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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天堂是否有极乐鸟在歌唱 -- 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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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天堂是否有极乐鸟在歌唱

    差不多每年的这个日子,我都会想起夏,一个联系了5年,却从没见过的笔友。他的笔名叫“极乐鸟”,当时就是这个带点悲怆、又带点愉悦的名字吸引了我,才开始和远在东北的他通信。上个世纪90年代的时候,文化娱乐极其贫乏,网络尚未普及,仅仅局限于收音机、磁带,还有文学杂志边边角角的各类征笔友的信息,我们那一代人几乎都面对着这样的世界,做着自己的选择,或音乐,或文学,而我和夏可能就是当时有那么一点点文学梦的懵懂少年了。

      未曾见面,通信却保持了5年,信封摞出好高,连同记忆也慢慢的,一点一点地积攒着,时至今日,仍无法抹去。

      夏是个很细心的男孩子,我每年的生日他都会用心地准备礼物。有一次收到的礼物里里外外裹了三层。我费劲地打开最外层的木箱子,一层塑料外膜,再然后就是一个绿天鹅绒的小首饰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阿拉伯式的镶红色石头的戒指。当时那个年代远没有今天方便,什么规格的东西只要去邮局花钱买个箱子塞进去就完事。我能想象出他是怎么一锤一锤自己鼓捣出来这个箱子。夏开玩笑说戒指是他向神求来的,如果我有什么愿望,神会满足我的。大学的我不用为学习操心,顶多把自己情感上的快乐纷扰在信里说给他听。他总说我心太软,也从那时我知道了任贤齐的这首歌,听起这首歌,常常想起夏,他让我不要那么坚强,该哭就哭,该放就放。这种单纯却又快乐的日子一直维持到我毕业离开广州来北京前夕。

      朋友那时在北京,为了结束分开两地的局面,我只得辞职离开。一日我们外出购物时,夏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在干什么,我顺口就说和同学在一起。朋友大发雷霆。此后,夏再追问我到北京的联系方式时,我总是支支吾吾,说到北京再打电话给他。为了不让朋友生气,我不得不把以前所有夏的信全处理了,看着蓝色的火苗,几分无奈,几分不舍。临了,他的电话号码也忘了抄下。

       此后一年,我没和夏联系。

      我尽情享受快乐的时候,厄运却慢慢地侵袭了夏。到我决定必须和夏联系的时候已过去一年多。号码拨通,我说找夏,电话那端的老人已泣不成声,说夏已不在,并为未能当时通知我而道歉。半年前夏得了一种急病,从发病到去世不到一个月时间。直到他离开,也没查出确切的病因。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一个看上去那么壮、那么有激情的东北小伙就这么走了。随后自己大哭一场,若干月精神恍惚。

       我一直认为,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他用这种方式,惩罚了我的私心,也惩罚了我漠视朋友的虚荣。如果能有替代的机会,我宁愿夏还是那么快乐,以他一贯的细心、快乐活着。

       以前,听《天堂有没有车来车往》常常泪流满面,现在提起天堂,我只想知道,那遥远的地方是否真的有一只快乐的极乐鸟在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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