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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战场上的蒲公英(三十九) -- 王外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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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网上有人说第85军216师只去了一个团

      这个216师是48年9月才成立的,是以该师人力团和(地方)团队田九功部合编而成,初时只辖两个团(646、647)。

      216师师长一直是谷允怀。淮海战役时该师三个团中,一个团随副师长朱参加战役,一个团留守武汉,另一个团正组建中。淮海战役结束后,该师撤往福建,并将投诚的那个团重新组建,最后在福州完蛋,师长谷被俘。

      关于110师。原来只知道廖运周带110师两个团起义,没有注意具体的情况。后来一查,发现110师在淮海战役中的编制如下:

      师长:廖运周

      副师长:柳营

      参谋长:洪炉青

      328团团长:姜继鑫

      329团团长:刘协侯

      330团团长:金汉章

      其中廖运周在1927年3月就加入了共产党,1947年夏,中共华东局批准在110师成立中共地下党委,329团团长刘协侯被发展为预备党员,330团团长金汉章被列为发展对象,只有328团团长姜继鑫因是吴绍周的亲戚,难以掌握。原来的330团团长唐奎甫被“推荐”到82师任师长,继任团长陈振威被“推荐”为85军副参谋长。这样,廖运周就牢牢掌握了两个团。

      后来,12兵团被围,110师归黄维直接指挥,担任突围任务,廖运周趁机把328团给吴绍周作为85军的预备队,然后带两个团5500多人起义。

      以上信息仅供大家参考。

      • 家园 是这样

        216师的那个“正组建中”的团其实就是85军的补充团(也称新兵团),这个团原本由军部直辖,在廖运周起义之后才划归216师指挥(廖师起义以后,85军军部就被18军监管起来,军部直属部队全部派往前线,这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85军更加失控,也导致了兵变的继续扩大),所以,说216师在淮海战役期间有两个团或者一个团都是可以的。

        事实上,廖运周在起义之前就已经被任命为85军军长,但由于任命下达的时候85军已在淮海战场投入了战斗,所以吴军长暂时无法离职,廖师长也就不能接任。否则的话,吴绍周的结局就可能是“起义”而不是被俘,而廖运周起义的规模和作用也肯定会更大一些。

        廖运周在起义的时候确实只带走了110师的两个团。他留下的328团随后在小王庄跟着黄子华23师投诚(刚开始是作为“起义”的,解放后不知怎么搞的又变为“投诚”了),一起投诚的还有216师的部队(包括那个“组建中的团”)。所以说,85军的队伍除了军医院以外全部“反水”——这也是吴绍周后来宁愿当俘虏也不敢回南京的原因。

        客观地讲,“黄子华投诚”比“廖运周起义”对黄维兵团造成的破坏要大得多,它直接导致十二兵团从此再也不可能进行有组织的突围——如果蔡智诚在南京起飞的时候就知道小王庄已经失守,他们也就不必再伞降到双堆集。而这么一来,他也许就到台湾去了……

        呵呵,历史或者人生,总是有着这么多的偶然和必然。

    • 家园 先花后看
    • 家园 一人一个,哈哈,

      谢谢了。

      恭喜:你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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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战场上的蒲公英(三十九,补)

      战事险恶、军情危急,包围圈里的国民党部队之间不仅在地理上被分割阻断,在心理上也存在着严重的隔阂。派系的纷争加剧了内耗,绝境中的官兵的士气愈加显得低糜。

      12月10日下午,双堆集方向的国军部队向空投场附近的华野4纵发起反击,双方在杨围子西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噼里啪啦地打了两个钟头,可14军却始终袖手旁观,就好象这近在咫尺的战斗完全不关他们什么事似的。

      14军不愿意去配合“土木系”。不过,在蔡智诚看来,同属于“土木系”的18军和第10军之间的配合也并不默契。本来,装甲部队在进行堑壕争夺战的时候,应该由步兵在前面搜索攻击、战车在后面实施火力压制才对,可第10军的步兵们却远远地躲在坦克的背后,距离突前的先锋足有二三百米。而18军的那些战车也没有摆出攻击时应该采取的楔形阵势,他们排成纵型的侦察队列,彼此的间隔拉得很开,这样就只有一辆坦克突在最前面,根本无法冲开堑壕的防御。

