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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数学:再考虑一个剥削的模型 -- 任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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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文摘】数学:再考虑一个剥削的模型

    数学:再考虑一个剥削的模型

    假设有一个星球,上面有水,还长满了草,当然还有各种矿物质,但是假设这个

    星球上没有不可再生性能源,也就是说,没有石油,没有煤,也没有核能材料。

    当然,这个条件我后面要改的。

    这个星球上生活着一种动物,长的就和地球上的马一样,但是却有智力,都能够

    说地球上的语言,比如说汉语或者阿拉伯语或者英语什么的。这种动物力气很大

    ,生活就是吃草,当然草有的是,因此和空气一样,是没有什么价值的,此星球

    上的水源也有的是,因此水也是没有价钱的。这种动物长大了自然交配,生出小

    马,小马无需照料,自然长大。我这里是把这种马比做工人阶级,但是,我这么

    设计模型的原因,是假设这种工人阶级,生产出他们所需的价值,其实为零。

    现在假设此星球降落了一群资本家,拥有各种技术,但是,资本家的生存就并不

    只是吃草就行的,因此需要生产。但生产是需要能源的,而这个星球上又没有不

    可再生性的能源。因此就需要强迫马来给他们提供能源,比如说发电,有了电,

    就能够做其它的事情,如开采矿山,建立化工厂,炼钢厂,等等,最后生产出别

    墅,空调,照像机,面包,等等各种产品,供资本家享用。

    但这么一来,资本家剥削马,马吃草,马反复生马的成本是零,资本家无须付出

    ,或者说,马不需要工资,劳动力成本为零。我要在这种情况下分析马克思主义

    的剥削。这么一来,资本家就没有什么东西要和马交换了,如果没有交换,马又

    怎能守纪律按时上下班工作呢?当然就不行了。因此,资本家就要通过各种手段

    来强迫马工作,或者说,奴役马来提供能源。如果奴役了马,则按马克思的价值

    的计算法,则马的全部工作时间,统统在为资本家创造剩余价值,因为马本身不

    需要生活价值嘛。我感兴趣这样一种模型,就是劳动力生产的成本为零,不需要

    工资的情况。这个时候,资本家有几种办法来奴役马为他们工作。

    一种办法是直接动粗,用枪逼着马干活。也就是说,给马们一个生命的威胁,谁

    不听就枪毙。然后,就可以交换了,马们不得不用干活来换取活命。这个时候劳

    动力的价钱,就是枪的价钱。

    还就一种办法就是把马监禁起来,这样马无法直接吃到草,谁想要吃草,就必须

    用劳动来交换。这个时候劳动力的价钱,就是把马监禁所需要的费用。

    再有一种办法,就是把这个星球上的全部草场统统私有化,每一个资本家分得一

    块。因此,马想要吃草,就不能够白吃,必须用钱向资本家们购买。但是,要想

    获得钱,就必须给资本家打工。如果马们反抗这个私有化呢?就有军队警察执法

    ,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当然,资本家们向马出售的草,是保卫他们私有财产

    的保卫成本,因此,还是那种情况,马们的全部劳动,都是给资本家生产剩余价

    值。这个时候劳动力的价钱,是资本家要用军队警察维护私有制的价钱。

    最温柔的办法是这样,弄来一批电子游戏机,给马们玩。这样马们很快迷上了电

    子游戏机,因此就都想玩。这个时候,新的需求出现了。因此和马们谈判,说是

    这个星球的草场都是你们的,但是你们要玩游戏机,就必须用一定面积的草场来

    换。请注意,这种最温柔的办法,我在后面要讨论,因此称其为自由交换办法,

    研究马们的最佳抵抗策略。

    那么,一开始因为星球上的草场面积大,马们不在乎,就自愿地把越来越多的草

    场出售给资本家们了,以换取游戏机玩。这是一个私有化的过程。

    当所有的草场出售完毕的时候,马们想要吃草,就必须向资本家买了,后来的结

    果当然和前面的私有化情况一样,但是马们从头到尾都是自愿的。当然,如果马

    后来发现上当了,后悔了,那就不行了,军队警察们要执法了。

    假设后来资本家们突然在这个星球上发现了石油,这么一来,石油代替马提供能

    源,对马的需求就大大减少了。而且,原来的大批草场统统被资本家改为大厦啊

    ,马路啊,泳池啊,大群的马失业,获得不了货币,当然也吃不到草了。这个时

    候,马成了弱势群体,资本家的大屠杀就要开始了。

    但是前面说过,这个星球上的马是有智力的。因此,一旦发现有大屠杀的趋势,

    于是就要拼命了,我活不成,你也活不成,因此就有自杀性爆炸发生。此外,马

    们与资本家们展开了游击战,导致资本家损失惨重。资本家发现没有现成的高效

    率技术对付游击战。

    因此,作为缓兵之计,资本家开展了一个爱马大行动,从剩下的草场中提供一些

    草料来作为慈善捐助,让马们勉强生存,并用一种“关爱的眼泪”来让马们感动

    ,以放弃抵抗,并离间马,让马们自相残杀,培养出一些贵族马,并由贵族马维

    持治安。与此同时,资本家继续研究新式武器,能够有效对付马的游击战的办法

    ,寻找到真正能够低成本消灭马的技术,这个时候,大屠杀将最终开始。

    其实,我这里理工科的思维就是这样,一定要抽象出一个荒唐的模型。因为我完

    全是按照类似物理学的办法来研究社会科学,认为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根本就没

    有什么不同。因此,就象物理学在建立模型的时候有什么点电荷模型啊,什么光

    滑平面的模型啊,虽然实际的世界没有这样的东西,讨论这样的抽象模型,却有

    助于认识实际的世界。

    下面研究上面的自由交换办法,看马们的最佳抵抗策略是什么。也就是说,马们

    已经能够有足够的暴力力量保卫自己,因此资本家就不能够动粗。这个时候,资

    本家要用游戏机来使马产生新的需求。马们的最佳抵抗策略是什么。但是我这里

    研究的几种办法,大家可以讨论。

    第一种办法就是拒绝任何交易,这是可以的。但是,马们如果确实产生了新的需

    求怎么办?压制这种需求,在马中建立法律,惩罚任何有这种需求的马,但这被

    解释为泯灭马性,缺少马权。

    其实,我认为,有一个网友叫语迟讲的特别好,那就是,科学的产品,和毒品的

    性质差不多,就是说,如果没有它,本来也能够生活,但是一旦有了它,就离不

    开。其实,我放弃所有的我写的东西的版权,也是因为,我在论坛上的任何想法

    ,其实也都在吸收其它网友的想法。

    那么,如果马是一个整体的,团结的,也的确需要游戏机这种需求,且自己暂时

    生产不了,怎么办?第二种办法是,自己开始研制游戏机,而且在公有制的基础

    上研究。

    当然,和私有制相比,研究者缺少积极性。比如说,私有制用一百年就能够研制

    出来,而公有制下要用一万年,这总行了吧?我这里已经承认了公有制效率低啊

    !但你不能够说公有制完全不出活,前苏联和中国的计划经济人们并不是光吃空

    气就能够活下来的,卫星也都是上了天的。那么,用一万年研制出来又有什么关

    系呢?反正制造游戏机需要使用不可再生的能源和资源,要开矿,要用埋在地下

    的石油和煤,那么,反正埋在地下的石油和煤是你们自己的,早用晚用,有何关

    系呢?当你们的发展慢,当外部的先进星球资源都已经耗尽的时候,你们的资源

    不都还在吗?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马们可以向资本家出售自己的劳动力,以换取游戏机。但是

