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翻译】1917年春列宁派全国会议发言记录 -- 包子1971

四月四日会议

本日议题：党内联合。列宁同志的（政治）报告。

会议主持：季诺维也夫

会议书记：波基。德拉夫金娜。

列宁：可以把我的报告与党内联合（事宜）放到一起（进行讨论）。抱歉我来晚了。

阿维洛夫（Авилов）：下午一点召开社民党的跨派联合会议。有必要确定（今日）本派会议的最低时限。

会场：三小时内散会。

列宁发言

这里，我只能大略列出几个要点，对每个要点加以评论。时间不多，所以我无法作系统的报告。

（目前我们面临的）主要问题，就是对（仍在进行的）战争采取什么立场。阅读俄国的报章文献，耳闻目睹这里的政治现实，可以说现在最大问题就是「护国派」占了上风，社会主义事业的叛徒占了上风，资产阶级对群众的欺骗占了上风。已经暴露得一清二楚了：俄国社会主义运动的形势跟（欧洲）其它国家的社运没啥两样：都在念护国派「保卫祖国」那本烂经。区别在于其它交战国没有我们（二月革命后）争取到的政治自由，可以说这里的自由任何地方都比不了，所以俄国社运对全体国际无产阶级负有责任。（二月革命后）成立的新政府尽管许诺「走向共和」，其实同旧俄一样是彻头彻尾的帝国主义政府。

二月革命后，由于利沃夫大公等人成立的新政府仍是爲资本主义服务的政府，由于它领导的战争——同过去几年帝俄政府参与的战争一样——还是掠夺性的帝国主义战争，俄国社会主义运动对战争及辩护士（革命护国派）容不得丝毫退让。

二月革命后，革命护国派以爲战争变成了保卫革命的战争，所以必须拥护。真正的革命战争中，有觉悟的无产阶级不反对护国派主张。但鉴别真假革命战争有三个标准：第一：政权属于无产阶级和拥护前者的贫农阶层；第二：真正而非故作姿态地拒绝旧俄的割取外国土地的目标；第三：与国内外资本的利益完全决裂。

许多群众诚心实意地以爲继续打仗是爲了保卫革命，而非夺取他国土地，所以赞成护国派主张。这些群众让资产阶级给骗了。因此，我们应特别耐心、全面和坚定地向群众解释：打仗是爲了资产阶级利益，所以是帝国主义战争；向群众证明，实现真正和平必须以推翻资本统治爲前提。

必须在军内最广泛地宣传这些观点。在军中鼓励士兵与敌军战士打成一片、联欢。

对我们而言，既然新政府打的仗带有帝国主义性质，对护国派主张就容不得丝毫退让。群众看问题很实际，他们不爱转虚文。他们说：我们想保卫祖国，不想侵占别国领土。什么时候新政府拒绝旧俄的割地要求，我们就承认这是革命战争。

群众看问题很实际，他们不爱转虚文。我们的错误在于光谈理论，不看实际。真正革命战争中，觉悟的无产阶级不反对护国派主张。与士兵群众作工作，一定得讲实际，没别的办法。我们绝不是和平主义者。主要问题：哪个阶级在领导战争？爲银行利益服务的资产阶级，除了帝国主义战争，不可能打别的仗。工人阶级能进行另一种战争，非帝国主义战争。现在工人代表苏维埃里面掌舵的孟什维克们把这一点全忘了！读读他们起草的苏维埃决议，真让人吃惊，那些自命社会主义者的人，怎么写得出这种决议。

目前俄国政治生活的一大特色，就是统治阶级从过去赤裸裸的暴力镇压转而采取极爲隐蔽和高明的欺骗。我们当前的主要要求：真正而不是口头取消旧俄政府的割地计划。资产阶级舆论攻击我们，说我们混淆割地的概念。在他们看来，把波罗地海沿岸地区划入俄国不算割地。其实，把任何一块有本民族特色的土地强行并入另一国版图就等于割地。任何一个民族，即使语言上与吞并它的国家相同，如果认爲自己是单独民族，违背它的意志把它并入另一国就是割地。在俄罗斯，对这一问题存在着世代相传的偏见。

