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文摘】第一章 见识维京人 -- AleaJacta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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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文摘】第一章 见识维京人

    维京人(Viking)是日尔曼人生活在斯堪第那维亚半岛地区的一支,也称诺狄人(Nordic,北方佬,至今我们德语中“北”仍叫Nord)。维京人人口不多,却是欧洲历史上影响很大的一个种族。他们的足迹北达格陵兰、冰岛以及俄罗斯腹地,南及地中海南岸温暖的亚历山大港和耶路撒冷,西抵不列颠、爱尔兰,东达北美洲东北部(维京人称之为维克兰,Vikland,意为维京人的土地)。他们在这些地方耕种、放牧、交易,凭着当时欧洲最出色的航海技术,到处拓殖和贸易,建立了瑞典的比尔卡、丹麦的赫德比、挪威的考庞等商业城镇。加拿大的圣劳伦斯湾(他们称之为芬兰,Vinland,草地的意思)有维京人的殖民地,近东的拜占廷有精锐的维京人雇佣军团,英格兰、爱尔兰、法兰西都有他们的占领区和政权。高峰时,超过3000人的维京移民定居在格陵兰岛西海岸的300多个牧场上。根据税收记录,1095年冰岛的维京人口曾达到77500人。

    他们留下的烙印今天还看得到。现代英语中最常用的词汇中有900多个来自维京语(sky, skin, scrape, skirt, husband, window, etc.),英国东北部的600多座村庄至今还沿用维京地名;法国诺曼底的很多地名源自北欧的村落,法国船长口令中的“左(babord)”、“右(tribord)”,也是维京航海家留下的;爱尔兰人应该记得,840年为他们的首都都柏林奠基的是来自挪威的维京人;在俄国,时至今日,普京和叶利钦互称“先生”(husbonden)时,说的还是维京人古老的词汇;数以百万计的奥列格(《青年近卫军》的主角就算一个)、奥尔加、伊格尔恐怕未必知道他们的名字本是维京土著宗教里诸位神祗的称谓。

    维京人的基本生活方式是农耕,他们的农庄以家族为单位。但他们并不是自给自足的小农,他们还下海抓鱼,抓一种北大西洋盛产的鳕鱼,就是用来做麦香鱼汉堡和炸鱼加薯条(Cod and Chips,一种深为留学生痛恨的英国小吃)的那种鱼,腌渍以后买给西欧;他们还从事国际贸易。从维京人的遗迹中,可以发现石制、陶制、木制以及兽骨兽角制成的日用器皿,还有金属制品、毛纺织品、珠宝饰品,以及斯堪尼亚的集装箱拖头、萨伯的鹰狮战斗机、沃尔沃的轿车、诺基亚移动电话等等。他们显然已经掌握了冶铁技术,姑且不论是自主研发的还是从西欧引进的,其工艺水平还不怎么样,以至于维京武士腰里佩的阔剑要从法国进口,而国产的制式武器则是笨重的战斧。这些东西最初都是家庭作坊的制品,后来进入了商品化生产;他们还大量倒卖各地土特产,仅后来考古中发现的存货就有斯堪第那维亚的磨刀石和染料、荷兰的布匹、地中海的丝织品等等。通过投机倒把,他们牟取暴利。在瑞典,发现了大量的英国古钱,在约克甚至还发现了中亚(现在的乌兹别克斯坦)的硬币、红海的贝壳币。其活动能量可见一斑。

    严酷的环境和落后的生产方式,使维京人的文化处于相当原始的状态。神话、英雄史诗都在吟游诗人口头上流传。

    维京人是尚武的。他们的神谱中有两大神系,最崇高的主神名叫奥丁,属于埃西尔神系,与雷公索尔为伴。他创造了世界上的一切,并拥有全部的知识,但最重要的是他是战神,主宰生死。另一个被称作瓦尼尔的神系,由弗雷和他的妹妹弗雷娅组成,相对温柔些,主管繁殖和财富,大抵相当于赵公明和送子观音。他们的原始信仰鼓吹好勇斗狠,宣称懦夫将被送进寂寞的地狱,而勇敢战死的人则升入乐园瓦尔哈拉,那里有喝不完的蜂蜜酒,掐不完的架,追不完的美眉,真是土匪的天堂。他们将追随他们的大神,在世界末日同邪恶并肩。就连他们无所不能的奥丁大神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他自己的儿子都被人暗算了,传说中他自己的大结局也将是光荣的战死,而后一切重新开始。

    维京人毫不掩饰他们对富贵的追求和对贫穷的藐视。他们的神话中,人类之父里格,又名海姆达尔,在人间游荡。他赐给穷人的后代叫特拉尔,丑陋而驼背,世代为奴隶;为小康之家,他送来了卡尔,一个健康而英俊的孩子,后代都是有手艺人而勤劳的自由人;而功勋卓著、富甲一方的贵族则得到了雅尔,他金发碧眼,目光犀利,文武双全,长大以后南征北战,开疆拓土,多子多福,最终成为王室。

    著名的维京人史诗系列“洒家”(Saga),是皈依了基督教200年之后,由冰岛的僧侣整理出来、书写到羊皮卷上的。“洒家”反映了维京人的生活方式、社会结构及其理想。其中《考尔马克》(Cormac)、《格雷惕尔》(Grettir)等,都是类似我国《格萨尔》的英雄传奇。故事里的英雄几乎千人一面――出身高贵,武功盖世,勇猛而多疑,酷爱冒险和战争。故事也是千篇一律,英雄泛海远征,出生入死,大肆劫掠,同各国国王平起平坐,娶高贵的公主为妻,最后衣锦还乡,解甲归田,生儿育女,安度余生。这样毫不掩饰地歌颂土匪,怕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他们主张同态复仇,睚眦必报,但与刘邦的约法三章不同,一切都可以通过赔款来解决。

    这些,同文明世界里的宗教那种喻世劝善、悲天悯人、怜贫惜弱、屏弃暴力的倾向截然相反。但这是维京人价值观念的真实反映。生存环境的严酷和生存竞争的的激烈,迫使维京人的信仰很像1000多年后的所谓社会达尔文主义。如果不是这么剽悍,他们早被别的部族消灭或赶走了。他们敬畏大自然的力量,相信即使是他们全能的大神,也战胜不了命运的安排。不过,他们显然是达观的,他们相信彻底的毁灭之后将是新一轮重生,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维京人并非没有文字,只是北佬传下来的由24个字母组成的书写体系比较原始,又没有好的介质,只好刻在木头和石头上,这样就只能作为记录而不方便交流。为了刻划的方便,字母都用直线和折线组成,没有现代字母的曲线,如现在的“O”是圆圈,而当时则是个菱形。这种文字是后来的英语的原型。而沉郁寡言的维京人还嫌24个字母太复杂,逐渐给简化成16个,表达能力就更差了。

    “维京”的名称来自北欧的古词“维克”(vik),意思是“港湾”、“小海湾”。9世纪斯堪的那维亚人用这个词指“海上远征”。所以“维京人”就是“航海者”的意思。维京人以擅长航海著称,这成就了他们的渔业、贸易和移民事业。他们能造当时欧洲最好的船,包括长30米、宽5米,能运载200名士兵的狭长战船,以及更宽一些、能运20吨货物的商船。他们的船用橡木建造,没有甲板和隔舱,两头尖尖,速度很快,来无影去无踪;他们的船吃水很浅,可以直接在任何没有峭壁的滩头登陆;他们的船相当轻便,在内河里遇到不适合航行的河段,就从水里捞出来扛着走。顺风的时候,他们扬起帆篷;逆风或无风的时候,就摇橹划桨。这些船只载着它们不安分的主人穿行于北大西洋、北冰洋、英吉利海峡,到达过黑海、地中海。维京水手不同于当时其他一些靠海岸地物导航的航海家,他们懂得靠太阳和星光辨别方向,因而不害怕把船航行到遥远的深海。

    维京人最知名还的是他们的劫掠生涯。他们被称作北欧海盗、挪威海盗或丹麦海盗,以狠著称。其实当时整个斯堪第那维亚半岛的各个地区和部族,没现在这么大的区别,他们说一样的语言,信一样的原始宗教,生活方式也差不多。不过,他们出走的路线却大不一样。从挪威出发的维京人向西发展,依次进入英国、设德兰群岛、法罗群岛、冰岛、格陵兰,直到加拿大;丹麦海盗则向南攻击荷兰北部,接着向英格兰、法国、西班牙、地中海进发;东部的瑞典维京人则进入斯拉夫人的地界,在广袤的大平原上称雄,有些还展转到过君士坦丁堡。

    对一个维京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两件,一是他的船,二是他的板斧。如果一个维京人死了,这两样东西是要作为陪葬,让主人带去另一个世界的,当然还有他最喜欢的美眉。

    当一群维京海盗远远走过来的时候,乍看像一只只竖起耳朵的可爱兔子。但千万别和他们靠近,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那一副吓人的模样会让你做噩梦――见过他们的人基本上就不再有做梦的机会了。他们身材健壮高大(据考证平均身高1米7左右,按当时的标准,他们有“北方巨人”之称),生来就被当作战士来训练,身上穿的不是欧洲人常见的短衫和裤子(有点像战国时期的胡服?),而是长袍,左衽而右袒;脑瓜顶上长长的东西,不是兔子那柔软的大耳朵,而是头盔上镶的牛角。他们通常都蓄一部火红或金黄的浓密胡须,长年的航行留下一张粗糙的面皮,看不出年龄;两眼幽蓝,深情而杀气腾腾地望着你。他们敲着盾牌大喊大叫时,你或许听着有几个字很耳熟,只要你学过基本的英语。不过听懂听不懂的,千万不要追问,更来不及查字典――赶紧跑吧,别指望维京人帮你提高口语和听力!你看他们手里那柄沉重的双刃板斧,能劈开当时最坚硬的胸甲,绝对是见谁灭谁。在欧洲人眼里,他们是蛮族(这些健忘的欧洲人,不记得500年前罗马人也这么称呼他们的)、异教徒。当代法国的一部教科书还在这样描绘他们――生活在如此蛮荒、苦寒而寂寞无聊的国度,以至于不得不以屠戮无辜来取乐!都过去一千多年了,恐惧还没散去。不过,占领伦敦,勒索巴黎,围困里斯本,火烧圣地亚哥,奔袭塞维利亚,把汉堡和很多其它的德意志城市付之一炬,不但杀人放火抢东西,还捉活人活兔卖做奴隶,他们的的确确是把基督教世界给搅了个天翻地覆,制造了一个令全欧洲战栗的恐怖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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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维京人的遗迹中有战斗机?轿车?移动电话?

      "从维京人的遗迹中,可以发现石制、陶制、木制以及兽骨兽角制成的日用器皿,还有金属制品、毛纺织品、珠宝饰品,以及斯堪尼亚的集装箱拖头、萨伯的鹰狮战斗机、沃尔沃的轿车、诺基亚移动电话等等。"?

      这个是现代工业的产品吧,也算遗迹?

    • 家园 【文摘】蓝牙王和海盗恐怖时代的终结

      尽管已经过去近千年,但今日的欧洲人一提起“恐怖的维京人时代”仍难免会打个冷战,像当日,诺曼(即其他国家对维京人的称呼,即北欧人)海盗乘风破浪,所到之处称王称霸,是何等威风。有一个帝王将诺曼海盗的事业推上顶峰,然而也是他对海盗战鼓的停歇起了重大作用,他,就是丹麦人引以为傲的哈拉尔蓝牙王(940~986年在位)。

      最初对这个国王产生浓厚兴趣是因为他独特的绰号――蓝牙王。他被称为蓝牙王据说是因为有一颗蓝色的牙齿.他是丹麦第一位国王――高姆老国王的儿子。高姆老国王和哈拉尔蓝牙王时代是丹麦国家形成的时代。在丹麦的日德兰半岛中部有个叫耶林的小城市,耶林市的教堂门口有两块石头,一大一小。大石头上刻有头上围着光环的基督像和古北欧文,这是哈拉尔在他父母亲的坟墓上立的墓碑,丹麦人称这两块石头为“耶林石”,并把石碑看成是丹麦王国诞生的证明。高姆老国王时代,为抵御南部文德人和萨克逊人的侵犯,在王后翠拉的带领下,丹麦人在日德兰半岛南部建了一条“丹纳维奥克防线”,蓝牙王继位之后,石勒苏益格和日德兰半岛周围诸岛均被纳入丹麦版图,统一的丹麦王国正式形成。961年,他乘挪威内乱,派兵入侵挪威,打败并杀死挪威国王哈康,迫使挪威臣服,奠定了未来丹麦挪威两国近千年联合的基础。在位期间,曾干涉法国诺曼底公国的王位继承问题,是海盗事业的发扬光大者。

      但蓝牙王的事业若只限于此,那他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北欧有影响的帝王。我认为他应排在世界有影响的帝王之列,还因为他对整个欧洲历史进程的影响。

