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东北故事（一）――佟染匠 -- 老焦
家园 【原创】东北故事（一）――佟染匠 东北故事（一）――佟染匠
在中国地形图上，细心的朋友可以发现，在东北和关内相接的地方，北面全是山，南面是大海，在高山和大海之间，是一条狭窄的平原，叫做辽西走廊。
辽西走廊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还是盛产土匪的地方。兵家必争因为这里背山面海，是联系关内和关外的咽喉，谁占据了这里，谁就切断了关外与关内脆弱的地理联系。所以天下第一关，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
盛产土匪嘛！首先这里是交通要道，往来如羊羔般的商旅，还有刚刚闯关东，落脚未稳的移民，这些是土匪们的最爱。有人说：遭受天灾的时候，中国各个地区的人表现不一样――河南人离家讨饭；广东人外出打工；山西人在家饿死；江浙人去卖手艺（修雨伞，耍马戏之类）；……；东北人则当土匪。别处的人，我不清楚。东北人遭灾了去当土匪，我认为还是对的。因为当年东北，土匪多如牛毛。这土匪多了，关于土匪的传说也自然多了。
话说上个世纪，民国年间，锦州城外，有个大镇店叫佟家堡。佟家堡里住着一位佟染匠，开着一家染房。这家染房的生意――好！！不说日进斗金也差不多。掌柜的自然是一方富贾，黑道白道，官私两面，很吃得开！所以，虽然富得流油，土匪一般不敢染指。
这年老掌柜病逝，小掌柜转正接管了偌大家业。小掌柜转正头一件事，就是给老掌柜发丧。这灵棚以搭就是一个月，一是朋友多，有的虽然人死了，交情没了，但是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小掌柜有的是钱；二是亲戚多，七大姑，八大姨，转千转的亲戚，富在深山有远亲嘛；三是真正的生死之交也不少。有的人，小掌柜认识，有的从未见过面。不过绝大部分，都不是空手而来，多少都意思意思，有的送钱，有的送礼，送钱的多。那个时代已经有了银行，小掌柜命人天天把收的钱财、礼物往银行送。不过，银行也要下班嘛。银行下班后收的东西就堆放在房间里。
虽然，佟染匠家，土匪一般不染指，但是铤而走险的人历史上永远不缺。有一伙土匪就打起了老佟家的主意，他们打算趁着发丧的机会捞一票。
这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佟家门口出现了三个人，门卫也没仔细看，就让他们进来了。一是，染房本来就人来人往的；二是，老掌柜一死，吊唁的人多。可他就没想，这吊唁也好，染布也好，这也太早了。还有，在东北管土匪还叫胡子，可能当土匪都得留胡子吧？不过，这三位都可能没有胡子。没引起门卫的主意。
三个人进了屋，按照事先探好的路线，奔着小掌柜卧室就去了，刚到门前，门突然开了。走出来一位蒙古女人。把三个人吓了一跳，以为事情败露，做贼心虚嘛。这个女人看了他们一眼，走过去了。三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是小掌柜在老掌柜去世之前娶的蒙古小老婆。这个小老婆天天早晨起来给老公作蒙古菜吃。（这媳妇真好！现在怕是没有了。）
三个人定了定神，互相一使眼色，牙一咬，心一横，脚一跺。成败在此一举，一口气冲进了卧室。三把枪对准了小掌柜的脑袋，小掌柜还没完全睡醒呢。不过，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其实，老佟家为了看家护院，买了不少枪，小掌柜是年轻人，也爱打枪；时常打个猎什么的。当时，小掌柜的枕头底下就有枪。可是神仙躲不过一溜烟。事情太突然，来不及反应。三个人中，为首的说了，朋友，行个方便吧，手头紧。小掌柜说，没问题。……
