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从一个战例看出革命的意志能否战胜武器的革命 -- 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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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有1营战士跑到了6记得是老山兰网站或燃烧的血里老兵的回忆

                      2人,不是1个营。

                      • 家园 2个人就能把松毛岭地区的越军打跑了,把阵地占领了?

                        118团1营当然更不可能是全跑到松毛岭了,他们在穿插路上就走散了,战斗打响的时侯,相当多的指战员直接就被越军和我军的炮火拍在穿插路线上。我所见到的回忆录或纪实文学,老山兰也好,燃烧的血也好,军歌嘹亮也好,说的都是幸存下来的一营战士各自为战,向临近的1072附近或者老山主峰附近的各个高地冲击,没有见到说有118团一营的战士跑到了松毛岭的662.6高地。

        • 家园 你看看地图,松毛岭在主峰的哪个方向?

          共军侧还是越南侧。1072,在主峰哪一侧。打下主峰,再占松毛岭。1072是一二○团四连攻占的,从主峰往下打。1072有越军阵地,主要原因是在主峰背后,安全,地势稍微平坦,便于军队驻守。打下主峰,占领1072后,一路下来,直到142,已经没有越军了。所以,这次,还是兵不血刃。

          • 家园 为何1072阵地非常重要

            因为这是越军老山主峰指挥所所在位置。指挥所不是在主峰顶,而是在主峰背后。当时占领老山,不仅是要占领老山的主峰山头,更是要打掉指挥所,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占领。所以,哪一天占领老山,4月28日还是29日,是有争议的。当时,总部有人就讲14军有欺君子罪。

    • 家园 当时共军的战斗意志低吗?还是看看战士的回忆!

      这是7-12一个662.3高地一个战士的回忆(662.6高地由662.6/124/103以及无名高地组成,该战士在无名高地),我每当读起来,激动不已,还是将它完整贴出来。共军的战斗意志,从来都不低!炮弹,没有缺过。

      七月十一日,团指向各阵地下达防越军大规模攻击准备,军工白天向我阵地输送弹药补给,下午,营军工送上热饭菜,这是我加入662.6高地防御作战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吃上了一顿热乎的饭菜,连里来电:吃好饭,准备更大战斗!军工回撤途中遭越军炮火急袭,伤三人,亡二人。晚七时前,分队全体战斗员对高地防御工事重新整休一遍,增设重火力掩体二个,防炮洞一个。

      晚六时,团指命令,越军攻击今晚可能实施,要求我一线各阵地加强警戒,做好反击准备。

      晚八时,连指命令,各高地战斗员进入工事掩体作好战斗准备。

      晚十时,营指命令,各高地战斗员进入射击位置作好战斗准备。

      晚十二时,连指传达团指指示,各高地加强警戒兵力,其余人员回掩蔽部休息。

      一夜无眠,一夜无梦,士兵们蜷缩在猫耳洞/防炮洞里做着同样的事情,擦枪/擦枪;我与刘天明负责一挺12.7机枪,十二时后,我与他轮流按子弹带,一气按了十二条,烟瘾上来了,我和他钻进了猫耳洞,蒙在雨衣里一气抽了五根,刘天明说:大张,还不过瘾,这头老不晕,再来一根吧。我回:**的,省着点,就这几根了,明天不过日子了。刘说:不过了,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着太阳。我回:不过也不给你抽了,省得你明晚到处找烟屁股。刘说:大张,想家不?我真想我妈。沉默,我感觉到发潮的眼眶开始渗出泪水;沉默,黑暗中我听到了刘的一声长叹,虽然隐忍而刺透人心。雨衣里的空气浑浊不堪,烟味挤光了空气,人的大脑开始出现真空似的晕眩,我终于忍不住钻出了洞子,刘还蒙着雨衣跪伏在洞里,我想推他,可我分明看见雨衣在不停的颤抖,间或传出几声浑沌不清的抽泣声;哭吧,兄弟,哭吧,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末到伤心处罢了。我没再理他,左近的警戒哨位陷于浓重的黑暗里,根本无法分清事物,可我分明却能感受到一颗两颗------坚强心脏的怦击声。战场的夜是如此的静秘,让人不安,让人心碎,我想挨个看看共同坚守着这块高地的兄弟们,但我只能通过回忆去一遍遍的细索着每个人的面目,随时随地的牺牲甚至让人无法记清战友的眉目,真遗憾啊!

