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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冯玉祥 《我所认识的蒋介石》 -- found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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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附录六 为被召回国事发表的声明

      附录六 为被召回国事发表的声明

        当我在华盛顿时,中国大使馆给我转来蒋介石的侍从室主任吴鼎昌的一封信,信中说蒋介石个人命令我在年底前回国。

        但是,就在不久前,我收到了行政院张群院长一封信,指示我明年继续在此地进行我的水利考察任务。张群先生甚至善意地给代表团预支了一九四八年上半年的经费。

        我的任务是由行政院指派,并且是直接向后者负责的。因此,我对蒋介石的个人命令感到困惑,因为这是同行政院的命令相矛盾的。这种明显地践踏政府既定的工作步骤的个人行为,是一种典型的独裁行为。我本人为能拒绝承认这一行为而感到万分荣幸,并期待着对此作出的进一步澄清。

        许多人曾忠告我,我直言不讳批评南京政府实施内战和独裁的罪恶政策,其结果可能是将我召回国内,使我保持缄默。如果蒋介石的命令是为了这个目的,那我愿意听到诚实的、公开的说明。

        我感到可笑的是,参议员华脱?于德在参议院攻击我。指责我“滥用了美国给予我的礼仪”,因为我“激烈而不真实地”抨击了蒋介石的独裁行为。当于德先生指控我“与共产党的叛乱分子结盟”时,劳勃特?阿伦先生则在十二月十四日的《纽约时报》上报导说,我正在组成一个“反共政府”。这些异常矛盾的不同指责,其荒谬绝伦,是明显可见的了。

        参议员周以德指出我是一个“职业叛徒”,因为我一个接一个地反对专制独裁者。假定如此,我想,根据他对中国历史的理解,我是“忠”于中国人民的了,我支持过满清政权、袁世凯皇帝、亲日派的军阀段琪瑞、军阀吴佩孚和当今的独裁制度吗?

        参议员于德特别提到我对苏联的访问,以及同一九三八年变成中国头号叛徒的汪精卫的合作。但是,他却没有告诉议会,他的头号英雄蒋介石早在我之前就去苏联旅行过了。确实,汪精卫、阎锡山和我曾同国民党的其他一些领导人一起,在一九三○年反对过蒋介石的独裁。于德先生没有说的是,从一九三二年至汪精卫背叛那一天止,蒋介石曾同汪精卫密切合作过。在那些日子里,蒋介石甚至让汪精卫出任行政院长、外交部长和国民党的总裁哩!

        参议员于德所指责的都是个人问题。他不敢对我抨击蒋介石的专制独裁提出挑战,因为这些抨击都是有事实根据的。他过于热衷地为一个腐败与无效能已是全球闻名的政权辩护,使人揣测他是否心怀美国人民的利益与中美两国的友谊?

    • 家园 附录七 对被开除党籍发表的声明

      附录七 对被开除党籍发表的声明

        蒋介石将我开除出他的国民党,这并不使我感到意外,使我感到意外的却是他还没有像对李济深将军所做的那样,对我下通缉令。我被控告对党“不忠”,如果这是指我反对他进行内战和独裁的罪恶政策而言,我就得认罪。但是,忠于蒋介石专制独裁的任何行为,都意味着对中华民族和孙逸仙博士的三民主义的背叛。

        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当我接到蒋介石个人要我回国的命令后,我就立即去电张群院长,提出我辞去“水利研究委员会”主任委员的辞呈,南京方面对我的辞职未采取任何行动。但是,我自认,我同南京政府的关系已彻底终了。

        七月一日至三日,国民党内民主派的代表在香港集会,决定组成一个“革命委员会”。一月三日公布的《宣言》最后部分中,“革命委员会”声明说,代表们一致决议“脱离蒋介石劫持下的反动中央,集中党内忠于总理、忠于革命之同志,为实现革命的三民主义而奋斗,并

        发布行动纲领,愿与全国各民主党派、民主人士携手并进,彻底铲除革命障碍,建立独立、民主、幸福之新中国。”

        自蒋介石廿年前篡夺国民党的领导权并背叛孙逸仙博士的三民主义以来,中国是沦于贪污、腐败与混乱中。孙逸仙博士的忠实追随者,如宋庆龄女士、邓演达、李济深等,曾不断为反对蒋介石的独裁而斗争。在抗日战争期间,我们支持他,因为,当时中国必须统一。在战时,我们组成“三民主义民主协会”,以劝说并推动蒋介石走向民主,但我们的努力纯属徒劳。抗战胜利后,蒋介石立即发动内战,并强化他的独裁制度。

        因此,我得出结论,认为必须像对待清朝,袁世凯和北洋军阀一样,推翻蒋介石的统治,以便在中国能最终实现和平与民主。

        我本人为被选入革命委员会的中央而感到荣幸。我保证同国民党内民主派的同志们一起,为推翻蒋介石的独裁制度,在中国实现和平与民主而奋斗。长期以来,这都是一种希望,但可能很快即将变成现实了!

