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走向胜利（九） -- 朱百山

一天凌晨，区政府住地、南大街上，有个人，一身是血，手中举着一把刀，口中高喊着：“何相的儿子何坤是咱杀的，咱杀人啦，狗日的何坤是咱杀的。”此人举着刀，一路高喊着来到区政府门前停下。

区政府站岗的战士问他：“你杀了什么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一个劲的喊：“杀人了，咱杀死人了。狗日的何坤，脑袋给咱割下来了。”好像没有听见战士的问话。

战士赶紧跑进去向朱平球说：“报告区长，门外有个人，一身血，手里拿着刀，嘴里一个劲喊杀人了，杀人了。”

朱平球对战士说：“告诉他，放下刀，有话进来说。”

那人放下刀，走进区政府。朱平球问他：“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杀人？”

那人还是说：“咱杀了一个，跑掉一个，咱要杀两个。”

旁边的战士对那人说：“问你话的是朱区长，你怎么不回话？”

那人一听，“扑通”一声跪倒，一个劲的向朱平球磕头，嘴里说道：“朱区长，咱叫何宪，二十四岁，家住小何庄。咱杀的是何坤，咱还要杀他爷何相，老狗日的不在家，咱没有杀掉他。”

朱平球问他：“你为什么要杀他父子？”

何宪回答：“我杀他父子是要报仇。”又说：“朱区长，要不是你来，咱也不敢杀人。”

朱平球一听觉得奇怪，因为我来了，他才敢杀人，这是为什么？于是又问：“你有什么仇要报？”

何宪又答：“咱家穷，没有地。何相家有好几千亩地，咱爷租种何相家的地。那年洪水上来，淹了一大半地。淹的不是咱一家，好多人家的地都被淹了。秋后咱家收的粮食还不够吃几个月的。何相向佃户们收租谷，佃户们都交不起。何相要咱爷交，咱家也交不起。何相来到咱家对咱爷说：你要是不交租谷，那只好让咱何坤收拾你。也好叫别人看看，不交租谷的下场。几天后，何坤在路上遇见咱爷，何坤问咱爷：咱家的租谷你交不交。咱爷说：少东家，咱实在交不起啊。何坤一听，二话不说，从腰里掏出手枪，对准咱爷胸口就是一枪，咱爷倒下，就这样被何坤打死了。何坤打死咱爷后，到处说：有谁跟何才学，敢不交租谷，去看看西坟路上那个何才，何才就是咱爷啊。何相、何坤打死咱爷还不罢休，又让管账的收回咱家的地，逼得咱家走投无路。咱娘只好带着咱弟兄俩到外乡逃荒。咱娘一提起咱爷就哭。咱早就想好了：非要杀掉何相、何坤父子，替咱爷报仇。今天早起，咱拿刀守在何相家门外，他家一开门，咱就冲进去。开门的人一看，害怕，跑了。咱不杀他，咱一头窜到何坤屋里，这个王八龟孙死到临头还不知道，睡得像死猪一样。咱上去照他脖颈，狠狠的给他一刀，头没有掉下来，咱用刀锯了了几下，把那狗日的头给锯了下来了。咱再去杀何相，这个老狗日的不在家。咱还要杀何相，替咱爷报仇。”

何宪说完后，朱平球问他：“你爷被何坤打死有多少年了？”

何坤回答：“咱十八岁那年，何坤打死咱爷。”

朱平球又问：“那你为什么早不杀，晚不杀，直到现在才动手？”

何宪答：“咱早就知道共产党是帮穷人的。你来以后，咱看你干掉张振江一伙，咱才敢杀他们。”

问：“你爷被何坤打死，有人知道吗？”

答：“知道的人多了，安葬时没有棺材，求乐善局给了一口薄板小棺材。全扶沟城谁都知道，咱爷是被何坤打死的。”

“何宪，你有仇要报，为什么不来政府告状，却要私自拿刀杀人？”

“他杀咱爷，咱杀他就是报仇。”

朱平球找来几个新兵，问他们何宪他爷被杀知道不知道。小青年们说：“我们都知道何宪他爷是被何坤用抢打死的。”

朱平球又到城里群众中了解。群众谈的和何宪自己谈的没有出入。

朱平球回到区政府对何宪说：“你现住这里，对外就说关起来了。无论如何你私自杀人了，杀人不能不关呀。”

朱平球犯难了，心想：当区长容易，处理这种案子太难。杀人者有父仇要报，又是基本群众。被杀者是恶霸地主，有血债，要是来告状就好了。想当年，自己的家庭也有类似的遭遇：家中的良田被恶霸地主霸占，还勾结官府把父亲关进大牢。自己也多次想把恶霸地主杀了，但想到杀了他们容易，自己跑掉也不难，但家中父母，兄弟姐妹肯定要受到牵连，所以才没有下手。再看看眼前的何宪，心里很同情。要是在部队就好了，吸收到部队当兵，哪有那么多顾虑。但这是在地方，何宪毕竟杀了人，处理不当容易引起不良后果。自己又是个外乡人，扶沟城的治安才安稳一点，何宪杀人案的处理是否会引起社会治安及群众对政府的不满等问题，朱平球真的不敢处理。

朱平球来到中原局向章二姐、章蕴同志请示。正好施德生同志也在，章蕴同志见面就问：“朱平球，分配你搞什么工作？”

施德生同志在一旁答道：“分配他在扶沟城关区，区委书记，区长一把抓。等架子搭好后，武装建起来再成立县委，县政府，还是由他干。”

章蕴同志听后，点点头说：“嗯，也好。”又问朱平球说：“你来找我有事吧？”

朱平球回答道：“我来是向首长请示处理一件案子。”朱平球吧何宪持刀杀人，为父报仇后投案的经过向二位首长做了详细的回报，又说明了自己的观点。

施德生同志听完汇报后说：“何坤打死何才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我也知道，是人所共知的。”

章蕴同志思考了一会说：“朱平球同志，你回扶沟召集绅士名流、地主及其他上层人物开个座谈会。你首先把何宪持刀杀人后到区政府投案，现关押在区政府一事向大家通报。然后请大家对这件事发表意见，帮助政府处理这一案件。”章蕴同志又说：“扶沟是新区，而何宪是为父报仇才杀的人，又自己投案。上层人物是不会帮何坤说话的。这样就好处理了，并且政府是根据广大群众要求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