      而共军方面却是铁了心的要守住阵地。坦克刚接近战壕,华野4纵的战士们就抱着麦秸垛子冲了出来,那些M3A3是使用汽油的,最怕火,打头的坦克几乎立刻就被“巨大的火把”包围了,其他的钢铁怪兽也被撵得到处乱跑,而跟在后面的步兵这时远还在百米开外,既冲不上来也退不下去,完全暴露在阻击阵地的火力打击之下……如此折腾了两三个回合,第10军的一个营就报销了。

      反击部队无功而返,在杨围子“观战”的官兵们也显得无可奈何。蔡智诚问李剑民:“照这样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守在这里,拼光打尽”,李剑民的回答十分简单。

      “固守原地,拼光打尽”是十二兵团的政策。在双堆集包围圈里,除了18军之外,其他部队的位置都是固定死的,谁也不许擅自移动。85师254团1营长金泽(遵义人,黄埔16期生)就是因为一不留神跑到了第10军114师的地盘上,结果被军法处抓去枪毙了,黄维司令还将他作为“典型案例”通报给全兵团,搞得85师的其他人再也不敢随便乱动——用李剑民团长的话说就是“前头没出路,后头没退路,只有坐着等死”。

      事实上,虽然没有出路和退路,但活路还是有的。在那段时间里,解放军每到天黑之后都要释放一批俘虏,他们总是让俘虏带回来许多劝降信,这些信函有的是指名交给某位长官的、有的则没有写抬头,但信件的落款却都是中野的政治部主任张际春。国民党的军官只要有了这封信,能拉队伍“反水”就算作是起义,实在不行的话,自己缴枪也算是投诚。

      杨围子里的255团还剩下千把号人马,团长李剑民多少还有点“起义”的资格,但他并没有打算这么做。在私底下,李团长倒是给蔡智诚预备了一封“保命信”,并且叮嘱说:“我们是强盗大学毕业的,拼死了就算,你是正规文化人,打完仗还有自己的前途,不必把性命浪费在战场上”——那意思是让蔡大学生趁着夜色跑到共产党那边去投诚。

      这让蔡智诚非常犹豫。从常识上判断,他知道杨围子绝对是守不住的,能够在共军发起总攻之前及时投诚当然是一条求生的良策,但是,经过多年的军旅生涯、特别是在伞兵部队里接受的“党化教育”又使得他难以做出临阵脱逃的举动,思想斗争了很长时间,他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听天由命。

      夜幕降临了,对面的共军停止了炮击,杨围子阵地上顿时安宁了许多,在坑道里蜷伏了一天的国民党兵们纷纷走出藏身的工事——现在是“放风”的时间。

      255团团部的边上就是14军的战地医院,那是一条两米来宽、一米多深的壕沟,士兵们把挖掘出来的泥土堆积到壕沟的两侧,希望借助土墙的掩护为伤兵遮挡四下飞溅的弹片。医院里没有床位、没有绷带,也没有任何药品,伤员们全都躺在潮湿的泥地里。有的人被霜雪覆盖着,那说明他已经死了,有的人则还在大声地哀嚎:“痛啊……惨啊……”,军医在壕沟里跑来跑去,所能做的只是给伤员喂一点水,就如同部队守不住阵地一样,他们和死神之间的战争也是毫无胜算。几个女医助拿着纸和笔,借着马灯的光亮帮伤兵们写信,写完之后就塞在伤兵的衣兜里,不知道由谁去投递、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交到他们的亲友的手中。

      空地上生起了几堆篝火,炊事队的人正在那里煮马肉。杨围子的军粮已经断绝了,14军宰杀了辎重队的军马,官兵们吃的全都是这个玩意。就餐的人群之中还混着一条几个月大的小狗,这小土狗胖乎乎的,模样十分可爱,无论是什么人招手,它都跑到跟前去摇屁股。据说,14军退到杨围子的时候,整座村子逃得只剩下了这只小狗,它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地主代表”,每次遇到炮击的时候,阵地上总有七八个地方在喊:“小地主跑到哪去了?小地主藏好没有?”,好象非得把这个小东西隐蔽好了,大家才能安心地躲炮弹。

      吃饭的时候,熊绶春中将也来了,这位已经被撤职查办的前任军长站在篝火前面微笑着询问:“怎么样,马肉的味道还可以吧?”