    • 家园 附录八 致蒋介石一封公开信

      附录八 致蒋介石一封公开信

        一九四六年九月,我离开上海首途赴美以前,曾致你一封信,促你停止内战,为中国人民计,应即组织一个民主联合政府。然而你的答复只是继续内战和独裁。

        一九四七年五月,因为你捕杀学生和教授,封闭报馆,并且剥夺人民的一切自由,那时,我在旧金山发表一封告全国同胞书,在这封信里面揭发你的独裁行为,我再度呼吁中国和平民主。

        一九四七年八月,我接到你派来美国的特务人员一封恐吓信,严厉地警告我,要是我再来抨击你的话,那么,我的性命将会危险。我却把这封信放入字纸篓里。自此以后,我在言论上更加毫不迟疑地和大声疾呼地抨击你的政策了。

        你又用个人的命令召我回国,和凭着你个人的决断,开除了我的党籍。这对我是无所惊奇的。

        一九四八年正月一日,在香港已成立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由国民党的元老领袖李济深将军任主席,我也很光荣地当选革命委员会中央委员,誓矢奋斗,以推翻你的反动政权,务求在中国建立真正民主和平。

        一九四八年正月十四日,我正式宣布与你的政府完全脱离关系了。从现在起,我将攻击和反对你到底。

        回忆过去的事,或者你会激发天良吧。一九二七年,你辞职了,因为你的部下都不听你的命令,而你的亲信僚属像何应钦,也要来反对你。然而我却促你回来,并支持你任陆军总司令职。国民革命既尚未完成,那么,我希望你能领导着国家向前推进的,可是,你这时已开始背弃孙中山先生和中国国民党了。现在我已感到支持你的罪过,而要向中国人民负起责任,协助他们把你赶走。

        一九三一年九月日本侵略东北以后,许多国民,包括我自己,为着国家而呼吁抵抗。可是,你却坚持着屈膝的不抵抗政策。那时,我不管你的政策,在北方组织抗日军,领导他们作战,迭奏肤功。

        一九三五年,你要求我参加南京政府,我同意了,惟一的条件――我们必要立即采取抗日政策,你接纳了我的条件。可是,你仍要拖延着抵抗,并且继续压制抗日运动。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你在西安被一些你的嫡系将军们带领着你的嫡系军队捉住。许多你的亲信在南京都主张轰炸西安,那么,你的性命是会完结的。那时,我力排众议,反对这种主张,打电报给捉囚你的人员,愿以身作质。你答应了抗日,但你对之仍甚冷淡,事实上,在抗日战争期间,你对抗战是没有信心的。

        我记得十分清楚,国民政府由南京撤退,一天,我们举行了一个会议,林森主席向各高级官员话别时,他带着一付很忧愁的脸容。那时你也怨怼着执行抵抗政策,咆哮大怒:“这是抗日的结果了。他们要抵抗,且看他们现在怎么办?”

        在多年的战争中,你常常秘密地努力从事准备与敌人谋和,而你的对内政策却是一个独裁者。

        政府的腐败与无效能,你是不能辞其咎的。实际上,这种罪恶是由你所促成的啊!

        你只要人家忠心于你,不管他们怎样腐败,在你左右没有人敢对你作任何批评,在你的字典里面是没有“法律”和“正义”的字样,并且凭着你的意旨随便捕杀人民。所有民主运动,你严加压制了,没有言论自由,报纸、社会或任何人等作了批评,便呼之为共产党。

        抗日胜利以后,你撕毁了政治协商会议全部决议案和诺言。一九四六年夏天,马歇尔将军为着调停而努力,曾八次登牯岭,到你的避暑地见你,可是,你却是蓄意欺弄美国人的。

        在过去两年中,你从美国人的口袋里拿了亿万元花费了。这种援助款项大部分是入了你的腐败官吏的私囊。还有一层,你使用美国武器和飞机打内战,不知炸杀了多少中国民众?

        最近,你曾派遣中国主教、牧师和宣传人员到美国来,从事联络某些大杂志和报纸的老板,这种作风是诱惑美国人认为你是跟共产主义斗争了。事实上,你是为着你个人的利益,而推进美国与苏联卷入战争。

        现在你打内战已是失败了,而你的崩溃之期已逼近了,我知道你仍希望美国援助,但这也不能拯救你的。

        我写给你这一封信,或者是最后的一封信,并不希望改变你的政策。不过,为要向你提示一个最后的机会,以拯救你自己吧!