      一阵山风吹来,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眼皮重极了,身后的洞子里传来了刘天明急促起伏的呼吸声,这小子,哭着哭着睡着了。我努力警告自已不要睡觉,但仍然在下一阵山风吹过的时候不情愿的闭上了眼睛:妈妈,这是妈妈吗,她是如此前所末有的美丽,斜依在家门前的小桥旁,小桥对面就是繁华的马路,流星闪烁般的灯光和车龙;妈妈在这个城市的中间,妈妈在这个城市的最深------“咣!”妈妈不见了,一切的美丽都不见了,只有一片黑色的空潆。

      “咣!”又一发近急了的炮弹砸碎了我所有的梦幻,扬起的尘土迷住了我的眼睛;“炮击!”警戒哨传来了惊惶的喊叫声,我挣起身子一骨碌钻击了防炮洞,刘天明早已醒了,正抱着雨衣蜷缩在洞底,不大的洞子只能勉强塞进两个人,我的上半身子钻在洞里,下半身还挂在外边,“娘的,把你的狗腿缩回去,让我进去!!!”人在面临死亡时总会本能的害怕,总会本能的做出求生反应。还末等我拖进剩在外边的大腿,炮击就变的越发猛烈了。

      整个洞子都在晃荡,洞壁上的土层不断的跌落下来,大口径炮弹激起的巨烈震波让人的五脏都涌到了嗓子眼,碎石泥块还在不停的跌落,“会被活埋的!”刘扯着变音的颤音嚷着,“娘的,被活埋也比炸死强!”我红着眼凶煞的冲着洞外叫,不知道是叫给他听还是叫给自已听。炮击开始还能听出批次,到后来根本无法分辩批次了,但是炸点似乎都固定在阵地前沿三百至五百米距离上,很少有炮弹光顾阵地,“是我军的的炮击!娘的,怕死到急点了!”当我开始肯定自已的判断之后,我又冲着洞口或是冲着刘大叫起来,“让我出去!”我的后背被重重地推了一把,但是我没有钻出洞子,无论是敌人还是我们的炮火,惊天动地的爆炸仍然令恐惧占据着我的一部分心智。我被第二次更大力的推击挤出了洞口,眼前的景象状观极了,如果说四月二八攻击老山时由下而上看到的炮火是一场宠大的焰火表演的话,那么眼前的一切就只能用不可言喻来形容了。我军的各种口径炮弹仿若流星雨般划过黎明前的深邃夜空在阵地的不远处筑起了一道宽厚绵密的火墙,各种爆炸的啸声和冲击波仿佛抽空了空气,直接撞击着人们的心房,我与其他弟兄一样大张着嘴喊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挨在身边的刘也喊着一些莫明奇妙的话语,也许是方言,也许根本不是地球上应有的声音,我扭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一张被兴奋紧张完全挤变了形的脸,一张糊满眼泪的脸,让人无法还原其人的本来面目,我不惊奇,因为此刻我也会是这个样的:战争本来就是扭曲人本来面目的事情,一切的奇景怪象都不再奇不再怪了。

      炮击开始,越军炮兵群立即作出了反应,146/149/100高地方向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声,我高地当面越军501高地及清水/汉阳一线越军炮兵火力也对662.6高地地区实施了激烈反击;炮击重点主要集中在662.6高地及103高地等处,处于我高地侧后方662.6高地整个被越军炮火覆盖了,满山植遍的火树银花照亮了整个天空,不时有越军的大口径炮弹落在高地的四周,我军士兵被迫转入防炮洞,高地右侧的一段交通壕被炮火摧垮了,邻近的哨位被越军的重炮掀开了盖,所幸的事洞中无人,不然又是一起活埋。

