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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转载】山重水复?以史为鉴!——1987年拉萨骚乱纪实(1) -- 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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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无能的当地政府
    • 家园 【转载】山重水复?以史为鉴!——1987年拉萨骚乱纪实(8)

      第四章

        三十二岁的阿努懒洋洋跨出家门,抬腕看表,十点钟。以往过节八角街就冷清起来,人们结伴去转林卡、去游园、喝酒、跳舞、掷骰子、狂欢。今天怎么啦,人挺多的,拥来挤去。他对着阳光笑了一下,人多当然好啦,生意也就兴隆一些。

        阿努是八廓南街胜利供销社的会计。在我们后来采访他时,他自我介绍说:“我原是一个无业青年,做了供销社会计,生活充实多了,现在供销社给烧了,心里一下空荡荡的,真的,难受得很。”

        站在八角街的三叉路口,左边是吉德林南巷,右边是大昭寺正门面对的广场,和派出所隔巷相向的是立新小学,派出所右边便是胜利供销社。

        前不久,供销社经理拉巴云丹外出采购,阿努同往常一样自然而然就成了供销社临时负责人。在八角街上百家大大小小的商店中,他们这个日用小杂货商店显得那么不起眼。但不同一般的是,胜利供销社是八角街胜利居委会八百六十七户人家集体兴办的。居委会的群众要买个针头线脑、肥皂牙膏是决不拐进其他商店的,在政府有关部门的扶持下,这个一九六七年创办、只有三千一百多元资金的小商店,现在虽然说不上家大业大,可也拥有了二十六万多元的资产。现在这个花岗石墙体、五十多个平方米的店铺是新盖的,商品也日渐丰富,像阿努这个中学毕业以后就浪荡在社会的待业青年,也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阿努一路跟碰见的熟人打招呼,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小巷子里人来人往,听清了,路人一边走一边议论,闹事了!

        出了巷口,是八角南街,这里人比往日多了数倍,拥挤的人群阻滞他不能向前。

        阿努站在一根电杆下,踮起脚向前望。眼前的情景使他目瞪口呆。就在派出所和供销社门前,几辆汽车夹杂着火焰浓烟滚滚,一群人跑动着向警察扔石头,警察东躲西躲,用手护住头,一阵乱石,供销社门窗玻璃当即粉碎。

        阿努急了,他知道火要是烧下去,不光会烧了派出所,还要危及自己的商店。他不敢想了,不顾一切从人群缝隙向前钻。

        阿努站住了。人群中各色服饰的人都有,有人不时向警察扔一块石头,马上躲到另一个人背后,有的女人在吐口水,叫骂,还有几个年青人和警察纠缠在一起相互拳脚相加。上前吧,飞舞的石头不长眼睛,就站在这儿?阿努摘下鸭舌帽,又戴上。这难道就是闹什么西藏独立?

        八角街某居民办事处负责人在接受我们采访时,总是不断叹气,瘦瘦的脸上是十分沮丧的神色。“想不通”。他低低地反复说。

        下面记录的是他的谈话内容片断。

        “参加这次骚乱的人成份很复杂,有商人,有待业青年,有流浪在拉萨的朝佛人,有居民,还有一些年青的干部、工人,退休的也有。哦,还有个别的外国旅游者。我想不通,中国有法律,连外国也不准烧汽车、烧房子。这么多警察看着大街上闹事,明明是犯罪嘛,拉萨是西藏的首府,市里领导都给打跑了,想不通

        “我们办事处给洗劫一空,文件给抢了,烧了,有的外国人还拍照片,连居民身份证都拍,拍完就丢到火里。办事处公章也没有了。有些人纯粹就是发泄个人仇恨。那天早上,有些喇嘛,还有穿干部服的人,到处敲门,‘出来,出来,吃糌粑的站出来,跟我们走!’‘赶走汉人,西藏要独立!’有个戴眼镜的老喇嘛,起早转经,他说,不,不去。一个年青人就给他脸上一拳,眼镜掉了,又给踩一脚。有个退休模样的人,脱下身上的警服上装丢在火里,旁观的人就喝彩,他说:‘我就想有这么一天,该出出气了!’有些康巴人公开在街上叫卖抢来的东西。

        “现在是闹事的人不孤立,孤立的是我们干部。你们问为什么?有些群众说,共产党变了,五十年代要我们,八十年代要贵族,有个说法,上层人士的石头和狗都落实了政策,而老百姓呢?退休的工人、干部?没有钱,没有房子住。昨天去办事处,有的市民就骂我们干部,连家属也遭受邻居冷眼。唉,在社会上孤立,在家里也孤立。像我们办事处,四个居委会,管五千多居民,有六十多个党员干部,骚乱以后,只有一个居委会干部来反映了一下群众的情况。基层政权基本上是不起作用了

        “一些商贩对税收太高,税收人员态度粗暴不满,跟着打石头,有一些纯粹是趁火打劫的不法分子。有的公安平时对群众态度凶狠,动不动就打人,去饭馆、酒店、茶馆吃喝常常不交钱,有些市民趁乱也用石头打警察。一些市民住房条件非常不好,而有职位的干部,有钱人在郊区修了一幢又一幢小楼,心里当然不满意,没钱吗?每年国家把几十万几百万丢给寺庙,老百姓得到什么呢?”

