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儿时干的淘气事 -- 老光

那天，看到河下有人提起小时候的一些淘气事儿，倒觉得挺有趣味的。由不得，也就联想起俺小时候所干的那些‘淘气’事儿来。

大概是六七岁年纪时吧，也是过春节，大年初一那天，从早上到晚间，俺接连闯下了二场‘祸事’，真正地闹了个“开门红”！

头一件，把隔壁毛儿的一个落地炮给炸了个无影无踪。

毛儿的爷爷奶奶，大年三十日晚上，给了他五毛钱的“压岁钱”。

毛儿初一便起了个大早，到对门铺子内买了个“落地炮”。

这“落地炮”是那年代里头具有时代特色的儿童玩具。其形状像颗子弹头，分为两截，下面的半截呈半圆形体，里面是个凹槽。上面的一截，形似手榴弹把儿，把儿尾巴上，插得有三根染了颜色的鸡毛，为红，黄，兰三种颜色。连接凹槽的部位，中间凸了出来。这玩具是孩子们用来炸纸炮的。

那时，纸炮纸卖五分钱一张，红颜色。每张纸上共有一百粒炮子儿。本地孩子把这纸炮纸喊作是“克马纸”。

玩的时候，从“克马纸”上撕下两粒，用手按进落地炮下面的凹槽里头，再把上面凸起的那一点，给塞进凹槽里。上下两部分的连接，则用根橡皮筋给绷着。把“克马纸”塞紧后，便朝天上使劲地一抛。

这落地炮本身是铸铁做成的，蛮有点重量，抛到顶点，便往下落。落下来时，鸡毛朝了天竖起，头朝向地栽。触地之后，上下两部分一撞击，便发出“轰”的一响。

毛儿年纪和我差不多大。

俺看他玩这东西，内心里很是羡慕，看得是心儿直痒痒，便给他出了馊主意：要他一次往里头按上五粒“克马纸”。

毛儿不肯，说是炮子塞多了，会给炸飞去！俺说不会的，炮子塞得越多，才炸得越响，越炸得响，越有味噻！

经不住我从旁一番撺掇，毛儿终于从“克马纸”上撕下来五粒炮子，一齐按进落地炮里面。我一把抢在手，朝天上使劲地一抛，等到落了地，只听得“嘭”的一响，那落地炮呢，被炸得无影无踪了！

毛儿一见自己的落地炮没了影子，便号啕大哭起来，一把吊住俺的手膀子，嚷嚷着非要俺赔他的落地炮不可。要不，就拉俺去找俺老娘赔。

俺晓得，这事儿要是闹到老娘的面前，非得狠狠地挨一顿揍不可！没法子，倒过来俺就跟毛儿讲好话：

“你这落地炮好多钱买的？俺过几天赔你，好不好？等俺有了钱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赔你”。

毛儿不干，非得要当场赔他不行。俺见他如此地不讲义气，也就给他来横的：“你硬要估陡（逼着）鸡公下儿，俺就偏不赔！你去告吧！无非就是要俺妈捶俺一餐家伙吧！”

毛儿仔细一想，也是呢，兔子惹急眼了也咬人呢！真要是吼到他老娘面前，说不定捶他一餐家伙就了了事啊！到那时，人也得罪了，鬼也撩发了，今后也不会和我玩儿了，几头都不讨好啊！于是，便答应可以等几天，俺约定五天后赔他。

这落地炮当年是两毛钱一个呢。要凑足这两毛钱的赔款，俺可是忙活了整整一个礼拜啊。为了凑钱，整个初几里没好生玩玩，到处寻找牙膏皮呀，破铜烂铁呀！那时候，一个牙膏皮可卖一分钱，后来，有朋友出了个主意：寻鸡内金。过年嘛，家家都杀了鸡的，有人便随手扔了，俺就专找这扔下不要的。一个鸡内金可卖二分钱嘛……。

就这样，同伴们过年，俺呢，天天就寻找这些东西，卖了钱好赔偿毛儿的损失。

第二件，把人家的一口水缸给炸破了。

那年春节，天寒地冻。地上结了厚厚一层冰凌，屋檐下吊着长长的凌格儿。老人们说，这是结的‘牛角凌’哟。大人们怕冷，都荫在屋里头烤火，唯独我们这一群小伢儿，不怕冷，整天在冰天雪地里奔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

住茅草房的人家，为着防火，多在自家门前摆了口大水缸，平日里缸里头装满了水，怕的是万一惹起火烛时，这缸里的水可以救救急。这时候，门前摆放着的水缸表层，也结了冰凌。

小孩子们好奇，偷偷地在水缸内结成的冰凌上，敲上个洞，把“顶品”（最大的一种炮竹）搁在这洞眼里头，然后点着炮竹的引线，躲在远处观看着。

那晓得哦！随着“顶品”轰隆一声响，这水缸一下子便给震裂了。看到水缸被炸破，缸里头的水哗啦啦流哈出来，伙伴们可吓坏了啊，赶快四散奔逃。怕的是房主知道后，拖到家长面前要赔水缸呢。

直逃到僻静无人处，还惊魂未定，一个个面如土色，互相叮咛着：这事儿可就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哇！要是被父母们知晓后，每个人的屁股会打开花的哟！

过了一阵，只听到被炸破水缸的那家主人，正站在水缸旁边，声嘶力竭地叫骂着：

“这是哪些龟儿干的好事哦！这水缸搁在这里，碍了你们什么事呵！把口水缸炸得稀王八烂！老子要晓得是哪个龟儿干的，一顿巴掌捶得他好看！……”

我们畏畏缩缩从他门前走过去，不敢用正眼瞧那炸破的水缸。

主人叫住我们，问，晓得是哪个干的啵？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道：不晓得，反正不是我们干的！

回到家里，父母也打探底细，追问是不是我们干的。可又有哪个吃了豹子胆哟，敢承认是自己干的？

从那以后，大家才晓得，结了冰凌的水缸，是经不得炮竹一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