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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秋日里的微笑 -- 高柳新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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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秋日里的微笑

    下午被迫又跑了一趟社安局。大厅里坐的多数是黑人,有的神情麻木,有的眉头深锁,焦虑不安。都是些被生活逼到角落的人。这里和这个城市表面的安定繁华格格不入,仿佛另一个世界。

    我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开始看书。这时一个黑人老头佝着背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问我借支笔用,我从书包里拿出一支笔递给他,他道声谢,在离我隔一个座位的空位上坐下来,吃力地开始填着表格。

    他头发已经几乎全白,脸上粗深的皱纹是被穷苦和岁月刻下的痕迹。身上穿一件灰色破破烂烂的衣服。不时要把表格拿到眼皮底下仔细地读。我赶紧把手中的书递过去让他垫在下面,他抬起头感激地看我一眼,我心中一悸,才注意到他一只眼睛是瞎的,面目扭曲到吓人的地步。要是在街上遇到他,可能我会被吓得远远绕开。

    才明白他不只是感激我递过去的那本书,而是仅作为一个陌生人对他的关怀。我若无其事地冲他微微一笑:it’s better with this. 他也用力地慢慢笑了,嘴角大概很久没有咧成这种弧度了,那么不自然,脸上的肌肉也似乎难以完成这个动作,配上没来得及藏起来的愁苦,极不和谐。让我只觉心里发酸。

    接着他在一边继续填表,我在旁悄悄关注着,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可以帮到他。他填完表,把笔还我,连声道谢,我接过笔, 给了他一个自己认为最甜美,最灿烂的一个微笑。说不用谢。他再次咧嘴笑了,这次自然多了,他向我微微点头,眼神里有一丝感动。我想是感谢我没有被他的容貌吓跑吧。不难想象平时陌生人见到他是什么表情和态度。

    不过一个微笑,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却在这秋日的下午给这个热闹城市里孤独的老人带去些许暖意。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几次想要开口,却害怕带出太多悲伤和故事,终究归于静默。后来轮到我的号,等我从柜台转身过来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心里怅然,后悔刚才没做些什么,可是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们蝼蚁一样普通的人在人群中擦肩而过,在生命中相遇相知又分离,沿着各自的生命轨迹继续前行。缘分深的能做个朋友,缘分浅的也许只得个相视一笑。所以,还能和朋友爱人在一起时,努力珍惜吧,在和陌生人眼神交会的那一刻,给他们一个灿烂的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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