      3时30分,我军的炮火反准备渐渐平息,连指要求高地报告当面敌情,浓密的销烟籍着夜幕完全笼罩着前沿阵地,视线差极了,能见度只有几米远,根本无法有效观测敌情,我高地向连指汇报:目视效果差,耳听范围内无异常声响。连指回复:加强警戒,其余人员休息。此时时间已到七月十二日晨三时五十分。

      越军的反炮击仍然在继续,146高地方向炮火依然相当猛烈。我将12.7机枪拖进了射击掩体,刘天明还搬来了三箱手榴弹,按分配他是我的副射手,这小子全身缠满了子弹带,钢盔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脑袋呢,不要命了。”路过的毕志荣骂了一句。我没有理他俩,依旧趴在射击台上,销烟终于渐渐散去了,借着微白的天光,我的眼前呈现的真的是无名高的前沿吗,昨天依然挺立的石笋不见了,大片的林带不见了,炮火改变了一切甚至连地貌也改变了。我努力分辩着眼前的一切,试图查找出越军存在的痕迹,可惜连个鬼影也没看到,真怀疑我军的情报的准确性了。

      五时十分左右,越军终于出现了,先是从越军115号高地、牛滚塘、138号高地前沿冒出了大批的人影,紧接着501高地也涌现出大批越军,他们越过自已阵地的前沿开始成战斗队形向我方阵地逼过来了。“敌人!”各哨位相续传来了士兵们惊恐的报警声,战斗要开始了,我的血又一次沸腾了,脸上泛着酒烫似的红潮,晨光依稀中,越军前沿人影倥惚,近了,更近了,我已经能很清楚地分辩出他们的大通帽以及手中尚泛着烤蓝的冲锋枪了。“轰!”还没容我回过神来,越军攻击队形前响起了爆炸声,手榴弹!我没有细想,扳击早已被我扣到了底,顿时整个高地响起了急风骤雨般的枪声。战斗从一开始就激烈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自已到底打了多少子弹,机枪从一开始就没停过,这是真正的攻防战,如飞的弹雨带起一片片死亡的浪潮,不时有子弹击中我左近的壕壁以及射击台,甚至有几枚枪榴弹准确的砸在厚厚的掩体被复层上,激起了满天的碎石泥块,我分不清敌人的面目,枪口的火焰严重影响了我的视线,我只能将子弹成片的扫向越军的进攻方向,我只能从身边战友的怒吼声中判断敌人的远近;激战十五分钟,越军第一次强攻终于退却了,前沿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敌人尸体,还有一些负伤的越军鬼哭狼嚎着往自已阵地方向挣扎着;高地被打的糟糟的,我的射击台上堆满了弹壳,刘天明甩了一箱多手榴弹,手指上套满了拉环,他的手臂被越军枪榴弹的弹片炸伤了,幸好只是擦肉而过,我木然的替他包扎着伤口,这时我听见右侧的战壕里传来了拉风箱似的呼吸声,一个声音在边上大叫着,有人要死了!我的心仍然然没有太大的震憾,战争让人变的麻木不仁,仿佛死亡不再具有威慑似的。我还是过去看了一下,五连三排的一个兵被越军击中了肺部,血如泉涌,旁边守着他的战友,仍然是不完全的战友,他的手指被手榴弹片齐刷刷地连根切断了;几个赶过来的兵正守忙脚乱的撕着急救包替他们包扎着,我帮不上什么忙,其实也没法再帮上忙了,一分钟后,肺部中弹的士兵在喷出最后几口血后痛苦的死去了,弟兄们仍然没有放弃包扎,似乎只要包扎好他就能活过来似的。断了手指的兵喊哑了嗓子,发出一种令人毛骨耷然的呜呜声,一个弟兄正在周围满世界的找着什么,我知道他在找那一截截手指,找那再也不可能连接的手指,我无力的靠在壕壁上,我没有勇气再想下去,战争,这就是战争,黑色的死亡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也许下一个就会轮到我,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了这座标号为无名的小高地吗?为了祖国?为了人民?又或者仅仅是为了自已为了身边的这些同历生死的弟兄。

