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张国焘晚年承认，会师时他向教员夸大了红四的实力 -- 忘情

作者：忘情

众所周知，1935年6月，红1、红4方面军会师时，张国焘仗着自己人多枪多，不仅伸手向中央要官要权，而且置中央决议于不顾，一意孤行搞分裂。到后来竟然发展到妄图用武力胁迫中央。

当时红1方面军经过长途转战，4个军团仅余2万左右兵力。而张国焘则气壮如牛地告诉党中央，自己指挥的红4方面军有5个军，共8万兵力。所谓红4方面军“兵强马壮”一说，即是由此而来。

不过，张国焘晚年在《我的回忆》中却承认，当年红4方面军总兵力实际仅有5万。他为了“壮声势”而故意对外号称拥有8万人马。这个说法虽与目前军史上的主流说法相悖，但细细分析一下，却是靠谱的。

1932年底，张国焘率红4方面军主力脱离鄂豫皖苏区西征时，共有4个师2万人。经长途转战，入川时兵力减少为1.5万人。反“三路围攻”战役胜利后，红4方面军于1933年7月以第10、第12、第11、第73师为基础，每师充实地方武装，依次扩编为红4军（辖第10、第11、第12师，共8个团）、红9军（辖第25、第27师，共6个团）、红30军（辖第88、第89、第90师，共8个团）、红31军（辖第91、第92、第93师，共7个团）。以上共11个师、29个团。

1933年10月的宣达战役结束后，1万人的川东游击军被改编为红33军（辖第97、第98、第99师，共9个团）。此时的红4方面军共有5个军，另有直属方面军总部的警卫1、2团和妇女独立营。

考虑到1933年1月，以博古为首的临时中央制订了“1933版红军编制”，要求红军“正规化”，因此当时刚取得反“三路围攻”胜利的红4方面军在扩编时没理由不执行这个新编制。不过，如果按这个新编制表，1个下辖3个步兵团的红军师在齐装满员时的总人数达6044人。对于当时的各地红军来说，这个标准仍然过高。历史上只有中央红军长征前，经过突击补充兵员的红1军团才真正达到了满编状态，整个军团也因此拥有了19880人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人员。而同期红3军团有17805人，平均下来每个师离满编状态还差了一点。至于同期的红5、红8、红9军团的其他师，经过补充后也只有5000人左右。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在这次红4方面军扩编时，只有2个军实现了3师9团制的原因。因为兵员数量仍嫌不足，哪怕减少了师和团的数量，但各团人员恐怕仍然难以达到编制数。从1万人的红33军可以编3个师、9个团来看，其他4个军可能实际兵力也就1万人左右。

1933年11月至1934年9月，红4方面军投入了历时10个月之久的反“六路围攻”战役。虽然战役取得了最终胜利，但在前期“收缩阵地”时，红4方面军各部与敌打阵地防御战，一味死打硬拼，导致伤亡很大。而川陕根据地实际控制区域在此次战役前期是不断缩小的，导致能动员的人力资源在不断减少。所以战役进程中红4方面军兵员补充数量很难超过损耗数量。战役末尾红4方面军虽取得大胜，俘虏了不少川军官兵，但从中吸纳的解放战士数量仍然不足以补充战役损耗，这就有了1934年11月的红4方面军缩编。

在这次大胜后的缩编中，红4军缩编为2个师（第10、第12师）7个团（28、30、31、32、33、34、36团），红9军仍为2个师（第25、第27师）6个团（73、74、75、79、80、81团），红30军辖3个师（第88、第89、第90师）9个团（262至270团），红31军缩编为2个师（第91、第93师）6个团（271、272、273、274、275、279团），红33军大幅度缩编为2个师（第98、第99师）4个团（294、295、296、297团）。和反“六路围攻”前相比，这5个军番号依旧，但所辖部队却从14个师、38个团缩减为11个师、32个团。

除此之外，原归属红4方面军总部直属的警卫1团、2团已拆散补充各战斗部队。原妇女独立营扩编成妇女独立团。方面军炮兵营扩编为炮兵团。各游击指挥部所属地方武装编为独立第1、第2师。所以，完成缩编后的红4方面军不可能有8万人之众，如张国焘所言只有5万人可能更接近事实真相。

红4方面军完成缩编后，先后发动广昭战役和强渡嘉陵江战役。这两次战役红军伤亡不大，人力损耗应该能从开辟的新区得到补充。此后，红4方面军放弃川陕苏区，携同地方人员共计10万人西进。不过，地方工作人员补充作战部队难度极大。因此红4方面军作战部队的员额不会有明显增长。

1936年6月18日，红4方面军与红1方面军在四川懋功会师。7月，徐向前见红1方面军减员太厉害，遂主动提议从红4方面军抽调3个建制团充实红1方面军。其中，红33军98师294团拨给了红1军团；红4军11师32团、红30军90师的270团拨给了红3军团。

张仁初担任团长的294团调到了红1军团之后，改称红4团2营，张仁初担任营长。也就是说，红4方面军的294团仅相当于红1军团1个营的实力。经过长途转战，减员严重的红1军团显然不可能保持“1933版红军编制”。因此，294团实际上仅有数百人。这与聂荣臻所回忆的“该团实际上只有2个营”基本相符。