        下野,立刻离开中国,把所有的交还人民!如果你仍是基督信徒的话,那么,你应该向上帝招认你的罪过。你可退休在南美洲某些地方,最好是阿根廷,以终余年。

        谊属老友,又是教兄,我向你提这最后的献议,并盼望你以理智来接纳它。这不仅为着你自己,而且为着四万五千万中国人民(注:原文载一九四八年二月八日《纽约下午报》。)。

        冯玉祥

        一九四八年二月八日

    • 家园 附录九 冯玉祥的亲笔遗嘱

      附录九 冯玉祥的亲笔遗嘱

        自蒋介石推翻政治协商会议议决案以来,他完全要独裁,要实行希特来(勒)、墨索里尼的办法。在教(较)场口大打,在仓(沧)白堂大砸,全是利用流氓、土匪、特务一类的东西毁害国家。不但不讲公理,不说是非,并且是倒行逆施。

        在云南杀闻亦(一)多、李公仆(朴)两位大学教授,这种行为,只看他重用打凶的人,即可知是蒋下手谕教他们作(做)的。关麟徵、李宗黄(注:抗日战争胜利后,蒋介石任命关麟徵为云南警备总司令,李宗黄为云南省代主席。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一日,关、李一手策划了武装屠杀集会反对内战的昆明学生的大惨案。人民愤怒要求严惩关麟徵、李宗黄。蒋介石不得不免除了关、李之职,而以霍揆彰为云南警备司令。李公朴、闻一多二教授系霍揆彰主使特务杀害的。)。

        在去年五月,南京大打请愿的学生,流血遍地。一个政府对于青年主人这样行为,不是反叛是什么?那还有一点公仆的思想?我在那几天发过告全国同胞书,就是要为青年主人们报仇的。

        不久武汉又杀学生,亦是人人都知道的。

        在西安把杜斌丞十九位民主同盟的朋友全枪决了,任意加给他们罪名。

        在北平的余心清少将等很多人,都是和平民主分子,抓起来用特务刑罚加以焚打,硬说是共产党,至今死活不知。

        用最新的武器杀自己的同胞,自开仗以来,每天死的不止百万、千万。

        说政治,贪污横行;说经济,一元美金已到二十二万;说军事,日日都在打败仗;说外交,将把国土卖完。这是事实,即在面前,可以看的(得)见。

        我自推翻满清政府,建立民国以来,曾同蔡松坡、李协和二位将军,反对袁世凯作(做)皇帝。后来张勋复辟,我首先在廊坊誓师,打倒张勋。

        民七,我在武穴反对段祺瑞的武力统一;民九,推倒段祺瑞;民十一,把害河南人民(的)赵倜铲除。

        民十三,把贿选政府和吴佩孚打倒,又把帝制余孽溥仪逐走,欢迎中山先生北上。

        民十五九月,我在五原誓师,经甘陕,出潼关,会师郑、徐二州,为的是实行三民主义。

        民十八,蒋要独裁;民十九,曾打过他一次;民二十年,“九一八”事(变)发生,蒋说一切事都是他办错,他向大家认罪。

        因此,我到南京去开会。上海“一?二八”抗日发生,我看蒋仍是不愿抵抗日本,迁都洛阳,徐州会议都是假样子。

        于是,我由洛阳到泰山读书。当山海关、热河紧张之际,我到张家口。宋哲元等大战于喜峰口,蒋毫不接济宋、张。

        《何梅协定》(注:《何梅协定》一九三五年,日本侵略者为进一步控制华北,借口中国当局援助东北义勇军孙永勤部进入滦东“非武装区域”,指为破坏《塘沽协定》,由日本天津驻屯军参谋长酒井于五月二十九日向国民党政府提出交涉,并由东北调遣日本军队入关,进行武力威胁。六月九日,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向国民党政府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提出“觉书”,限三日答复。经何与日方秘密会谈后,于七月六日复函梅津,全部承诺了日方的无理要求,出卖了华北的大部主权,通称《何梅协定》。其主要内容为:中国政府取消在河北的党政机关,撤退驻河北的国民党中央军和东北军,撤换日方指定的中国军政人员和禁止一切抗日活动等。)成立,蒋断送中国。民二十二年五月二十六日,我在张家口,有民众抗日同盟军之举义。出兵一月,收复失地四县,多伦名城在内(注:一九三三年,日本侵略军与中国军队在长城一带作战时,四月二十九日就由热河攻陷察哈尔东部的多伦。多伦是中国北方的重镇,热河、察哈尔的北面门户,也是热河、察哈尔、绥远三省的交通枢纽。多伦在元朝的时代,建为“上都”,其地位的重要可知。)。

