧了,真后悔没留下来。」

张说:「郭跑什么呢?跑到哪去呢?他败了就别跑,可见郭也不够英雄(张原对郭很崇拜

)。我本主张对郭军法审判,让他把话说出来,为什么这样做。但杨宇霆说怕在经南满铁

路时日本人把他劫走纵放了,产生外交问题,就把他毙了。这也是我不满杨宇霆的原因之

一。」

张念郭

张学良其实一直想救郭。他知郭被擒,马上打电报要把郭解到他的总部。电报还没发出,

又接一电,说郭已被枪决。张学良跺脚地说:「完了,完了。」他本来是要把郭放了,送

他去日本避风头。因张实在年轻,不懂军事,也怕负责任。郭虽出这么大的乱子,他仍要

保郭。以后作战不顺,张就叹说:「如果茂辰(郭号)在,怎么会要我为这个难?」张之

待郭实在厚矣。

郭松龄败在太骄傲,以为精锐在手,奉天指日可下,结果轻敌延误而败。但他反奉不卖国

,日本关东军司令白川与他谈判,要他答应日本人的条件,则助他成功,郭不肯。张作霖

则饥不择食,答应了日本人很多事,但事后张又不认帐,日本人气他狡猾,把他炸死了。

王铁汉也在抓郭的部队中,他看到郭氏夫妇受刑。郭妻韩淑秀是燕大毕业,很硬,不肯下

跪,说:「不跪!不跪!给谁跪啊?」郭拉了拉妻子的青布皮袍,说:「跪,服从大帅的

命令。」已万念俱灰。郭妻还说:「先打我,让军长看到我走了,好放心。」

郭夫妇尸体被解到沈阳,在万泉河畔暴尸三天,观者如堵。国民党人皆痛郭死,东北耆宿

钱公来曾有此诗悼郭:

雪拥榆关马不前,郭军鼓角震西天。

白川拂袖非吉兆,终古凄清吊万泉。

共产党报纸《向导》说,郭之败,实败于日本帝国主义。

烧电报

张学良又说事平后郭军部下搬来沈阳城内打来的效忠郭氏的电报,足足有四寸高。张说我

都没看,叫赶快烧了,对郭下面的四个军长也不追究。其中之一的刘伟(与齐世英同为辽

宁铁岭人),因为他坚强不屈,张说我还让他回原部带兵,后来他在与冯玉祥部的南口一

役中力战,竟因压力太大精神失常,殊堪浩叹。一九二八年六月三日,张作霖出关被日本

人炸死,张学良易帜,南北合作。齐世英又回到东北,与郭松龄的死敌杨宇霆见了面,齐

杨化解了宿怨,杨对他说:「下令枪决郭是我的意思,张老将原要把他解到沈阳,亲自杀

他。我们知道张老将的脾气,可能东一刀,西一刀,郭要受大罪了。与其如此不如死个痛

快,故我下令就地枪决。」

其实杨宇霆是怕郭一见到张学良,就死不了啦,那杨又麻烦了。

杨宇霆,号邻葛,辽宁法库人,日本士官学校毕业,是张作霖的总参议,极受张信任,郭

倒戈即以清君侧为名。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中)

郭冠英 【2001-07-08/联合报/37版/联合副刊】

杨宇霆

我又问,齐在回忆中说他见杨后,就听日本友人密报他说,张学良要杀杨宇霆。齐在汉城

函告杨爱将于珍劝杨当心,于未转信,后杨果然被杀。张先生一听大呼胡说八道(不出我

料)。他说杀杨是临时起意,日人何知?乃又说起因是为中东铁路督办之事,杨要叫常荫

槐干,取代吕荣寰。张说常那么行?又是黑龙江省长,交通处长,又是铁路督办,就他一

个人行?东北没人啦?乃不肯同意。当晚待杨、常回去吃饭后再来帅府时,乃命将此两人

在老虎厅枪杀。张说都是常在后出的主意,常最坏。

但张学良说日人不知也不一定对,因为张也提到杨未经他同意向捷克订购了三万支枪的事

,认为杨有异心。加上其它三、四件事,如大帅死杨先知;张想把军权交杨,但待杨视察

三、四军团后回奉,拒绝,说你那批部下把你当圣人看,我带不了。张暗忖,原来你去看

部队是看带得了就带,是去观察的,你安什么心?乃又对杨起疑,加上杨桀骜不驯,目无

少主。张向秘书长王树翰说不满,王劝他好汉打落门牙和血吞,张说,岂止门牙,连大牙

都被打掉了,他要放炮(即杀人),王说千万不可。张又有与太太丢银元卜卦之事。故杀

杨之意为王树翰等人泄漏出去,为日人知,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杀杨、常,迫签铁路督办事是导火线,但前因早存在,东北上层已有不祥之感矣。