        下午五点钟,派出所和供销社前面的房子已经被火烧塌,阿努急急赶到现场,他想到供销社仓库,那里面有价值六万多元的商品。这次他带了几个帮手,有售货员白玛多吉、丹巴,另外还有退休老工人龙多也带了几个人来帮阿努。

        几个人正忙碌着抢运商品时,一个派出所民警过来说:“你们快走吧,这儿危险,一会儿我们就要撤退了。”

        十月二日凌晨,两眼布满血丝的阿努带人拿着铁揪来清理门市的现场。他们在冒着热气的废墟中翻找了一个小时,就在阿努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尼玛大喊一声:“找着啦。”几个人围拢过来,只见石块木条的缝隙中,露出装现金的尼龙包。尼玛激动地伸手去掏,“哎哟”,他叫一声,热灰中的尼龙包已经烧软快溶化。阿努忙小心地打开包,钱热乎乎的,一张一张烧起了黄边。人们倒吸一口冷气,再晚一会儿,这包钱怕是成了灰烬。

        阿努他们后来才知道,就在骚乱那天夜晚,消防队浇灭了燃烧的大火以后,一些浪迹街头的地痞和一些要饭为生的流浪儿又一次点燃了废墟中的余火,是住在附近的几家居民用铝盒、铜盆端来水,把余火再一次灭掉的。如果个是这样,恐怕连供销社这一万多元现金也早已烧成了灰。

        阿努告诉我们,在这次骚乱的邪恶大火中,供销社损失了十一万八千余元。他叹一口气,“这个数目不小啊,其中还不包括被一些坏人抢走的商品。”

        拉萨某医院,早上十点钟。

        外科副主任达瓦正在翻阅病历,这时电话响了。达尼接完电话,立刻召集了四个医师和一个护士,组织了一个急救小组。

        用五分钟,急救小组赶到了八角街口大昭寺广场。远远地可以看见有一幢藏式建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广场花圃边也有一辆吉普车在燃烧。达尼心里抽紧了,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

        又一辆救护车急促地停在广场边。车上下来的是人民医院的叶院长,他带着急救小组也赶到了骚乱的现场。

        被乱石打回来的消防车,刚刚停下,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就迎了上去。很多消防队员受了伤,一个司机气鼓鼓地坐在车里,扶着方向盘,头上还在流血。

        达瓦拍着车门,“下来,赶快包扎一下。”

        “不。”司机盯着黑烟翻滚的街区。

        达瓦拉开车门上了车,“不行,一定得包扎。”他麻利地给司机头上缠上绷带。

        十几个武警从街巷里送出十来个伤员,大都是普通的市民。

        “他们是干什么的?”一个警官模样的人问。

        “有的人也打石头,刚才凶得狠。”

        “不,我只在旁边围观。”一个中年汉子捂着头,血水渗在手指。看模样是乡下人。

        一个医生停止了包扎,旁边的消防队员狠狠地瞪着这几个受伤者。叶院长安排一个重伤员上了车,说:”都给包扎,伤员送医院。”

        在公安医院我碰到达瓦医生时,他介绍说,那天光是他的急救小组在大昭寺广场就包扎了二十多个伤员,送去医院六个重伤员。

        “那个烧自己胳膊的喇嘛呢?”我问。

        “哦,那个喇嘛得到了治疗,就住在医院,如果抢救不及时,伤口会感染,性命恐怕也保不住。现在好了,脱离危险了。”

        我记得,那夭赶到八角街广场口,那里停着六辆被打得伤痕累累的消防车,玻璃当然是没有了。燃烧的吉普车散发出胶皮的焦臭。

        一声枪响,使广场街口的警察和围观群众躁动起米。离我几米远,一个汉族青年被子弹击中头部倒在街沿的沙地上。三个医护人员赶过去用担架抬走了倒下的青年,苍白的手垂落下担架,血滴在柏油路面。

        街区里人声又喧哗起来,有人打着唿哨,挤在混乱的人群,我不敢开口说话,因为分不清谁是围观者,谁是骚乱者。大昭寺顶上一个老喇嘛喊着什么走下来出了寺门,后面跟着一群激动的喇嘛和老百姓。老喇嘛撸起袍袖,伸出结实光裸的胳膊,他转动着大声说话,然后把胳膊伸进一堆燃烧的火中。周围的人群先是惊诧地叫一声,接着人群激动起来,有的人眼里流出了眼泪。老喇嘛脸上肌肉抖动,他光裸的胳膊在火焰中皮肉烧得翻卷,流出浓黑的油,一股恶臭蔓延开,有个女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然后是叫骂,人群冲动,更多的人加入骚乱,石头满天飞舞。

        我走在医院的走廊,一些头破血流的伤员,当然也有参加骚乱的人,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

        至今我还记得,黑压压的人群从广场上吆喝着冲出来,前面人群担着一块放着一具尸体的门板,背景是浓烟,还有闪亮的大昭寺金顶,我没有带相机,那颇为壮观的场面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

        广场口几百警察、武警和数千围观的群众沿着人民路溃退。原先排列整齐的绿装队伍没有了,人群里各色服装杂在一起,我也顺人流奔去安全的地方,耳边不时有飞石掠过。沿街的百货商店、书店、玻璃一块块被打碎,店门关闭,一些靠街机关的铁栅门后,是观看的机关干部和家属。

        进了自治区人民政府大院,铁栅门紧接着关闭。我躲在门柱后,看得见激动的骚乱人群涌来,石块飞击过来,几个警察先后痛叫,石头击在腰,石头击在脸,石头击在脚踝。

        四个年青人抬着尸体走来,他们将尸体放置在政府门前的交警岗台上。我们相距只有十来米。据后来的报道说,那天,有些人鼓动一些少年,打一块石头六毛钱,点燃一辆汽车五块钱。

        又一辆小货车被石块击得停下,车上的人仓惶逃走,汽车当然是被焚烧的命运。几个少年耐心地打开汽油盖,浸了一块毛巾点燃丢进驾驶室,点火的黄衫少女不过十几岁。

        我们在铁栅门后看着汽车冒出火焰,开来的消防车偏偏喷不出水,被乱石击走。一队警察吼叫着冲出大门,立即被脖颈挂着对讲机的警官喝斥回来。我们近距离看着一个骑自行车的军人被推搡下车,车子丢进火堆,军人被拳打脚踢倒地。一些警察粗重地呼吸,两个武警抱着枪蹲在墙边呜呜地哭起来。

        骚乱过后,拉萨纷纷传言,说十月一日那天死了很多人,是警察用枪打死的。国外一些报刊、电台说拉萨骚乱死十九人。

        我们采访自治区公安厅时,提问到,骚乱中死亡六人的数字和我们在采访中听说死亡十四人数字为什么不符合。一位副厅长说,是否一些人把骚乱后几个医院正常死亡的病人和交通事故、刑事犯罪死亡的人数都算在一起了。

        自治区人民医院、职工医院、公安医院、市人民医院在十月一日都收留了伤员,人民医院、公安医院三次派出救护队到八角街抢救伤员,不管任何人只要有伤一并抢救。这几家医院当天收留住院三十八名重伤员,其中十九名是公安武警人员。