      越军的强攻受措后停顿了不少时间,他们也在积蓄力量积蓄怒火。

      6时20分,越军的压制炮火开始猛烈地捶击着我们的阵地,树被打着了,草被打着了,山被打着了!这个世界不再有明媚的阳光,只有灰色;不再有鲜花,只有弹片。我把整个人挤进了射击掩体,我的手不住的颤抖,我的心不住的悸动,越军!蚁群般的越军越过山脊线潮水似的象我军阵地漫过来,他们没有跑步,没有弯腰,甚至没有穿上衣,手中的武器扑/扑地打着点射,透过硝烟我还看清了一面旗帜,也是红旗,不同的是只有一颗硕大无光的黄星,越军的军旗!那面旗在风中飘扬,在风中翻卷,旗下是一撮端着上了刺刀的冲锋枪手,越军在唱歌!!!听不清声音,只能依稀分辩音调,军歌!亚州的军队有着不怕死的天生勇气!

      “敢死队!越南人的敢死队!”不知道是谁在大喊着,高地上另一挺重机枪突然响了,弹雨倾刻间打倒了越军的旗手,军旗没有倒,越军和我们一样,有着人在旗在的决心。我的枪也响了,这一轮弹幕再次覆盖了越军旗的位置,敌人,旗手,鲜血,死亡;我报复似的疯狂射击着,我想起了郭品华,想起了四连不知名的旗手,射杀他们的敌人也一定和我此刻的心情一样。我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不能让旗子再次前进,不能让旗子再次飘扬!此时我方的炮火压制开始了,大批的炮弹径直撞入了越军密集的战斗队型中,分不清点次的爆炸构成了一条活动的火墙,一忽儿拖左一忽儿拖右,越军的伤亡异常惨重,天空中飞扬着数不清的残肢断臂,破盔断枪,我把机枪调整了射角,弹雨括风似的射向从侧翼攻向高地的越军,痛快!当兵能打上仗就痛快,打上仗就能赶上硬仗更是痛快!我把今生乃至前生后世的痛苦和愤怒都加注到了激射的子弹中。高地上下满溢了枪声炮声,天空中塞满了横飞的弹片,我军的炮火开始在我阵地前沿五十米处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钢铁长城,越军后援不继,攻势终于被我们扼制住了:军旗,越军的军旗始终没能前进,始终没能飘扬,尽管周边叠起了高高的尸堆,越军的第二次冲锋被打退。

      六时五十分,天早已大亮了,越军并没有停止他们近似自杀似的进攻,随着越军炮火准备的再次延伸,敌人的第三次冲锋开始了!

      早已麻木的我们和早已麻木的敌人一样,根本无视子弹和炮火,人们制造死亡也蔑视死亡。越军以班为单位多层次多波次的对我高地不停顿的攻击着,倒退一波,第二波又抵上来,退下去的一波根本不回撤,仅是后退几米原地残喘一翻就重新投入狂攻。我的机枪开始不听使唤,不间断的射击将枪管烧成了烙铁状,每射击一次就发出滋滋的声音。又一发炮弹在我的近前爆炸了,这次早已千?百孔的被覆层终于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崩塌了,我和我的机枪和我的生命一瞬间被埋进了黑暗中,我的生命要完结了,最后的念头令人绝望,但似乎老天总爱和我开玩笑,死亡被战友们拖走了,同时也把我拖回了更加残酷的现实中来。我没有分清救我出来的弟兄们,紧张的战斗让人丝毫没有时间去体味去感谢,我半爬着摸索着滚到了临近的战壕里,敌人的攻击丝毫没有停顿的迹象,失去了机枪,我还有冲锋枪还有手榴弹!冲锋枪不过瘾,就来手榴弹,一枚--两枚--三枚------,我无法分清投弹效果,只能朝着前方朝着敌人进攻的队形机械地甩着。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补上来,这些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是这些人的加入让我感到温暖感到安全;又一个生命在我近前怦然倒地,他的手甚到打到了我的胸口,我被带倒了,这次我看清了眼前的烈士,刘天明!他死了吗?他的身前布满了弹孔,到处冒着血,我扑上去,我试图按住伤口,但是办不到,按住这里那里留出来了,我大哭着,大叫着,我要救他,可那血,那如泉似涌的血还是不可节制的奔流着并迅速渗入身下的大地里,他就如此安静地死在我的怀里死在我的哭叫里,没有留下一句话。