    有一点原则是必须坚持的,就是决不出售任何草场和矿产资源,一旦开始出售,

    马们就开始走向灭亡之路。

    因此,最佳的情况,是马们都是聪明的公有制的,而且要明确自己的所有权,我

    指的是公有的所有权,在资本家入侵之前,这种公有的所有权是不可被侵犯的,

    是要明确的,不允许资本家随意侵犯公有财产的。如果马们要民主,一定是集思

    广益的,理工科思维的,团结型的民主,团结就是力量。任何马可以提意见,可

    以进行争论,但决不允许搞分裂,划分利益集团,利益集团必须保持整体性。

    当然资本家会向马们演示,你们瞧我们资本家就是划分为利益集团的,打来打去

    的这种民主是最好的民主。但是马们要认识到,资本家利益集团仍然有共同利益

    ,就是要奴役马这一点是取得共识的。而资本家通过这种演示,是希望马中产生

    向着资本家的和不向着资本家的两种利益集团,这是完全不同的。马的内部原本

    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

    但最可怕的是马们划分为阶级,上层阶级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出售资源,结果势

    必整个马们都将趋向于灭绝。买办阶级是应当被消灭的。

    如何看待资本家游戏,有一个游戏叫《大富翁》,我觉得设计得特别地好,就是

    在游戏的一开始,你会发现发展是蓬蓬勃勃的,资本主义社会是笑着进去哭着出

    来的。而这个发展,就是每一个人争先恐后地在公有的地皮上盖房子盖建筑。但

    是游戏玩到最后一定是玩不下去的,那就是在所有的资源,就是游戏中的地皮,

    都已经被占的时候,这个时候一定是只有少数的玩家能够继续玩,但大多数玩家

    ,都活得悲惨,每跳到一个地方都要付钱,最后都是弱势群体。

    大富翁这种游戏只有一种办法能够无限地玩下去,那就是所有的玩家都有一个公

    有的概念,因此,或者大家统统都自觉都跳到每一个地方都不买房子,这样大家

    就都永远愉快地玩下去。或者,大家都自觉地买了房子后很快再把它出售掉,或

    者放弃掉,或者允许别人经过时不付钱,这样大家也就都永远愉快地玩下去。

    从我前面的分析,将得出一个结论,市场经济的交换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一个要

    点,就是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应当把自己的土地,石油,煤炭等私有化,而出售

    资源,属于卖国行为。宁可生活过得差,也不应当出售任何资源。尤其是,土地

    的交易应当绝对地禁止。土地是永远不能够私有化的,这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宪

    法的原则。

    • 家园 数学的童话和现实有重要的本质区别

      在资本家空降到这个星球之前,这些马是处于公有制吗?生活没有压力,马之间没有区别,没有竞争吗?(食物?天敌?配偶竞争?)如果不是,如果没有,马是马,人是人,比较没有意义。

      提醒一句:不管是在童话还是现实中,真正的公有制(共产主义)从来都没有实现,资本家都不仅仅是空降来的。

      社会是分阶层的,人民有内部矛盾,这是现实。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必须接受此为讨论的基础。任何社会理论无视这个现实,都不可能对现实有意义,都会失去指导地位。

      • 家园 现实中恐怕不止人民内部矛盾吧

        老兄说

        “社会是分阶层的,人民有内部矛盾,这是现实。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必须接受此为讨论的基础。任何社会理论无视这个现实,都不可能对现实有意义,都会失去指导地位。 ”

        这句话我是赞成的。不过现实社会中并不单单是只有阶层,还有阶级。也不单单只有人民内部矛盾,还有阶级斗争。

        什么是阶级斗争?阶级斗争归根到底就是如何分配有限的资源的问题。在现实生活中,财富单向流动,最后集中在极少数人手中,最后触发革命,这个循环是人类历史。这个现象有其产生的原因,但是并不是说这就是必然的和最合理的。

        数学的文章不过使用归谬法剥掉了种种为剥削有理辩护的画皮而已,而且深入浅出,直指要害。不用这么受不了吧?

        • 家园 电子狼是问:阶级是哪里来的?

          显然不是从来就存在的。

          圈一块地出来,放几个人进去,过些时候大概就有阶级出现。阶级斗争是必然存在的,但是只要不以阶级斗争为纲,那么这个矛盾也有它的高潮低潮。

          • 家园 建议读一下《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

            应当可以回答您和电子狼的一些问题。

            《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在网上可以找到全文,链接如下:

            全文简介:

            http://www.gongnong.org/bbs/read.php?f=5&i=375&t=375

            序言:

            http://www.gongnong.org/bbs/read.php?f=5&i=376&t=375

            《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1-2

            http://www.gongnong.org/bbs/read.php?f=5&i=377&t=375

            《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2+

            http://www.gongnong.org/bbs/read.php?f=5&i=378&t=375

            《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3-5

            http://www.gongnong.org/bbs/read.php?f=5&i=379&t=375

            《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6-9

            http://www.gongnong.org/bbs/read.php?f=5&i=380&t=375

            《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9+

            http://www.gongnong.org/bbs/read.php?f=5&i=381&t=375

            • 家园 读过,你的意思是?
              • 家园 既然读过,阶级和国家的起源那里不是说的很清楚吗?

                当然,如果您有自己的阶级起源论,本人洗耳恭听。

                摘录 《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第九章如下:

                九 野蛮时代和文明时代

                我们已经根据希腊人、罗马人和德意志人这三大实例,探讨了氏族制度的解体。最后,我们来研究一下那些在野蛮时代高级阶段已经破坏了氏族社会组织,而随着文明时代的到来又把它完全消灭的一般经济条件。在这里,马克思的《资本论》对我们来说是和摩尔根的著作同样必要的。

                氏族在蒙昧时代中级阶段发生,在高级阶段继续发展起来,就我们现有的资料来判断,到了野蛮时代低级阶段,它便达到了全盛时代。所以现在我们就从这一阶段开始。

                这一阶段应当以美洲红种人为例;在这一阶段上,我们发现氏族制度已经完全形成。一个部落分为几个氏族,通常是分为两个①;随着人口的增加,这些最初的氏族每一个又分裂为几个女儿氏族,对这些女儿氏族来说,母亲氏族便是胞族;部落本身分裂成几个部落,在其中的每一个部落中,我们多半又可以遇到那些老氏族;部落联盟至少是在个别情况下把亲属部落联合在一起。这种简单的组织,是同它所由产生的社会状态完全适应的。它无非是这种社会状态所特有的、自然长成的结构;它能够处理在这样组织起来的社会内部一切可能发生的冲突。对外的冲突,则由战争来解决;这种战争可能以部落的消灭而告终,但从没能以它的被奴役而告终。氏族制度的伟大,但同时也是它的局限,就在于这里没有统治

                和奴役存在的余地。在氏族制度内部,还没有权利和义务的分别;参与公共事务,实行血族复仇或为此接受赎罪,究竟是权利还是义务这种问题,对印第安人来说是不存在的;在印第安人看来,这种问题正如吃饭、睡觉、打猎究竟是权利还是义务的问题一样荒谬。同样,部落和氏族分为不同的阶级也是不可能的。这就使我们不能不对这种状态的经济基础加以研究了。