真正结束战争只有一个办法：与国际资本完全决裂。发动战争的不是几个个人，而是国际金融资本。与国际资本决裂不是件轻松事，结束战争也不是件轻松事。以爲可以单方面结束战争，是天真，是小孩子想法……目前俄国社会主义者肩上的责任比其它国家的社运更大，我们有责任维护社会主义的荣誉。这个立场的困难在于……（原文如此）

许多群众赞成护国派的主张，以爲继续打仗是爲了保卫革命成果，而不是爲了夺取他国土地。因此，我们应特别耐心、全面和坚定地向群众解释，实现真正和平必须以推翻资本统治爲前提。对这一论点必须作最大范围的宣传。士兵们要求具体回答如何结束战争。如果我们告诉他们，几个掌权的「好人」能结束战争，我们就和江湖骗子没两样了。有必要告诫群众。革命是件难事。不犯错误不可能。错误在于我们尚未最大程度地揭露「革命护国派」观点。「革命护国派」是对社会主义的背叛。不能光是……（原文如此）需要认错。怎么办？作解释工作。不懂什么是社会主义……我们不是江湖骗子，我们的路线只能建筑在群众的自觉上。如果因此我们沦爲少数派，由他！有必要暂时拒绝领导地位，不要怕处于少数。当群众说不想侵略别人，我信。当大资本家的代表——比如利沃夫和古奇克夫-——说他们不想侵略别人，他们撒谎。当一个工人说他想保卫（二月革命后的）国家，这是一个被压迫者的本能反应。

第二点：

俄国革命的第一阶段，无产阶级缺少组织性，使资产阶级得到政权；当前形势的特点，是革命向第二阶段过渡，向工人阶级和贫农夺权的阶段过渡。从一方面来说，这个过渡阶段向我们提供了最大程度的合法活动可能性（俄罗斯现在是所有交战国中最自由的国家），另一方面没有对群众的公开暴力镇压；最后一点是群众普遍对新政府抱有轻信态度，而新政府恰好是（群众渴望的）和平和社会主义的最凶恶敌人。

这些特点要求我们学会适应新环境，要懂得如何在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无产阶级群众运动中工作，这些群众刚开始对政治生活産生兴趣。

爲什么无产阶级没能在二月革命中夺取政权？

孟什维克说因爲这个因爲那个，扯蛋！真实原因是无产阶级还没有很好地组织起来，还没有足够觉悟。对这两点应坦率承认。具体的、实实在在的力量，目前掌握在无产阶级手里，但资产阶级更有组织、更懂得维护自身利益。这是个残酷的事实，但必须公开、直接地承认并告诉群众：他们没能立即夺权是因爲不够有组织和有觉悟。千百万人给这场大战害得一贫如洗。千百万人已经丧了命。最发达国家在毁灭，所以，他们面临着……（原文如此）

从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的过渡，意味着工人阶级和贫农夺取政权。这个过渡向我们提供了最大程度的合法活动可能性--俄罗斯现在是全世界最自由、政治最先进的国家。另一方面是群众普遍对新政府抱有轻信态度。甚至布尔什维克也有轻信政府的苗头。对此的解释是二月革命带来的陶醉感。这（种轻信政府的态度）是社会主义的死亡。你们，我的同志们，对现政府太过轻信了！这样下去我们只好各走各路。就让最优秀的那部分社会主义者屈居少数好了。对我们来说，一个德国的李卜克内西比一百一十个俄国护国派社会主义者加起来还重要。如果你们一面同情李卜克内西，一面向护国派伸出哪怕一根手指头--你们就是国际社会主义事业的叛徒。作群众工作言必称希腊，鬼才听呢。群众有权……需要适应……转向……（原文如此），但还是需要。只要我们甩掉那些爱国的社会主义者，我们的路线就会是正确的。帝国主义战争会把受压迫的人都推向我们。没有别的争取群众的方法。

第三点：绝对不支持二月革命后成立的临时政府。向群众解释临时政府所有许诺都是欺骗，特别是它关于放弃割地的许诺。我们要揭露，而不是「要求」这个临时政府，这个爲资本家服务的临时政府不再爲资本家服务，不再进行帝国主义战争。这种「要求」除了毒害群众外没别的好处。《真理报》要求政府放弃割地。要求资本家政府放弃割地，简单是胡说八道，是戏弄……（原文如此）