杨、常之死,许多人皆说是张学良为郭松龄报仇,东北老将戢翼翘(逝于台中,中研院有

其口述史。)就说:「从前杨邻葛怕老将父子感情破裂,怕过事株连,劝老将把郭松龄就

地枪决,这是好意。可是郭的旧部不这样想,他们认为郭是一心要拥护汉卿(张号)的,

而杨邻葛害死了郭,他们打击杨是替郭报仇,也是替自己洗刷。他们在汉卿左右说多了,

汉卿又是个轻举妄动的人,于是上台后的第一件轻举妄动便发生了。」

其实张说杀杨是郭变给他的教训,不愿再重蹈覆辙,先下手为强。

郭松龄事件影响很深,齐世英说:「以后张死日本之手,奉系没落、东北知识分子排日以

及日本借口发动九一八,都与此有关。」还有,它也影响到西安事变。

讥枪粪

一九三五年,张学良请齐世英到汉口一晤,一开口,张就说:「郭松龄倒戈那次你要不是

跑得快,早成枪粪了(枪下粪土)。」齐一听不悦,也反唇相稽说:「那次若没有日本人

相助,你们父子也成枪粪了。」齐还拿三民主义教训了张学良一顿,双方话不投机,不欢

而散。

东北老立委田雨时说:「在武汉时,曾亲聆汉卿先生宛似讲故事,说过一段语重心长的话

:『我现在是亡省破家,领着从东北带出来的这点武力,忠心赤胆,保卫国家。政府就像

咱东北大粮户(按即四川所谓「绅粮」),我是持枪护勇,也是守夜更夫;家主叔伯之间

,这房那房,常闹家务,对于我这忠仆,还存疑忌,如防家贼,有时竟要整你,利用历史

恩怨,家乡人中制造矛盾,力量对消,长此如何能有复土还乡的希望?』言外流露极度伤

心与灰退;未久即调西北,而西安之变!」

西安事变前,蒋介石日记中也记载着:「某日,齐世英陪同郭松龄胞弟大鸣来见,语多攻

击汉卿,迹近挑拨,颇震怒。面斥彼等之非,不识大体。汉卿效忠党国,不容他人侮蔑。

梁肃戎则说:「『九一八』以后,张汉卿先生时任豫鄂皖三省剿匪副司令,驻节汉口时,

电邀齐先生前往汉口晤谈。当时中央极希望二人尽弃前嫌,携手合作,共谋解决东北问题

。但此一晤谈,不甚坦诚融洽,以致二人未能对『九一八』以后东北的大计方针,得出结

论。铁老在忆及此往事,常感慨系之,检讨过去,自认有未周之处。假若当时政治智慧纯

熟,开诚畅谈,互相容忍,也许能有另一个局面。

而后来发生了西安事变,最高当局却认为齐先生未曾做好与张汉卿先生之工作,应负部分

责任。」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下)

郭冠英 【2001-07-09/联合报/37版/联合副刊】

代罪羊

齐世英曾对田雨时说:「当张汉卿陪同蒋委员长安返南京之后,我为事变既已告一段落,

『东北协会』派赴潼关从事营救与策反人员,自当撤回,特赴那时京中主持全局的军政部

长何敬之(应钦)公馆,商请应行结束事项。等候很久,敬公方归,见我第一句话就大叫

:『你要负起造成西安事变的责任!』初愕然,继而指责未能做好汉卿和中央的关系,必

是敬公从飞机场随委员长到官邸听到些什么了。」

田雨时说,齐说出含有自责的往事,颇具真性情,并表达对于汉卿先生怀念、尊重的情绪

。从岁月锤炼中把他变成另一个人!