        自治区党委副秘书长肖怀远和秘书处一位负责人会同自治区公安厅、市公安局对死者确切数字进行了调查,请法医鉴定了死者死亡原因。六名死者情况调查如下:

        孙文祥,汉族,在拉萨的生意人,在大昭寺广场街口被一消防警察手枪走火打死。

        格桑勒德,藏族,色拉寺喇嘛,二十二岁,僧名杰杰。头部中弹致死。法医鉴定是,子弹打在石墙跳弹回来击中死者,解剖的弹头是扁的。

        普穷,藏族,大昭寺喇嘛,腹部中弹死亡。

        嘎拆,藏族,佛学院喇嘛,二十二岁,水泥预制块击中头部死亡。天葬师介绍说,天葬时,在死者头颅里还残留水泥渣块。

        洛曲,藏族,十五岁,被石块击中头部死亡。

        扎西边觉,五十八岁,在混乱中从楼顶摔下来,颅内广泛出血致死。

        在拉萨十月一日的骚乱中,公安人员和武警被打伤三百二十五人,这个数字还不包括受伤的新闻记者、抢救伤员的医生和无辜的群众。在骚乱中,骚乱分子放火烧毁楼房两幢,损坏汽车四十三辆,其中被烧毁十一辆(丰田警车一辆,北京212型吉普六辆,丰田55型越野车一辆,伏尔加牌卧车一辆,上海牌卧车一辆,北京130型小货车一辆),另外,还烧毁三轮摩托车七辆,两轮摩托车二辆,自行车十七辆。

        据有关部门统计,这次拉萨骚乱给国家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达六百多万元。

        十月十五号,在一个朋友家,几个人相对无言,恰好有位藏族朋友来串门,话题自然扯到骚乱。他要了两瓶啤酒喝,然后谈了很多。这么大乱子,区党委就事先一点不知道?那天多亏只烧了十来辆汽车,烧了两幢房子,要是把一条街都点燃,有没有人管?火烧到自治区人民政府结果会怎么样?烧嘛,反正是骚乱的人在烧,责任可以推到中央,反正烧的是国家的钱。这么多天过去了,西藏的主要负责人呢?为什么不公开露面讲一下,反省反省自己,做点自我批评总该是必要的吧。没有,好像全怪国外的西藏人,怪达赖喇嘛,自己没有一点责任。你们记者不是说这也好那也好吗?火烧起来了,几千人闹事,还好不好?

        他端着杯子靠在卡垫上,达赖喇嘛在国外一吆喝,八角街就反了,嘿嘿,真是这样,那就成问题了,说不清,说不清。

        某居民委员会座谈会,有居民在发言。

        居民甲(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共产党如今的政策这么好,寺庙里的喇嘛不好好念经,跑到城里来闹,好好的生活给扰乱了。国家有法律,寺庙有规矩,跑出寺庙做坏事就不配做喇嘛。

        达赖喇嘛不会搞独立的,他在印度怎么会指挥到八角街呢?去印度探亲,听过达赖喇嘛讲经,他还说过共产党的好话,让我们在西藏的藏族,好好干活,好好念经。活着靠共产党,死了还得靠达赖喇嘛呢。我最恨的是那些乘骚乱中发财抢劫的坏人,骚乱闹这么大,就是他们,也不抓他们,这些人大摇大摆在街上走,有的还说:太痛快了,再来几次骚乱。现在听说抓了好多喇嘛,教育教育还是放了他们算啦,因为喇嘛会念经

        居民乙(四十多岁,男):

        我不爱旧政府,也不爱共产党,那些当官的只想着自己,只想讨好过去的贵族,还有收税的,凶得就像老爷打仆人,有什么好爱的。不管哪个来,我都能生活。

        现在拉萨被汉人占了,满街的饭馆小摊缝裤子钉皮鞋补自行车还有卖身子的女人,都是汉人,他们除了念经和天葬,什么都要抢着干。修了那么多房子,都是外国人和汉人住。他们西郊灯火通明,我们八角街晚上一片黑暗。我不喜欢他们,又偷又抢,不像内地的汉人。来拉萨的汉人都是被内地赶出来的,就跑到拉萨来了。

        有一次和几个藏族朋友聊天,他们都有专长,是知识分子。有个搞文字工作的说,西藏总是跟在内地后面,原因是我们的领导水平太低,没有魄力。达赖喇嘛那边广播说,他们在国外培养了四千硕士、博士,我们的报道就谈“民族干部茁壮成长”,说我们有四千县以上民族干部。民族政策,重用民族干部是对的,但只求数量,不求质量。很多提拔的藏族干部文化素质差,更没有管理水平,没有学会技术和领导水平,倒学会了内地干部的官僚作风。废除农奴制,西藏人民是高兴的,等级制没有了,现在又形成了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变形的。

        过去的十几年,西藏处在相对的封闭状态中,西藏开放以后,再加上西藏建设的发展,各个地区建立了电视台,大部分县也修建了卫星转播站,信息的勾通,使西藏对外界有了广泛的了解。拉萨街头外国人多了,电视里西方国家的先进使看电视的人目瞪口呆。以前在西藏,藏族人参照对象只有汉人,良莠并收,现在呢,参照对象由单一的汉人变为多元系数,有外国游客,有香港人和明显富有的印度、尼泊尔商人以及归国藏胞。于是一些藏族人把怨气出在了拉萨的汉人身上。我认识一个年青的藏族大学生,他给我说,如果当年十三世达赖喇嘛和英国签约,西藏就归东印度公司了,西藏会和印度一样发达起来。汉人的政治灾难害了你们汉人,也害了我们藏人。

        在一次座谈会上,一个汉族青年发言说,拉萨骚乱从另外角度来讲,也许是好事,可以引起中央重视,在西藏的政策究竟对不对?对少数民族实行优待政策是应该的,但不能是保姆政策,这样的话年青的一代将会出现畸型。上学有奖学金,升学降低分数线,上大学六门考试一百多分就入学,结果几年出来素质极差。招干招工也照顾,结果是欲望很高,实际工作能力很低,这样做会害了这个民族。加上民族政策一味像哄小孩子,不启发他的创造力,不培养他的反省能力,一些早该扬弃的陋习作为民族传统保留下来,更不用说培养少数民族的竞争心理了。藏汉民族没有和谐的气氛,汉族同志很难在西藏工作生活。

        长此下去,拉萨会不会再有骚乱呢?