从科学角度讲，这是个天大的骗局，全世界无产阶级，全……（原文如此）是到了认错的时侯了。到了结束那些欢呼、决议的时侯了。该干正经事了。需要转向清醒的……（原文如此）

第四点：承认在工人代表苏维埃里我们是很薄弱的少数派，面对的是所有小资产阶级、机会主义分子的统一战线，这些分子受到资产阶级的影响，并在无产阶级中推行后者的路线。向群众解释，工人代表苏维埃是唯一真实可行的革命政府的组织形式。在这个革命政府还受到资产阶级影响的时侯，我们的任务归结爲系统、耐心地、坚定地向群众解释他们目前的革命战术错在哪里，这一解释工作要特别注意适应群众的现实需求。

当我们暂时处于少数地位时，我们的工作是揭露和批评，同时全力鼓动由工人代表苏维埃掌握全部国家政权的必要性，只有这样群众才能在自身的经验上避免犯错误。我们布尔什维克习惯于在工作中追求最大限度的革命性，但这是不够的。要搞清……（原文如此）

真正的政府是工人代表苏维埃。不这样想就是犯无政府主义错误。公认的事实，是我们在苏维埃里是少数派。必须向群众解释，工人代表苏维埃是唯一可能的革命政府，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除了巴黎公社。那么，如果这个工人代表苏维埃里大都是些护国派分子，怎么办？只有继续向群众解释，只有系统地、耐心地、坚定地向群众解释他们目前的革命战术错在哪里。

当我们暂时处于少数地位时，我们的工作是揭露和批评，以便群众摆脱幻想。我们并不想让群众盲目的跟着我们跑，相信我们的每一句话。我们不想冒充半仙附体。我们需要的是让群众在自身的经验中摆脱所犯的错误。（护国派分子起草的）工人代表苏维埃宣言里没有一个字带有阶级觉悟。一堆空话！毁掉一切革命事业的，就是空话，就是吹捧革命人民，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不要听信革命空话，特别是当它流行起来的时侯。

第五点：

不要议会制共和国。从工人代表苏维埃转向议会制共和国是个倒退。我们要工人、雇农和农民代表苏维埃共和国，要自下而上的组成起来。取消军队、警察，（就是说以全民武装取代常备军。列宁原注），职业官员系统。

所有官员必须自下而上选举産生，随时可以更换，他们的薪水不高于工人的平均工资。这是巴黎公社总结的教训。考茨基忘了它，而1905年和1917年的工人学习了它。这些年的经验告诉我们，千万不要恢复传统的警察，传统的军队。我党的纲领要换，它过时了。工人代表苏维埃：向社会主义迈出的一步。不要警察，不要军队，不要职业官员。召开制宪会议？谁来召开？写了一大堆决议，全是废话。我也愿意让制宪会议哪怕明天就开会，但相信大资本家会召开制宪会议，太天真。一切要求临时政府尽快召开制宪会议的呼吁，都是耍嘴皮子，是骗人不眨眼。革命呀，革命呀，警察还是那个警察，革命呀，革命呀，当官的该干嘛还干嘛。这就是革命在死亡的原因。唯一确实可以召开制宪会议的政府，是工人代表苏维埃。我们社会主义者全挤到苏维埃里来了，但没搞清它的意义。我们从苏维埃这个形式往后退，想退到第二国际那里去，而第二国际正跟在资产阶级屁股后头。资产阶级共和国无力解决（战争）问题，因爲这个问题的解决带有国际性。我们不担保一定会解放（无产阶级），而是说只有苏维埃这种政权形式，才可能解放无产阶级。除了工人、雇农和农民代表苏维埃，任何政府我们都不要。（对群众）说需要建立公社，他们听不明白。但如果对他们说应该废了警察，到处由工人、雇农和农民代表苏维埃说了算，在苏维埃里面学习管理社会，这谁都能明白。管理社会的能力绝对不是看书能看来的。要试，要犯错误，慢慢学会管理社会。

第六点：

农业纲领要把重心转移到雇农代表苏维埃，没收一切地主土地，全国所有土地国有化。对土地的具体管理由地方上的雇农和农民代表苏维埃负责。单独成立贫农代表苏维埃。每个大地産单位成立雇农代表苏维埃控制的模范农场，并以公有制爲基础。