        蒋意在投降日本,乃有种种妨碍抗日之阴谋。宋回张家口,我仍回泰山读书。

        民二十四年,蒋约我到南京开会。我告以如为抗日,我来;如不抗日,我不来。蒋复抗日,于是我到南京,并提有救亡大计案(党大会提案)。

        蒋要打两广,我以去就争(注:“我以去就争”,意即我刚到,便对此事进行据理力争。),方得和平。痛说其不抗日而杀自己兄弟之非是。

        “七七”抗战以来,蒋把他自己的军队竭力补充,藏在陕西和后方,而使他人军队去牺牲,并且对于主张抗日之人,视为仇敌。

        八年抗战以来,种种打算,蒋只是消灭异己,培植其私人势力。所有朋侪,皆因日寇在前,不能忍的亦忍着不说,此亦大家都知之事。

        日本投降之后,蒋以为他一人抗战,一人有功,所派接收人员,全由其一人所派,未同任何人商议。结果成为明抢明夺之事实,弄得天怒人怨,使世界各国笑骂。

        因此种种,我觉得我应当本我推翻满清、打倒洪宪的民主救国精神和勇气,来打倒这个专制魔鬼的希特来(勒)第二的蒋中正,使中国成为真正民有、民享、民治的民主国。这就是从去年五月二十六日发告同胞书的大根源。

        近来,和平民主联盟成立。本年一月革命委员会成立。这都是为打倒独裁,成立真的联合政府,好救同胞出此如水益深、如火益热之境地,并不是为己为私,为什么功名富贵。

        可是,蒋派出的特务很多,他们一定要用种种卑劣手段对付我。因此,我把我的遗嘱预先写好,免得我死后人们无办法,或是莫名其妙。分条写出如下:

        一、孙中山先生之遗教,如第一次代表大会的文件,是我的朋友们的方针。

        二、革命委员会的宣言和毛泽东先生、民盟的最近宣言,同志们应作为指针。

        三、要确信反帝国主义、反封建、反内战、反饥饿是我们的目标,并且是一定成功。

        四、蒋是封建头子,帝国主义之狗,非铲净不可。

        五、我没有什么东西,有几间房子,都交李德全夫人。

        六、我死后,最好焚成灰,扔到太平洋。如果国内民主和平,真的联合政府成立了,那还是埋深六尺种树,不把我的肥料白白的完了。将来树长成,好给学校和图书馆作(做)桌椅用。

        七、至于我的几个孩子,虽然还有未毕业的,只要他们能自爱,有双手,就不会饿死。

        以上这(是)预备被人打死的遗嘱。写完还要加上一句,假如我死不了,民主的真联合政府成立,我决不担任政府任何职务。我只愿意住在外国,写我的生活,免得别人以为我是为作(做)什么官打独裁的(注:冯玉洋将军的亲笔遗嘱原文无标点符号,括号内文字均系专家核对后所加。)。