后齐世英在台湾率CC派与蒋氏与陈诚相抗,主张民主,因反对电力加价政策被开除出党,

当时很危险。立法院长张道藩去见蒋缓颊。蒋说:「你们听齐世英还是听我的?」张道藩

说:「当然是听总裁的。」蒋说:「什么听我的,你们不必为他说话。齐世英我认识最早

,我待他不薄,我的钱他没少花。张汉卿事他就没有给我处理好。」齐后对梁说:「没错

,当初中央军事委员会的钱,我打条子就可以拿,但我支出去的钱是笔笔有帐。我拿这些

钱用在东北籍军校、政校入学生身上,没有一分一毛私用,我没侵吞。」梁说齐经手百万

美金,但生活仍很清苦。

其实「西安事变」反证明,齐在事前向蒋的告状是对的,只是蒋信张很深,不愿听而已。

张扣了蒋,不好全盘说出他联共之事,只好多说是齐在整他冤枉。蒋受了张放他又亲送的

感动,自然对他哥们俩外的齐某有怨气了。

百岁鸟

那次张学良去探望齐世英,据说两人感慨的说:「若是那次郭松龄反奉成功,中国历史将

会改写。可能没有民国二十年的『九一八』事变……」

二0年代日本势盛,喜欢邀请外国军人参观他们的秋操。张学良看过后,就对日本人如此

耀武扬威感到不满。他一定也把这种看法与郭松龄说过。郭在倒戈前夕也曾到日本看秋操

(韩复渠也受邀)。日本人对他夸说:「皇军无敌于天下。」郭回答说:「若中日开战,

有我郭松龄在,不知鹿死谁手。」可惜,仅仅两个月后,郭即因鲁莽操切而败死,历史没

有给他证明其言的机会。

最后,我问张学良,有关李敖责他「私昵」、可说而不说,隐没历史。张学良说:「燕雀

安知鸿鹄之志。」

张学良是否为「鸿鹄」?我不知,只能说他确实是只老鸟。整一百岁了。

家园 郭松林壮志未酬身先死,大丈夫娶妻当如韩淑秀
家园 郭松龄成也淑秀, 败也淑秀
家园 朔风岂凋浩气 郭松龄与韩淑秀

奉军第十军军长郭松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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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下令将被枪毙的郭松龄夫妇暴尸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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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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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翻阅沈阳的老照片时,不经意间有两张照片像枪弹一样将我射中,我被这发黄的照片上散发出的悲惨和恐怖的气氛刺激得心里不住地战栗。这是1925年12月25日轰动全国的郭松龄倒戈反奉失败后,郭松龄将军和妻子韩淑秀被处决并遭到暴尸羞辱的写实记录。

  我不忍心看下去。谁都不会忍心看下去。沈阳市档案馆周庶江副馆长在一旁连连唏嘘:“太惨了!太惨了!太惨了!这两个人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这是对此情此景此二人最到位的评价。但我屏着呼吸一定要看个仔细,仿佛这样才能对他们不死的灵魂表达敬意。

  郭松龄在奉军将领中,是别具特色的一个人。他受过北京陆军大学的系统教育,曾加入同盟会,在广州和天津两次谒见过孙中山,深受其革命思想的影响。韩淑秀毕业于奉天女子师范学堂,任附小教员,学生时代加入奉天基督教青年会,积极参加进步活动,她的家里就是活动的一个据点。辛亥革命爆发后,奉天的有识之士纷纷起来响应武昌起义,郭松龄就是组织者之一。他们两人在韩淑秀的家里相识,韩淑秀非常佩服郭松龄的为人和才干。郭松龄在白色恐怖中被捕,当局贴出布告判处郭死刑,韩淑秀四处进行营救活动。1912年12月25日,正当郭松龄等被带到大西门外荒草地杀人场行刑时,韩淑秀拿着一份当日的《盛京日报》,高呼着:“刀下留人!”十万火急地闯进法场。原来这份报纸上刚登出“清帝退位诏书”,韩淑秀在千钧一发之际,以政局骤变的快讯,挽救了郭松龄等的生命。两人在生与死之中建立了感情,结为恩爱夫妻。