                人口是极其稀少的;只有在部落的居住地才比较稠密,在这种居住地的周围,首先是一片广大的狩猎地带,其次是把这个部落同其他部落隔离开来的中立的防护森林。分工是纯粹自然产生的;它只存在于两性之间。男子作战、打猎、捕鱼,获取食物的原料,并制作为此所必需的工具。妇女管家,制备衣食——做饭、纺织、缝纫。男女分别是自己活动领域的主人:男子是森林中的主人,妇女是家里的主人。男女分别是自己所制造的和所使用的工具的所有者:男子是武器、渔猎用具的所有者,妇女是家内用具的所有者。家户经济是共产制的,包括几个、往往是许多个家庭。①凡是共同制作和使用的东西,都是共同财产:如房屋、园圃、小船。所以,在这里,而且也只有在这里,才真正存在着文明社会的法学家和经济学家所捏造的“自己劳动所得的财产”——现代资本主义所有制还依恃着的最后一个虚伪的法律借口。

                但是,人并不是到处都停留在这个阶段。在亚洲,他们发现了可以驯服和在驯服后可以繁殖的动物。野生的雌水牛,需要去猎取;但已经驯服的雌水牛,每年可生一头小牛,此外还可以挤奶。有些最先进的部落——雅利安人、闪米特人,也许还有图兰人,——其主要的劳动部门起初就是驯养牲畜,只是到后来才又有繁殖和看管牲畜。游牧部落从其余的野蛮人群中分离出来——这是第一次社会大分工。游牧部落生产的生活资料,不仅比其余的野蛮人多,而且也不相同。同其余的野蛮人比较,他们不仅有数量多得多的乳、乳制品和肉类,而且有兽皮、绵羊毛、山羊毛和随着原料增多而日益增加的纺织物。这就第一次使经常的交换成为可能。在更早的阶段上,只能有偶然的交换;制造武器和工具的特殊技能,可能导致暂时的分工。例如,在许多地方,都发现石器时代晚期的石器作坊的无可置疑的遗迹;在这种作坊中发展了自己技能的匠人,大概是靠全体和为全体工作,正如印度的氏族公社的终身手艺人至今仍然如此一样。在这个阶段上,除了部落内部发生的交换以外,决不可能有其他的交换,而且,即使是部落内部的交换,也仍然是一种例外的事件。相反地,自从游牧部落分离出来以后,我们就看到,各不同部落的成员之间进行交换以及它作为一种经常制度来发展和巩固的一切条件都具备了。起初是部落和部落之间通过各自的氏族酋长来进行交换;但是当畜群开始变为特殊财产①的时候,个人交换便越来越占优势,终于成为交换的唯一形式。不过,游牧部落用来同他们的邻人交换的主要物品是牲畜;牲畜变成了一切商品都用它来估价并且到处乐于同它交换的商品——一句话,牲畜获得了货币的职能,在这个阶段上就已经起货币作用了。在商品交换刚刚产生的时候,对货币商品的需求,就以这样的必然性和速度发展起来了。

                园圃种植业大概是亚洲的低级阶段野蛮人所不知道的,但它在那里作为田野耕作的先驱而出现不迟于中级阶段。在图兰平原的气候条件下,在漫长而严寒的冬季,没有饲料储备,游牧生活是不可能的;因此,牧草栽培和谷物种植,在这里就成了必要条件。黑海以北的草原,也是如此。但谷物一旦作为家畜饲料而种植,它很快也成了人类的食物。耕地仍然是部落的财产,最初是交给氏族使用,后来由氏族交给家庭公社使用,最后①交给个人使用;他们对耕地或许有一定的占有权,但是没有更多的权利。

                在这一阶段工业的成就中,特别重要的有两件。第一是织布机;第二是矿石冶炼和金属加工。铜、锡以及二者的合金——青铜是顶顶重要的金属;青铜可以制造有用的工具和武器,但是并不能排挤掉石器;这一点只有铁才能做到,而当时还不知道冶铁。金和银已开始用于首饰和装饰,其价值肯定已比铜和青铜高。

                一切部门——畜牧业、农业、家庭手工业——中生产的增加,使人的劳动力能够生产出超过维持劳动力所必需的产品。同时,这也增加了氏族、家庭公社或个体家庭的每个成员所担负的每日的劳动量。吸收新的劳动力成为人们向往的事情了。战争提供了新的劳动力:俘虏变成了奴隶。第一次社会大分工,在使劳动生产率提高,从而使财富增加并且使生产领域扩大的同时,在既定的总的历史条件下,必然地带来了奴隶制。从第一次社会大分工中,也就产生了第一次社会大分裂,分裂为两个阶级:主人和奴隶、剥削者和被剥削者。

                至于畜群怎样并且在什么时候从部落或氏族的共同占有变为各个家庭首长的财产,我们至今还不得而知。不过,基本上,这一过渡一定是在这个阶段上发生的。随着畜群和其他新的财富的出现,便发生了对家庭的革命。谋取生活资料总是男子的事情,谋取生活资料的工具是由男子制造的,并且是他们的财产。畜群是新的谋取生活资料的工具,最初对它们的驯养和以后对它们的照管都是男子的事情。因此,牲畜是属于他们的;用牲畜交换来的商品和奴隶,也是属于他们的。这时谋生所得的全部剩余都归了男子;妇女参加它的享用,但在财产中没有她们的份儿。“粗野的”战士和猎人,以在家中次于妇女而占第二位为满足,但“比较温和的”牧人,却依恃自己的财富挤上了首位,把妇女挤到了第二位。而妇女是不能抱怨的。家庭内的分工决定了男女之间的财产分配;这一分工仍然和以前一样,可是它现在却把迄今所存在的家庭关系完全颠倒了过来,这纯粹是因为家庭以外的分工已经不同了。从前保证妇女在家中占统治地位的同一原因——妇女只限于从事家务劳动,——现在却保证男子在家中占统治地位:妇女的家务劳动现在同男子谋取生活资料的劳动比较起来已经相形见绌;男子的劳动就是一切,妇女的劳动是无足轻重的附属品。在这里就已经表明,只要妇女仍然被排除于社会的生产劳动之外而只限于从事家庭的私人劳动,那么妇女的解放,妇女同男子的平等,现在和将来都是不可能的。妇女的解放,只有在妇女可以大量地、社会规模地参加生产,而家务劳动只占她们极少的工夫的时候,才有可能。而这只有依靠现代大工业才能办到,现代大工业不仅容许大量的妇女劳动,而且是真正要求这样的劳动,并且它还力求把私人的家务劳动逐渐融化在公共的事业中。

                随着男子在家中的实际统治的确立,实行男子独裁的最后障碍便崩毁了。这种独裁,由于母权制的倾覆、父权制的实行、对偶婚制向专偶制的逐步过渡而被确认,并且永久化了。但是这样一来,在古代的氏族制度中就出现了一个裂口:个体家庭已经成为一种力量,并且以威胁的姿态起来与氏族对抗了。

                下一步把我们引向野蛮时代高级阶段,一切文化民族都在这个时期经历了自己的英雄时代:铁剑时代,但同时也是铁犁和铁斧的时代。铁已在为人类服务,它是在历史上起过革命作用的各种原料中最后的和最重要的一种原料。所谓最后的,是指直到马铃薯的出现为止。铁使更大面积的田野耕作,广阔的森林地区的开垦,成为可能;它给手工业工人提供了一种其坚硬和锐利非石头或当时所知道的其他金属所能抵挡的工具。所有这些,都是逐渐实现的;最初的铁往往比青铜还软。所以,石制武器只是慢慢地消失的;不仅在《希尔德布兰德之歌》101中,而且在1066年的黑斯廷斯会战中114都还使用石斧。但是,进步现在是不可遏止地、更少间断地、更加迅速地进行着。用石墙、城楼、雉堞围绕着石造或砖造房屋的城市,已经成为部落或部落联盟的中心;这是建筑艺术上的巨大进步,同时也是危险增加和防卫需要增加的标志。财富在迅速增加,但这是个人的财富;织布业、金属加工业以及其他一切彼此日益分离的手工业,显示出生产的日益多样化和生产技术的日益改进;农业现在除了提供谷物、豆科植物和水果以外,也提供植物油和葡萄酒,这些东西人们已经学会了制造。如此多样的活动,已经不能由同一个人来进行了;于是发生了第二次大分工:手工业和农业分离了。生产的不断增长以及随之而来的劳动生产率的不断增长,提高了人的劳动力的价值;在前一阶段上刚刚产生并且是零散现象的奴隶制,现在成为社会制度的一个根本的组成部分;奴隶们不再是简单的助手了;他们被成批地赶到田野和工场去劳动。随着生产分为农业和手工业这两大主要部门,便出现了直接以交换为目的的生产,即商品生产;随之而来的是贸易,不仅有部落内部和部落边境的贸易,而且海外贸易也有了。然而,所有这一切都还很不发达;贵金属开始成为占优势的和普遍性的货币商品,但是还不是铸造的货币,只是不作加工按重量交换罢了。