        拉萨发生骚乱事件以后,我国外交部、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全国人大外事委员会相继发表声明或举行新闻发布会,指出拉萨骚乱是少数分裂分子为配合达赖集团在国外分裂祖国的活动而制造的一起政治事件。十月八号,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赞在青海西宁发表讲话,严厉谴责少数分裂主义分子在拉萨制造骚乱事件。班禅副委员长表示,他将一如既往地坚决维护祖国的统一,维护西藏的安定团结,为加强藏汉民族的团结,加强全国各民族的团结作不懈的努力。

        十月十七日,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主任邓小平在会见联邦德国客人时说,西藏有很好的发展前景,土地广阔,资源丰富,在内地的扶持和帮助下,现在经济建设有了较大的发展。他说,有人想把西藏从中国分裂出去,把西藏拿过去,我看他们没有这个本事。

        1987年11月27日稿于拉萨 [ALIGN=CENTER][/ALIGN]

      • 家园 感受至深的几段

        没钱吗?每年国家把几十万几百万丢给寺庙,老百姓得到什么呢?”

        政府在西藏的宗教政策,没有起到作用。

        这么大乱子,区党委就事先一点不知道?那天多亏只烧了十来辆汽车,烧了两幢房子,要是把一条街都点燃,有没有人管?火烧到自治区人民政府结果会怎么样?烧嘛,反正是骚乱的人在烧,责任可以推到中央,反正烧的是国家的钱。这么多天过去了,西藏的主要负责人呢?为什么不公开露面讲一下,反省反省自己,做点自我批评总该是必要的吧。没有,好像全怪国外的西藏人,怪达赖喇嘛,自己没有一点责任。你们记者不是说这也好那也好吗?火烧起来了,几千人闹事,还好不好?

          他端着杯子靠在卡垫上,达赖喇嘛在国外一吆喝,八角街就反了,嘿嘿,真是这样,那就成问题了,说不清,说不清。

        政府的确需要反思,为何达赖总有支持者?这次骚乱还有民族大学的大学生参与静坐,他们也是因为宗教原因吗?

        我认识一个年青的藏族大学生,他给我说,如果当年十三世达赖喇嘛和英国签约,西藏就归东印度公司了,西藏会和印度一样发达起来。汉人的政治灾难害了你们汉人,也害了我们藏人。

        这段最绝,和汉人中的某些精英一个头脑。

      • 家园 曾经在新浪网上看过

        如今又温习了一遍,看来二十年前的教训还是没能起到警世作用:(

      • 家园 贴完了,这是21年前写的东东,21年!当年的警示言犹在耳!

        没想到还是重复了!

    • 家园 【转载】山重水复?以史为鉴!——1987年拉萨骚乱纪实(7)

        

        王志谋实在坐不住了,他关了对讲机,站在院子中央大喊:“集合,快,去八角街。”

        对讲机里各个执勤点告急的声音此起彼伏。王志谋后来告诉我们,他听到对讲机里情况很严重,决定带人去增援,去救困在火中的同志。

        “我不信那个邪,太阳明光光的,几只苍蝇就想遮天?”瘦瘦的王志谋是西安人,有通常北方人的急性子。

        王志谋带了二十几个自己挑选的棒小伙子,从清真寺小巷冲进八角街。一进街口,迎面一阵乱石掷来,三个警察立刻受了伤。他身后的一些警察哗啦啦拉响了枪栓,“处长,打吧!”王志谋咬着牙,躲开迎面一块飞石,说:“朝天鸣枪!”他一挽袖子,跑动着端着冲锋枪朝天打了一个点射。

        迎面冲来的骚乱人群,在警察的鸣枪警告中,乱叫着四散躲跑,王志谋紧绷的脸现出轻蔑的微笑,他一挥手,“冲进八角街,给派出所解围。”

        过去繁华的商业街区,现在到处是骚乱的人群,有的人在围打记者,相机扔在地上,镜头被砸碎,有的人在追打警察。一个高大的汉子,头上缠着红穗,肩着毛毯,抱着个收录机往小巷深处跑。

        派出所门前的情景让王志谋吃惊得眼镜几乎掉下来。那幢漂亮的花岗石藏式楼房,每个窗口都吐着黑烟,火焰不时喷出窗外;沿街的七八辆汽车燃着大火,浓烈的胶臭几乎让人窒息。十几个年青人吆喝着在掀翻一辆完好的北京吉普,街口一些桌椅堆积燃着大火。

        王志谋带人冲进派出所南侧小巷子,民房顶、街道上交叉打来一阵又一阵石块。又有几个警察受伤。他后来回忆说,当时对面的人群中砰砰砰向警察开枪,三枪都打在石墙上,弹着点高了一些。王志谋身贴在墙,拿着对讲机喊:“有人向我们开枪,是手枪。”

        对讲机:“注意安全,但不许开枪还击。”

        四下一看,王志谋指着一个居民院,“把大门撞开!”二十几个警察吆喝着肩扛脚踹,撞开院门。院子和派出所、办事处一墙之隔。

        一进院子,后面小学楼顶上扔来石块,打得几个警察跳来跳去。“上房!”王志谋命令。一个满脸惊慌的中年妇女从屋里出来,双手乱摇,伸出拇指哀求,“别上,别上,上去我们房子也完了。”以往温和的王志谋铁青着脸,粗暴地拉过一个简易木梯,“派出所都快烧完了,不去救他们,你这儿也保不住。”一抱头命令警察,“上!”