  郭松龄在奉天讲武堂任教官期间,刚好张学良在这里学习,他亲身感受着郭教官远离声色,自持清廉,治军严谨,对部下赏罚分明的一身正气。张学良对他湛深的学养和高洁脱俗的人品极为钦佩。郭松龄虽比张学良年长19岁,两人却成了莫逆之交。经张学良不断向父亲推荐,加上两次直奉战争中郭松龄屡立战功,郭已成为奉军中的重要将领,掌握奉军的精锐师旅。

  而一向把国家和民族的兴亡视为己任的韩淑秀,始终在为国民教育潜心操劳。她曾在讲武堂为学员辅导操行道理;爱国人士阎宝航创办贫儿学校,她又成为校董并亲自执教。为了筹集贫儿学校的开办经费,韩淑秀在社会上奔走呼吁,募得资金2万元,同时她还捐出了自己的积蓄。她个人的捐款,完全是夫妇俩节衣缩食省出来的。郭松龄当上旅长时,他们仍租住在大东关水簸箕胡同的一个西厢房里,生活极为俭朴。穷孩子们为了表达谢忱,在校长的率领下将一块“兴学育才”的匾送到她的家里。

  两人一个从军一个执教,精心操持,但心里却越来越沉重。在两次直奉战争中,郭松龄亲睹了连年的军阀混战,使国家破败、百姓遭殃的情景,不由得对张作霖、杨宇霆之流继续扩军备战,抢夺地盘的行为大为不满。他在妻子的支持下,决心积蓄势力,推倒军阀,整顿奉军。1925年秋,郭松龄偕夫人以参观军事学习为由,暂避日本。在日本听说张作霖派人正与日方商谈购置军火,以进攻国民军,郭松龄愤慨至极,说:“我是国家军人,不是某一个私人的走狗,他若真打国民军,我就打他。”郭松龄于11月回国,在天津秘密策划反奉,并向张作霖连连发电,要求张作霖下野,请张学良接管大权,宣布国、奉两军停止行动。随后将所辖7万人改编为4个军,挥戈东上。他的精锐部队斗志昂扬,以势如破竹之势,冲垮了张作霖的4万防军的连山防线,直逼奉天。张作霖惊恐万状,悬赏80万元欲得郭的人头。他一面暗中勾结日本关东军反郭,一面准备逃跑。他对郭松龄的为人和底细非常了解,正因为了解,他才认为这回自己彻底完了。他已经开会布置关于下野和议和一事。他万分悲凉地调29辆汽车装上家私细软往返运到南满货栈,准备逃往大连。然后运来十余汽车的汽油及引火木柴,布满楼前屋后,随时准备将大帅府付之一炬。这时文武官员纷纷携眷躲避,商店关门,奉天城一片混乱。

  然而在这大势基本已成定局的当口,日本关东军像鳄鱼一样浮出水面。平心而论,日本关东军不希望郭军得势,一旦郭军得势,他们的非法权益将得不到保障。他们以调停人的身份,两边斡旋,无非是讨价还价要双方各自承认“帝国在满蒙的权利”,如果谁不满足他们的要求,就与谁兵戈相见。郭松龄面对鬼子威胁,义正辞严地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这是中国内政”,“我不懂什么是日本特殊权利!”而情急之下,张作霖却口头上与日方缔结了密约,以承认日本在我东北有“土地商租和杂居权”等作为关东军出兵的条件。这样一来,在郭军乘胜进攻奉天时,日本关东军突然调来大批兵力,切断郭军后方,焚烧郭军弹药库,日军飞机也狂轰滥炸,郭军终因实力相差悬殊,一败涂地。

  1925年12月24日,郭松龄夫妇化装坐在驴车上围着棉被南逃,途中藏在老乡地窖里时被俘。刚刚缓过神来的张大帅电令押回奉天,张学良却强硬地命令押交给他审理,他想私自放他们出国。而与郭松龄结怨甚深的杨宇霆,却怕夜长梦多有变化,密令就地枪决。25日那天是最黑暗的一天。囚车开至辽河滩边时停了下来,押解人员喊道:“郭军长请下车吧!到地方了。”郭松龄和爱妻韩淑秀从容下车,两人怜惜地稍一对望,都露出不屈的神色。韩淑秀脸上漾开笑意,她曾从过去的法场上夺回她所敬重的丈夫的生命,伴他轰轰烈烈地走了一程,这回她却要用自己的生命陪他走进又一个法场,相伴到永恒,她死而无憾。所有的押解人员都听到了她朗声的话语:“大丈夫为国而死,死得光荣。军长请先走一步,我随后便来了!”一声枪响,郭松龄倒在地上,又一声枪响,韩淑秀追随而去。