                除了自由民和奴隶的差别以外,又出现了富人和穷人的差别,——随着新的分工,社会又有了新的阶级划分。各个家庭首长之间的财产差别,炸毁了各地迄今一直保存着的旧的共产制家庭公社;同时也炸毁了为这种公社而实行的土地的共同耕作。耕地起初是暂时地、后来便永久地分配给各个家庭使用,它向完全的私有财产的过渡,是逐渐进行的,是与对偶婚制向专偶制的过渡平行地发生的。个体家庭开始成为社会的经济单位了。

                住得日益稠密的居民,对内和对外都不得不更紧密地团结起来。亲属部落的联盟,到处都成为必要的了;不久,各亲属部落的融合,从而分开的各个部落领土融合为一个民族[Volk]的整个领土,也成为必要的了。民族的军事首长——勒克斯,巴赛勒斯,狄乌丹斯,——成了不可缺少的常设的公职人员。还不存在人民大会的地方,也出现了人民大会。军事首长、议事会和人民大会构成了继续发展为军事民主制的氏族社会的各机关。其所以称为“军事”,是因为战争以及进行战争的组织现在已经成为民族生活的正常功能。邻人的财富刺激了各民族的贪欲,在这些民族那里,获取财富已成为最重要的生活目的之一。他们是野蛮人:掠夺在他们看来比劳动获得更容易甚至更光荣。以前打仗只是为了对侵犯进行报复,或者是为了扩大已经感到不够的领土;现在打仗,则纯粹是为了掠夺,战争成了经常性的行当。在新的设防城市的周围屹立着高峻的墙壁并非无故:它们的深壕宽堑成了氏族制度的墓穴,而它们的城楼已经高耸入文明时代了。内部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形。掠夺战争加强了最高军事首长以及下级军事首长的权力;习惯地由同一家庭选出他们的后继者的办法,特别是从父权制实行以来,就逐渐转变为世袭制,他们最初是耐心等待,后来是要求,最后便僭取这种世袭制了;世袭王权和世袭贵族的基础奠定下来了。于是,氏族制度的机关就逐渐挣脱了自己在民族中,在氏族、胞族和部落中的根子,而整个氏族制度就转化为自己的对立物:它从一个自由处理自己事务的部落组织转变为掠夺和压迫邻近部落的组织,而它的各机关也相应地从人民意志的工具转变为独立的、压迫和统治自己人民的机关了。但是,如果不是对财富的贪欲把氏族成员分裂成富人和穷人,如果不是“同一氏族内部的财产差别把利益的一致变为氏族成员之间的对抗”(马克思语)115,如果不是奴隶制的盛行已经开始使人认为用劳动获取生活资料是只有奴隶才配做的、比掠夺更可耻的活动,那么这种情况是决不会发生的。

                ──

                这样,我们就走到文明时代的门槛了。它是由分工方面的一个新的进步开始的。在野蛮时代低级阶段,人们只是直接为了自身的消费而生产;间或发生的交换行为也是个别的,只限于偶然的剩余物。在野蛮时代中级阶段,我们看到游牧民族已经有牲畜作为财产,这种财产,到了畜群具有相当规模的时候,就可以经常提供超出自身消费的若干余剩;同时,我们也看到了游牧民族和没有畜群的落后部落之间的分工,从而看到了两个并存的不同的生产阶段,也就是看到了进行经常交换的条件。在野蛮时代高级阶段,进一步又发生了农业和手工业之间的分工,于是劳动产品中日益增加的一部分是直接为了交换而生产的,这就把单个生产者之间的交换提升为社会的生活必需。文明时代巩固并加强了所有这些已经发生的各次分工,特别是通过加剧城市和乡村的对立(或者是像古代那样,城市在经济上统治乡村,或者是像中世纪那样,乡村在经济上统治城市)而使之巩固和加强,此外它又加上了一个第三次的、它所特有的、有决定意义的重要分工:它创造了一个不再从事生产而只从事产品交换的阶级——商人。在此以前,阶级的形成的一切萌芽,还都只是与生产相联系的;它们把从事生产的人分成了领导者和执行者,或者分成了规模较大和较小的生产者。这里首次出现一个阶级,它根本不参与生产,但完全夺取了生产的领导权,并在经济上使生产者服从自己;它成了每两个生产者之间的不可缺少的中间人,并对他们双方都进行剥削。在可以使生产者免除交换的辛劳和风险,可以使他们的产品的销路扩展到遥远的市场,而自己因此就成为一个居民的最有用的阶级的借口下,一个寄生阶级,真正的社会寄生虫阶级形成了,它从国内和国外的生产上榨取油水,作为对自己的非常有限的实际贡献的报酬,它很快就获得了大量的财富和相应的社会影响;正因为如此,它在文明时期便取得了越来越荣誉的地位和对生产的越来越大的统治权,直到最后它自己也生产出自己的产品——周期性的商业危机为止。

                不过,在我们正在考察的这个发展阶段上,年轻的商人阶级还丝毫没有预感到它未来的伟大事业。但是这个阶级正在形成并且使自己成为必不可少的,而这就够了。随着它,出现了金属货币即铸币,随着金属货币就出现了非生产者统治生产者及其生产的新手段。商品的商品被发现了,这种商品以隐蔽的方式包含着其他一切商品,它是可以任意变为任何值得向往和被向往的东西的魔法手段。谁有了它,谁就统治了生产世界。但是谁首先有了它呢?商人。对货币的崇拜掌握在他手中是万无一失的。他尽心竭力地叫人们知道,一切商品,从而一切商品生产者,都应该毕恭毕敬地匍匐在货币面前。他在实践上证明,在这种财富本身的化身面前,其他一切财富形式都不过是一个影子而已。以后货币的权力再也没有像在它的这个青年时代那样,以如此原始的粗野和横暴的形式表现出来。在使用货币购买商品之后,出现了货币借贷,随着货币借贷出现了利息和高利贷。后世的立法,没有一个像古雅典和古罗马的立法那样残酷无情地、无可挽救地把债务人投在高利贷债权人的脚下, ——这两种立法都是作为习惯法而自发地产生的,都只有经济上的强制。