        冯玉祥

    • 家园 附录十 冯玉祥将军的最后一首诗――《小燕》

      附录十 冯玉祥将军的最后一首诗――《小燕》

        海洋深蓝色,雪浪花正翻,云淡时将午,风清船不偏。双双小燕子,展翅飞翩翩!飞行极迅速,好似来送船。大西洋面上,千里距洋岸。为何不辞劳,船后又船前?请你快回程,不可再远送,我有几句话,烦告美议员,我住在美国,屈指近年半,到处曾演讲,不可把蒋援,收效愧不大,聊供逆耳言。我国正革命,大师日开展,高举民主旗,群起把蒋铲,美若为大众,邦交永友善,不意助独裁,我人心实寒。二次大战后,美人食前言,伟大罗斯福,四大自由篇,全世皆知晓,竟置高阁间。金元为工具,到处造强权,各州设基地,无处不为然,德意日所行,转眼又复现,拼命作枪炮,将招大危险。美国内部中,水灾十州遍,难民死甚多,谁也不去管,多人无房住,痛苦泪涟涟。宪法不实行,黑白如天渊,谁敢说真话,红帽戴头尖。忠者说不忠,因为他苦寒,奸者说不奸,因为他有钱,罢工亦有罪,物价上山巅。种种是事实,人人均可见。有钱去援外,帮助各国打内战,许多国家自杀自,死伤何止万万千!悬崖不勒马,世人皆恨怨,痛苦何所在,骄傲和自满。可看日本国,甲午胜满清,清朝本腐败,日本夸大功。一九○五年,日俄起战争,倭国所以胜,因俄起革命,从此日起傲,自以万事均能成。第一世界战,倭寇出山东,也算打德国,自居最有功,海军五五三,军阀不答应,自兹益骄傲,日族即天生,东亚新秩序,倭人为首领,部长均元帅,军阀称英雄。忽然占东北,半月抢三省,“七七”起抗战,倭陷泥潭中,妄袭珍珠港,错看重和轻。两颗原子弹,请降跪地平,实非始所料,械缴又投诚。原因何所在,军人看事轻。日与世不安,美友须认明,同盟曾患难,亦应同死生,长久好朋友,世界皆安宁,不可乱抢夺,侮辱好良友,代人想一想,责己人尊重,弱国不可欺,民主贵真诚。就说我华侨,受尽不平等,不准带眷属,一赌下狱中。费城一日间,抓我华侨八十名。凌姓一夫人,子女皆长成,硬要验婚书,扣留小岛中,实如坐监牢,有苦无法诉。侮辱我民族,此事实非轻。美人到中国,谁敢不恭敬,平等互惠国,无实虚有名,蒋氏儿皇帝,何敢起抗争,同胞作奴隶,不问亦不闻。请问美友人,此岂真平等?我看此不愤,决离尔美东,最要得人心,不可存欺凌,为己大富有,别人皆困穷,如果自享受,叫人去送命,那是危险事,谁肯作傻虫。国内假民主,公民有三等,人民组新党,进步为其名,处处遭迫害,各地有斗争,还向外侵略,内在危险重,抱柴去救火,火能自烧身。不可轻人民,人民主人翁,不可恃武力,武器非万能,不可再援蒋,延长我战争。几十亿金元,抛入无底坑,此种冤枉债,我人定不还!现在犹黑暗,不久天将明。投机取巧事,切莫再多行,此乃真实话,赠我好友朋,还须莫怪我,忠言逆耳听。燕子请归去,此语烦转赠,所望能受益,世界皆平安(注:冯玉祥将军的这首诗,是一九四八年八月写于大西洋“胜利”号上,离去世不到两个星期。)。

    • 家园 附录十一 冯玉祥将军的最后一封信――致李济深将军

      附录十一 冯玉祥将军的最后一封信――致李济深将军

        任潮先生并转各位同志先生

        在几个月以前,拜读任潮先生大函,希望祥到欧洲并到苏联看看,几个月来,同苏联朋友商酌已经准许。此次出发,也费了很多周折,因为祥之护照,已经过期,小袁世凯同美国资本主义的走狗,结合在一起来压迫我们。

        次数之多,不必说了。有一次,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儿子,在他们政府里做事,叫××××,事前,特别用了电话约好,说有要紧的事来谈,我预先请好了×××先生的夫人,×××女士作翻译。××××说:“中国回来的美国官吏和传教士们,及美国政府里的报告说:‘小袁世凯’是贪污性成,而又无能,中国的民众,多数是痛恨他的,大多数的民众,都是盼望冯玉祥先生回国去收拾一切云云。我们美国政府是反对共产党的,是决不能给共产党合作的,只要你们不要共产党,我们美国政府愿意帮你们的大忙,用钱用军火有的是。”我的回答是:“无论做什么事,天理人情不能不讲,你们说不要共产党,与我们没关系。孙中山先生手订的三大政策,是我们的标准,中山先生亲笔写的,民生主义就是共产主义,这是我们全国同胞的宝典,哪能随便更改?更改了这个,便是叛徒。况且,马歇尔在重庆促成的政治协商会议,共产党的人们是在座的,那是有文献可查考的,不能和喝醉酒一样,说没有那么一回事。杜鲁门可以那么说,我们真正革命的党徒,是有主义的,不能随便说话。”

        ××××说:“给你们六个月的时间,请你们民主人士考虑考虑……我们美国人,就是这个意见,只要你们不要共产党,我们就不要蒋介石,愿意帮助你们民主人士。”我的回答:“我们中国,有几千年的文化,不像美国,只是短短的一百多年。我们的哲学是:‘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这是说明,全国的人民,工农大众,喜欢什么,我们说什么;喜欢什么,我们做什么。可是没有听说过,天视自美国人视,天听自美国人听,美国人喜欢我们说什么,我们就说什么;美国人喜欢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那确确实实的,不单是三民主义的叛徒,并且是中国的卖国贼,你看我冯玉祥是做这些事的人吗?”总而言之,谈了有一个半钟头的话,结果是不欢而散。

        从那以后,又加上我在各处演讲,哥伦比亚大学,哈佛大学,还有许多公共的地方,我都特别指出,美国政府帮蒋多,中国人死得多,帮蒋少,中国人死得少,若不帮蒋,我们中国人就不会死。美国这种帮蒋的办法,是直接间接杀我们中国人民大众。有许多的进步分子,都以为我说的话非常正确。因此,蒋美合起来找国会的走狗周以德等,又找了办杂志的亨利鲁斯在各处反对我,他们写的东西也不少,蒋美双方花的宣传费听说很多。