      近了,更近了,敌人跃进了残存的第一道交通壕,肉搏!最原始的拼杀,一个对几个,没人能分清,更多的越军扑入了壕沟,我们抵不住了!第道战壕的战友已将手榴弹甩到了交通壕里,我拉着一个兵趁着短促猛烈的爆炸翻出了壕沟,我们疯似的奔跑着,我没有枪,似至没有手榴弹,我的念头只有一个:跑!死也不能当俘虏!当我翻身进入第二道战壕的时候,被我拖出交通壕的兵先我一头载入壕沟里,他也死了,他的头被子弹击穿了,脑浆顺着弹孔汩汩地流着;我想吐,并真的吐了。爆炸,扫射,敌人占据着交通壕我们占据着第二道战壕,敌人依着下巴喀打中国兵,我们依着鼻梁打越南兵。

      十五米的距离,近极了,我们都能互相看到彼此眼里的仇恨与火焰,不断有手榴弹滚进战壕,不断有爆炸激起烟尘覆盖住身体,我死死地盯着越军蠕动的身体,身边的战友打出的弹雨紧贴着地皮掀起一阵阵尘浪;越军,蠕动,停顿;又是一阵啸声,来自身后营属100迫的火力密集而接近,炮弹下饺子似的落在高地上,越军的冲锋部队仿若人墙一般,炸倒一片填上一片。我身边的战友也被弹片击中滑落到壕低里去了,我没有管顾他,我不能停顿射击,因为敌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他的血溅了我一头一脸,浓重的血腥味加杂着硝烟涌入我的呼吸道,我窒息,呼吸道里火灸般的痛疼,真想死啊!活着就等于受罪!蒙胧中我忽然直起了身子,我端着枪欢快的叫着,嚷着,我不知道要干什么,啸音,炮弹!也许这一颗是冲我来的,来就来吧,死了也好,郭品华/张大权/我来见你们好不好?“找死啊!!!”我被谁猛地按倒在地,爆炸就在身后,气浪一下子推开了压在我身上的那个人,喘息,呻吟,又是一个将死的人,为我死值的吗?!我恼怒地回头,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揪走了我的心我的魂,身边的伤者整个后背被剧烈地爆炸掀开了,血里渗着泥泥里透着血,他的眼睛无神地望着我,不要死,真的不要死,原谅我,真的原谅我!我抱着他,抱着他已经摊软的身体任凭鲜血湿透我的军装湿透我的身心。

      又一轮炮击覆盖了整个高地,我被残余的战友们拖进了防炮洞,我听见了越军难听吹呼声,就在头上就在左右,不时有子弹打入坑道,我们还以更加猛烈的射击,手榴弹炸药包还有不知是否紧邻高地打来的高机子弹在洞口响成了一片,甚至盖过了炮击的声音,更大更大猛烈的爆炸声敲击着高地,单边电台里响着连片的嘶嘶声,我想起了《英雄儿女》,想起了王成,想起了:向我开炮!我想唱歌,军歌,先是低吟,接着是吼叫,整个洞着在歌声里颤抖,这一刻我们不再害怕死亡,有这么多兄弟相陪相伴,真是此生无憾啊!