      早在公元4、5世纪,诺曼人就已经开始在欧洲各地活动,他们以从事贸易为主,有时也在当地定居。但从8世纪后期开始,诺曼人的活动逐渐变成大规模的破坏性极强海盗活动,可能一方面是由于人口压力,另一方面是由于原始社会末期阶级分化,社会矛盾加深。他们的木船速度快,吃水浅,便于从海口沿河上溯,深入内陆。丹麦人主要侵袭法国和英格兰,挪威人攻击苏格兰、爱尔兰等地,瑞典人则向东欧发展,后来在罗斯建立留里克王朝。他们所到之处,烧杀掳掠,有时则索取赎金,富庶的修道院是他们攻击的主要目标。

      哈拉尔蓝牙王晚年看到每年夏季海盗出外侵袭之时,丹麦国内几乎是空的,而邻近的德国正在强盛起来,乘机向海盗本地的根据地发起冲击。蓝牙王忧心忡忡,主张放慢对外侵袭扩张的速度,重视自身的安全。但他的主张遭到以他的儿子斯凡为首的一派的强烈反对。他们父子间的矛盾还与斯凡的养父帕尔那托克,蓝牙王可能由于妒忌的缘故,多次迫害帕尔那托克,差点置之于死地,引起斯凡的强烈不满。父子的矛盾终于发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最后,父子两人各自乘船在海上决斗(不愧是海盗王国,连决斗也别具一致),年事已高的蓝牙王打不过儿子斯凡,只好逃进森林中去,最后在森林中被帕尔那托克射死。

      哈拉尔蓝牙王减慢扩张的主张虽然没有得到实现,但他在位期间使丹麦发生了另一个重大变化,却确确实实导致了海盗时代的终结。这就是,基督教的引入。这还要从丹麦的原来的宗教――奥丁神信仰说起。

      在北欧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奥丁神,是战争之神,他的住处叫“瓦尔大厅”,传说凡在战争中英勇作战的战士阵亡后就可升天,成为奥丁神的宾客,到瓦尔大厅中和奥丁神生活在一起,永远享受美好的生活。因此,诺曼人作战时勇悍无比,根本不怕死就与他们的奥丁神崇拜密切相关(当然,也与北欧的生存环境严酷有关)。后来,饱受诺曼人侵袭之苦的西欧人认识到,要使北欧海盗收敛下来,根本办法就是改变他们的奥丁神信仰,向他们传播基督教。

      9世纪之初,教士安斯加就积极向丹麦传播基督教,被成为“北欧传教祖师”,但直到蓝牙王继位之时,基督徒在丹麦国内仍然是少数派。有一位叫做波波的主教极力劝说蓝牙王改信基督教。据说他对蓝牙王说,他可以用一块烧红的铁来证明上帝的力量,蓝牙王命人将一块烧红的铁放在他手上,过一段时间之后,波波主教的手居然没有受伤。蓝牙王慑服于上帝的力量,从此改信基督教,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他的大批臣民也跟着他改奉基督教,基督教取代了奥丁神信仰,在丹麦取得了主流的地位。后来,他成为丹麦第一位以基督徒身份入葬的国王.

      如何衡量这一事件在欧洲历史上的深远影响呢?由于改奉主张忍耐、顺从、忏悔的基督教,诺曼人在欧洲各地的海盗扩张活动逐渐停止了(当然,引起这一过程的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但改奉基督教无疑是一大关键性转折)。于是,西欧逐渐趋于安宁,人口逐渐增加,心态由守转攻,于是,有了后来的十字军东征等,西欧人的眼界逐渐开阔,直至后来的文艺复兴运动……

      而北欧人在改奉基督教以后,国民性也发生了深远的变化,逐渐脱去了海盗的鱼腥气,直到今天,变成了世界上文化素养最高的人群。

      统一丹麦,臣服挪威,更重要的是引入基督教,使海盗时代逐渐终结,哈拉尔蓝牙王无疑应在世界上最有影响帝王的行列中占有一席之地。

    • 家园 诺曼征服之决战英国

      很久很久以前,也就是在公元841年,加洛林朝的太宗文皇帝路易一世(“虔诚者”)刚死去一年,坟上的一杯之土还未干,他毕生所从事的关于想把几个儿子摆摆平搞搞定的大业(这只老列那狐为了给四只小熊分大饼,分来分去分不均匀,结果屡屡被几个熊儿子修理,作为一个皇帝,有些经历实在很糗,不过这篇里就不谈了。)很仍未完成,当时“虔诚者”还剩下三个儿子,一个是大儿子中法兰克的洛泰尔一世,三儿子东法兰克的“日耳曼人”路易,后老婆生的小儿子西法兰克的“秃头”查理,老爹虽然走了,留下的这块大蛋糕总得分啊,于是三国演义继续开锣。

      6月25日,老大的中央军被两个小弟的地方联军在丰特努瓦打得满地找牙,眼看着头上刚戴上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金冠就要连同头颅大搬家了,洛泰尔头皮一挠,计上心来,就想出一条与八百年后吴三桂不谋而合的妙计来(吴三桂:“哈哈哈,天下英雄,老洛与俺。”),自己人不中用,就请外援啊。选来选去,还是经常来光顾生意的北方佬(英国人又自大又没教养,叫他们维京人[VIKING,海盗];法兰克人比较文明,叫他们诺曼人[NORTHMAN,北方人])最有执教资格,就他吧!

      为了回应皇帝陛下的盛情邀请,于是一支诺曼人在首领哈拉尔的带领下,乘着小木船不远千里前来拜访,终于登上了西海岸(那时还不叫诺曼底海岸,否则诺曼底登陆应该是指…?)。洛泰尔的这群没开化的北方朋友们举着大斧,背着重剑,很辛勤地把鲁昂城打扫了一遍,又有计划有秩序地怀着好奇或者对上帝无比的虔诚之心去周围的教堂和修道院逐一进行参观访问,让那些平时吃了无所事事的僧侣教士们感动得热泪长涌,四处逃散,虚怀以待,整个西法兰克的人们象老鼠听到猫叫春一样地感到兴奋和不安。

      845年,北方朋友们准备到巴黎这个花花世界亲自送上血与火的大礼,并借机会慰问一下文明的法兰克人,“秃头”查理听到消息,急得差点又长出了头发,最后也想了一条与六百年前曹?辈辉级?同的妙计来(曹?保骸肮?哈哈,天下英雄,老查与偶。”)――将迎接贵客的大任交给巴黎伯爵“强者”罗贝尔,罗贝尔是个牛人,准备用棍棒刀叉来欢迎,但法兰克人都知道这个仪式编排得实在不咋D,搞不好整个西法兰克就成了人家北方佬篝火上的烤羊肉串了,最后,还是老板“秃头”查理出来向赖在门口不准备开路的贵客们布施了7000磅银子才好说歹说得哄这帮狼们回到了西海岸。

      从此诺曼人就耗上了法兰克人,一有不如意地就上门讨些个压岁钱垫巴垫巴,生活就这么过下去了。

      865年,罗贝尔曾经打败过前来讨红包的诺曼人,等大尾巴狼们前脚出了门,第二年,“秃头”查理就把治理纽斯特里亚(以巴黎为中心的法国西北地区)的大权赏给了罗贝尔这个白脸狼,不过这个罗贝尔有死蚂蚁的命,没死蚂蚁的福,当年9月就让前来讨债的诺曼人用利斧送上了天国。

      878年,英格兰威塞克斯的阿尔弗雷德大王在爱丁顿战役中用备用精兵击败了前来考察参观的诺曼人,又将不列颠岛东北部割让给这些丹麦来客,成立了一个特别行政区,总的来说,这个大棒加胡萝卜的政策虽说胡萝卜给多了点,但还是很有效,诺曼人一来觉得英格兰人也太穷,二来英格兰人也太客气,三来英格兰人的弓矛也太利害,四来法兰克人钱多人傻正请他们速去呢,于是将淘金的重点从海峡彼岸移到了海峡此岸。

      这一年以戈特弗里德为首的一支诺曼人在佛兰德地区登陆,虽然在880年在蒂梅翁被东法兰克的小路易(也译“年轻人”路易,不是后来引起英法胡子战争的那个。),881年在索库尔被西法兰克国王路易三世先后打败,但仍然在马斯河畔的厄尔斯洛建立了一个巩固的根据地,继续南下,掠劫了洛林、亚琛等地。

      882年,“日耳曼人”路易之子“胖子”查理率领中、东法兰克王国的全部军队将诺曼人围困在厄尔斯洛,做了一件和宋真宗在澶渊所做的同样的事,讲和、纳贡、让出佛兰德的伯爵管区和采邑给海上的流浪汉们,而条件仅仅是诺曼人撤军,首领受洗入教,当然撤军这一条很好办,撤了再来一次就好了。

      885年正当“胖子”查理正一边沉浸在法兰克三分复归一统的喜悦中一边陷入癫痫病发作的苦恼中时,诺曼人又南下包围了巴黎城,以此作为向伟大皇帝的献礼。

      罗贝尔之子厄德和他们在城下磨叽了一年,诺曼人磨不过要走,皇帝巴巴地追出去向客人的口袋里塞了一大封红包还奉送上他在勃艮第的冬季宿营地,期望他们能大发慈悲,以来少来打搅。

      不过由于厄德的死战,诺曼人也不敢轻易再向巴黎进军了,888年他们转而掠劫东法兰克的科隆、波恩、普吕姆,因为这是软弱皇帝的老家,不过由于皇帝在对诺曼人政策上的不得人心的策略,887年这位鸽派皇帝倒了台,东法兰克转而成了鹰派的天下,诺曼人打了几次败仗,于892年回到了不列颠岛上的特区。

      西法兰克的西海岸从半个世纪以来一直是诺曼人的桥头堡,因此许多不愿回到北方和英格兰过寒冬的诺曼人借着一次次的侵掠纷纷定居下来,在同胞们再次到来时,成为他们的向导和仓库,法兰克人对这些新邻居们感到不胜其烦。

      911年,“口吃”路易(路易三世,“秃头”查理的儿子)的遗腹子“傻瓜”查理又一次在名义上统一了整个法兰克,虽然他从死去的未曾谋面的父亲身上继承了诚实、软弱,还发扬了堂叔“胖子”查理的傻拉巴叽(反正和刘阿斗有的一拼。),善于找个好时机的诺曼人在首领罗洛的带领下又一次来到,虽然厄德的弟弟小罗贝尔在沙特尔战胜了诺曼人,法兰克人还是在巴黎西北的埃普特河畔的圣克莱尔签订和约,把塞纳河下游地区作为封地,封罗洛为公爵,这个地区后来就称为诺曼底,包括现在的滨海塞纳、厄尔、奥恩、卡尔瓦多斯、芒什五省,首府是法莱斯。诺曼人皈依了基督教,并向法国称臣,在随后的卡佩王朝时,成为法国十大诸侯中最强大的一国。

      罗洛的孙子三世大公理查一世生了四世大公罗卜头(罗伯特),绰号叫“魔鬼”,他的富家太太犯了五出之大规――生不出儿子,这个罗卜头很懂些杂交优势的道理,并相信在生育上是生而平等的,于是拐来一个贫家女孩子叫阿列特的进行试验,终于于1028年试验出一个好产品――带棍的小子,取名叫威廉。由于私生子在当时是没有名份的,如何让这份家业让这个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独生子继承很是费了番罗卜头的脑筋,终于在1035年,由于要去圣地耶路撒冷朝圣,罗卜头费尽口舌才说服贵族们承认了8岁的小威廉为他的合法继承人。历史证明他的努力是正确的,因为在西归的路上,由于他的不远千里的虔诚朝圣之心感动了基督而在小来细亚蒙主的招唤升了天,8岁的小威廉就此顺理成章的成为五世大公。1042年,这个法莱斯城堡的私生子获得了马刺(中世纪骑士的象征),接着在1046年到1055年这十年间,他初步展示了自己的治国平天下的能力,平定了治下那些对他的统治心怀不满或心怀不轨的亲属旧臣们的多次叛乱。在阴谋、暗杀、暴乱等各种肮脏和残酷的斗争的包围和磨练下,小小兔逐渐长大了,并且长成了一头狼。

      诺曼人有海绵般的吸收先进事物的能力,他们又保持了祖先特有的刚劲和野性(当然这个特点也适用于狗或者驯化中的狼),他们的航海术、骑术和战斗力在当时是首屈一指的(东罗马人就经常征募诺曼人做雇佣军);而且由于几代公爵的不懈努力和与时俱进,在小小的诺曼底地区建立起高度的中央集权的政治制度,他们的独立性更甚于一般的法兰克诸侯,他们拥有自主的铸币权,在当时纷乱的中世纪实际上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政治力量。

      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回头来问候一下威廉的祖父祖母,他们不但生了一个魔鬼,而且还生了一个比儿子更争气的女儿――埃玛,她是两个不同族系的英格兰国王的老婆,当然也是威廉的亲姑妈(也是这次征服战得以进行的理论基础,河河)。话说本土系(威塞克斯系)英王埃塞烈德二世(978-1016在位)娶了埃玛做王后,