        因为种种原因,实在不能不离开美国。以祥的判断,美国正走法西斯的初步,压制黑人,随便杀,杀了无事;压制自由分子,随便抓起来问罪,对犹太人、红人、华侨,都是用非人的待遇。资本家的大亨们,把百分之九十八的报纸,全拿在他们手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杂志,各项刊物都是他们自己的工具,一句真话看不见,满篇满幅都是造谣言,毁谤工农大众。

        美国有十省闹大水灾,无人闻问,至少有两千万人没有房子住。不说别的,纽约有两毛五分钱可以躺在地下一个板上,睡三个钟头就轰出去的旅馆,真是穷的穷得要死,富的差不多半个国家都是他一个人的。每逢同黑人、犹太人、红人、一切被压迫的人谈起来,都是咬牙切齿地痛恨美国的政府。

        美西有三十个大学反对援蒋,有四百几十位大学教授,反对援蒋,可是国会里,有几个坏小子,又做了蒋介石的干儿子,大唱非援蒋不可,援蒋就是扩充美国的基地。我们的华侨,一天在费城被抓了七八十个下监,说是因为赌博。许多华侨都不准带家眷来美国,这还拿中国人当人吗?三藩市附近,有一个小岛,那里经常有一二百中国人,都是一下船就抓起来的,如同坐监狱一样,几个月半年都不问。最近有个姓凌的,他的夫人带着子女,到了三藩市,因为要看婚书,姓凌的说,婚书在打仗时失落,就押到小岛十几天,他看见那里押着好几十位都是华人,并不许与外通消息,这不是侮辱中国人的人格是什么?

        每天在美国报纸上看见,就是儿子杀了父亲,女儿杀了母亲,妻子杀了丈夫,做父亲的把他三个孩子和妻子用手枪打死,又打死自己。那里轮奸了女学生,然后用枪打死。我仔细地数了一下,平均起来,每天杀爹的事,少不过两宗,杀母亲的事,少不过四宗,妻子杀丈夫的事,少不过八宗,丈夫杀妻子的事,少不过十宗,七十岁到八十岁的人,从八层楼上跳下来摔死的,至少有两宗。这种人伦的大变,他们的国会、政府、社会就如同没看见一样,满不在意。

        还有,十八九岁的男孩子,在街上打死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到处皆有。打听打听,为什么?报上登的也有,因为那女孩子跟别的男子跳舞,脸和脸相距太近了,那两个人一出来,被这男孩子把两人都打死了。这种事情多得没法数。在美国,死人在他们看来如蚂蚁一样。光天化日之下,银行被抢,走路的人被抢了,太多太多。我看,美国正预备第三次世界大战,不战还好,若真打起来,恐怕主张打仗的人们,要自己吃那个苦果。

        我作了一首《小燕》诗抄下来,请你们指教,并请改正,如果可能的话,就在香港发表也好。

        这次巧得很,坐的是苏联的船,它是得自德国的,很洁净,很周到。七月三十一日午后六点开船,八月十日早五点进直布罗陀海峡。这船上有六七十位成年人,有二百多青年学生。船上的生活,真是整齐、安静、快乐、和气。没有一个人不在那里读书。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是一样。马克思、列宁、史太林(斯大林)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把人性全都改变了,处处是彼此相亲相爱,互相帮忙,看不见一个打吵的,看不见一个骂人的。你想,八岁的孩子到十八岁的孩子,二百几十个,若不是有一种良好的、真理的、人的教育,怎么会有这样?

        我上次坐船,由上海到三藩市,船上的人,打架的,打人的,偷东西的,没有护照的。吃三顿饭,站三次队,每次都得半点多钟。那种情形,就是如同过荒年领官粥喝一样。那种美国船太拿中国人不当人了,要和我今天坐的船一比,那真天渊之别。

        地中海里,没有什么波浪,两三天后,可到亚历山大港(埃及)。这封信,是预备在亚历山大港发的。到莫斯科后,还要详细报告,有了一定的住址,再请给我回信。

        前者寄的《我所认识的蒋介石》,是寄给翦伯赞先生转请任潮先生指教的。那是一件铲蒋工作,希望能早日印出,或择要在报纸上发表为最好。

        快二十天了,船上得不到各处的消息,请任潮先生找些华商报寄到莫斯科苏联外交部转交祥,一定能收到。

        特此恭祝

        健康!

        许多位同志,女的男的老的少的,都请任潮先生代祥致恳切的敬意!