        警察们爬上房顶,跳到八角街办事处的屋顶,办事处前院就是燃烧的派出所。石头打过来,平坦的屋顶无处藏身,十几个警察不是头破就是脚上、身上被石块击伤。

        王志谋抬头一看,对面小学是三层楼,楼顶起码有八十来个暴徒,每个窗口也有人。他左右一看,这是制高点,必须占领这座楼,派出所里的人才能安全撤出。他喊一声:“占了这座楼!”二十几个警察呐喊着从房上下来,和巷道里一些武警一起,冲进小学大楼。

        楼里的人见警察冲进来,喊着叫着往外跑,有的竟从二楼跳下窗子。有一个年青的女子尖叫着从十几级高的楼梯上直接跳下来。好的,动真格的你们就熊了!王志谋劈手揪住一个年青人,年青人手中的石块还没砸下,脸上就挨了重重一枪托。

        迅速上到楼顶,刚才骚乱的人都跑光了。对面派出所、办事处楼顶的干警欢呼起来,王志谋挥了一下手,老康正好从挖开的墙洞里爬出来,他也挥手。

        兴奋的警察占领了楼顶,下面的人群中又响起枪声,几发子弹啸叫着从楼顶飞过,王志谋大喊:“趴下!”一颗子弹正好从他耳边擦过。“鸣枪警告。”几个警察手枪朝天鸣响,围在派出所三面的人群涌动,后退几十米。

        那天,王志谋揉着腮帮从楼上下来,唾一口血水,刚才打在脸上的那块石头份量不轻,他咬咬牙,还好,牙没脱落。下到二楼,一个警察报告说抓了三个外国人。

        十月一日这天,在八角街区,有五十多个外国旅游者混在骚乱的人群中,也许能赶上神秘的西藏出点政治性乱子,他们感到不虚西藏之行。我在八角街的人群里,看到一些外国人转来转去拍照,当然这些照片将来会很有价值。有个高个子美国人,戴着大檐礼帽,双手做着手势,嘴里“乒乓”地叫,让拥挤的人们散开一些,他的意思是汽车要爆炸。不知是什么心理,有个金发外国男子拾了个啤酒瓶,做手势教几个青年往里装汽油,然后塞上布条点燃,果然推翻的那辆越野车燃得大火熊熊,黑烟蒸腾。

        王志谋回忆说,那三个外国人,两个女的是法国人,一个男的是加拿大人。他们兴奋地也在窗口向外扔石块,当然也拍了不少照片。王志谋当时问:“你们国家如果出点乱子,是不是也喜欢外国人起哄掺合在里面?”高个子外国男子摊开手耸耸肩。警察没收了这三个旅游者拍的骚乱现场胶卷,让他们离开了闹事区。

        

        

        一个晴朗的下午,我和公安厅一位姓王的主任聊天。

        这位年富力强的中年警官,在西藏工作多年,他忧心重重,似乎有很多话,对骚乱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在他舒适的办公室,我们聊得不是很顺畅。

        他说,西藏是民族自治区,但各种法律条文不健全,有些条文模糊,语义不明确。中央政府的一些法律法规,在这里可以变通执行,治安当然复杂化,也困难。骚乱中许多参与者可以说是法盲,有的干脆就是发泄平时的不满情绪。当然不能否认,我们公安队伍里,有些干警素质差,执法犯法现象时有发生。在西藏要考虑到特殊的民族关系,执法的警察应该有较高的道德修养、政治观念和文化素质。

        王主任叹一口气,煽动骚乱的背景当然是国外西藏人的组织,他们利用了藏族的宗教感情和民族心理,手腕很高明,而我们总是一股劲批达赖,搬出文革的宣传词藻,“愤怒声讨滔天罪行”,“坚决不答应恢复农奴制。”可以说国外藏独组织钻了我们工作中的空子,为什么不反省一下我们自己这几年政策的失误?我们的政策得民心、顺民意,骚乱恐怕也闹不起来。这段时间,藏汉民族关系很糟,一些混迹街头的流浪少年、无业游民常常无端欺侮汉人,挑起民族纠纷,稍有争执,便拉扯到民族关系上,动不动就说:你是汉人,滚,这是西藏。   西藏可以说是中国最特殊的民族自治区,如果藏汉关系如此下去,还谈什么发展西藏经济,建设西藏边疆呢?

        我问:您认为目前西藏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王主任:从自治区领导上至中央,对西藏可以说不是很了解,他们制定西藏政策恐怕还是五十年代的看法,“翻身农奴热爱党。”中央领导来藏,也都是听上层的汇报,到预先有准备的乡村工厂看看,很少开西藏各阶层人士的座谈会,听取各种不同的意见。你们记者不是知道一些情况吗?可以反映反映。

        我苦笑一下。

        王主任继续说:现阶段西藏问题的主要症结是政策不稳定,朝令夕改,对历史问题纠缠过多。

        一九八七年四月九日,达赖喇嘛流亡西藏政府召开第十五次工作会议,会上把在国际上大造舆论寻求对西藏独立的同情和支持列为头条决议。

        同年九月十九日,达赖喇嘛访问美国。

        九月二十一日,达赖喇嘛在美国国会众议院人权小组会上,系统地提出他的五点和平计划。

        这个会议是美国国会议员汤姆·兰托斯以美国众议院人权小组名义召开的。这个小组有一百多名成员。

        达赖喇嘛关于“西藏地位”的五点计划是:

        1.使整个西藏成为一个和平区;

        2.中国放弃向西藏地区移植人口政策,因为这威胁着西藏民族的根本生存;

        3.尊重西藏人民的根本人权和民主自由;

        4.恢复和保护西藏自治环境和中国放弃在西藏生产核武器和堆放核废料计划;

        5.就西藏未来地位以及西藏人民和中国人民之间的关系问题举行诚挚的谈判。

        达赖喇嘛在演讲中说:

        “在过去的数十年里,西藏惨遭浩劫,一百多万藏胞,即六分之一人口死于非命,至少还有一百多万藏胞在集中营里受难。

        “今天,在整个藏区,迁居去的中国人已达七百五十万,而藏族人只有六百万。中部和西部藏区,即在中国人所谓的西藏自治区,中国人士也承认,藏族只有一百九十万,在该地区的人口中已经居少数。

        “西藏是世界上侵犯人权最严重的地区之一,中国人在那里推行一种称为‘分离和同化’的种族隔离政策,对藏民实行歧视,藏民在自己的国家里充其量不过是二等公民。他们在一个殖民政府的统治下生活,被剥夺了一些基本权利和自由。在那个政府中,所有的实权都由共产党和军队里的中国官员掌握。”