                除了表现为商品和奴隶的财富以外,除了货币财富以外,这时还出现了表现为地产的财富。各个人对于原来由氏族或部落给予他们的小块土地的占有权,现在变得如此牢固,以致这些小块土地作为世袭财产而属于他们了。他们最近首先力求实现的,正是要摆脱氏族公社索取这些小块土地的权利,这种权利对他们已成为桎梏了。这种桎梏他们是摆脱了,但是不久他们也失去了新的土地所有权。完全的、自由的土地所有权,不仅意味着不折不扣和毫无限制地占有土地的可能性,而且也意味着把它出让的可能性。只要土地是氏族的财产,这种可能性就不存在。但是,当新的土地占有者彻底摆脱了氏族和部落的最高所有权这一桎梏的时候,他也就挣断了迄今把他同土地密不可分地连在一起的纽带。这意味着什么,和土地私有权同时被发明出来的货币,向他作了说明。土地现在可以成为出卖和抵押的商品了。土地所有权刚一确立,抵押就被发明出来了(见关于雅典的一章)。像淫游和卖淫紧紧跟着专偶制而来一样,如今抵押也紧紧跟着土地所有权而来了。你们曾希望有完全的、自由的、可以出售的土地所有权,那么好了,现在你们得到它了——这就是你所希望的,乔治·唐丹!①

                这样,随着贸易的扩大,随着货币和货币高利贷、土地所有权和抵押的产生,财富便迅速地积聚和集中到一个人数很少的阶级手中,与此同时,大众日益贫困化,贫民的人数也日益增长。新的财富贵族,只要从一开始就恰巧不是旧的部落显贵,便把部落显贵完全排挤到后面去了(在雅典,在罗马,以及在德意志人中间)。随着这种按照财富把自由民分成各个阶级的划分,奴隶的人数特别是在希腊便大大增加起来①,奴隶的强制性劳动构成了整个社会的上层建筑所赖以建立的基础。

                现在我们来看看,在这种社会变革中,氏族制度怎么样了。面对着没有它的参与而兴起的新因素,它显得软弱无力。氏族制度的前提,是一个氏族或部落的成员共同生活在纯粹由他们居住的同一地区中。这种情况早已不存在了。氏族和部落到处都杂居在一起,到处都有奴隶、被保护民和外地人在公民中间居住着。直到野蛮时代中级阶段末期才达到的定居状态,由于居住地受商业活动、职业变换和土地所有权转让的影响而变动不定,所以时常遭到破坏。氏族团体的成员再也不能集会来处理自己的共同事务了;只有不重要的事情,例如宗教节日,还勉强能够安排。除了氏族团体有责任并且能够予以保证的需要和利益以外,由于谋生条件的变革及其所引起的社会结构的变化,又产生了新的需要和利益,这些新的需要和利益不仅同旧的氏族制度格格不入,而且还千方百计在破坏它。由于分工而产生的手工业集团的利益,城市的对立于乡村的特殊需要,都要求有新的机构;但是,每一个这种集团都是由属于极不相同的氏族、胞族和部落的人们组成的,甚至还包括外地人在内;因此,这种机构必须在氏族制度以外,与它并列地形成,从而又是与它对立的。——同时,在每个氏族团体中,也表现出利益的冲突,这种冲突由于富人和穷人、高利贷者和债务人结合于同一氏族和同一部落中而达到最尖锐的地步。——此外,又加上了大批新的、外氏族公社的居民,他们在国内已经能够成为一种力量,像罗马的情况那样,同时他们人数太多,不可能被逐渐接纳到血缘亲属的血族和部落中来。氏族公社作为一种封闭的享有特权的团体对抗着这一批居民;原始的自然形成的民主制变成了可憎的贵族制。——最后,氏族制度是从那种没有任何内部对立的社会中生长出来的,而且只适合于这种社会。除了舆论以外,它没有任何强制手段。但是现在产生了这样一个社会,它由于自己的全部经济生活条件而必然分裂为自由民和奴隶,进行剥削的富人和被剥削的穷人,而这个社会不仅再也不能调和这种对立,反而必然使这些对立日益尖锐化。一个这样的社会,只能或者存在于这些阶级相互间连续不断的公开斗争中,或者存在于第三种力量的统治下,这第三种力量似乎站在相互斗争着的各阶级之上,压制它们的公开的冲突,顶多容许阶级斗争在经济领域内以所谓合法形式决出结果来。氏族制度已经过时了。它被分工及其后果即社会之分裂为阶级所炸毁。它被国家代替了。

                ──

                前面我们已经分别考察了国家在氏族制度的废墟上兴起的三种主要形式。雅典是最纯粹、最典型的形式:在这里,国家是直接地和主要地从氏族社会本身内部发展起来的阶级对立中产生的。在罗马,氏族社会变成了封闭的贵族制,它的四周则是人数众多的、站在这一贵族制之外的、没有权利只有义务的平民;平民的胜利炸毁了旧的血族制度,并在它的废墟上面建立了国家,而氏族贵族和平民不久便完全融化在国家中了。最后,在战胜了罗马帝国的德意志人中间,国家是直接从征服广大外国领土中产生的,氏族制度不能提供任何手段来统治这样广阔的领土。但是,由于同这种征服相联系的,既不是跟旧有居民的严重斗争,也不是更加进步的分工;由于被征服者和征服者差不多处于同一经济发展阶段,从而社会的经济基础依然如故,所以,氏族制度能够以改变了的、地区的形式,即以马尔克制度的形式,继续存在几个世纪,甚至在以后的贵族血族和城市望族的血族中,甚至在农民的血族中,例如在迪特马申①,还以削弱了的形式复兴了一个时期。

                可见,国家决不是从外部强加于社会的一种力量。国家也不像黑格尔所断言的是“伦理观念的现实”,“理性的形象和现实”。117确切说,国家是社会在一定发展阶段上的产物;国家是承认:这个社会陷入了不可解决的自我矛盾,分裂为不可调和的对立面而又无力摆脱这些对立面。而为了使这些对立面,这些经济利益互相冲突的阶级,不致在无谓的斗争中把自己和社会消灭,就需要有一种表面上凌驾于社会之上的力量,这种力量应当缓和冲突,把冲突保持在“秩序”的范围以内;这种从社会中产生但又自居于社会之上并且日益同社会相异化的力量,就是国家。

                国家和旧的氏族组织不同的地方,第一点就是它按地区来划分它的国民。正如我们所看到的,由血缘关系形成和联结起来的旧的氏族公社已经很不够了,这多半是因为它们是以氏族成员被束缚在一定地区为前提的,而这种束缚早已不复存在。地区依然,但人们已经是流动的了。因此,按地区来划分就被作为出发点,并允许公民在他们居住的地方实现他们的公共权利和义务,不管他们属于哪一氏族或哪一部落。这种按照居住地组织国民的办法是一切国家共同的。因此,我们才觉得这种办法很自然;但是我们已经看到,当它在雅典和罗马能够代替按血族来组织的旧办法以前,曾经需要进行多么顽强而长久的斗争。

                第二个不同点,是公共权力的设立,这种公共权力已经不再直接就是自己组织为武装力量的居民了。这个特殊的公共权力之所以需要,是因为自从社会分裂为阶级以后,居民的自动的武装组织已经成为不可能了。奴隶也包括在居民以内;9万雅典公民,对于365 000奴隶来说,只是一个特权阶级。雅典民主制的国民军,是一种贵族的、用来对付奴隶的公共权力,它控制奴隶使之服从;但是如前所述,为了也控制公民使之服从,宪兵队也成为必要了。这种公共权力在每一个国家里都存在。构成这种权力的,不仅有武装的人,而且还有物质的附属物,如监狱和各种强制设施,这些东西都是以前的氏族社会所没有的。在阶级对立还没有发展起来的社会和偏远的地区,这种公共权力可能极其微小,几乎是若有若无的,像有时在美利坚合众国的某些地方所看到的那样。但是,随着国内阶级对立的尖锐化,随着彼此相邻的各国的扩大和它们人口的增加,公共权力就日益加强。就拿我们今天的欧洲来看吧,在这里,阶级斗争和争相霸占已经把公共权力提升到大有吞食整个社会甚至吞食国家之势的高度。