  张作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命令将两人尸体在小河沿暴尸三日,方可收葬。

  全奉天城为之震动了,没有谁不为他们的壮举所动容。报上载文称:“郭松龄之败,非败于张作霖,乃败于日本帝国主义。”(注:本文选自《老沈阳:盛京流云》)

家园 郭松龄,字茂宸

郭松龄

郭松龄,字茂宸,1883年出生于沈阳东郊渔樵寨村(今东陵区深井子镇渔樵村)。1905年秋,郭松龄考入奉天陆军小学堂,后被选入奉天陆军将弁学堂。毕业后不久,擢升陆军统领朱庆澜将军卫队哨官,甚得信任。朱庆澜将军调往四川成都驻防时,郭松龄随同前往,不久加入新军同盟会。1911年春,郭松龄升任第68标第2营营长,参加新军起义,拥戴朱庆澜为四川军政府副都督。四川独立不久,朱庆澜受排挤被迫撤离四川,郭松龄乃辞职潜回奉天。在奉天密谋武装起事,遭逮捕入狱,当局拟将其斩首,后经韩淑秀冒死拦截刑车,陈述郭松龄是其未婚夫,归奉完婚,根本未参加革命党一事,始得获释。郭松龄、韩淑秀从此结成伉俪。

1913年秋,郭松龄考入中国陆军大学,毕业后任北京讲武堂教官。1917年,孙中山建立了护法军政府,郭松龄任粤赣湘边防督办参谋、广东省警卫军营长,后转任韶关讲武堂教官。护法运动失败后,郭松龄也无法留在广州,只身返回奉天,任东三省陆军讲武堂战术教官。

郭松龄在讲武堂期间与张学良建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当张学良从讲武堂毕业,接任巡阅使署卫队旅旅长时,推荐郭松龄任参谋长兼第2团团长。1921年,张学良任第3旅旅长,张作霖擢升郭松龄为第8旅旅长,两旅组成司令部,合称三、八旅,一切军务都由郭松龄主持。张学良甚为倚重郭松龄。1922年直奉战争爆发,奉军全线大败,唯有张学良、郭松龄率领的东路第二梯队,攻取有获,撤退完整,与数倍追兵抗衡,粉碎了吴侗孚突破山海关、直捣关东的计划。1924年,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张学良、郭松龄分任正、副军长的第3军与姜登选、韩麟春分任正、副军长的第1军组成“1、3联军”,作为奉军主力,担负着进攻直军的重担。郭松龄率队由九门口出击,势如破竹,锐不可挡,直军溃败。是役,奉军官兵公认郭松龄是一位出色的军事家。战争结束后,张作霖立即下令组织京榆驻军司令部,任命张学良和郭松龄分任正、副司令。

第二次直奉战争结束后,张作霖将大批奉军开进关内,占领了东南数省。杨宇霆、姜登选分别任江苏督办、安徽督办,引起郭松龄的不满。另外,他强烈反对张作霖、杨宇霆的武力扩张政策,提出退兵出关、保境安民的主张。但张作霖拒不采纳郭的建议。郭松龄眼看自己的主张得不到实现,且又受到杨宇霆等人的排挤,遂决定联络冯玉祥共同反奉。1925年11月,郭松龄滦州起兵,发表反奉宣言,列数张、杨勾结日本,酿乱祸国害民之罪,宣布班师回奉,要求张作霖下野,惩办杨宇霆等等。随后7万大军向关外挺进,攻占山海关,夺取绥中、兴城,冲破连山防线,占领锦州。大军势如破竹,奉军全部退却到辽河东岸据守。可惜在此关键一战,郭军溃败。郭松龄夫妇逃至新民县一民家菜窖中被捕,随后在辽中县老达房就地被杀,时年43岁。夫人韩淑秀同时被杀,时年34岁。郭松龄将军是位具有爱国主义思想的军人。张学良将军晚年回忆他时还说过:“如果当时郭松龄在,日本就不敢发动‘九?一八’事变”。可见郭松龄将军反日思想极浓。

家园 现在这样的妇女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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