        我最近看到这样一些数字:

        一九五四年十一月国家统计局关于人口调查登记结果的公报称:中国境内的藏族为二百七十七万五千六百二十二人。

        一九八二年第三次全国人口普查,中国境内的藏族为三百八十四万七千八百七十五人,其中西藏自治区一百九十三万一千五百人中,藏族有一百八十三万七千人,在西藏的汉人为七万九千七百人。

        目前西藏自治区七个地区、市和七十五个县的专员市长、县长全部由藏族或其他少数民族担任,拉萨骚乱时主持西藏工作的热地,是一位来自藏北牧区的藏族干部。十月二十六号我采访热地时,他仍然住在区党委值班室,他告诉我他三个晚上没有睡觉,随时接电话处理一些事情。坐在简陋的铁架床上,热地抽着烟,他说:“二十八年来,西藏分裂与统一的斗争没有间断过,分裂对于西藏人民来说无疑是有害的,一小撮过去的统治者又可以重操政教大权,重新奴役西藏人民。十月一日的骚乱,把分裂与反分裂斗争公开化了。一九五九年是全区性的分裂祖国的活动,这一次是局部的分裂活动。”他抽着烟,一边思索一边说:“西藏正在开放改革搞活经济,人民的生活水平普遍有所提高,西藏经济明明发展很快,为什么会出现政治意图很鲜明的要求‘独立’的游行和骚乱呢?看来斗争很复杂。”他吐一口烟,“当时我压力很大,如何处置,得考虑西藏以后的工作,稍有不慎便会使我们的工作更加难做。”

        我问:“您作为西藏的领导,对这次骚乱给西藏带来的影响有何评价?”

        热地:“这几天我心情一直不平静,我在分析为什么会发生骚乱。”

        西藏几十年的封闭使它成为被世界遗忘的角落,这不仅是西藏的遗憾,更多还是整个中国的遗憾。六十年代以来,巨大的政治悲剧降落给中国,受害者是整个中国的公民。二十多年的政治斗争使中国偏离了世界进步的轨道,在中国相对落后封闭的西藏高原,自然更是远离了世界。

        八十年代的改革开放,西藏的大门也向世界开放,相距甚远的外界信息,强烈地撼动了高原上近乎冬眠的人们。大量涌入西藏的外国游客,很多是带着探秘游览原始部落一样的心情来到西藏的。一九八五年我采访了一些外国游客,他们带着的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西方传教士在西藏历险奇遇之类的小册子,说是来西藏清静一下现代化社会嘈杂的心情,体验中世纪的生活。

        我们在宣传上的失误,使西藏的形象在外界朦朦胧胧。不是一味宣传歌颂“灿烂的民族文化传统”、“善良勤奋的民族”,就是宣传“在内地兄弟省市帮助下西藏如何有了惊人的变化。”口径几乎一致的正面宣传,久而久之在公众的心理上呈现逆反现象,宣传媒介的信任程度相对也降低。

        落实政策面面俱到,一些藏族人有了这样的看法:寺庙是共产党毁的,当然得共产党重新修,五十年代是救星,八十年代是罪人。一些平反从监狱释放的人辗转去了国外,他们声泪俱下向国外藏人介绍,把监狱的生活描述成整个西藏人民的生活,几十年在监狱积累的愤懑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于是国外一些报刊有了耸人听闻关于西藏是座大监狱的文章。

    • 家园 【转载】山重水复?以史为鉴!——1987年拉萨骚乱纪实(6)

      第三章

        

        

        (宗玉,藏族,西藏巴青县人,十七岁,武警西藏总队战士)

        早上十点,我们紧急集合出发到八角街。下了摩托车,看见人很多,石头飞来飞去,有的打在警察身上,有的呢砸向小汽车,这种场面我从来没经历过,心里有些发毛。旁边沿街道的房屋下挤着许多围观的人,有的人还笑,就像看演戏。排长命令我们散开,把围观的群众拦到街道的小巷里。一群人冲过来,分不清哪是闹事的,哪是围观的,我和李西伟被堵进小巷。

        小巷子很窄,两边是石块砌的楼房,再过去就是一道墙。我心一凉,糟了,这里出不去。我们转身往巷口跑,街口几十个人一阵飞石打过来,我和李西伟只好靠墙贴着,对面靠墙的是两个民警。尽管我们躲来躲去,石头还是不断打在我们身上腿上。

        我喊那两个民警,“快翻墙跳过去!”那个民警也是藏族,他一爬上墙头就挨了一石头,头上血直流到耳边。

        墙外喊:“把枪交出来,交出来让你们出去。”

        想要枪?门都没有。我把枪往身上一挎,爬上墙头翻了过去。四、五个喇嘛一下围上来,我刚从地上爬起,一块石头就砸在我头上,血流在了脸上。一个光膀子喇嘛伸手来抓我脖子,我急了,叫喊一声抡起枪托砸在他脸上。那几人手上都抓着石头,还有老百姓。我一拉枪栓,来,你们敢。他们马上退了几步,几块石头朝我砸来,记得有块石头砸在膝盖,痛得我差点倒下,有一个二十岁的喇嘛手里竟然握着手枪,是五四式手枪。上头下了死命令,不准开枪,我不敢开枪,咬着牙想,你敢开枪,我不管了,也要打死你。

        我拿冲锋枪当棍子,左右抡打,冲出人群,头上血直往上流,糊住了眼睛,天和地都在摇动,我顺墙角往派出所跑,枪里有子弹,千万别叫抢走了。头很昏,直想吐。几个年青人喊叫着又冲上来。就在这时,我看见派出所门口有个民警,就使劲把冲锋枪向他扔过去,然后就栽倒了。

        醒来时,我躺在医院里,头上缠满了绷带,我耳朵上的伤口缝了三针,头上血口子缝了五针。

        

        

        (李西伟,四川长寿县人,21岁,武警西藏总队战士)