      炮火急袭打击了整整十五分钟,我们重又杀了出去,眼前不再是昨天的无名高地,没有战壕,没有掩体,没有植被,没有一切原本真实的物件,整个高地盖满了缺肢少脚的尸骸,血迹染红了大地,越军的第三次进攻终于被打退了。我们看见了退却下去的敌人,他们就在前沿不远处趴伏着,喘息着,血战掏空了所有人的精力;我们没有开枪,敌人也没有,双方戏剧似的给着他方狗延残喘的时间。

      一具具尸体被我们拖过来垒起了一道道一座座全新的战壕掩体,没有人在乎满身的血迹秽物,为了高地,为了生存,人们做着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血肉筑就的长城里有越军肮脏的躯体也有战友无尚的雄魂!

      没有多久,越军一个班的兵力开始离开休整地域,鬼似的向我前沿蠕动过来,血战摧毁了敌人的心智,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敢死队的勇气,又是炮击,不同的是,这次我军的重炮群开始在我阵地以及相邻高地前沿重又筑起了一片火墙,我们没有开枪,越军的攻势在还没有接近我军前沿的地方就被炮火摧垮了。

      整个上午,我军的炮火都有效的阻隔着越军的攻势,整个天地重又回到了硝烟弥漫中。

      12时40分,越军一个连渗透入103高地结合部对该高地发起新一轮攻势,在我军坚决阻击与炮火配合下再次被击退。

      14时20分,越军炮火又向二营各阵地进行压制射击,我高地十分钟落弹三百多发,随后越军又以一个连兵力向我662.6主阵地实施攻击,我高地用猛烈火力侧击越军,越军后续梯队被我炮火覆盖,攻势唯持一小时左右被我军击溃。

      15时10分,越军再次纠集两个排的兵力企图利用炮火准备的间隙对我高地实施偷袭,被662.6高地机枪火力狙击,伤亡惨重,我军在实行炮火覆盖后发起了反冲击,这是我们全天第一次杀出阵地,我们向前推进了五十多米,将越军重新压回山腰棱线以下,在激烈的对射中,我坚守分队又有三位战士负出了年青的生命。

      此时,越军的攻击势头已经完全被我扼制住了,我军的强大炮群仍然密集轰炸着越军清水/汉阳以及清水口等地阻止越军后续部队增援及一线部队回撤。

      下午18时左右,我高地当面越军残部开始出现动摇,不时有残兵败将拖着死难者的遗体翻过501高地撤向南方,18时三十分左右,越军终于因战力不继,开始全线溃退,一批批一股股伤痕累累的越军官兵从草丛/沟壑/崖壁狼奔兔逐的往其战线纵深撤去。七.一二,越军的北光计划,终于在我军的顽强抗击下彻底败北,自吹自擂“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无赖们除了留下数千具残尸以及数不清的军备物资外没有捞到一丝甜头。

      激战过后的高地不再有往日的生机和活力,激战过后的士兵吗不再有往日的嬉笑和精神,人们或躺或靠,分布在高地的各个角落,牺牲战友的遗体被弟兄们从战场的各个角落落抬回归笼在一起,十八位烈士的身边立着十七位负伤的兄弟,烈兄们残缺不全的遗体在晚风中静静地躺着,仿佛睡着了似的,谁的坚信,如果越军再次攻击,他们也依然会跃起冲上战阵。没有人说话,没有哭泣,我端在刘天明的身边,他的遗体曾经被炮火再次损坏过,左腿和半个脑袋被齐刷刷地切掉了,布满弹孔且被鲜血染透的军装硬的像块铁皮,我又想起了战友的话:“脑袋都不要了,要死啊!”死了,真的死了,生命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身体,我却分明感到背后还立着一个人,是魂吗,是鬼吗,我突然很想哭,我想起了他最后向我要烟而没有得呈的一幕,我还欠着他的烟,他一定还不过瘾;抽吧,兄弟,我点燃了五支香烟,挨个插在他的头部周围,战友们似乎被触动了,每个烈士的头部周边都燃起了忽明忽灭灭的烟火,一阵山风吹来,烟火更加有节奏地明灭着,他们一定也在吸,谁说没有魂,此刻的我真实的感觉到每个活着人的身边都有一个似真还幻的魂魄悄然的立着,也在叹息,也在瞑想;我的眼眶在一次模糊了,我们是一个整体,倒下的和活着的,离开他们我们就不在完整了,放心吧,弟兄们,我们永远是一个整体。我为自已点燃了一颗烟,我的手不自觉地触到了深藏在胸袋里的那半包烟,那是属于我和张大权的,我发誓不再动这半包烟,尽管在不久的将来我最终没谨守自已的诺言,但此刻我是异常的坚定着这个决心。