      结果到1013年,丹麦卡努特朝的斯文一世(绰号“八字胡须”)很仰慕不列颠的繁华,于是乘风破浪前来,借这个机会埃塞烈德二世终于有空亲自带着老婆孩子一家子在对岸岳父的城堡里过上一段休闲日子。1014年“八字胡”老弟翘了胡子,丹麦人赶回老家急着分家产去了,出外旅游的一家人于是又回了家,1016年,老爷子埃塞烈德二世也撒了手,儿子埃德蒙二世刚坐上位子,这时斯文的儿子卡纽特也趁机打了回来,英格兰人不敢得罪这个贵客,只好将王国一分为二,但埃德蒙做了几个月的国王就早早归天,他的弟弟爱德华(绰号“忏悔者”)估摸着自己不是卡纽特的对手,手下这帮英国人又只认拳头不认舌头,只好再次到舅舅家避风头。

      身兼两个王职的卡纽特大王在远大的抱负还未实现的时候就鞠躬尽瘁了,不过他除了办国家大事,还捎带为自个办了一件喜事,那就是娶了前国王的遗孀埃玛做续弦,和埃塞烈德二世做了便宜连襟,而且还生了个小子叫哈德卡纽特。大舅子罗卜头曾自豪地说“俺有两妹夫,都是英国国王,俺妹子成了欧洲政治中心,这真叫人高兴。”一个外来暴发户终于爬入本地上流阶层,而且这个机会来自女人的裙底,他的激动心情当然是可以理解的了。1035年卡纽特的前妻的儿子哈罗德(绰号“兔足”)由于弹跳能力好,抢先摘得王冠,1040年也死了,哈德卡纽特捡个便宜的王冠戴了没多久,1042年也死了,丹麦系于是就算绝了种。

      哈德卡纽特在位时,念在老娘份上让流浪在外的拖油瓶哥哥爱德华回了家,等王室绝嗣时,丹麦人选来选去,觉得爱德华还能跟哈德卡纽特的母系血统搭上个边,人又老实可欺,于是在威塞克斯伯爵高德文(卡纽特征服英国之后,分国土为四大伯爵中,高德文为其中之一,此四大顾命之鳌拜也。)的操纵下,爱德华成为国王,作为条件,爱德华答应不与诺曼底发展关系,还娶了高德文的女儿爱迪斯做王后,就这样,高德文成了国丈,一门二世三伯,权势熏天,领地几占全英耕地的三分之二。爱德华当然不是光知道吃素拜佛的主,也不准备守什么诺言,1051年,他联合了另两个早就心怀不满的伯爵,还招来了在诺曼底逐渐根深蒂固的老表威廉,将高德文一家子驱逐出英国,又将便宜老婆送进了修道院去修心养性,并将没收来的领地送给老表过家家玩。他的向诺曼底人的一边倒政策大大激怒了英国人,1052年高德文在昔日对头的欢呼声中率舰队卷土重来,爱德华只好屈服,归还土地,委权于高德文之子哈罗德。但后来,高德文的三个儿子起了内哄,国内一片乱78糟,大权旁落的爱德华于1066年1月死去,怀着对人世的激愤,临死时不忘咀咒:“一个罪恶的时代即将来临了。”由于他的儿子还小,他推举了掌国事的大舅子哈罗德继位。

      就这样,哈罗德•弋德温加冕当了国王,可由于为他加冕的坎特伯雷大主教自己也是从巴塞尔的分裂教皇霍诺里乌二世手中接过白羊毛披肩而就任大主教的,在罗马的改革派教皇亚历山大二世当然不认帐。早就惦记着海峡那边那块神奇领土的大尾巴狼威廉公爵也终于找到了怎样吃掉在下游喝水的小羊羔的好机会。

      当然,如今作为有头有脸的上层贵族,不能象以前做维京人时一样白日里说剪径就剪径,要明火执仗地去抢劫还是需要正当理由的。

      威廉是个有头脑的骑士大公,他轻轻一找,就找到了许多理由。

      4月24日夜晚,哈雷慧星划过英格兰的天空,据说全英国人都看到了这颗不祥的扫帚星,于是威廉对那些迷信的人说:“这是天意啊,哈罗德那小子算起来只是爱德华的小舅子,小舅子那有我这正宗老表亲啊?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再说爱德华本来也不想认他这个小舅子的。诸位评评理,这英国的王位,难道不应该是我坐?上帝都在为我不平啦!”

      可大多数人不迷信啊,威廉于是又说出个道道儿:“1051年我去帮爱德华赶走哈罗德那个奸贼老爸时,有一次一块出去打猎,我曾经问过他:‘我帮你对付了高德文,你拿什么报答我的大恩?’爱德华反问我:‘那你需要什么呢?’我说:‘当然是(我朝思暮想的)英王王位啊。’爱德华二话没说:‘行,我死后,这宝座就是你的了。’这可是他亲口答应的,决不蒙你们。”

      可这话是威廉自说自话,当事人爱德华又死了,有道是死无对证。于是还有人嘀咕:“人爱德华死的时候可只字没提这事儿,人亲口推荐的是哈罗德。”于是威廉又拿出个证据来,他说:“前年(1064)哈罗德来法国渡假,在海边差点喂了鲨鱼,是我救了他一条小命,,我曾经问过他:‘我帮你捡了一条命,你拿什么报答我的大恩?’哈罗德反问我:‘那你需要什么呢?’我说:‘当然是(我朝思暮想的)英王王位啊。’哈罗德二话没说:‘行,爱德华死后,这宝座就是你的了。’这可是他亲口答应的,决不蒙你们。可就是这小子现在自己篡了位,指定不认帐了。”

      还有一部分人还是忸忸怩怩地感到不好意思出兵,威廉急了,拍着胸脯说:“诸位只要跟我打下了英国,要土地给土地,要美女给美女,想要什么有什么,想是谁就是谁!”这下子人气高涨,这根大胡萝卜无疑把诺曼人从数百年前就遗传下来的潜伏在血液中的野性和原始欲望全激发出来了。

      威廉是教会改革的热心推动者,深得改革派罗马教廷的欢心,虽然当时巴塞尔的霍诺里乌二世教皇已经渐渐趋于没落,但为了嘉许他用军队去感化站在对立面分裂派教廷的英国教会的神圣行为,罗马的教皇亚历山大二世在希德布兰德的建议下送来了一面象征宗教正义的“圣彼得旗”。这面旗帜的授予使威廉的强盗行径不但有了出兵的合理性,又有了合法性。

      可是,直到1066年年初,诺曼底人还没有一支足可以对付英国的根据阿尔弗雷德大王和卡纽特大王军事思想制度留下来的精锐部队的军队和可以把这支军队送过海峡去的舰队。但威廉最终做到了。

      11世纪时,只有拜占庭人通过对付东方的阿拉伯人,才在东地中海拥有强大的舰队和掌握了用舰船远距离运输骑兵的技术。而恰在这时候,诺曼人的魔爪伸入了中地中海,1053年,一个叫罗伯特•吉斯卡德的首领带着诺曼人占领并灭亡了南意大利的本尼凡特公国,1063年,他派他的弟弟罗杰攻占西西里,这支在南意大利的诺曼人建立的国家叫西西里•阿普利亚•卡普亚王国,这些人迅速从东罗马人那儿偷来了海运密诀。威廉很适时机地利用了同胞的这个优势,他在南意大利的诺曼人中招募这方面的专家,制定马匹的运输方案。

      威廉挽起袖子,大干快上,打造海船,收集战马,制造兵器,准备粮草,还从法国西部和北部征募大量的雇佣军,在圣瓦莱里(今滨海塞纳省中部海岸)训练军队,准备远征。他一共召集了14000多名士兵,其中3000左右是重装的布雷顿骑兵,还有部分是远程攻击手――弓箭手和弩手,余下的大部分就是步兵。

      8月初,威廉的全部家当准备停当,他把大军集中在滨海迪沃(今卡尔瓦多斯中部海岸),静候风顺起锚,但连日的西北风使他们无法起航,只好等待。

      在这场西北风中最终受害的不是诺曼底人,而是正在对岸谨慎防备着的倒霉的哈罗德。本来这只羊也并非是只待宰的小羊羔,还在对岸的好邻居已在家里磨刀霍霍的时候,他就洞悉了对手的图谋,立刻引军赶到旧都温切斯特南边的怀特岛海岸驻防,准备不等诺曼人上岸,就当头给他们一棒,让他们全下大西洋喂海龟去。然而,等来等去,没见到半只从对岸过来的船影,倒等来了一个烦人的消息――被自己赶出国境的弟弟托斯提格带着挪威国王哈罗德(汗~~~重名了)在东海岸登陆,在南英格兰到处杀人放火,哈罗德只好率部北伐,先解心腹之患,可是可恶的维京人一听到正规大军来了,立刻执行十六字方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扭头就向北狂奔。倒霉的哈罗德直到9月25日才在约克郡的斯坦福桥(今林肯、拉特兰、北安普敦、波得伯勒四郡交界处,南距伦敦190英里)追上这帮兔子,把他们差不多全煎了煮了。

      但这口兔子肉可不是白吃的,它的代价就是哈罗德自己做成烤全羊给诺曼底人吃。

      仅隔斯坦福桥战役2天,即9月27日,风向转了,诺言曼人终于等到了他们所希望有顺风。28日凌晨,诺曼底战舰在佩文西登陆(今东萨克斯郡中部海岸,在伊斯特本港东北6公里处,罗马时代的海港,旧名安德里塔。)。直到10月1日,正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哈罗德才知道登陆的事,他带着1000多名士兵的疲惫不堪的卫队匆匆经由伦敦城南下,并下令南部总动员,命令军队在黑斯廷斯西北约十公里的一个战略要冲(后名巴特尔,BATTLE,战役之意)集中,中世纪历时最长的战斗就发生在那里。

      9月28日来自布列塔尼(布雷顿)的骑兵和他们的马匹在佩文西――罗马人在那里留下了较好的供马登陆的设施――登陆时,由于哈罗德的舰队为了配合北线,已回到泰晤士河里去了,威廉的没有多少作战能力的新建海上运输大队没有受到任何威胁。威廉命令头昏脑涨的骑兵沿海岸线东行,占据了毫无防备的黑期廷斯港,在那附近修筑了桥头堡,以保证他的骑兵得到休息,并保护他的步兵和辎重随后在那里登陆。等哈罗德日夜兼程赶到时,本想趁敌人立足未稳而一举赶对手下海游泳去的他看到诺曼人的大部队已完成集结,并且修筑了防御工事反客为主地等着他时,当机立断,退军扼守在从黑斯廷斯北上伦敦必经的要道中的一个高地上(亦即“巴特尔”),他想与长途奔袭而来没有退路的威廉打长期的消耗战来磨死他。

      哈罗德不傻,威廉当然更不傻,他可不想巴巴地赶来忍冻挨饿做乞丐。威廉传信给哈罗德,一翻恫吓之后,又大吹自己才是英国国王的合理继任者,要哈罗德放下武器,就地投降,优待俘虏,缴枪不杀云云。哈罗德当看了一场别人的笑话,打心眼里“嗤“了一声。

      威廉见软的不行来硬的,你不就想做洞里赤练蛇吗?我就来个引蛇出洞,他派兵抢掠哈罗德在南萨克森地区的私人庄园,想激哈罗德下山决战,但哈罗德又不理这个茬,反而自顾自在高地上排兵演习,并在阵地和周围的森林之间挖好了深壕,防备威廉的夜袭,做下了诸葛亮长耗五丈原的准备。

      威廉终于挺不过了,看看不强攻是没指望了,他派1000大兵驻防在佩文西,以备兵败后骑兵的后路不被切断;另1000大兵留守黑斯廷斯,以备兵败后步兵的后路不被切断,自己带领大部队于10月14日黎明离开黑斯廷斯向巴特尔进发。

      我们来看看两军实力对比。

      军种和数量:通过动员令,哈罗德总兵力达8000余人,其中1000多人是从北部战场跟来的国王卫队和贵族常备的小型武装,为重装步兵,战力较强但疲乏不堪,另7000余人是南部地区新召集的,这些人是根据阿尔弗雷德大王军事制度的精神而征召的(类似于诸葛亮的“轮更”)自带武器装备的轻装步兵,虽然称为精选部队,但实际战斗力稍弱,英国人主要是长矛兵(投枪为主)和使用盾牌的刀斧兵(维京遗风);威廉的总兵力在10000到12000之间,其中3000人是来自布列塔尼(法国西部)的重装骑兵,其余为诺曼人和来自佛兰芒(当时法国北部)的雇佣军,诺曼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弓箭手和弩手,在远距离攻击方面胜对手一筹。