        当时,我和宗玉被堵到死巷子,外边的人一边向我们打石头一边喊:“把枪扔出来。”还用汉话喊。交枪,那我成啥了?说真的,我根本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向我们武警和公安打石头。好凶险的阵仗呀,这不明摆着是造反吗?我们又接到命令,任何情况不准开枪。早晓得,带枪来干啥子。

        街口停着一辆北京吉普,十几个人吼叫着推翻车子,我乘机冲了出去,街边上几个人正在打两个公安,警察帽掉在地上被踩来踩去,他们的录像机被砸了。十几个人一下围住我,七手八脚来抓我的枪,一块石头从左砍来,砍在我脸上,嘴里一下喷出血,吐的血水里有断了的牙齿。

        我被拖倒后,闭住眼,死死抱住枪,不管哪样,枪不能被抢走。有人在我腰里踢了一脚,手膀子又挨了一脚,痛得我松了手,枪被夺走了。我又喊又叫,日你妈的,敢抢我枪。爬起来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劲,抓住枪身一别一扭,枪又被我夺回来。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扑上来一把抱住我,有人拉我脚,我又倒下去,身上像堆罗汉一样压了四、五个人。我们就在地上翻滚,我的脚正好蹬在石墙上,我一挺身,把吊在身上的两个人推翻了,抱着枪就往广场跑。刚过二十岁,如果死在这儿,划不来。正好,一辆消防车被石头打得往回跑,我使劲往前一冲,伸手抓住消防车扶手栏杆,吊在车上,后边还有十几个人追我,石头打来,我没法闪身,一块砸在背上,一块砸在车箱上。车上的消防队员伸手把我往上拖,身上、腿杆、手膀子挨了十几块石头,爬上车时,拉我的消防队员脸上挨了一石头,半边脸肿了。

        爬上消防车,头嗡嗡响,全身一下没了劲,接着昏了过去。

        

        

        (陈中亮,四川长寿县人,21岁,武警西藏总队战士)

        本来我是在罗布林卡执勤,接到命令后,马上就赶去了八角街。人很多,主要集中在大昭寺广场和南街。有人马上向我们砸石头。我想,嘿,今天要动手打了,打就打嘛,学了几手格斗,也该施展一下了。可是啦,我们首长却让我去保护拉萨市委曲加书记。我很不情愿跟书记上了派出所楼顶,到楼顶一看,那阵仗好吓人哟,广场上,南街,还有大昭寺门前,黑压压都是人,很多人往公安的汽车、摩托上砸石头。我想咋个没人管呢?这不是明显的刑事犯罪嘛。真想下去抓几个,给点颜色,看你还凶不凶。这时候,有石块飞上房顶,我四下一看,民房上也有人,对面屋顶还有喇嘛,有的在甩石头,有的叫喊些啥,听不懂。几块黑乎乎的石头飞过来,我赶忙推曲加书记,没有推动,就向他一扑,一块石头很重地打在我颈子上,我一下跌倒在地,马上又跳起来拉曲加书记,我说,“书记,你快下去,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石头也不长眼睛。”书记说,不下去。我急了,你一定要下去,这里多危险。我刚进教导队,你书记出了事,我怕也干不成了。没法,我只好左右观看,生怕有石头砸到书记身上。这时,有块石头打来,公安局一位副局长唉哟一声,捂住嘴,血从手指缝流了出来。

        楼下又吼起来,我往下一看,一个青年推了摩托放在派出所门口,点燃了火,我气得一拳砸在墙上,真想给他一枪。

        火一下燃起来,很大,恐怕是汽油放出来了。一些人喊:冲进去,冲进去。有个公安掏出手枪大喊:谁敢冲派出所,我就打死他!

        后来,大门塌了一部分,楼角也塌了。我和另外一个警卫朱义松送曲加书记出去。几个公安,还有武警在二楼一面墙上用菜刀、用手挖出一个洞,我们就从洞中钻出去,真狼狈呀。一出到街上,一群人吼叫着扔石头冲过来,我们就解下皮带,狠狠地抡打,开路护送书记,当时,心里可是虚惨了。

        

        

        十月二十八日,拉萨看守所。

        尽管天空晴朗,上午还是冷嗖嗖的。

        我们面前一字排着十三个年轻的将被释放的骚乱者。他们中间有九个喇嘛,参与过九月二十七日的游行,另外三男一女是因为在十月一日骚乱现场向警察投掷石块、趁乱抢劫被收容的。

        现在,他们受到政府宽大,当场将被释放。

        在二十几个新闻记者的照相机、摄像机、录音机面前,十三个年轻的罪犯低着头,市公安局局长朗杰在讲话:

        “在审查期间,经过批评教育,他们认罪态度较好,保证不再进行任何分裂祖国的犯罪活动,并能揭发他人的犯罪行为,有悔改表现。鉴于他们犯罪情节较轻,是骚乱事件中的一般参与者,因此决定对他们宽大处理,不追究刑事责任。”

        那个穿藏裙的年轻女子才十九岁,一个看守告诉我们,她在骚乱中向警察打石头,砸汽车,收容她以后,她不承认,有现场照片也不承认,如果她不是怀孕四个月,不会现在就放她的。

        她叫扎西卓玛,是西藏丁青县人,无业游民。九个月前,她跟随丈夫来到拉萨,丈夫做点小本生意,走乡串村,卖点衣物挣钱。她也做生意挣钱,不过做的是皮肉卖淫生意。

        采访这个年轻的女子,她忸忸怩怩,问一句答一句,声音小得让人几乎听不见,还算漂亮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动了四下看。

        每个人在自己的生活道路上都要留下许多经历,虽然这个年轻的女人在人生路上才走了十九年,但她的经历让人颇为惊讶和痛惜。

        上半年,八角街派出所曾以卖淫罪收容她十五天。

        时隔不久,扎西卓玛再一次以诈骗罪被派出所收容十五天。

        在拉萨不到一年,她这是第三次被公安机关收容了。

        “十月一上午,我在家,听见外面吵吵闹闹,”她断断续续这样述说。我出门一看,有很多人跑来跑去打石头,有些小孩子、还有女人挖出路面的石块砸碎,送到一些年青人手中。有人跑着挨家拍门,叫的是‘吃糌粑的站出来,把吃大米的汉人赶走。’有个老头对我说:还站着干什么,快拣石头,喇嘛被公安打了。我就关了门,跟着人群走,看见派出所门前人很多,我旁边是一些兴高采烈的女人和男人。他们说达赖喇嘛快回来了,汉人打走了,西藏是我们藏族的。我就拣石头送给别人去打,是,我也打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