红4军11师32团与红3军团人数最少的红11团合编，仍沿用红11团番号。也就是说，32团实际人数应该低于红3军团4个团的平均水平。那么32团到底有多少人呢？按照时任红11团政委的王平上将回忆：“红四军这个团不过五百多人……。原来军团打算把他们编为一个直属团，我去之前又决定分编到各团去。我看了人员情况，觉得不好分，不如全编到红十一团，我向袁国平主任请示，他不敢决定。第二天，我又跑了几十里路向彭军团长汇报，他同意了我的上述想法。”（《王平回忆录》第108页—109页）。

红30军90师270团则打散编入红3军团的第10、12、13团。如果该团编制完整，那么无论从团结角度，还是指挥角度出发，毛主席和彭总都不会将该团编散。所以，从拨给红1方面军的3个团情况来看，红4方面军的兵力是不如宣称中的那么乐观的。

如果说以上只是事后分析的话，张国焘在过草地时的一封电报，则明白无误地透露了红4方面军在会师时的真正实力。这封电报是张国焘于1935年9月9日24时，以个人名义发给当时在右路军徐向前、陈昌浩并转中共中央领导人电。该电全文如下：

向、浩并转恩、洛，博、泽、稼：

（甲）时至今日，请你们平心估计敌力和位置，我军减员、弹药和被服等情形，能否一举破敌，或与敌作持久战而击破之；敌是否是续增可能。

（乙）左路二十五、九十三两师，每团不到千人，每师至多千五百战斗员，内中病脚者占三分之二。再北进，右路经过继续十天行军，左路二十天，减员将在半数以上。

（丙）那时可能有下列情况：

⒈向东突出岷、西封锁线，是否将成无止境的运动战，冬天下停留行军，前途如何？

⒉若停夏、洮是否能立稳脚跟？

⒊若向东非停夏、洮不可，再无南返之机。背靠黄河，能不受阻碍否？

上三项诸兄熟思明告。

⒋川敌弱，不善守碉，山地隘路战为我特长。懋、丹、绥一带地形少岩，不如通，南、巴地形险。南方粮不缺。弟亲详问二十五、九十三等师各级干部，均言之甚确。阿坝沿大金川河东岸到松岗，约六天行程，沿途有二千户人家，每日都有房宿营。河西四大坝、卓木碉粮、房较多，绥、崇有六千户，包谷已熟。据可靠向导称：丹巴、甘孜、道孚、天、芦均优于洮、夏，邛、大更好。北进，则阿西以南彩病号均需抛弃；南打，尽能照顾。若不图战胜敌人，空言鄙弃少数民族区，亦甚无益。

⒌现宜以一部向东北佯动，诱敌北进，我则乘势南下。如此对二、六军团为绝好配合。我看蒋与川敌间矛盾极多，南打又为真正进攻，决不会做瓮中之鳖。

⒍左右两路决不可分开行动，弟忠诚为党、为革命，自信不会胡说，如何？立候示遵。

国焘

九日二十四时

请注意，编在左路军的红4方面军部队是红9军、红31军，共4个师，12个团。也就是说，这2个军中，至少有一半部队员额极不充实。每团不到千人，每师战斗人员最多1500人。

考虑到从6月18日会师，到8月20日红1、红4方面军混编成左路军、右路军分路北上，红4方面军都在休整，没打过仗。而发生在8月29日的包座战斗是由编在右路军的红4、红30军打的。所以，左路军里的红9、红31军从6月18日至9月9日间发生的减员，绝大多数应该发生在8月20日至9月9日的行军期间。考虑到这2个军的部队此前经过长达数月休整，指战员体力应远较红1方面军强。加之此次北上事先经过长时间准备，给养不至于太过缺乏，因此8月20日至9月9日的20天行军，减员不应该很多。所以，可以倒过来推算出，刚与红1方面军会师时，红9军、红31军的每个团人数，不可能超过1000太多。

由川东游击军改编而来的红33军，一直被张国焘视为异已，在部队补充方面受到明显岐视。红4方面军中缩编最严重的，就是这个红33军。因此有理由相信，两个方面军会师时，红33军下属4个团不大可能比红9军、红31军的团更充实。如果将各军、师直属队人员均摊到各团，各团按平均1500人计算，那么会师时红9、红31、红33军的16个团，合计兵力约2.4万人。

红30军作为红4方面军后期的绝对主力，编制最完整，员额也最充实。但与红30军一同编入右路军的红4军在会师时仅编7个团，而且会师后不久便将32团拨给红1方面军，足见在会师时该军员额并不充实。有红4军拉低每团员额平均值，那么在刚会师时，红30、红4军总计16个团，就算比红9、红31、红33军的16个团人更多些，估计也多不到哪去。如果算2.6万人，那么红4方面军5个军总员额也就5万人，加上妇女独立团和方面军炮兵团，总兵力也不过5.2万至5.3万人。反正无论如何，是凑不出8万大军的。

综上所述，张国焘为人虽然不堪，但至少晚年还是说了句实话的：当年红4方面军和红1方面军会师时，是他本人大嘴一张，楞是把5万人马给吹成了8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