      军工上来了,带来了弹药,带来了补给,也带来了担架,我目送着牺牲枕在军工弟兄们的肩头被一步步带离工地,消失在仍然无边的黑暗中,我忽然感觉到,那些被带走的仅仅是躯壳,他们并没有被真正带走,他们仍然在驻留在他们的死地,在战壕里,在崩塌的掩体里,在层积的敌人残骸里。我觉的我的心是那么的沉重,压着那么多的灵魂呼啸,以至于在今后的日子里经常为梦厣逼住惊醒。军工走了,高地重又回归宁静,662.6上传来了一阵阵的口琴音,我听不清吹的是什么,我浑然忘我的呆座在被鲜血染红染透的山体上,黑暗好浓好重,整个包容覆盖着我的身体我的眼睛我的心脏。

      战争还在继续。

      通宝推:cxwangy,CaoMeng,桥上,
      • 家园 这又是另一个极端了

        松毛岭主阵地拿越军尸体垒战壕?那146高地的战士们手撕了多少越南人?

        其实有一个712大捷纪念碑,在麻栗坡,上面写712当天歼敌1300多名。这个数字即使不准,但扩大到3700,肯定是有水分的。

        战士的英勇无须神话。看看李海欣高地的地形,3面受敌,地势偏低,敢守而且守住了就是了不起的英雄。

        点看全图

        • 家园 园土你倒是极端了

          你讲146以上阵地没有战斗,根本就是错误的。我贴出来的战士(一等功臣徐先礼)回忆,就是战斗在松毛岭的663核心阵地。你的错误,见我下面的回帖。

        • 家园 园土,这不是极端,而是当时无名高地上战士的回忆

          我想当事人的回忆,以越军尸体垒战壕,没有错呀。战斗间隙,如果是你,如何处理战壕里的敌人尸体?肯定不能让他们躺在战壕里碍事,最好的处理办法是何?

          这个是战士的回忆,他这个级别,最真实的回忆便是他的战斗经历。至于整个712战斗歼敌多少,他应当听到的是事后的文件传达。该战士提到的数字歼敌数千,有没有错?按照1300,也是上千了。在我上面帖的回忆里,没有歼敌3700这个数字。

          662.3高地是松毛岭主阵地,由4个阵地组成,共军一个加强连守卫,该战士所在的无名高地当时守军是35人。这个阵地是要人在阵地在的。最激烈的战斗,而不是之一,就发生在这里。从该战士的回忆里,共军18死17伤,伤亡殆尽。但是阵地没有丢。可歌可泣!该战士名叫许(徐?)先礼,一等功臣。

          142阵地当然打得非常好,要不然也不会出2个军委战斗英雄,1个军区战斗英雄,15个人全部二等功以上。这个纪录,好像在共军军史上,绝无仅有。我在后面给你的回帖里,已经提及。

    • 家园 倒退二三十年前,我们也是在美军面前这么表现,现在轮到我们

      看越军这么表现了,感慨一下,更感慨我们愣是顶住了。

    • 家园 可以用打架举例子

      对方拿枪,你拿砖头,你上不上?

      对方拿棍,你拿刀,你上不上?