        她沉默不语。

        又问。

        她小声嘀咕,听不清。

        于是再问。

        这次听清了。她说:“因为打的是警察。”

        消防处处长扎西带着七台消防车和一百零五名消防队员赶到八角街口,他根本料想不到,几小时以后,他带回的消防车全部不同程度地遭到损坏,消防队员有一半以上受伤。

        在扎西的办公室,他翻一些现场照片给我们看,有燃烧的汽车,有头上或手上扎着绷带的消防队员。他一边抽烟一边讲述。

        当时,八角街上空黑烟弥漫,人声嘈杂。四台消防车从广场口向八角街烟火最浓烈的派出所方向冲进。车上的队员抱着水枪,脸上神色紧张。扎西带了一队消防队员徒步跟车,他心里一阵一阵抽搐。八角街是拉萨的古城区呀,它的年龄已有一千三百多岁。做为土生土长的藏族人,做为一个老消防战士,扎西熟悉八角街每一座楼房,每一块石头。透过烟雾,看得见大昭寺顶闪亮的一对金鹿,鹿是温顺善良的象征,佛教就是要让人们像鹿一样温顺善良。藏族人这样做了,几百年、上千年像鹿一样温顺,祈望早日去到和平、友爱、美丽的极乐世界。可今天怎么啦?

        街道上,燃烧的汽车不时爆出一团刺眼的火球,派出所燃烧的房子劈啪作响。消防车刚刚开到大昭寺门口一带,还没喷出水,上百个人冲了过来,伴随他们的狂喊,飞来雨点般的石块,乒乒乓乓砸在消防车上,哗啦一声又一声,车窗玻璃碎了,车上车下的消防队员登时伤了十几个。一号车司机宫光荣紧紧抓住方向盘,击碎的玻璃渣划破了他的脸,他的手。索朗丹增开二号车,一阵石块飞来,他本能地低头,玻璃碎裂,坐在后座的副大队长斯朗一下扑在他背上,用自己身体挡住了石头。

        扎西喊:“我们是来救火的。”腰上骤痛,挨了一石头。两个战士架住摇摇欲倒的扎西,“处长,快退下去。”一号车顶上的消防大队长孙广长挥着手大喊:“散开,散开一条路,我们来救火,我们……,”他哎哟一声,低声咒骂。一块石头击中他下巴,鲜血顺脖子流。离得稍远的骚乱者使用了掷石器,牦牛毛编织的掷石器抡起来甩出石块,石块啸叫着砸在车上,车身登时凹现碗大的坑。扎西看见,往常佛教徒堆起的塔状玛尼堆,成了袭击消防队员、警察的“良好”武器。

        扎西捂着腰:“先退回来,撤回广场路口。

        扎西和孙广长查看一下地形,又带着三辆消防车从南侧的小巷冲进去灭火,刚开进去不远,就被人群堵在了窄窄的巷道,西边房上,小学楼上,雨点般石块掷下,眼看浓烟滚滚的派出所只有几十米了。人群掷出更猛的石雨。

        一个头上流血的武警战士狂怒地端起冲锋枪,拉开枪栓。旁边的警官扑过去紧紧抱住战士。几个吓得一愣的妇女退缩几步又迎上来。一个年轻的女子竟扯开衣襟,露出胸乳,晃动着,尖叫:“你打呀,打呀。”

        遍体鳞伤的消防车再一次退回到广场街口,后面黑压压上千围观群众。人群中传来责骂消防队员的声音:

        “笨蛋,冲嘛。”

        “几块石头就打回来了,真没用。”

        胖胖的孙广长回头狠狠看了一下人群,他眼里闪着泪花。那无情的石头,那些失去了理智的骚乱分子,消防队员眼睁睁看着大火蔓延,不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心里能好受吗?孙广长委屈得想骂娘,想找个地方哭一场。

        扎西默默注视着冲天的黑烟,心里很难受。他经历过几十次消防救火,以往,在大火面前,消防队员就是至高无上的主宰,是任何大火的克星。但是这一次,扎西重重叹一口气,哎。

        

    • 家园 看明年胡百年诞辰纪念

      虽然本来应该是死者为大,但胡在民族地区政策上的代表性太强了,如果还是明年纪念活动时,还是继续大加吹捧他在对“促进民族地区和谐、发展工作上的巨大贡献”,就不用指望下面具体的基层党政工作人员都敢于对分裂分子毫不留情的主动出击,严厉打击。

      • 家园 越来越觉得黑岛人反对让达赖回国有道理

        前天看到河里有人分析当初在文化大革命中砸寺庙的藏族红卫兵的心理,出于害怕,他们现在也是对藏独拥护的最厉害的人,恐惧的心理使他们急着向要回来的主人表忠心。

        看了双石的转贴心情很沉重。历史有时候有惊人的相似。现在看着是安静下来了,如果藏独在奥运开幕式的时候再次暴乱?怎么办?到时候如果又有被烧死的武警战士的尸体出现,不管国内的媒体如何如何炒剩饭(copy以前的播音稿,愤怒的口气都可以照抄,无需改动一字他们就可以完成任务,然后-----我们媒体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啊,接下来就是你们其他部门的事了,跟我们无关。。。)。我担心我到时候会是悲哀多于愤怒。89年在西藏我们有胡锦涛,曾经听说过这样的传言,当初西藏向中央请示处理办法,赵紫阳耍滑头,让西藏自行判断处理,是胡景涛担当了下令镇压的责任。

        个人预测一下,明年的胡耀邦的纪念词一定还会加上对其民族工作的肯定。

      • 家园 一个政治人物即使盖棺也未必能论定,他会在历史中一次次被评价

        邓在89年以后好几年还不是被骂,举国欲杀之是夸张点儿,再拥邓的也会认为89是他的一个败笔吧,现在看来还不是那么简单一件事。

      • 家园 没办法说道这人儿,不知道为啥,有时候甚至有厌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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