反回头再说那个小老婆，当时也没太睡醒，到了厨房，回过劲来了。那三个人是谁？没见过呀！！女人的本能让她回到卧室想看个究竟，走到门口，把屋里人的对话都听见了。她心说不好。急忙回到厨房，一不慌，二不忙，从大锅里面舀了一盆开水，又拎了把菜刀。把菜刀放在盆下，来了卧室，一边走，一边说，夫君，烫脚。里头这三位，也没在意，急忙把抢挪到身后，用自己身体挡着。小老婆走到跟前，冷不丁地把一盆开水全泼到一个人脸上。一转身一菜刀，朝着另一个人砍去，居然把那个人小臂生生砍断。（太猛了！！）小掌柜一看，伸手把枕头下面的盒子炮拽出来。第三个土匪刚要开枪，小掌柜一枪把它撂倒了。又补了两枪，把另外两个也放倒了。就这样，匪一、匪二、匪三全部毙命。
里面枪一响，外面还有好几十个接应的土匪，一听枪响了，知道――坏了！原定是不开枪，拿钱走人。现在，里面的人是凶多吉少。（我心说，谁叫你来了那么多人，就派进去三个。猪脑袋！多派几个呀。哎！成不了大事。）土匪们决定：干脆，硬攻吧！一阵乱枪，门卫被打成了筛子。土匪们夺门而入，外面枪一响，小掌柜在屋里听见了；心里咯噔一下，外面还有人。他急忙一个箭步跳到窗户前面，想看一看外面什么情况。正巧，有个土匪冲到窗户前想看看里面什么情况。两人刚好一个对眼。幸好，小掌柜拿的是短枪，外边这位拿的是长枪。小掌柜占着便宜，抬手一枪。匪四的尸体就倒在窗外。
这时门一开，又冲进来一个，冲进来这个一看，地下倒着四个人，匪一、匪二、匪三外加小老婆，小老婆倒没受伤，不过本能的趴下了。窗台那蹲着一个。他还没看清应该向那一个开枪，他不知道进屋的三个同伙全死了。小掌柜可不管这个，一抬手又一枪，匪五也命归黄泉。
（小掌柜在今天绝对是007式的间谍奇才。肯定被调到中南海去。）
小掌柜打倒了门口这个，他的小老婆窜过去立刻把门锁上，还用凳子堵上了。草原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身手利索！土匪推不开门就撞门，小掌柜朝门就是三枪。打伤了匪六，掉了不少血。土匪一看不好，就隔着门向室内开枪，小掌柜就隔着门向外开枪。小掌柜这时候挺别扭，一边向门外开枪，还得注意窗户这边。不过幸好，后面的土匪看到窗户前面倒的匪四，都不愿向窗户这里冲。门外的土匪是站在走廊里朝门开枪，走廊狭窄，子弹来了，没处躲，没处藏。没办法，全退出了走廊。有的钻到别的屋；有的退到了院子里。
小掌柜这时候一弹夹的子弹也打光了。幸亏是盒子炮，弹容量大，撑了这么久。小掌柜一看一弹夹打光了，就冲小老婆喊，最下面的抽屉，有子弹，还有一把枪，你给我押子弹。顺手一指，小老婆心领神会。跳过去，把枪和子弹拿出来，开始押子弹。
打了这么多枪了，再说后面住的上百个伙计，还有几个雇来看家护院，这时候都听见动静了。个个都把家伙抄起来了，冲到前面。于是，房间里，院子里，就展开一场混战。这时候，土匪们已经不光想钱了，更多的是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伙计们不知道土匪来了多少人，但是他们知道，土匪绝对手下无情，斩草除根；谁知道今天土匪们是不是来血洗染房。于是，为生存而战的伙计们个个奋勇，人人争先，以一当十！有枪的拿枪，没枪的用其他兵器。这时候，菜刀、铁锹、粪叉子、甚至烧火棍都被利用起来打肉搏战。那时候枪都是单发，而且拉一下，打一下。加上伙计们冲上来肉搏。所以土匪们虽然枪多，却也是占不到优势。
这时候，地方民团听见枪声，也赶来助阵。土匪们一看，形势不妙。跑吧！于是，扔下十几具尸体的，落荒而逃。伙计们也有死伤。不过，小掌柜和他的小老婆安然无恙。
等这件事过去几天了，伙计们安抚完了。小掌柜听到江湖上传出话了。逃走的土匪们要报仇，要小掌柜的人头。小掌柜一合计，算了吧，绿林道惹不起；我呀！走吧！于是把房产、
地产变卖了，迁到黑龙江去了。直到解放后，才搬回来。不过那时候，他已经不是染匠了。他把大老婆休了。和小老婆都当了解放军。（物尽其用嘛！这身手，这枪法，一口气干倒五个半。不当兵，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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