                为了维持这种公共权力,就需要公民缴纳费用——捐税。捐税是以前的氏族社会完全没有的。但是现在我们却十分熟悉它了。随着文明时代的向前进展,甚至捐税也不够了;国家就发行期票,借债,即发行公债。关于这点,老欧洲也已经屡见不鲜了。

                官吏既然掌握着公共权力和征税权,他们就作为社会机关而凌驾于社会之上。从前人们对于氏族制度的机关的那种自由的、自愿的尊敬,即使他们能够获得,也不能使他们满足了;他们作为同社会相异化的力量的代表,必须用特别的法律来取得尊敬,凭借这种法律,他们享有了特殊神圣和不可侵犯的地位。文明国家的一个最微不足道的警察,都拥有比氏族社会的全部机构加在一起还要大的“权威”;但是文明时代最有势力的王公和最伟大的国家要人或统帅,也可能要羡慕最平凡的氏族酋长所享有的,不是用强迫手段获得的,无可争辩的尊敬。后者是站在社会之中,而前者却不得不企图成为一种处于社会之外和社会之上的东西。

                由于国家是从控制阶级对立的需要中产生的,由于它同时又是在这些阶级的冲突中产生的,所以,它照例是最强大的、在经济上占统治地位的阶级的国家,这个阶级借助于国家而在政治上也成为占统治地位的阶级,因而获得了镇压和剥削被压迫阶级的新手段。因此,古希腊罗马时代的国家首先是奴隶主用来镇压奴隶的国家,封建国家是贵族用来镇压农奴和依附农的机关,现代的代议制的国家是资本剥削雇佣劳动的工具。但也例外地有这样的时期,那时互相斗争的各阶级达到了这样势均力敌的地步,以致国家权力作为表面上的调停人而暂时得到了对于两个阶级的某种独立性。17世纪和18世纪的专制君主制,就是这样,它使贵族和市民等级彼此保持平衡;法兰西第一帝国特别是第二帝国的波拿巴主义,也是这样,它唆使无产阶级去反对资产阶级,又唆使资产阶级来反对无产阶级。使统治者和被统治者都显得同样滑稽可笑的这方面的最新成就,就是俾斯麦国家的新的德意志帝国:在这里,资本家和工人彼此保持平衡,并为了破落的普鲁士土容克的利益而遭受同等的欺骗。

                此外,在历史上的大多数国家中,公民的权利是按照财产状况分级规定的,这直接地宣告国家是有产阶级用来防御无产阶级的组织。在按照财产状况划分阶级的雅典和罗马,就已经是这样。在中世纪的封建国家中,也是这样,在那里,政治的权力地位是按照地产来排列的。现代的代议制的国家的选举资格,也是这样。但是,对财产差别的这种政治上的承认,决不是本质的东西。相反地,它标志着国家发展的低级阶段。国家的最高形式,民主共和国,在我们现代的社会条件下正日益成为一种不可避免的必然性,它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最后决定性斗争只能在其中进行到底的国家形式,——这种民主共和国已经不再正式讲什么财产差别了。在这种国家中,财富是间接地但也是更可靠地运用它的权力的。其形式一方面是直接收买官吏(美国是这方面的典型例子),另一方面是政府和交易所结成联盟,而公债越增长,股份公司越是不仅把运输业而且把生产本身集中在自己手中,越是把交易所变成自己的中心,这一联盟就越容易实现。除了美国以外,最新的法兰西共和国,也是这方面的一个显著例证,甚至一本正经的瑞士,在这方面也作出了自己的成绩。不过,为了使政府和交易所结成这种兄弟般的联盟,并不一定要有民主共和国,除英国以外,新的德意志帝国也证明了这一点,在德国,很难说普选制究竟是把谁抬得更高,是把俾斯麦还是把布莱希勒德。最后,有产阶级是直接通过普选制来统治的。只要被压迫阶级——在我们这里就是无产阶级——还没有成熟到能够自己解放自己,这个阶级的大多数人就仍将承认现存的社会秩序是唯一可行的秩序,而在政治上成为资本家阶级的尾巴,构成它的极左翼。但是,随着被压迫阶级成熟到能够自己解放自己,它就作为独立的党派结合起来,选举自己的代表,而不是选举资本家的代表了。因此,普选制是测量工人阶级成熟性的标尺。在现今的国家里,普选制不能而且永远不会提供更多的东西;不过,这也就足够了。在普选制的温度计标示出工人的沸点的那一天,他们以及资本家同样都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以,国家并不是从来就有的。曾经有过不需要国家、而且根本不知国家和国家权力为何物的社会。在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而必然使社会分裂为阶级时,国家就由于这种分裂而成为必要了。现在我们正在以迅速的步伐走向这样的生产发展阶段,在这个阶段上,这些阶级的存在不仅不再必要,而且成了生产的真正障碍。阶级不可避免地要消失,正如它们从前不可避免地产生一样。随着阶级的消失,国家也不可避免地要消失。在生产者自由平等的联合体的基础上按新方式来组织生产的社会,将把全部国家机器放到它应该去的地方,即放到古物陈列馆去,同纺车和青铜斧陈列在一起。

                ──

                所以,根据以上所述,文明时代是社会发展的这样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上,分工,由分工而产生的个人之间的交换,以及把这两者结合起来的商品生产,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完全改变了先前的整个社会。

                先前的一切社会发展阶段上的生产在本质上是共同的生产,同样,消费也是在较大或较小的共产制共同体内部直接分配产品。生产的这种共同性是在极狭小的范围内实现的,但是它随身带来的是生产者对自己的生产过程和产品的支配。他们知道,产品的结局将是怎样:他们把产品消费掉,产品不离开他们的手;只要生产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它就不可能越出生产者的支配范围,也不会产生鬼怪般的、对他们来说是异己的力量,像在文明时代经常地和不可避免地发生的那样。

                但是,分工慢慢地侵入了这种生产过程。它破坏生产和占有的共同性,它使个人占有成为占优势的规则,从而产生了个人之间的交换,——这是如何发生的,我们前面已经探讨过了。商品生产逐渐地成了统治的形式。

                随着商品生产,即不再是为了自己消费而是为了交换的生产的出现,产品必然易手。生产者在交换的时候交出自己的产品;他不再知道产品的结局将会怎样。当货币以及随货币而来的商人作为中间人插进生产者之间的时候,交换过程就变得更加错综复杂,产品的最终命运就变得更加不确定了。商人是很多的,他们谁都不知道谁在做什么。商品现在已经不仅是从一手转到另一手,而且是从一个市场转到另一个市场;生产者丧失了对自己生活领域内全部生产的支配权,这种支配权商人也没有得到。产品和生产都任凭偶然性来摆布了。

                但是,偶然性只是相互依存性的一极,它的另一极叫作必然性。在似乎也是受偶然性支配的自然界中,我们早就证实,在每一个领域内,都有在这种偶然性中去实现自己的内在的必然性和规律性。然而适用于自然界的,也适用于社会。一种社会活动,一系列社会过程,越是超出人们的自觉的控制,越是超出他们支配的范围,越是显得受纯粹的偶然性的摆布,它所固有的内在规律就越是以自然的必然性在这种偶然性中去实现自己。这种规律也支配着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的偶然性:它们作为异己的、起初甚至是未被认识的、其本性尚待努力研究和探索的力量,同各个生产者和交换的参加者相对立。商品生产的这些经济规律,随这个生产形式的发展阶段的不同而有所变化,但是总的说来,整个文明期都处在这些规律的支配之下。直到今天,产品仍然支配着生产者;直到今天,社会的全部生产仍然不是由共同制定的计划,而是由盲目的规律来调节,这些盲目的规律,以自发的威力,最后在周期性商业危机的风暴中显示着自己的作用。