      地势和阵形:英国军队布置在高地上坡约500米宽的草甸上,从上向下俯冲,哈罗德派他的两个能征善战的弟弟裘斯(GYRTH)和利弗温(LEOFWINE)率轻装步兵分守两翼,自己率重装步兵据守中路,阵线的前沿防线由防御力强的盾牌兵和有近程攻击力的投枪兵组成;诺曼人由下向上、由南向北仰攻,由于对方投枪射程为50码(45米),威廉就把军队布置在距对手80码(70米)开外,这样即避开了对方的枪袭,又保证了本方的弓弩射程,他看到西侧有舌形缓坡,利于骑兵攻击,就把布列塔尼人布置在左翼,诺曼人和佛兰芒人则分置在中右两路,并由弓弩手组成前沿阵线。

      上午9点,一阵毫无意义的阵前喊话之后,威廉发起了进攻,先由弓弩手们进行一阵狂射,想削弱对手的盾牌防御,但英国人守得密不透风,诺曼人的远程攻击几乎没有什么作用;然后步骑开始多头并进,刚进入50码区域就被早就等得心焦的英国投枪手的雨点般的矛枪逼了回来。这样的常规战斗进行了N次(N>=0),尽管热心的欧多主教(威廉的异姓兄弟,罗马教廷的支持者)在阵后举着圣彼得旗拼命以主的名义祈祷,鼓舞士气,叫得口干舌燥,但一直到午后,情形还是毫无进展。

      威廉决定听从布列塔尼人的意见,让他们的骑兵佯装败退。骑兵们嘈杂地大喊着,好象急着回去奔丧,调过马头向坡下驰去,早就觉得打得不过瘾的英国人以为布列塔尼人丧失了信心,准备回家喝午茶去了,心想这可是个一举击溃敌人的好时机(这时候就缺个曹刿或贾诩什么的来视察分析一下),于是呼啸着跑下山来揪马尾巴。步兵当然没骑兵跑得快,跑着跑着,各人体力的差异也体现出来了,有的人举着枪斧追在头里,有的人搭拉着盾牌落在后头,一下子阵形大乱,毫无章法,收缩到中路的诺曼弓弩手趁机向左边狂射,而骑兵们听到反攻的信号又转过马头来,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敌人发起了突击,精疲力竭的英国人成了屠宰场里的小羊羔,被重装骑兵们肆意践踏,乱砍乱劈;这时威廉的右翼佛兰芒人也发起了第二次佯退,而还不知道右翼军已中计的左翼英军为了显示他们的能耐不比西边兄弟们差,也发力狂追,最后的下场当然也和右路一样惨。

      下午4点左右,两翼的步兵们在优势敌人的围击下溃败了,裘斯和利弗温也死了,哈罗德苦心经营的铁桶般的防守型方阵被诺曼人无情地捅了两个大洞。望着空洞洞的两翼,哈罗德仿佛听到了天国的召唤声,但他仍然身先士卒,站在阵前率领卫队以期与威廉作最后一搏。威廉发起了最后的总攻,弓弩手的弓箭和弹弩象飞蝗一样扑向对方,其中一支箭射中了国王的左眼,象夏侯??一样他拔出了箭,但没有吃进肚去,他倒伏在了马背上,这已经是黄昏时候了,一群布列塔尼骑兵从空虚的侧翼包抄过来,其中一名骑兵砍倒了血眼模糊的哈罗德,接着象征权力的王旗被后续的敌军放倒,国王忠贞的卫队在坡顶被全歼,溃散的英国士兵们趁着夜色躲入了阵地边上的森林中,历时9个小时的战斗以诺曼人的大胜而宣告结束了。不过威廉还有零星的伤亡发生――暮色中,一些骑兵没有看清楚阵地边上英国人掘的大壕沟,为了追杀败军,一头栽入了沟底,然后被潜入林中的英国人杀死。

      筋疲力尽的威廉回到了黑斯廷斯,在那里他的部队又呆了五天――因为他听说全英国光精锐部队就有5万(根据阿尔弗雷德大王军事制度,英国应有近3万人的常备军,2万人的精选部队[预备役],还有乡间的民兵),在14日消灭的只是一小部分,而且从战斗情形看英国人也不怎么服诺曼人,他不敢贸然进军。其实高粱秆子打狼――两头害怕,那边的英国人正发愁呢,有人想立爱德华的堂弟埃德加为王,以名正言顺,堵威廉的嘴,有人想立卡纽特王系的贵族为王,以稳定军心人心,大家在伦敦争吵不休,但谁也不提投降二字,要抵抗呢,一来南部军队已死伤殆尽,二来北部军队疲惫不堪,三来未征的精选部队兵不习战,四来人心已胆寒,最主要是没有人能指挥出战,结果到最后干脆执行鸵鸟政策,一头埋进沙堆里,是不战不降不和,整一两广总督叶名琛前世。

      10月20日,威廉等不住了,他率大军沿海岸线继续东进(不敢直接北行,生怕在山地中伏或再碰上一回五天前一样的战斗),经多佛到坎特伯雷(宗教中心之一),从肯特地区绕了个大弯才抵达伦敦城南,出乎他的意料,一个英国军人的鬼影子都没见着。而在此同时,伦敦城里早就吵翻了天,主战派和主和派相持不下,威廉怕中诡计,不先入城,而弃城沿泰晤士河西行,在沃灵福德(今牛津郡南)渡河,又沿河北岸东抵伦敦城,这一次大摇大摆耀武扬威地旅行让英国人彻底从心理上崩溃了,坎特伯雷大主教斯蒂甘德向他献上了城门钥匙。

      威廉坚持要等到加冕后名正言顺才入城,于是主教们、贵族们成立贤人会议,正式承认威廉为合法的英国国王,12月25日,威廉率兵进入伦敦城,来到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在那里进行了新国王的加冕典礼。威廉把诺曼卫兵布置在教堂周围以防不测,当约克大主教宣布威廉为国王时,要求大家同时大喊一声作为同意,外面的诺曼士兵听到震天一声大叫,以为主人被刺杀了,立马动手杀人放火,让伦敦人的这个圣诞节过得声色百倍,与众不同,等明白过来,许多人已经稀里糊涂地为国王上天作信使去了。

      威廉任用诺曼人作大官,定法语为官方语言。为了纪念这次王位和宗教信仰争夺战的胜利,威廉下令在1066年战役的原址上建立教堂,那里现在被定为有历史价值的景观保护区。为了有效镇压英国人的反叛,并实现自己的承诺,他将许多土地赐给诺曼人,命令他们建立城堡(如今天的伦敦塔),并到处巡视。他先后镇压了哈罗德之子、丹麦人、赫里沃德?威克(许褚、李逵一样的勇士,据说一拳能打死六个[当然不是苍蝇了])等的叛乱,在戡乱地区实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到1072年,战乱初定,他把治英大权交给好友坎特伯雷大主教朗弗兰克,自己回老家诺曼底享清静去了。1075年,赫里福德伯爵和诺福德伯爵的叛乱又起,威廉回来平定了他们;1082年他将曾在黑斯廷斯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的伯约主教欧多和蒙坦伯伯爵罗伯特拘禁起来,以防功高震主,解除他们对王权的威胁;1085年他打败了历史上最后一支侵入英国本岛的岛外敌人――丹麦的圣王卡纽特(三世)。

      1085年,威廉的大咨议会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对土地、人口、税负进行一次严格的调查,由于手段极其严厉,执法极其森严,人们以为世界末日来临了,上帝要进行清算了,称之为《末日审判书》。1086年8月,威廉又在索尔兹伯里召开盟誓大会,所有的领主都向国王行臣服礼,宣誓永远效忠,他在英国的事业终于稳固了。

      1087年,为了收服被法国国王菲利普一世蚕食掉的芒特等三个诺曼底城镇,威廉与法国作战,本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的精神,7月诺曼人焚毁了芒特城。在这次战斗中,威廉从马上摔了下来,受了重伤,一个月后,这个对鹿有恋动物倾向的国王死在鲁昂城,留下了对他的遗产早就垂涎三尺的三个儿子。

      这次征服的影响很深远――它促使英格兰民族及文化特征的最后形成;孤悬海外的英国化外之民从此加入到了欧洲的竞争;诺曼人为英国留下一个有效政府的建设框架;还有一点很奇怪,就是岛外敌人再也没能登上不列颠本土。

    • 家园 【文摘】诺曼征服之古罗斯篇(上)

      平先

      约5-6世纪,斯拉夫人的最强大的一支――生活于第聂伯河支流普里皮亚季河流域沼泽地区(今乌克兰、波兰、白俄罗斯三国交界处)的东斯拉夫人⑴离开故乡,向哥特人、匈奴人移民西欧后留下的宽广而空虚的东方大平原进发,由于向南向东更适宜生存的地区被强大的阿瓦尔人(后来是西迁的保加尔人、马扎尔人、佩切涅格人)和北迁的保加尔人、可萨人先后占据,他们逐渐在北起伊尔门湖(今俄罗斯诺夫哥罗德州中部)南达第聂伯河中下游,东止于顿河上游的大平原上定居下来,30多个部落分散在这一广大地区,由于农业和商业的发展,到7-8世纪,人们逐渐摒弃了民族血缘聚居原则,而代之以居住地域为主要原则的农村公社,这种村社组织在东斯拉夫北部被称为“米尔”,而在南部则称之为“维尔福”,在这块新乐土上大家或种地,或放羊,或南来北去地跑单帮,生活逐渐安定下来,温饱要解决,小康有奔头,那边厢就有旁人不自在,就有人眼红手痒嘴角里往下淌哈拉嗤。

      中世纪的水上旅行家诺曼人自8世纪起就以斯堪的纳维亚地区为基地,以他们闻名于世的狭长战舰为运输工具,背着重剑利斧到处巡游殖民。这当中声势最大的当然是移民到西欧北海沿岸、英伦爱尔兰诸岛的维京海盗,不过另一些人向南还到达地中海中部,向西据说到达了格陵兰甚至北美大陆,向东的一支则成为古罗斯国的起源。这支诺曼人被东斯拉夫人称为“瓦良格人(VARANGIANS)”(商人),芬兰人则称之为罗斯人(北方人),这个传说⑵俄国人称之为“瓦良格人之来临”。

      如前述访问西欧的同胞们一样,这些来自瑞典的北方汉子也是重商主义者,他们当然是冲着从波罗的海经第聂伯河通向拜占庭的传统商道的丰厚利润而来的。

      约在公元856年左右,也就是在西边打拼的同胞哈拉尔登陆西法兰克15年后,北方朋友首次出现在东斯拉夫北部⑶,这群北欧旅鼠仗着身强力壮,性格凶猛,有着良好的集体主义精神,成群结队地沿着南北商路⑷,唐突乎东西,叫嚣乎南北,到处对东斯拉夫人的聚落进行烧杀抢掠,劫夺斯拉夫人的毛皮、蜂蜜等农畜产品,甚至将抢来的斯拉夫人作为奴隶,与君士坦丁堡进行交易,而这时的东斯拉夫根本捏不成一个拳头,他们虽然人数众多,据说甚至在名义上还结成了一个松散的同盟――“罗斯同盟”,但事实上小农意识极强又目光浅短的斯拉夫人仍是内争不已,好作窝里斗。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在公元862年,居住于抵抗瓦良格人前沿诺夫哥罗德的北方东斯拉夫人由于自己家里谁都不服谁,于是借鉴了法兰克皇帝洛泰尔的“外来和尚好念经”这一宝训,不过事实上他们实践得更彻底,干脆邀请当时势力最强大、对他们威胁最大的瓦良格部落首领罗立克(RURIK)做老大,后者当仁不让,大袖一摆,唱喏登场,以诺夫哥罗德为首都,建立了诺夫哥罗德公国,自立为公爵,而罗立克带来的瓦良格同胞们自然也成为公国的统治阶层,原先的主人斯拉夫人则俯首贴耳,唯瓦良格人马首是瞻。当时立国于南俄大草原上的突厥人的商业强国――可萨汗国长期占据着黑海北岸以至于第聂伯河下游一带,那是南北商路和东西商道北线的必经之地,瓦良格人垂涎欲滴,他们组织了由一百多艘海盗船组成的队伍⑸夺取了第聂伯河水路。公元865年,这支海盗部队继续南下,在得到反东罗马人的克里木半岛及塔曼半岛的诸小部落的支持后,迅速穿越黑海南下,到达多少先辈们梦寐以求的天堂――拜占庭城,他们抢劫了城市周围的的寺庙和地主庄园等有钱人的地方,但当他们想到城里还有更好的东东等着他们而且城防不固时,远征在外的弗吉里亚朝皇帝的迈克尔三世已率领他的舰队从撒拉逊人那里回师了,更糟糕的是马尔马拉海的风暴又将瓦良格人的小小战船吹得七零八落,对君士坦丁堡的进攻就这样失败了。