        弟

        冯玉祥敬启

        三七、八、十二日此处时间为民国三七年,即1948年。亚历山大港寄

    • 家园 附录的附录

      冯玉祥将军简介

        冯玉祥,字焕章。原籍安徽省巢县,一八八二年出生在河北省保定附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里。因家境贫寒,十一岁时,他即在清朝军队挂上了名,随后不久,中途辍学,投身兵营。

        一九一一年,武昌起义爆发,冯玉祥在滦州任第二十镇第四十协第八十标第三营营长,举兵响应,并任义军参谋总长。后因兵败,被递解回籍。

        辛亥革命后,窃国大盗袁世凯篡夺了革命领导权,继而阴谋恢复帝制。冯玉祥积极地参加了倒袁的革命运动。一九一五年,蔡锷据云南组织护国军,出兵讨袁。冯玉祥虽在袁的新军中任职,非但拒与护国军迎战,且与蔡锷暗中联络,后又参与组织了四川独立,与护国军联为一体,挫败了袁世凯称帝的阴谋。

        袁世凯死后,黎元洪继任总统。冯玉祥被免去旅长职务,贬为保定府第六巡防营统领,以削其兵权。一九一七年六七月间,张勋率兵进紫禁城,演出了一场复辟的丑剧。冯玉祥闻讯,即率领旧部,与其他部队一起,奋起讨伐,攻破北京,驱走了张勋。随后,冯仍任旅长职务。第二年,在武穴,冯玉祥通电全国,反对内战。段祺瑞闻讯,令免冯职,冯拒不从命,与段抗争。

        一九二二年,冯玉祥被擢升为陆军检阅使。其时,曹锟贿选总统,祸国殃民。冯即与部将协商,起兵讨伐曹锟和吴佩孚,并任国民军总司令。之后不久,冯玉祥力排众议,派兵将清废帝溥仪驱逐出皇宫,称快人心。接着,冯又提出了迎接孙中山先生北上的主张。在这之前,孙中山先生曾数次致书于冯,并赠所著三民主义、建国大纲等书,使冯玉祥深受教益,逐渐成为孙中山先生的忠实信徒。遗憾的是,孙中山先生北上时,冯玉祥已出任西北边防督办,而未能与孙先生见上一面。

        冯驻兵西北时,有感于国内战祸频起,涂毒民众,遂又一次通电全国,力主罢兵息争。其间,冯即取道蒙古,赴苏联考察,并于赴苏途中加入中国国民党。在十月革命胜利后的苏联,冯玉祥受到了深刻的教益,对孙中山先生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与理解。在此期间,国内爆发北伐战争,冯玉祥急驰归国,于五原集结旧部,传檄天下,响应北伐,并被推为国民军联军总司令。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五原誓师”。

        自此之后,冯玉祥与蒋介石换帖结盟,但始终受到蒋的排斥。一九三○年,冯曾与阎锡山等起兵反蒋,没能成功。“九?一八”事变后,全国范围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运动。冯玉祥在张家口组织了抗日同盟军,起用著名抗日将领共产党员吉鸿昌等,给日本侵略者以有力打击。但是,由于蒋介石政府不抵抗政策的破坏,抗日同盟军孤军奋战,终于失败。冯因是国民党内主要的主战派,和蒋介石政见不合,遂移居泰山,读书习字,借以发泄胸中积愤。

        一九三七年,卢沟桥事起,冯玉祥由泰山赴南京,力主抗日,并出任第三战区司令,后换任第六战区司令。抗日战争期间,冯辗转各地,巡视部队,呼吁抗战,并主持抗日募金运动,为战胜日寇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日本帝国主义战败投降后,蒋介石祸心显露,大搞独裁,大打内战。冯与蒋矛盾日深,难以弥合,遂以考察水利为名,出使美国。为了断绝美国的援蒋内战,冯玉祥在美国四处演说,揭露蒋介石统治之黑暗,痛斥美国援蒋之不良行为。在明尼苏达州,他在两个星期内就演讲了二十七次。其反蒋爱国之心,可想而知!