                上面我们已经看到,在相当早的生产发展阶段上,人的劳动力就能够提供大大超过维持生产者生存所需要的产品了,这个发展阶段,基本上就是产生分工和个人之间的交换的那个阶段。这时,用不了多久就又发现一个伟大的“真理”:人也可以成为商品;如果把人变为奴隶,人力①也是可以交换和消费的。人们刚刚开始交换,他们本身也就被交换起来了。主动态变成了被动态,不管人们愿意不愿意。

                随着在文明时代获得最充分发展的奴隶制的出现,就发生了社会分成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的第一次大分裂。这种分裂继续存在于整个文明期。奴隶制是古希腊罗马时代世界所固有的第一个剥削形式;继之而来的是中世纪的农奴制和近代的雇佣劳动制。这就是文明时代的三大时期所特有的三大奴役形式;公开的而近来是隐蔽的奴隶制始终伴随着文明时代。

                文明时代所由以开始的商品生产阶段,在经济上有下列特征:(1)出现了金属货币,从而出现了货币资本、利息和高利贷;(2)出现了作为生产者之间的中间阶级的商人;(3)出现了土地私有制和抵押;(4)出现了作为占统治地位的生产形式的奴隶劳动。与文明时代相适应并随着它而彻底确立了自己的统治地位的家庭形式是专偶制、男子对妇女的统治,以及作为社会经济单位的个体家庭。国家是文明社会的概括,它在一切典型的时期毫无例外地都是统治阶级的国家,并且在一切场合在本质上都是镇压被压迫被剥削阶级的机器。此外,文明时代还有如下的特征:一方面,是把城市和乡村的对立作为整个社会分工的基础固定下来;另一方面,是实行所有者甚至在死后也能够据以处理自己财产的遗嘱制度。这种同古代氏族制度直接冲突的制度,在雅典直到梭伦时代之前还没有过;在罗马,它很早就已经实行了,究竟在什么时候我们不知道①;在德意志人中间,这种制度是由教士引入的,为的是使诚实的德意志人能够毫无阻碍地将自己的遗产遗赠给教会。

                文明时代以这种基本制度完成了古代氏族社会完全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它是用激起人们的最卑劣的冲动和情欲,并且以损害人们的其他一切秉赋为代价而使之变本加厉的办法来完成这些事情的。鄙俗的贪欲是文明时代从它存在的第一日起直至今日的起推动作用的灵魂;财富,财富,第三还是财富,——不是社会的财富,而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单个的个人的财富,这就是文明时代唯一的、具有决定意义的目的。如果说在文明时代的怀抱中科学曾经日益发展,艺术高度繁荣的时期一再出现,那也不过是因为在积累财富方面的现代的一切积聚财富的成就不这样就不可能获得罢了。

                由于文明时代的基础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剥削,所以它的全部发展都是在经常的矛盾中进行的。生产的每一进步,同时也就是被压迫阶级即大多数人的生活状况的一个退步。对一些人是好事的,对另一些人必然是坏事,一个阶级的任何新的解放,必然是对另一个阶级的新的压迫。这一情况的最明显的例证就是机器的采用,其后果现在已是众所周知的了。如果说在野蛮人中间,像我们已经看到的那样,不大能够区别权利和义务,那么文明时代却使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和对立连最愚蠢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因为它几乎把一切权利赋予一个阶级,另方面却几乎把一切义务推给另一个阶级。

                但是,这并不是应该如此的。凡对统治阶级是好的,对整个社会也应该是好的,因为统治阶级把自己与整个社会等同起来了。所以文明时代越是向前进展,它就越是不得不给它所必然产生的坏事披上爱的外衣,不得不粉饰它们,或者否认它们,——一句话,是实行习惯性的伪善,这种伪善,无论在较早的那些社会形式下还是在文明时代初期阶段都是没有的,并且最后在下述说法中达到了极点:剥削阶级对被压迫阶级进行剥削,完全是为了被剥削阶级本身的利益;如果被剥削阶级不懂得这一点,甚至想要造反,那就是对行善的人即对剥削者的一种最卑劣的忘恩负义行为。①

                现在把摩尔根对文明时代的评断引在下面作一个结束:

                “自从进入文明时代以来,财富的增长是如此巨大,它的形式是如此繁多,它的用途是如此广泛,为了所有者的利益而对它进行的管理又是如此巧妙,以致这种财富对人民说来已经变成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人类的智慧在自己的创造物面前感到迷惘而不知所措了。然而,总有一天,人类的理智一定会强健到能够支配财富,一定会规定国家对它所保护的财产的关系,以及所有者的权利的范围。社会的利益绝对地高于个人的利益,必须使这两者处于一种公正而和谐的关系之中。只要进步仍将是未来的规律,像它对于过去那样,那么单纯追求财富就不是人类的最终的命运了。自从文明时代开始以来所经过的时间,只是人类已经经历过的生存时间的一小部分,只是人类将要经历的生存时间的一小部分。社会的瓦解,即将成为以财富为唯一的最终目的的那个历程的终结,因为这一历程包含着自我消灭的因素。管理上的民主,社会中的博爱,权利的平等,普及的教育,将揭开社会的下一个更高的阶段,经验、理智和科学正在不断向这个阶段努力。这将是古代氏族的自由、平等和博爱的复活,但却是在更高级形式上的复活。”(摩尔根《古代社会》第552页)

                注释:

                ① “通常是分为两个”是恩格斯在1891年版上增补的。——编者注

                ① 特别是在美洲的西北沿岸,见班克罗夫特的著作。在夏洛特皇后群 岛上的海达人部落中,还有700人聚居在一所房屋中的家户经济。 在努特卡人那里,整个部落都聚居在一所房屋中生活。

                ① 在1884年版中不是“特殊财产”,而是“私有财产”。——编者注

                ① “交给家庭公社使用,最后”是恩格斯在1891年版上增补的。——编者注

                ① 莫里哀《乔治·唐丹》第1幕第9场。——编者注

                ① 雅典奴隶的人数见前第117页。在科林斯城全盛时代,奴隶的人数 达46万人,在埃吉纳达47万人;在这两个地方奴隶的人数都等于 自由民的十倍。

                ① 对于氏族的本质至少已有大致概念的第一个历史编纂学家是尼布 尔,这应归功于他熟悉迪特马申116的血族。但是他的错误也是直接 由此而来的。

                ① 在1884年版中不是“人力”,而是“人的劳动力”。——编者注

                ① 拉萨尔的《既得权利体系》118一书第二部的中心,主要是这样一个 命题:罗马的遗嘱制同罗马本身一样古老,以致在罗马历史上,从来 “没有过无遗嘱制的时代”,遗嘱制确切些说是在罗马以前的时代从 对死者的崇拜中产生的。拉萨尔作为一个虔诚的老年黑格尔派,不是从罗马人的社会关系中,而是从意志的“思辨概念”中引伸出罗马 的法的规定,从而得出了上述的完全非历史的论断。这在该书中是不足为奇的,因为该书根据同一个思辨概念得出结论,认为在罗马 的继承制中财产的转移纯粹是次要的事情。拉萨尔不仅相信罗马法学家,特别是较早时期的罗马法学家的幻想,而且还比他们走得更 远。

                • 家园 我不能猜测电子狼的意思

                  不过我的意思是,既然阶级起源是这样一个渐进的过程,那么数学文章里的阶级对立显然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简化模式,因此他的结论在模型内部适用,但要推广到现实生活中来则问题多多。

                  肯定资本主义内生的不公平不能用假设的“更公平”方式。你说改革前小孩不用搞希望工程就能念书,那么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你,你错了。

                  当然,如果本意是用公平取代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不患贫患不均,那么这个讨论也就确实南辕北辙。

                  • 家园 问题在于某些人的生活水平提高能不能够用牺牲他人的利益为代价

                    “不患寡而患不均”并不是单纯在说绝对平均主义,而是在说如果有限的资源不能够公平分配,那么就是可以担忧的事了。

                    资源是有限的。某些人分的多,另一些人自然就分得少。那么,如果采取剥削的方法,把大量资源集中到少数人手里,那么其他人的利益必然遭到损害。那么,从一方面看,这个过程中的既得利益者的生活水平自然提高了,但是代价是其他被剥夺者的生活水平的下降。这不正是现实中正在上演的一幕么?