      公元879年,开山祖师爷罗立克公爵去世,他的弟弟奥列格(OLEG)即位,这个扩张性极强的诺曼人随即率领他的大军沿第聂伯河水路继续南下,统一了沿途的斯拉夫各部。公元882年,他攻占了南方的重要战略据点基辅城,并把国家首都迁到基辅,改国号为基辅大公国(即基辅罗斯),自任大公。通过与斯拉夫部落贵族的通婚,善于入乡随俗、入水即化的瓦良格人迅速斯拉夫化,在短短几年中就初步建立起一个北起奥涅加湖,南达第聂伯河中游与佩切涅格人(PECHENGS)⑹相拒,东南与南俄大草原上的突厥强国――可萨汗国接壤,西南与东罗马帝国遥遥相望的军事强国。

      为了获取更大的商业利益,公元907年,奥列格又一次发动了向东西、南北两条商路交汇中心君士坦丁堡的进攻,他率八万大军分乘二千艘战船沿第聂伯河南下,虽然在战船上损失了一些人马,但他的军队还是再次包围了拜占庭城,由于无法攻下坚城,罗斯人驻足城下,并在周围烧杀抢掠,以战养战,公元911年,东罗马帝国被迫与这匹来自北方的狼缔结和约,当时的东罗马帝国马其顿朝皇帝“智者”利奥六世被迫支付了一大笔赎金,并承认罗斯人在对拜占庭的商业上的贸易权益。

      ⑴《查士丁尼战争史》称安特人,一说安特人是在当时进入多瑙河流域的阿瓦尔人的攻击下开始东迁的。在俄罗斯传说中,最早的基辅王公即与查士丁尼同期,后来前苏联历史学家、反诺曼学派的雷巴科夫在他的《苏联通史?自远古至今》中,将查士丁尼时期的斯拉夫传说中的首领基伊作为古罗斯开国君主。

      ⑵12世纪初,基辅罗斯的潘切拉修道院修士涅斯格尔所著编年史《往年纪事》(又译《编年纪事》或《最初编年史》)记述了有关历史事件,但由于俄史学派之争,此书被疑古派认为是伪史,故云“传说”。

      ⑶一说8世纪时期即在第聂伯河流域出现了瓦良格人的强盗身影,由于罗立克入侵诺夫哥罗德首见于公元859年,萨哈罗夫即以该年为瓦良格人出现的下限;至于南部,则据说早在公元860年时瓦良格人就进攻过东罗马帝国的首都拜占庭,可想而知其渗入第聂伯河水路不是一天两天了。

      ⑷史称“波罗的海――拜占庭水道”,在当时是南北贸易的主要商路。

      ⑸据说由罗立克派遣,军事首领是阿斯科尔和基尔,小型战船达二百艘。

      ⑹为西迁的通古斯系游牧民族,匈史称BESENYO,阿拉伯史称BAJANAK,据说与后来的钦察伯牙吾部有渊源。

      • 家园 诺曼征服之古罗斯篇(下)

        公元912年,罗立克的儿子伊戈尔(LGOR)继任基辅大公⑺,他继承了奥列格的南进政策,征服了德涅斯特河和多瑙河之间的东斯拉夫南方诸部。为了攫取更大的商业利益。公元941-944年间,罗斯人重启与东罗马人的战端。公元945年初冬,当伊戈尔率亲兵在乡间进行索贡巡行⑻时,被南方草原上的德列夫利安人袭杀。

        公元945年,伊戈尔的儿子斯维雅托斯拉夫(SVIATOSLAV)一世即位,由于年幼,实权由他的母亲奥列加(OLGE)掌握,后者史称奥列加女大公。从962年起,罗斯人的国策有所改变,他们与东罗马人暂时停止了争斗,转而向东南方的可萨汗国发动了进攻,以夺取欧亚商路北道的控制权。公元965年,战争狂人斯维雅托斯拉夫一世开始亲政,经过战斗,他的军队攻占了位于顿河下游的可萨汗国的首都萨克尔城,并将之改名为别拉雅――维扎。紧接着他于966年纵兵掠劫了东方伏尔加河流域的保加尔城,使保加尔人臣服。公元967年,这个魔王进一步焚掠了可萨汗国的新都伊季尔,索性一举灭掉了这个苟延喘喘的草原王国,结束了突厥人在南俄草原上长达三百年的统治。同年,马不停蹄的罗斯骑兵挥师西进,进军多瑙河口地区,在佩列亚特拉维茨建立了军团司令部。公元971年,罗斯人击败了保加利亚第一王国克鲁姆朝国王的鲍里斯二世,攻占了首都普列斯拉夫,把保加利亚人赶到瑙西亚西部,但好景不长,螳螂们也随即被躲在南方的大黄雀――拜占庭帝国马其顿朝的皇帝巴西尔二世击败,被赶出了保加利亚⑼。

        公元972年,兵败北退的斯维雅托斯拉夫大公在通到第聂伯河附近时,重蹈他父亲的覆辙,遭到老冤家佩切涅格骑兵的伏击,半生处于血与火洗礼中的大公被杀,整个国家陷入了由于继承权之争引起的混乱状态。公元980年,他其中的一个儿子弗拉基米尔(VLADIMIR)击败兄弟雅罗波尔克(YAROPOLK)一世,登上了大公宝座,成为罗斯历史上又一政治强人。由于在西南经略中碰上了回光返照的东罗马帝国这个辣口老姜,而东南草原上又是几代人都无法彻底征服的刺儿头佩切涅格人,大公的目光于是很自然地转向了西方。公元981年,弗拉基米尔大公西征击败了波兰人,两年后征服了雅特维亚格人,侵占了自涅曼河中流至布格河以西的广袤的领土(今白俄罗斯西部、波兰东部地区)。在东南方面,由于遭到佩切涅格人的巨大威胁,他吸取了赫曼拉克(那个120多岁的东哥特老头)对付匈奴人的老办法,大建堡垒,准备用城堡战术磨死这个长斯无法驯服的游牧民族。为了维持与东罗马的正常贸易活动,从中获取长远利益,并减轻来自南方帝国的军事威胁,弗拉基米尔向东罗马频送秋波,又是出兵帮他们讨伐小亚细亚的叛乱,又是向皇帝巴西尔二世的妹妹安娜公主求婚,但拜占庭人以要求他改信基督教为要挟,弗拉基米尔二话不说,于公元988年加入基督教,并下令整个罗斯国放弃原始多神教的信仰,毁弃异教偶像,挑了个好日子,命令国人会聚于第聂伯河河岸,集体接受东正教大主教的洗礼,宣布改宗东正教,史称“罗斯受洗”。因此弗拉基米尔也被宗教人士称为“圣者”。

        从弗拉基米尔时代开始,罗斯的封建土地所有制开始形成,原始的农村公社土地所有制遭到破坏,大公将土地赐与王公和波雅尔(亲兵)贵族,后者再将之赐与手下的封侯,而封侯则有权向该土地上的农民征收贡赋,封建世袭领地制的形成也促使原先的索贡巡行方式转变为定期纳贡,虽然大部分农民仍然保留着斯美尔德(自由人)身份,但公社土地已逐渐被世俗封建主和东正教会所侵占,他们离农奴化的日子也不再是遥不可及了。

        公元1015年,弗拉基米尔死去,儿子斯维雅托波尔克(SVIATOPOLK)一世继位,在之后十年间,诸子争立,罗斯国又是一阵大乱,到公元1024年,最后胜出的姆斯季斯拉夫、雅罗斯拉夫达成分赃协议,两分罗斯,前者在刻赤海峡东岸的特木托罗坎建都(由于特木托罗坎远在南俄边缘,后来迁至契尔尼哥夫),治理第聂伯河以东地区,称东罗斯;后者则还都北方老家诺夫哥罗德,治理第聂伯河以西地区,称西罗斯。

        雅罗斯拉夫(YAROSLAV)一世也是个厉害角色,他的绰号是“智者”,在治理西罗斯时就积极向西北扩张,先后击败波兰梅什科第一王朝、瑞典埃里克王朝以及立陶宛人,于公元1030年建立尤列夫城,以控制芬兰湾东南的英格里亚滨海地区。公元1036年,姆斯季斯拉夫死去,雅罗斯拉夫重新统一罗斯,并将首都迁回到基辅城,最终完全统一了东斯拉夫民族。这一年,他击败了为患南方草原多年的佩切涅格人,迫使他们永远离开了草原,迁向色雷斯。随即而来填补南俄草原大舞台空档的是乌古思人⑽、钦察人(波洛伏齐人),后者继承了佩切涅格人的衣钵,成为罗斯人的对手。

        公元1054年,雅罗斯拉夫去世,为了避免前朝几次因继承权之争而引起的国家混乱再次出现,他实行了诸子分封制,五个儿子各吃一份蛋糕,指望他们能够各为其政,和平共处,然而事情没有他想象那么好,混乱的噩梦才刚刚开始,罗斯三国演义自此鸣锣开场,从此罗斯长期地陷入了内战泥潭不可自拔,相继出现了十多个公国、大公国,罗斯历史上的战国时期开始了,而名城基辅也于公元1169年被弗拉基米尔――苏兹达尔公国(即罗斯托夫――苏兹达尔公国)的军队焚掠一空。

        ⑴《查士丁尼战争史》称安特人,一说安特人是在当时进入多瑙河流域的阿瓦尔人的攻击下开始东迁的。在俄罗斯传说中,最早的基辅王公即与查士丁尼同期,后来前苏联历史学家、反诺曼学派的雷巴科夫在他的《苏联通史?自远古至今》中,将查士丁尼时期的斯拉夫传说中的首领基伊作为古罗斯开国君主。

        ⑵12世纪初,基辅罗斯的潘切拉修道院修士涅斯格尔所著编年史《往年纪事》(又译《编年纪事》或《最初编年史》)记述了有关历史事件,但由于俄史学派之争,此书被疑古派认为是伪史,故云“传说”。

        ⑶一说8世纪时期即在第聂伯河流域出现了瓦良格人的强盗身影,由于罗立克入侵诺夫哥罗德首见于公元859年,萨哈罗夫即以该年为瓦良格人出现的下限;至于南部,则据说早在公元860年时瓦良格人就进攻过东罗马帝国的首都拜占庭,可想而知其渗入第聂伯河水路不是一天两天了。

        ⑷史称“波罗的海――拜占庭水道”,在当时是南北贸易的主要商路。

        ⑸据说由罗立克派遣,军事首领是阿斯科尔和基尔,小型战船达二百艘。

        ⑹为西迁的通古斯系游牧民族,匈史称BESENYO,阿拉伯史称BAJANAK,据说与后来的钦察伯牙吾部有渊源。

        ⑺历史上也有以伊戈尔时代为古罗斯罗立克王朝建立肇始。一说罗立克王朝终于1598年费奥多(1584-1598在位)时期,一说终于1612年波兰统治(波兰王子弗拉基斯拉夫VLAKISLAV1610-1612在位)时期。

        ⑻罗斯人以武立国,为强迫被征服地区的农村公社纳贡,每年秋冬之际,由罗斯大公率领以瓦良格人为主的亲兵(波雅尔)到各地用武装恫吓征收贡物,抢夺毛皮、蜂蜜、蜂蜡及粮食和奴隶等,实际上上瓦良格人早期武装掠夺形式的遗留。

        ⑼保加利亚第一王国克鲁姆朝因此灭亡,其东部被拜占庭占领,但偏安西部的塞缪尔随即建立了塞缪尔王朝,因此第一王国迟至公元1018年始为东罗马帝国巴西尔二世最终灭国。

        ⑽《往年纪事》称托克人(TORKS),与今天的土库曼人同源,一说亦与塞尔柱人同源,阿拉伯史称古兹人,东罗马史称奥佐伊人,他们继续西迁,1065年南渡多瑙河,后被西支保加尔人(保加利亚人)所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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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史起源之争:

        诺曼学派:18世纪俄国科学院德籍院士巴耶尔(1694-1738)、米勒(1705-1783)、施利策尔(1735-1809)等以涅斯托尔所著《往年纪事》为据,提出了“瓦良格人之来临”这一罗斯起源说。后来卡拉姆津(1766-1826)、波戈金(1800-1875)、索洛维约夫(1820-1879)、克柳切夫斯基(1841-1911)等均持同此论。反诺曼学派:而约与此稍后,罗蒙诺索夫(1711-1765)、特列季亚科夫斯基(1703-1768)、埃明(1711-1770)则认为罗斯人即斯拉夫人,《往年纪事》是伪史。

        这一派又称为斯拉夫派(与19世纪中期的思想上的斯拉夫派有区别)。

        从两派理论获用的政治环境可看到当俄国去西方化时则后者得行,趋西方化时则前者为用,如前苏时期的大多数史家多从斯拉夫派,雷巴科夫的《苏联通史?从远古至今》以斯拉夫派理论立史;今俄罗斯则又反了个,萨哈罗夫、诺沃谢里采夫、米洛夫的《俄国通史?自远古到20世纪末》以诺曼派理论立史。可见自来历史史观如中国是否为偏安争正统之类之争放之于世界皆同,历史史观其实就是现实政治的延伸。