      有的人不吭声,有的人则附和着回答:“还不错,满好吃的”

      “不好吃也要吃啊”,军长鼓励说:“大家再坚持一下,空军很快就给我们送粮食和弹药了……”虽然这很明显是句假话,但也并没有谁去戳穿它。

      李剑民团长向熊绶春介绍:“这位是蔡智诚中校,今天刚刚空降下来的”。

      蔡中校的右手正打着夹板,他没有办法敬礼,只好鞠了个躬,“报告师长,我是在松山入伍的,是你的老部下”。

      熊绶春立即握住蔡智诚的左手,亲切地招呼道:“很好很好,谢谢你的帮忙”。

      这一切,和当年的情形是多么想象啊。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话语,同样是在贵州人的队伍里,同样是大战之前的低沉的语调,同样是没有敬军礼而是鞠躬、握手,熊绶春的手也同样是那样软软的、湿湿的……但是,当年的志气昂扬的蔡新兵如今已成了精神低靡的蔡中校,当年的那个被架空的熊师长如今已成了被撤职的熊军长,战场的形势也颠倒了过来,他们所在的部队不是在攻击对手,而是被对手困在了狭小的包围圈里,没有粮食也没有弹药、没有前途也没有退路,成天被铺天盖地的炮弹压着打,就象当年松山上的日军一样。

      熊绶春很快就离开了,从背影上看,他的步履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但蔡智诚却发现,这个面容憔悴、外表十分虚弱的人却佩带着领章和肩章,他是第14军之中唯一的戴着大盖帽、穿着常礼服的军官。

      夜深了,杨围子村里燃起了堆堆篝火,寒夜中的士兵们都围坐在一起取暖。

      探头看看四周,解放军那边也亮起了点点火光,那些光亮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把14军的东面、西面和北面围堵得严严实实。晚风吹过,从对面的阵地上传来了阵阵笑声和欢呼声,蔡智诚不免有点儿担心:“不知道共军会不会发动夜袭?”

      “放心吧”, 李剑民苦笑了一下,“他们明天白天的时间足够,犯不着在晚上费这个工夫”

      是啊,明天……

      对共军而言,明天将是他们的胜利日。而对杨围子村里的国民党兵来说,到底还会不会有一个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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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背影

        熊绶春很快就离开了,从背影上看,他的步履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但蔡智诚却发现,这个面容憔悴、外表十分虚弱的人却佩带着领章和肩章,他是第14军之中唯一的戴着大盖帽、穿着常礼服的军官。

      • 家园 我爷爷当时就在围歼黄维的中野四纵十旅

        我爷爷当时就在围歼黄维的中野四纵十旅里,曾和我说过:国民党坦克和步兵进攻脱节,机枪一扫,步兵全退回去了,就坦克还往前冲。当时他们对付坦克已经开始用燃烧瓶了。

        他当时是机枪排排长,说打完黄维,全连不足二十人,还主要是他们机枪排的人。

        • 家园 握手,我姥爷也在的说

          我姥爷在刘邓帐下参加了攻克襄阳和围攻黄维兵团的作战,似乎他应该是七纵的。可是他不爱说以前战争的事,前两年没来得及做详细了解他就去世了,太可惜了。。。

          • 家园 握手,我爷爷也是中野、二野的

            几纵来不及查了,后来是48师144团,跟张际春很熟,大别山缺衣少食的时候,还曾亲自给张际春打了件毛衣。。。

            现在家里的还有从华北战役,到席卷大西南各个战役的纪念章。。。

            每一个老兵的背后,都有一部传奇故事。。。。

        • 家园 壮哉!!!共军是艰苦奋战,国军是人心已散,队伍将垮
      • 家园 替小蔡感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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