                    • 家园 人们不仅要分蛋糕,还要做蛋糕

                      公平和效率至少是两个问题,两个目标。要兼顾就要明了两方面力量的平衡,要公平和效率兼顾。用信仰驱动效率只有在特定时间内对特定事物有效,不可能代替人们对利益的追求作为社会的根本动力。

                      这是一个要不断斟酌,不可不两面兼顾的平衡问题,只明了单方面的驱动力的话,指导革命可以,领导建设不行。没有政府的监视,完全自由的资本家是破坏性的,可完全不自由的政府更是窒息性的。

                    • 家园 分两个部分

                      第一,公平的含义要跟效率联系。每天每人一口粥的公平并不天然高于一个人一个馒头另一个人两个馒头的不公平。

                      第二,现在的问题,比如,官僚资本侵吞国有资产的问题,是不是说他不侵吞,这些国有资产就一定可以被人民享有了?一家年年亏损年年依靠补贴的工厂在被廉价出售之前,人民是怎么从它身上受益的?

                      如果我说的赤裸裸一点,实际上正是公有制的缺陷为这些势力提供了平台。全体人民的成本和极少数人的利益不对称,这个问题不是现在才有,只是现在更激烈更肆无忌惮。

                      指出这种行为的错误是对的,但是因为这种错误就以为过去的行为更好则是奇怪的。这种论调,差不多就是郎咸平的论调,是媒体的论调。好的解决方案要提供比表层道德满足更深入更全面的内容,我在陈经的帖子跟贴说中国的改革还远不能说成功,正是因为目前缺乏好的解决方案。即使这样,老路也并不因此更加光明,因为失败已经被验证过了。

                      • 家园 回答你的两个部分

                        老兄说:

                        第一,公平的含义要跟效率联系。每天每人一口粥的公平并不天然高于一个人一个馒头另一个人两个馒头的不公平。

                        这一点我当然同意。但是,现在是“一个人一个馒头另一个人两个馒头的不公平”吗?恐怕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吧。这时候,每天每人一口粥的公平是天然高于所谓某些人的生活水平提高的。

                        老兄说:

                        第二,现在的问题,比如,官僚资本侵吞国有资产的问题,是不是说他不侵吞,这些国有资产就一定可以被人民享有了?一家年年亏损年年依靠补贴的工厂在被廉价出售之前,人民是怎么从它身上受益的?

                        如果我说的赤裸裸一点,实际上正是公有制的缺陷为这些势力提供了平台。全体人民的成本和极少数人的利益不对称,这个问题不是现在才有,只是现在更激烈更肆无忌惮。

                        呵呵,看来老兄也承认现在有人在更激烈更肆无忌惮得侵吞国有资产。那么您老兄认为私有制就能解决问题?美国的 Enron 不是一回事?

                        在过去,国有财产当然是人民享有?一家年年亏损年年依靠补贴的工厂在被廉价出售之前至少其职工的生活是有保障的。现在被廉价出售了,职工的生活反倒更有保障?更何况,所谓的“年年亏损年年依靠补贴”更是很多人用以侵吞国家财产的幌子。

                        至于郎咸平的论调怎样了?难道郎咸平说的不是事实么?难道郎咸平没有指出弊端么?难道郎咸平没有提出解决方案么?

                        • 家园 回答你的两个回答。

                          一,“朱门酒肉臭”没有错,路有冻死骨的情况要看集合。如果你确实认为人民的普遍生活水平比改革开放之前下降了,那前面的话都当我没说。现在的问题是弱势群体的经济增长太慢,甚至在小范围内出现负增长,这个趋势下去,在大面上也是会“路有冻死骨”的。不过真到那份儿上也就革命了,不用讨论什么制度好。

                          其实关键的问题是社会顶层的财富来源不正常,中国的富翁是不是比资本主义国家更富?我看未必,但是资本主义国家的贫富差距是否引发国内那么尖锐的矛盾?也未必。那么问题在于这个财富转移的过程本身,原始积累的阶段是充分血腥的。我的看法是怎么走得不那么血腥一点,你的看法是方向错误,要退回去。不过我们的看法都不做数,到了极限人民要作主的,呵呵。

                          二,我想只要不是瞎子没有人不承认“现在有人在更激烈更肆无忌惮得侵吞国有资产”。只要有良心,没有人觉得这是正常的。问题是怎么办?

                          我个人确实认为私有产权是出路,但是到这一点的路还很长,不能走太快。ENRON的案子看到反面也要看到正面,就是腐朽的资本主义法律具有纠正这个错误的能力,是体系里面的。我们搞审计风暴就是严打,是体系外附加的。

                          “一家年年亏损年年依靠补贴的工厂在被廉价出售之前至少其职工的生活是有保障的。”谁来保障他们?谁为此付出代价?这是否公平?

                          “难道郎咸平没有提出解决方案么? ”没有。他只能提出体系外附加的方案,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并且,他从来没有提出过具体方案。

                        • 家园 抢答一下:

                          1现在的确是有人馒头多,有人没粥喝。那么比起以前,至少有馒头可抢,抢几个有商量(税收、福利、社会保障制度),比没人愿意做馒头要好吧?

                          2

                          一家年年亏损年年依靠补贴的工厂在被廉价出售之前至少其职工的生活是有保障的。

                          这家厂保障职工的补贴是从哪里来的?自己入不敷出,补贴不是农民伯伯出,就是别的工人叔叔出,总不会是领导变出来的吧?如果该职工干脆不工作,算不算不劳而获?这样的事如何防止?正要请教。

        • 家园 资本家之前,财富是怎样分配的?

          数学的模型,是从绝对公有制财富为起点,被资本家私有的过程,这在历史上大概只有原始共产主义末期发生过,对现在没有意义。这个起点现在根本不存在,谈什么合理性呢?现在发生的“私有化”,原来真的是公有吗?怎么那些下岗职工也是主人,却没有发言权,只能上街呢?

          说到阶级划分,还是面对现实吧:我们有工人、农民,执政党仅仅是其中的先进代表?有专职司机,不必为生计发愁的县长、局长,居然是和生存边缘的下岗职工和农民一个阶级?—个小店主招两个人,反而就变资本家了?阶级斗争的学说不能选选择性遗忘吧?

          阶级斗争归根到底就是如何分配有限的资源的问题。

          说的好。问一句:资本家被扫地出门那会儿,财富不有限吗?又是如何分配的?数学的模型在资本家前时代又是如何表达阶级斗争的?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决定了马们是否可以不考虑内部的分配矛盾,以一个整体作斗争。

          我受不了的是数学的模型的不合理性,所以指出,不用给我划成分吧?

          另外,副版的题目,怎么放在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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