    • 家园 刚读完楼上的文章,前天就在history频道看到关于维京人的节目,其中甚至提

      到维京人可能比哥伦布早几百年发现美洲大陆,有意思。只是其中维京人的头盔不带牛角,倒象十字军的头盔。比较喜欢history频道的节目,不过怀疑其准确性,尤其一谈到中国历史,无论什么朝代,都是蒙古人打扮,可笑可气,也不知是何原由。

    • 家园 【文摘】暴风雪中的欢歌-----居京海鄙的旅程

      中世纪是个荒蛮的时代,不单指人文的凋敝,新兴的国家各恃武力,争抢着罗马帝国昔日的版图。凯尔特人、法兰克人、汪达尔人、萨克逊人,纷纷建立起各自的国家。我们来看看生活在冰天雪地的民族维京。

        维京人生活在1000多年前的北欧,今天的挪威、丹麦和瑞典。当时欧洲人更多将之称为Northman,即北方来客。维京是他们的自称,在北欧的语言中,这个词语包含着两重意思:首先是旅行,然后是掠夺。他们远航的足迹遍及整个欧洲,南临红海,西到北美,东至巴格达。但他们第一次在当地百姓面前出现,就是以海盗的身份抢劫掠夺。

        撇开考古学的成就不说,我们可以从维京人自己讲述的故事中,了解他们的生活片断。最早的故事、历史、诗歌并没有写成文字,而是通过口头的传唱代代流传。直到公元1100年左右,居住在冰岛的维京人有了自己独特的文字,记录在兽皮上,或者木块、兽骨和石头上,这种文字由几条简单的曲线构成,称为Rune,最早有26个字母,后来渐渐演变成16个。我们亦可以从同时代人的记载中找到维京人的点滴。但是一些受害者,比如修道院的僧侣,他们的描述就有欠客观。

        政治

        维京人的社会体系包括三个阶层:

        Jarl:王侯,多为大领主,世袭的贵族;

        Karl:自由人,军队的主力,武士阶层;

        Thralls:则是最底层的奴隶。

        但这种划分不绝对,一个自由人可以变成奴隶,如果他丧失了所有自己的份地;一个奴隶也能变成自由人,忠诚侍奉主人,就会得到赎身的机会。

        贵族与自由人定期开会,决定重大事件,解决争端,他们称这种会议为Thing。

        最早的时候,国王是最大的贵族,他做出几乎所有的重大决定,以至于部族会议只负责一些地方事务。但在冰岛,由于从来没有国王,部族大会决定一切,全岛的贵族与自由人都要参加,每年定期在某个地方召开,为期两周。

        很久以前看过一部书,Jean Aule所写的洪荒孤女(The Earth's Children),那时惊异于这位阿姨怎么能写出这么详尽的史前风情(好书好书!强烈推荐!)。书中的部落每两年会聚集到一个地方开大会,完成一系列的祭典、贸易、协商、竞技,想来就是参考了北欧的传统。

        维京人无条件的接收国王和大会的全部法令,这些法令为每个人所熟知。违背的人将被开除出部落,称为Outlawed,这里不是绿林好汉的意思。这次被放逐者不能耕作任何土地,不能接受任何人的帮助,他们只能住在山洞中,过着躲藏、偷盗的生活。

        生活

        维京人过着家族生活,父母子女祖孙姑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头。他们彼此忠诚,家族中的一员受了欺负,全家人就一起去部落大会要求公正。如果一名男子被杀,他的家族多半会要求得到金钱或是土地的赔偿。如果部落大会认为他们确实有权力做出这样的要求,凶手的家族爽快的付了赔款,那就万事照旧;但如果死者的家族觉得裁决有欠公正,他们就会私下里杀死对方的一名成员,于是怨怨相报,没完没了的世仇可能成为古老家系的额外传统。

        女性谈婚论嫁由全家人决定,但她有权力从列出的清单中挑选一名。婚后她还保有以前的财产,并且在丈夫出远门时负责照看家里的土地。离婚很简单,夫妇俩发表一个声明,当着公证人的面说清他们离异的原因。有些理由看来很可笑,比方说有丈夫抱怨他的妻子老是穿裤子而不是裙子。

        孩子们则与长辈住在一起,直到他们成年后,出去加入另一个家庭。在这之前,男孩子学习耕作、战斗技巧和航海术,以及工具和武器制造;女子则学习纺线织布,制作黄油与奶酪。

        大多数维京人平时是职业农夫,他们住在乡间。荒蛮之地没有大城镇的概念,只有少数几个重要的港口如约克和博卡,更多的维京人与其家族一起生活在小农场上。根据记载或者挖掘到的遗址我们可以复员当年的房屋,发现所有的农场几乎都是一个样子。主建筑是幢长方形的屋子,考究一点的,会额外增加一些独立的小屋,充当牲口栏和手工作坊,农夫在作坊内自己制造工具和武器。

        在早期的长屋中,只有一到两个房间,全体家庭成员就在一间屋子工作、生活。并且与饲养的牲口混居在一起。这样的屋子一般有20米长, 6米宽。厕所同时也是浴室,北欧人喜欢洗蒸汽浴。正对着进门的地方,是一个火塘,全家做饭或者取暖都在这里。这间屋子同时也是储藏室。每面墙上固定着木质的长椅,白天坐、晚上睡,底下还堆放着各式杂物。每户人家有一到两张高背椅,只有一家之主才有资格坐坐,或是来了什么特别尊贵的客人。除了见过世面的国王以外,北欧海盗没有床的概念。

        长屋中阴暗潮湿,没有地板,踩的就是泥地。北方苦寒之地,树木稀少,偏偏石头都很少见,维京人垒墙用的是草砖,即将草和泥土的混合胚子稍加烧制,他们自己称为Turf,在冬季这种砖很保暖。有些人家在砖墙内侧用木板再做一道夹墙,中间要空开一段距离,以免木板受潮发烂。长屋通常有两扇门,窗很少,实在要有也就是一个简单的窟窿。可以自由开合的窗户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余的装饰。全部的采光来自门,火炉上方为了排出炊烟的小孔。夜晚照明用蜡烛,但是用动物的油脂做的,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点起来,可想而知是什么味道。

        妇女在屋里纺线织布,所有衣服都是家庭手制的,手巧的主妇会加上较多的装饰。她们把羊毛或者亚麻纺成线,织成布。用蔬菜汁染上不同颜色,无外黄、黑、绿、褐、蓝、红等鲜艳的颜色,维京人喜爱这种醒目。最后将布剪裁成衣服。整个过程复杂漫长,所以每个人没有几件衣服,身上所穿的连续用上好几年。其实日常维京人的衣服只要舒适就好,并不讲究式样,弗论什么时尚,以至于数百年的时间中,他们的装束一点没有改变。

        大多数农场规模是很小的,依靠单独的家庭经营。较大的农场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农夫可以雇用没有土地的自由人,或购买奴隶。这种古老的耕作方式至今没什么变化:春天播下种子,晚秋收获。不能留过冬的牲口在秋天最肥壮的时候被宰杀,肉经过熏、腊、腌的方式被保存下来。农夫的另一种身份是海盗,劫掠与耕作相交替。海盗每年外出两次,春播或秋收之后,妻子会顶替他在家中打点一切。冬季的气候总是很恶劣,北欧人躲在屋里修补工具,缝制衣物,硝制兽皮,同时准备好明年出海的船只。

        当时家居的遗址和维京人的垃圾堆(还是保存很好^^),揭示了他们的饮食结构。维京人的主食以肉类和鱼类为主,他们饲养猪、鸡、鹅、鸭、牛、羊,得到肉、奶、蛋,偶尔还打猎捕鱼。他们种植黑麦和大麦用来做面包,用甘蓝和洋葱作调味品,此外还有大蒜和水芹。他们用木杯或镂空的牛角喝啤酒,牛奶以及一种用蜂蜜自制的酒。一天照例吃两顿,早上8点左右是早餐,晚上8点左右是晚餐。全家人聚在一起,用木制的锅碗瓢盆做饭。维京人用刀和勺进餐,但没有叉子。

        文化

        维京人信仰很多神灵,有男有女,不同神灵照看着日常生活的不同方面。他们时不时的在各处显灵,让适当的事情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发生。

        故老相传,神灵都住在一个叫阿斯加德(Asgard)的地方, 相当于天堂所在吧。在地底的世界自然也有地狱,叫做尼夫海姆(Niflheim)。海盗们坚信,如果一个男人光荣战死, 灵魂就能进入天国阿斯加德的神宫瓦尔哈拉(Valhalla),勇士的英灵在那里饮宴、欢歌、讲述传奇。 如果生为战士而很黯淡的是死在床上,那就只配进地府。

        从这点出发,维京人相信人死不过是去另一个世界旅行,他们就在死者的墓穴中堆放很多的陪葬品,供其路上花用。有吃有穿,各式工具,诸般兵器。更有甚者,如果死的是国王或者了不起的大英雄,他们会将死者生前的战船与之一起埋葬,即是很有名的"海盗的葬礼"。

        维京人认为,在动物中亦埋藏着神性,他们据此将动物分成善良的和邪恶的,相信幽灵的存在,地精(Goblin)和大地精(Troll)也来自维京人的神话。维京人相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他们将这些先知称为真言者(Soothsayer),这些隐士居住在偏远的乡间,受着四方膜拜者的供养。

        北欧海盗喜欢听故事和诗歌,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就用这种方式来纪录历史。每个部落中有人专门记录这种故事,并编写新的传说。将这些冗长的故事用文字刻到骨头上显然需要很长的时间,维京人在漫长的冬季躲在屋子里讲述父辈流传下来的故事。

        职业的艺人或吟游诗人四处采风,参加每年三次的节日,也参加婚礼和宴会。这种场合总需要歌唱与舞蹈,讲故事的人会得到某种形式的礼物,戒指或者项链。他们的故事对于今天的人来说可能有点夸张,某人杀死了屋子那么大的野猪;某主妇一天挤完了一千头奶牛。维京人的逻辑是这样的:值得描述的功绩不是已经做了什么,而是能够做些什么。

        聆听维京人的歌唱需要极大的胆量和毅力,有个阿拉伯的旅行者去过丹麦后说:“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吓人的吼叫,一群野狗的咆哮比得上他们的嗓音,但没有他们的放荡。”

        北欧人喜欢玩文字游戏,他们的沙加满是比喻的复合词,用来指代某种事物而不用直接提到名字。比方说,剑被称为战斗调料,这样的比方让后世的考古学家迷惑了很久。他们还喜欢猜字谜,交换各种字谜是文化加流的重要部分,就像我们今天从BBS看到的各种笑话。

        战斗

        从孩提时代开始,维京人就喜爱种种竞争激烈的游戏,他们比试马术、举重、划船、操帆和游泳,每年的部族大会同时也是北欧的奥林匹克。最热衷的运动是摔跤,划出一片空旷的场地,中央放置一块尖头的界石,比赛的双方用力将对方推到石头上去。

        此外他们还比试射箭、滑雪、溜冰。所有这些比赛,都是为了锻炼出更加强壮的战士。哪怕冬天躲在屋里玩的游戏也是如此,从阿拉伯流传来的棋盘游戏,内容总是围绕着攻守技巧。

        维京人是强悍的战士,他们的人数较少,于是就得依靠周密的策划与出其不意的突袭。在战斗中他们又表现的异乎寻常的狂热,捍不畏死,于是人们谈海盗色变。

        他们的突击常分成两节:先在远距离上投掷长矛,发射火箭;然后用剑和战斧做近距离的了断。

        在海上相遇时,海盗遵守古老的传统,一声不吭的将船系一起。在船头搭上跳板,然后依次上场单挑,每个走上跳板的人都面临这样的命运:或者将对方统统杀光,或者自己战死,由后面的同伴替自己复仇。如果感到害怕,可以转身跳进海里,没有人会追杀逃兵,但放弃战斗资格的人与死者无异,从此连家人都会忽视他的存在。

        因此排在船头第一个上阵的,通常是最精锐的战士,他们在战斗中赤裸上身,发着粗野的吼声,忘情的享受战斗的酣畅。他们知道,脚下的跳板浸透着祖辈的鲜血,自己的后代也会落脚在同一个地方。愤怒使维京海盗显得强大而骇人,这种战士即被称为Berserker,狂战士。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种原始的战斗会激发出这么惊人的人类本性,狂战士的故事被代代相传。

        战斗中生存下来的男人慷慨分享胜利,维京人的第一位国王名叫哈罗德(Harold),绰号细头发,他统治的地域就是今天的挪威。一个夏天他出发去讨伐打劫他领地的海盗,征战时间过长,以至不得不在奥克尼(Orkneys,苏格兰北部岛屿)过冬,顺带就占领了苏格兰、设得兰和赫布里底群岛。