        当时,美国政府内有一些人企图收买冯玉祥,让他反蒋、反共,参与其分裂中国的阴谋。冯玉祥大义凛然地痛斥了这种无耻行径,坚定地表示了拥护“民主的联合政府”的意愿。

        冯玉祥在美国的活动,引起了蒋介石的极度恐慌。蒋宣布开除冯的国民党党籍,断绝了他的财政来源。但冯将军坚贞不屈,毅然决定取道苏联返回祖国,参加新政治协商会议,继续为祖国的民主与和平奋斗。十分遗憾的是,当冯将军乘坐的“波贝达”号轮船驶至黑海途中,突然失火,冯玉祥将军与女公子不幸同罹于难,终年六十六岁。

        正如周恩来总理所说,冯玉祥将军是一位从旧军人转变而成的坚定的民主主义战士。虽然,和所有的历史人物一样,由于政治视野的局限,在他身上不可避免地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但是,瑕不掩瑜,冯玉祥将军为中国民主事业的贡献,将是永垂不朽的。一九五三年,党和政府为冯将军在泰山举行了骨灰安葬仪式,毛主席、周总理、朱总司令分别写了挽幛,表达了对冯将军的哀悼和敬意。

      冯玉祥先生遇难经过  本文系冯玉祥将军夫人李德全先生所作。

        一九四八年七月三十一日,我们终于冲破了美帝国主义及国民党在美特务分子的百般阻挠,搭乘苏联轮船“胜利”号离开了纽约。一行八人,除冯先生和我以外,还有我们的三个女孩,一个男孩,四女婿和赖亚力先生。

        踏上了苏联的船,我们立刻感到是从一个罪恶的世界到了一个幸福的世界。剥削、残忍、假面具没有了;人们以坦白诚恳相见,互相照顾,互相帮助。饮食是丰盛的,夜间不是开音乐晚会便是放映电影,再不然便是在月光之下举行跳舞会。受压迫久了的我们,一旦解放,深受感动,自不足怪。冯先生的“小燕”诗,便是在这样心情之下写成的。

        舟行半月,于八月十五日抵埃及北岸的亚历山大港,装载了一千五百返国的苏侨,把他们送到黑海东岸高加索的海口巴统。八月二十一日“胜利”号离开巴统横渡黑海,向着奥德萨港进发。第二天,风很大,下午一时许,船上负责放映电影的青年在四层底舱正在倒回几百卷放完的电影拷贝,由于倒时速度太快,磨擦起火,引燃所有的胶卷,火势凶猛,顺着木制楼梯很快就烧到各层的出口。这时浓烟冲腾而上,冯先生和我在舱房里正同我们的第五、第六两个女孩谈话,看见舱顶冒出的黑烟,六女十九岁的晓达便箭一般地向楼梯方向跑,被火焰卷去死难。冯先生随着离开舱房,我找着冯先生的大衣也跟着走进甬道。当时甬道黑暗无光,已充满了一氧化碳的气体,我虽听见冯先生呻吟的声音,只是窒息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火焰已把我的脸和左手燃烧,我就挣扎着返回房中,已昏迷不省人事。等我十八岁的男孩洪达冲进房中,将我背出,才苏醒过来。接着赖先生、四女婿,和我的孩子们又一齐跑去将冯先生从舱房救出,并立即施行人工呼吸,但因窒息时间太长,年岁较大,心脏衰弱,已无法挽救。这时全船已火焰弥漫,赖先生和孩子们强迫我下了救生艇。在此危急时期,苏联朋友自己虽也有些伤亡但仍奋不顾身,把冯先生的遗体,抱送小船上。这种负责忘私的精神,我是非常铭感的。岸上海运官员知道“胜利”号失火之后,立即派两艘军舰将遇难旅客运回奥德萨,并在半途将我和另外几个受伤客人用快艇送到克里米亚半岛上一个医院里疗养。我躺在病床上,仔细地想,冯先生的志愿是要回到解放区,参加人民民主革命,现在虽然不幸因为偶然的原因,不得实现,我也要把他的遗灰带回解放区来,以遂他的心愿。因此,我就决定将冯先生的遗体火葬。去年九月六日苏联政府派一架专机把我由医院接回莫斯科。第二天又派两架专机把冯先生遗体,赖先生和我的孩子们转到苏联首都。在飞机场举行了迎灵的仪式,并立即把冯先生遗体送到火葬场去。由苏联高级将领出席主持,并以隆重的陆军仪式举行了火葬。我当时伤势尚未痊愈,蒙苏联政府殷勤地招待我们,为我疗伤。苏联教育部并允许我的三个小孩和女婿在苏联免费求学。对我这种热心的同情和帮助,我衷心十分感谢。

        为了参加革命,我抱着冯先生的骨灰,离开我的儿女,于去年十一月赶回祖国,我勉励要踏着冯先生的脚印完成他的遗志。我虽然自信半年多来的工作比我一生任何一个时期都更使我兴奋,感觉生活的更有意义;但由于我过去五十多年都生活在落后的环境当中,使我学习的还不够快,进步得还不够迅速。今后我只有更加百倍地努力,在毛主席和中共的领导之下,为人民民主革命,为新民主义建设,尽一份小小的力量。我觉得这是纪念我敬爱的冯先生最好的方法。

        本文写于一九四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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