      不怕死和武器都很重要

      • 家园 对方是机器人,有录像有真相

        上也是白上。作战意志机器人最坚定,也不用政委。连线杂志上说了,五年之内,楼主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只等五年之后翻河泥找人去打脸就是了。

        http://www.wired.com/dangerroom/2013/10/weaponized-military-robots/

        <iframe width="420" height="315" src="//www.youtube.com/embed/SU_Yhi9A9ZM" frameborder="0" allowfullscreen></iframe>
    • 家园 那句有关钱的话用来总结这个问题最恰当了

      就是作战意志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作战意志是万万不能的。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 家园 武器断代了,仗确实没法打,精神胜利法再强也没用

      所以共党从90年代开始进行了为期长达二十多年的疯狂暴兵,时至今日也未结束。

    • 家园 发挥主观能动性可不是玩命冲锋

      陈赓大将的例子,47年汾孝战役中的中街村战斗,陈赓的部队玩命冲锋,结果全部牺牲

      中街村背后是汾河,其他几面都是平坦的开阔地,敌人凭借村子的围墙等有利地形及坚固工事进行顽抗。27、28两日,我军先后两次发起攻击,均未奏效。第二次进攻,损失较大。第十一旅第三十二团第九连在向中街村进攻时,由于副团长把路带错,置部队于中街村正北敌之暗碉侧射火力网,导致全连壮烈牺牲,营教导员原增录负重伤。

      虽然只是个团级战斗,但战后陈赓亲自跑去现场做调查

      “你们看,全连的队形还是摆得好好的,连长死在连长的位置上,指导员死在指导员的位置上,卫生员死在抢救伤员的过程中,司号员还做着吹号的姿势。有一个头朝后的没有?”“没有!”大家沉痛地回答

      你们看,我们的火炮根本没有摧毁敌人主要的火力点;我们也没有发现敌人的侧射地堡(敌人在中街村土寨外东北200米处,做了3个重机枪地堡,由东向西侧射我由北向南进攻的突击部队)。部队冲锋的正面是中街村的围墙。你从这里进攻,正面敌人打你,左边右边的敌人也可以侧射你,你怎么能冲得过去?”他向右方走了20多米说:“你应选择这里作冲锋出发地,朝村子的围墙角进攻,这样只有正面一路敌人射击你,左边右边的敌人都无法对你进行侧射。你只针对正面敌人组织好火力掩护就行了。这个教训永远不能忘!”

      所以啊,发挥主观能动性并不是一味死冲,那是2B行为,关键要动脑子。

      中街村之战的战术分析暴露出来两个大问题:一个是出发地点太远,陈赓想的办法就是挖坑道:

      他意识到今后在开阔地作战,必须挖交通壕接近敌人阵地。他指出,这次中街村战斗,进攻出发地、冲锋出发地、火力阵地,都距离前沿太远。

      所属部队,除了背枪背干粮背弹药等之外,一人一个工兵工具,每人腰上都别一把锹或一个镐

      到朝鲜战场他用这个经验打坑道战,别人不理解,说这叫自掘坟墓,陈赓反驳说敌人火力这么强,不打坑道战就站不住脚,所以令全军展开坑道战。

      上甘岭就是陈赓的老部队。

      另外一个问题是对付敌人的碉堡,TG火炮威力不够。怎么办?

      有次抓了敌人的一个工兵连长,这个连长有特点,脑瓜聪明爱搞发明。《集结号》里面那个用大汽油桶发射火药来炸敌人的装置,就是他发明的。我们称它为“炸药抛射器”,国民党则称为“没良心炮”。

      特别重视这个工兵连长,给这个俘虏连长特别高的待遇,他抽大烟,我们就给他找大烟来抽。

      没良心炮的威力大家都知道了吧

      要不陈赓怎么能当武元甲的老师呢,而且越南这学生也不合格,除了玩命冲锋,别的啥也没学到。用刘伯承对五次反围剿失败的总结就是“开始时实行了进攻中的冒险主义”,失败后被打怕了,“又实行了防御中的保守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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