        第二年开春大队人马要回挪威,这位国王就把新的领地交给罗根伐德伯爵统治,因为这位伯爵在远征中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罗根伐德又把领地谦让给齐格尔德伯爵,因为在战斗中救了他一命。今天苏格兰还有以齐格尔德命名的港湾。

        贸易

        维京人的农场出产几乎全部日常生活用品,从工具到衣物,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擅长制造某种器具的人慢慢成了专门工匠。他们随处开设店铺,但铁匠的铺子总在镇子的边上,因为炉子有失火的危险。

        工匠生产的器具经过更多的装饰,他们制造工具、武器和珠宝。维京的珠宝享誉至今,有很复杂的制作工艺,胸针通常是用白蜡为胚,白银或青铜浇铸,加以打磨制成,上面镶嵌彩色的石子或者珠宝。琥珀和染色的小石子可以制成项链。黑玉和绿松石则制成骰子和筹码,用来下棋。来往的货郎冲州撞府,嗯应该是冲乡撞县的兜售这些做工精美的首饰。

        维京人与很多地区保持着贸易上的往来,考古学家从北欧的墓葬群中也找到了不少别的地区的产品与钱币。不过他们更加喜欢白银,商人随身带着天平,用银块充当砝码。石刻与传说记载了他们的旅行:

        公元860年,沿着伏尔加河下溯的维京人来到了俄罗斯(其时还不叫这个名字)。他们同当地的斯拉夫人作交易,从诺夫格罗德南下,沿河来到波尔加,用奴隶换取蜂蜜和毛皮;再顺着伏尔加河进入里海,换乘骆驼,一直来到巴格达,交易丝绸和香料。

        另一条贸易路线是沿着第聂伯河到达基辅,进黑海,到达盛产葡萄酒、丝绸和伊斯坦布尔,出售精美的珠宝首饰。 旅行 维京人是很好的水手和船匠,相比较,别国的船去不了远海,设计也很笨重。维京人的船分量轻,船身狭窄,吃水浅,可以在欧洲所有河流中航行。

        维京人在冬天建造或者修补他们的船只,通常在露天建造,偶尔会搭个工棚。船身和船桨用橡木制造,桅杆用松木,可以在大风中适度的弯曲,先用整条原木加工成龙骨,以保证强度。弯曲的头尾单独加工,然后用铁钉固定到龙骨的两端。接着在龙骨上架好横梁,就完成了整条船的轮廓。沿着轮廓在船的两侧铺上蒙板。这种整条的木板层层相楔,上面一层刚好覆盖住下面一层的边缘。最上层的蒙板开凿了若干小孔,五米长的木桨从孔中伸出。最后铺上地板,架上桅杆,在桅杆顶上装上金属制的风向标。橹则安装在船体后部的右侧。船帆的两侧挂上麻绳编制的网,防止船帆在强风中被撕裂。这样的船最常见,全长二十米左右。

        水手们随身带着一个小箱子,装着衣物和武器。划桨的时候就坐在上面,但他们很少划桨,他们是操帆的好手。每艘船的首尾都有一个舱室存放食物,储藏着黄油,奶酪,啤酒,淡水,肉食,苹果和干栗。此外还有各种炊具,帆具和上岸用的帐篷。

        他们穿着毛皮大衣,就在船上和衣而睡。船上还能生火做饭,用一个装满沙子的盒子做炉灶。在海上,他们用日月星辰做方向标。天气差的时候也用指北针,一块简单磁化过的铁片。

        在维京人漫长的旅途中,船是他们移动的家。桅杆可以放倒,蒙上船帆就是很好的帐篷,海盗们甚至像阿尔戈英雄一样扛着座舰前进,从一条河到另一条河。因为水运更省力,可以运载更多的人和装备。

        不能坐船的场合他们就骑马,沿着古罗马的驿道前进,或者他们在冬日出门,可以借助滑雪和溜冰。用鲸鱼骨制作冰刀,绑在鹿皮鞋底上就成了冰鞋。雪橇可以运载病人和老弱,或者大量的装备。不管怎样说,他们讨厌步行,因为既慢又要背负沉重的行李。

        为什么维京人一直在旅行,有很多种说法,有人认为是天性使然,更得到公认的看法就是,他们在寻找着可耕作的土壤。北欧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家之主死后,长子继承家业,别的儿子成年后必须离开兄长,自己组建家庭。这样随着人口的增长,北欧原本不多的耕地更加不敷使用,于是维京人四海为家,寻找着好的地方开辟农场。

        海盗的足迹

        从公元780年开始,维京人越来越多的外出活动。他们需要更多的贸易市场,需要更多的掠夺场地。他们主要偷盗牲口和谷物,也不放过任何有价值的财宝。他们迅速出击,得手后同样迅速的离去。附近的居民深受其害,将维京人视作蛮人,冷血的战士。

        公元789年,一伙维京海盗洗劫了多赛特郡,从此英格兰就受着不断的骚扰。当地人与强盗英勇的战斗过,但更多的时候,他们缴纳赎金,称为 Danegeld(今天丹麦的赋税不叫tax,就叫Danegeld),让灾星快快离去。但钱不是总可以解决问题的,海盗有好几股,这个大王离去,另一个头领翩翩登场。在防守薄弱的地区,维京海盗很是猖獗。

        当伟大的阿尔弗雷德(那时的国王不是皇帝,没资格称几世几世,只好在名字后面冠个Great)执政威赛克斯期间,他跟主要的维京部族达成协议,允许他们定居在英格兰东南部的地区,称为Danelaw(今天丹麦的法律称为Danelaw)。即便如此,脆弱的和平还是时时被打破,因为每一方都想得到更多的土地。

        海盗的族群众多,意味着劫掠永远不会停止,哪怕是加涅特,挪威和丹麦的国王,征服了英格兰之后,他的领地还是常常被瑞典的海盗骚扰。不胜其害之下,这位强大的君主也不得不缴纳赎金。

        唯一的例外是在1066年,征服者威廉一世带着诺曼底士兵踏上英格兰,他的暴戾连海盗都望而生畏,于是当地的老百姓在外国人的皮鞭下反而度过了相对平静的一年。

        苏格兰离北欧更近,公元795年奥克尼群岛被维京人占领,然后是苏格兰和爱尔兰的海岸线为海盗所控制。他们在这里建立了与挪威的贸易路线,并且以此为落脚点,向更西部发展。

        苏格兰是挪威人的天下,相安无事。爱尔兰复杂很多,挪威人、丹麦人还有爱尔兰海盗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于是常常爆发大规模械斗。直到公元902年,挪威人才暂时离开爱尔兰,之所以说暂时,是因为他们于公元917年就卷土重来,占领了都柏林作为贸易港湾。

        1100年,都柏林才被诺曼人接管。但是众所周知,诺曼人正是丹麦海盗在法兰西留下的后裔。

        北海固然是满目疮痍,维京人越过直布罗陀,在地中海沿岸继续肆虐。与强大的对手做生意,面对弱者就成了盗贼。

        这些不法之徒甚至打劫修道院,因为修道院中总有大量储藏的食物与财宝,僧侣又不动手反抗。沿着欧洲海岸线前进的维京海盗成了整个欧洲的噩梦,只有西班牙和法国幸免遇难。

        公元844年,西班牙的阿拉伯军队在康多巴组织了一次成功的反登陆,伊比利亚半岛从此风平浪静,只有和气的维京商人来交易葡萄酒和奴隶。

        法国国王"头脑简单的"查理先是老实交付了赎金,后来又学着英国人的做法,把最大的海盗头子罗勒(Rollo)封作诺曼底的大公。须知,这位老兄是征服者威廉一世的曾曾曾祖父,他的后裔在1066年终于成为英格兰的国王。

        挪威人离开家一直往西远航,寻找新的家园。公元860年他们来到冰岛,原先住在这里的僧侣在一片恐慌下纷纷出逃。公元920年他们来到格林兰开始定居,但那里的气候一年比一年寒冷,不能种植庄稼,终于1500年全部的维京人离开了这块冰冻的岛屿。

        后人一直在寻找北欧人到过美洲大陆的证据,据称1898年在美国出土的一块北欧石刻,后来被证实为1958年的赝品。 1965年找到的维京航海图,有详尽的美洲海岸的轮廓,后来也被证明伪造。直到1969年丹麦的一个海盗墓中,终于找到了一枚石制的箭头,后经测试证实确为美洲的产物,海盗们确实到过北美洲。

        随着基督教在欧洲大陆的推广,维京人在金钱或者刀剑下逐渐改变了信仰,宗教终于让他们放弃了拳头上讨生活的做法,漂泊不定的海盗在各地定居下来。他们的遗族今天在哪里呢?除了北欧国家以外,我们来看看伊本?费德拉(Ibn Fadla),一位阿拉伯的旅行家的记载:

        “罗斯人居住在湖中的岛屿上,他们劫掠附近的斯拉夫人村落,将俘虏卖到伏尔加河的下游城镇。”

        伏尔加河流域的原住民是斯拉夫人,部落之间多年不断的争斗之下,有人去北欧请来强有力的佣兵和领导人。于是来自斯堪的纳维亚的瓦兰吉亚人结束了纷争, 大量涌进的维京移民被当地人称为Rus,罗斯人。直到公元882年奥列格大公建立起罗斯国家, 将他们居住的国家称为Rusland,即今天的Russia,俄罗斯。

    • 家园 第二章 维京人的足迹

      人们至今还不大弄得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离乡背井,四处冒险,惹是生非?老家充满着神秘、浪漫气息的广袤原野,寒冷而富饶,即使在今天,也还是地广人稀,足够他们打来打去。那里有他们的庄园,有他们的老婆、孩子和奴隶。有人猜测是缘于人口的过度膨胀,因为维京人实行一夫多妻,只要养得起,想娶多少不封顶,自然是多子(却未必多福)。有人研究了古代气象资料,表明公元800―1200年,欧洲(或许是整个世界)一度变暖,即使是严寒的北方,也物产丰富而适合居住,是这种情况引起维京人口的膨胀。还有人说,是因为长子继承权制度,使为数众多的少子们成为无产阶级,要么给乃兄打工,要么作为下岗农民,出去自己闯一片天地。这一制度源于生存资源的匮乏,一旦分给众多的后代,则大家都将陷入贫困甚至不足以维持生计。后来的英国在这方面沿袭了维京人的传统而拒绝了法兰克人平均继承的做法,促进了财富的集中,成为后来资本主义的基石之一。还有,公元800年前后,挪威、丹麦相继出现了国家的雏形和真正意义上的国王,虽然当时维京人还没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但可以想象,争夺和巩固王权的政治斗争,势必将大批持不同政见的人口逐出家园;而得志的家伙们又少不得仗着强势对外伸手。开拓冰岛移民的先驱弗尔克?威吉尔德松就是叫哈拉德国王给驱逐出挪威的(815年)。或许维京风潮是这些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罢。

      维京人的袭击防不胜防。海盗们以大小不等的团伙为单位分散在海上,灵活地操纵着他们的战船,随时可以在漫长海岸线的任何地方登陆。他们的船上载有马匹,下了船就上马,旋风一般冲进村镇,捞上一票,转身就跑。等当地的军队闻讯集结起来追赶时,他们早已下马登船,消失在茫茫大海的深处。对付他们,在陆地上耀武扬威的欧洲贵族十分无奈,只有在各处要道修建城堡,驻扎军队,随时防备。好在当时的欧洲大陆,法兰克帝国蒸蒸日上,查里大帝(742―814,768―814在位)威镇四方,势力单薄的维京人纵然敢于在太岁头上动土,也只能这样断断续续地捞点小便宜,不敢作裂土自强的白日梦。

      然而,世界上总是有软柿子可捏的。强大的欧洲大陆西面,漂浮着不列颠岛。岛上为数不多的人口,正分成七个小国家,混战不休。历史证明,一旦哪个国家被分成了七块,注定是要受外人欺负的;而对一个国家最恶毒的诅咒,莫过于说它将分成七块;若人们听说有人要把他们的国家分成七块,那么最好的对策是及早动手把那个乌鸦嘴大卸七块。公元793年6月8日,来自挪威的维京人乘船袭击了英格兰东岸中部的诺森伯里亚(当时是七国之一)的林迪斯法尼岛,该岛上有一座建于6世纪的著名修道院。维京人是由今天的挪威,沿着北方的岛链,一步步跳过来的,像黄蜂,像狼群,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这次血洗林迪斯法尼与以往不同,维京人杀光了他们所见到的一切活物,鸡兔不留,刨掉了教堂的神坛,卷走了所有的财宝。这次袭击等于向欧洲基督教世界的宣战:维京人的时代(793―1066)开始了!