农民到底有多复杂？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知道这是一股力量。只要他们拿到土地，放心好了，他们谁也不给。我党土改纲领的重心应改变：核心应该是雇农代表苏维埃。如果农民不能最终决定革命的成败，还有德国工人呢。我们的农民……（原文如此）只要我们从地主手里夺走土地，他们就再也夺不回去了。

以公有制爲基础的经济…………一定要单独成立贫农代表苏维埃。农民有穷富，还有雇农。雇农就算分到土地，也搞不起来象样的生産。需要建立公有制爲基础的大型模范农场。模范农场由雇农代表苏维埃控制。大农场已经有了……（原文如此）

第七点：

立即把全国所有银行合并爲一个全国性银行，由工人代表苏维埃控制它的营业情况。

「银行是社会性大生産的会计方式」（马克思）。战争教会了大家节约。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银行在浪费公众的钱。银行是神经，国民经济的核心。我们现在不可能把银行抓到手里，但我们可以宣传工人代表苏维埃合并以及控制银行这个论点。

第八点：

不把"实现社会主义"作爲一个可以立刻实现的目标，而仅仅是主张工人代表苏维埃应该马上把社会化生産和産品分配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现实生活和革命本身把制宪会议推到较次要地位。法律的重要性不是体现在它们如何隆而重之地被写在纸上，而是谁来执行它。无产阶级专政已经（以工人代表苏维埃的形式）存在着，但它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资本主义正转向国家资本主义。

第九点：

党的任务：

1． 立即召开全党代表大会。

2． 修改党纲，其中主要应补充一下几点：

第一关于帝国主义；第二关于我们对国家的立场，以及我们要建立的是「公社国家」（也就是以巴黎公社爲原则建立的国家。列宁原注）的论述；第三修改过时的最低纲领。

3．更改党名。（社会民主党这个名字，由于它的主要领袖在全世界都出卖了社会主义，跑到资产阶级阵营去了，比如护国派和考茨基等中派动摇分子。应改叫共产党。列宁原注）。

第十点：

革新国际。

建立新的革命国际，反对社会沙文主义者，反对所谓的中派，[中派指社会民主党内那些在社会沙文主义（所谓护国派）和国际主义之间动摇不定的分子，在德国是考茨基，在法国是龙格，俄国的孟什维克，意大利的图拉基，英国的麦克唐纳。列宁原注]

总结

工人代表苏维埃已建立，它有着巨大影响，所有人都出于本能同情它，这种本能里蕴涵着比社会主义者的空话多得多的革命思想。如果工人代表苏维埃把管理社会的权力抓到手里，自由的事业就有保证了。

否则的话，就算写出全世界最好的法律，谁来执行它们？又是那些官员，他们和资产阶级穿一条连裆裤。

对各被压迫阶级不要说「实现社会主义吧」，而要说「推行社会主义措施吧」。资本主义已经变了，军事资本主义，不是战前的资本主义。战术总结的基础上，有必要走向实际工作了。必须马上召开党代会。必须修改党纲，许多方面它已过时。必须修改最低纲领。

我个人建议改党名爲共产党。老百姓都明白共産主义这个词。多数社民党人成了叛徒。李卜克内西光棍一个。你们怕告别自己的回忆么？但要换装就得脱掉脏衬衫，穿上新衣。

爲什么世界性的斗争经验被社会民主党头头们扔掉了？多数头头是叛徒。他们转向到本国资产阶级政府那里去了。施德曼，普列汉诺夫、盖得等人。怎么办，才能让施德曼回心转意呢？给他发电报？这种想法简直等于掐死社会主义事业。骗局。

社会民主党这个词本身就不妥当。不要抓住旧的不放。它已经烂透了。想建立新党？到那时所有受苦人都会来的。

我们宣告：左派已经和中派决裂了。左派路线在全世界都有支持者。群众应该明白，社会主义运动在全世界都分裂了。护国派从社会主义运动中分家出去了。李卜克内西在本党光棍一个，但他有未来。

我听说，在俄国存在社会民主党内各派的联合倾向，特别是有人想和护国派联合起来。这是对社会主义的背叛。我想，我宁可剩下自己一个人，象李卜克内西那样，以一挡百。

（报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