      从此以后,维京人不断涌上不列颠岛,杀人放火不说,干脆住下不走了。866年,他们攻陷了英格兰中部的艾弗里克(Eoforwic,一看就知道是盎格鲁人的地盘),并在那一带定居下来,起了个英―维混合的名字――Jovik,意思是维京人的家。这个现在叫约克的地方不久就成了维京人在英格兰的中心。9世纪末的时候,由国王戈德弗里德支持和训练出来的丹麦海盗开始了更大规模的征英行动。他们动辄以艨艟百艘、甲士数千的规模进入诺森伯里亚和东盎格利亚,不仅在那里站住了脚,而且经过同英国本土居民两百年的战争,到了11世纪初,彻底征服了英国,正儿巴经地反客为主。英格兰七国之一的威塞克斯曾出了个大英雄――阿尔弗雷德大帝(849―899,871―899在位),在对丹麦人的斗争中打过胜仗,一度遏制了他们的发展,并给予他们定居英格兰东北部的合法权力。但大帝身后,柿子再次变软,丹麦人的大手自然又捏了过来。1013年,丹麦国王斯文(Sweyn)略定全英,他的儿子卡纽特大帝(Knut,995?―1035)于1016年得到了英国贵族和教会的承认。他按英国国王的方式生活,娶英国王室女子为妻,奉行怀柔政策,只是贴身卫队还全用维京人。他转过身率领英军征服了挪威全境和瑞典大部以及其它一些小国家,组成了横跨北海的大帝国。但好景不长,卡纽特之后,他的俩儿子都不争气,死得又早。国王绝了后,大帝国很快就崩溃了。此时,英国的维京人已不再是海盗,他们多已定居下来,与当地人通婚,不知什么时候皈依了上帝。舰队也被卡纽特遣散,这就等于割断了他们联系斯堪第那维亚故乡的脐带。宝座又回到了英国王室的屁股底下,但大权和三分之二的地盘还掌握在丹麦血统的威塞克斯伯爵高德文(Godwin)手中。1066年,英国血统的国王忏悔者爱德华去世,高德文的儿子哈罗德接过了权杖。很多人都不肯承认这个曹丕式的人物是合法的王统承嗣。9个月后,挪威国王哈罗德率军卷入英国的王位之争,9月25日被哈罗德击毙于约克郡,这勉强可以算是来自北欧的最后一次袭击。

      在欧洲大陆,维京人同样大有作为。他们通过威斯河、莱茵河、马斯河、塞纳河水道,迤逦突入法国。845年3月28日,传奇中统治着瑞典、芬兰、丹麦和英国一部的大人物拉格纳?罗登布鲁克(Ragnar Lodenbrok)率战舰120艘、甲士5000,沿着塞纳河问津于巴黎城下,企图由此深入内陆。英勇的巴黎全民皆兵奋力抵抗,不准海盗通过。但这时的法国,伟大的查理早已归天,帝国早已分裂,身为国王的胖子查理在围城战打了将近一年后,才率领援军来到城下,却被海盗打得稀里哗啦,被迫允许这些不信上帝的异族向上游航行,劫掠自己的国土。丹麦人拿到了7000磅白银之后便道声“再会”,扬长而去。他们感到基督教世界有利可图,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海边定居下来。他们真的很讲信用,不久又来相会了,而且不止一次,每次都满载而归。直到885年维京人的要求才第一次被拒绝,他们对峙了一段时间,转往别处劫掠去者。但法国南部、西班牙、意大利的很多城市却没那么幸运,即便英勇抵抗,也终于城破财失,居民被俘后被卖给北非的阿拉伯人当奴隶。在抢劫了富裕的利古里亚海岸地区和比萨城后,维京人把卢纳错当成他们久有耳闻的罗马而将其洗劫一空。在西西里,他们很虔诚地声称想为他们战死的头领举行一个基督教的葬礼并愿意为此支付可观的费用。于是贪财的守卫者不顾居民的反对,为他们打开了城门……

      罗洛,又名罗尔夫(Rollo, or Rolf),土匪中的土匪,海盗中的海盗,即使在维京人的眼里,也是个无法无天的歹徒、恶棍。此匪盘踞法国沿海,烧杀劫掠多时,终于感到厌倦了。听说法国人好欺负,公元911年,他也带着他的溜子,施施然溯塞纳河前来凑热闹。将城郊洗劫一空后,他逼迫六神无主的国王蠢材查理(Charles the Stupid)谈判。昏庸的查理面对危机束手无策,临时抱佛脚,成天轮流在各个教堂祈祷。最终,他们签署了和约,规定儒洛受法王的招安,全权管辖艾普特河至布列塔尼之间的地区,国王无权在那里收税、征兵。作为保证,罗土匪娶国王的女儿,并受洗奉教。仪式之后,按规矩罗洛要吻国王的脚以示臣服。这种条件土匪哪里肯依。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双方达成妥协,由匪帮派一名代表替头领完成此项光荣任务。据说该匪也没有下跪,而是拎起国王的脚来作亲吻状,然后甩手把丫扔出窗外。

      虽然礼数独到,但土匪毕竟还是成了公爵。他的领地是英吉利海峡法国一侧的一个半岛,后来叫做诺曼底(Normandy),大抵是源于“北佬”(Nordic)这个名字。奇怪的是,最不名誉的土匪罗洛居然成了一个非常合格的统治者并广受拥戴。他的匪帮在诺曼底定居,娶妻生子,成了耶稣基督旗帜下的骑士。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1095―1099)中,这些从良匪兵的后代表现不俗。他们在西西里创建了王国,占领了黎巴嫩、叙利亚,一直统治到1402年。

      当然,最出色的还是儒土匪的嫡传后代――征服者威廉。他在哈罗德击毙哈罗德的第三天,也率军渡过海峡前去英国争夺王位。经过通婚,他和英国王室也有血缘关系,而哈罗德只是个姻亲(前国舅)而已。这样论起来,威廉这个外国人倒是更正宗一些的王族。10月15日,已顺利登陆的威廉与匆匆赶来的哈罗德战于黑斯廷斯(Hastings,位于英格兰南部),结果哈罗德被箭射中眼睛而死,仅比哈罗德晚死20天。这次战役中,诺曼底的兵将固然都是维京人苗裔,而英王的军队里也有不少手持双刃大斧的武夫,他们其实都是来自北欧的远房亲戚,多少有点同室操戈的味道。

      威廉取得军事上的胜利后,被伦敦的贵族、教会和商人接受了。从此以后,英国王室千年一脉,一次次的改朝换代,粉末登场的不过是这个家族不同的分支罢了。但各地的反抗没那么容易平息。次年,威廉在四处征伐中攻下了约维克,并在那里筑城,改称约克。从此,维京人作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军事势力,从欧洲舞台上消失了。尽管如此,时至今日,约克的文化仍是英国除苏格兰、威尔士和北爱之外的一个另类。甚至还有人偶尔闹闹“约独”,当然,那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东路的维京人先是同芬兰和波罗的海沿岸地区打交道。他们较多地采用贸易的手段。9世纪前后,维京人从瑞典出发,溯涅瓦河到了拉多加(现在的圣彼得堡,但还是叫列宁格勒更顺耳些)。他们被称为罗斯人,成为当地的贵族,而被他们统治的则是人口众多的斯拉夫人。公元862年,诺夫格罗德的斯拉夫人推举国王的努力失败了,他们决定到外国请一位合格的国王来治理他们的国家。真重视人才。于是,他们请来了被他们称为瓦良格人的一支瑞典人,首领是卢瑞克、辛吉斯和特鲁弗三兄弟。老大留在了“罗斯兰”(Russland,今天我们德国人还这样称呼俄国),俩兄弟由白俄罗斯出发,顺第涅伯河攻入基辅城,并派出一支分遣队前往君士坦丁堡。879年前后,卢瑞克驾崩,王位短暂地被另一维京大头领奥列格(Oleg)篡夺,但不久,老王的儿子伊格尔(Igor)就复辟了。到了这一代,这些维京人已经很俄罗斯化。伊格尔的儿子斯维亚托斯拉夫(Sviatoslav,整个一白俄)在鲁科维奇(Rurkovitch)建立了卢瑞基德纳斯王朝(Rurikidernas Dynasty),统治从拉多加到第涅伯河一带广大地区,被称为基辅罗斯,一直存续到1610年被罗曼诺夫王朝(就是沙皇家族)所取代。

      有些人继续向富饶的南方航行。他们乘船沿着河流前进,当河道不适合航行时,就将船弄上岸扛着走,直到找到另一条可以行船的河段,有时是找到的是另外的河流。从拉多加出发,他们沿着伏尔加河到达转弯处的布尔加。布尔加是一个贸易中心,向东可以连接通往中国的丝绸之路,向南则可以遇到阿拉伯人、突厥人和犹太商人。当然,土匪就是土匪,维京人就是维京人,不抢劫是不可能的。据阿拉伯人记载,943年罗斯人(Ruser,根据对他们风俗习惯、穿戴和武器装备的描述,是维京人与斯拉夫人融合而成的)袭击了巴库以南的布里达,宰了那里的阿拉伯总督,索取了大笔的饶命钱后放走了幸存的男人。6000维京人抗击了阿拉伯人的多次反击,最后,还是他们自己离开了,带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和女人,他们返回到库拉河边,找到了他们来时留在那里的船。

      身为土匪,他们一刻也忘不了掐架,在不断的征服后,甚至掐到了古老的东罗马帝国头上。907年,奥列格以9万大军、战舰2000艘攻打拜占庭;911年甚至打到了君士坦丁堡,签定了城下之盟。但拜占廷人可不是欧洲小诸侯国那般好欺负的,千年的文化积淀让他们懂得很多东西、见过很多世面。他们用油、硫磺和松香配制成一种叫做“希腊火”的乳化燃烧剂来对付进攻者,而自己则穿着石棉编织的防护服,941年的战斗中,他们凭借这些打退了伊格尔由海上展开的进攻。这令维京人想起北欧神话中的喷火毒龙和屠龙英雄罗德布鲁克的水火不侵的魔衫。但944年还是让罗斯人占了上风。双方结成了军事同盟,罗斯人获得了贸易权等优惠。不打不相识,拜占廷皇帝对罗斯人的剽悍无畏印象深刻,专门雇了一支精锐的罗斯军团做自己的近卫军。

      伊格尔之后,斯维亚托斯拉夫继续他的扩张战争,公元968年,他联合拜占庭打败并占领南欧强国保加利亚。不久,好勇斗狠的罗斯被从前的盟友暗算,972年斯土匪在兵败北撤途中被土著人袭杀,基辅罗斯陷入内乱而衰落。尽管同拜占庭的战争以失败而告终,罗斯人却通过这种接触大量引进了先进的文化,他们得到了以希腊字母为罗斯语注音的希利尔文字,接受了东正教。

      据说维京人还向更远的东方前进,他们到达过巴格达,那时还没设立禁飞区;他们也到过耶路撒冷,当时人肉炸弹也还不流行;有人甚至说他们中的一些沿着丝绸之路到过中国,但确切的记载已经没有了。

      现在的世界上已经找不到维京人社会。维京人的结局不外三个。迁入别人地盘(如英、法、俄等)的维京人,迅速同化在当地民族当中。他们虽然强悍,但人口太少,而且落后,所以他们的传统消失得相当快。留在故乡的后来逐步演化成今天的瑞典人、挪威人和丹麦人,他们接受了基督教和欧洲的主流文化,自己的特质所剩无几。而向西北开拓的维京人则命苦得多。1197年起,随着气候变冷,可资利用的资源趋于枯竭,维京移民的生计江河日下,沿着北冰洋迤逦开辟的殖民地相继凋零。生长期稍长的主要农作物迅速消失,只剩下个别低产品种,收成锐减又导致牲畜大量死亡。沿海的渔业也受到寒冷气候的毁灭性的打击,沿海贝类灭绝,渔场南移,直至远得无法捕捞。同时,商路也逐渐被冰封所阻隔。在加拿大的殖民地不受土著人的欢迎,而且需要格陵兰、冰岛的支持,所以很快就没了下文。格陵兰的定居者不得不离开这个第二故乡,那里本来就不大合适,铁和木材都得进口,但移民们硬是靠猎捕和贸易坚持了数百年;留下来的人则因营养不良和近亲繁殖而退化。到15世纪末,格陵兰岛殖民地完全消亡,最后的居民是死于瘟疫还是被爱斯基摩人杀死,没人确切知道。冰岛居民的情况稍好,但到1500年,所有的种植生产都被迫停止,人口由1311年的72000人下降到1703年的50000人;此后,严寒和火山喷发的灾难接踵而至,到1780年,仅剩下38000人,平均身高也由10世纪的5英尺8英寸(1米73)降为5英尺6英寸(1米68)。

      维京人中并没有出什么雄才大略的统帅,他们也不想征服世界,只是凭着一股不怕死的蛮勇,在陌生的地方闯荡。他们以近于原始的剽悍几乎所向无敌,但是,沉重的战斧终究敌不住润物细无声的文化浸润,即使作为战争的胜利者,他们还是被他们所征服或慑服的世界吞噬于无形。尽管如此,我们今天的世界上,仍可依稀看见维京人砍斫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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