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靖安县(武侠小说) -- 慕容无言
先说废话:1,慕容尝试在写文时添加些玄幻元素,转变风格,所以写得很难看,很难看。2,大坑,慎入!
靖安县第一部
靖安县城在江西以南,是个有千余户人家的中等县城,城外村落星罗棋布,九岭山蜿蜒起伏在县城西北,潦河水从县城南门绕过,向东流转直奔烟波浩淼的洞庭湖而去。依山傍水的小小县城有渔有樵、有耕有读,民风纯朴,每到各家各户升起炊烟的时候,县城里总能飘散出极诱人的辣椒香味。
正是初夏时节,靖安县衙内槐树繁茂,蝉鸣初起,知县胡士亭穿一袭月白色的中衣,于二堂内坐在烛台下读书,桌上托盘里放着一捆驱蚊的艾草。
一更鼓响过,堂外传来轻轻脚步声,一个差役轻轻走上堂来,屏息垂手远远立在门边。胡士亭抬头看去,正是靖安县新任候补总捕头赵大力。胡士亭放下毛笔,捏起布巾净了净手,笑问道:“赵捕头,可有事要回禀?”赵大力沉吟一下,走上前来躬身道:“回老爷,方才小的们在签房商议案情,卑职夜深回家,路过二堂,见大人还在忙于公务,特来请安。”提到案情胡士亭眉头微皱,问道:“还没有进展么?”赵大力叹口气道:“回老爷,还是……无从查起。”胡士亭也叹口气:“三天啦,从前靖安县的案子,都是不过对时即可告破的,怎么这一个就……啊……询问过夏捕头么?”赵大力脸色微红,沉默片刻道:“是卑职愚钝,办事不力。但夏捕头还是那样子,退职后就诸事不理。”胡士亭点点头,又摇摇头,挥手让赵大力退下歇息,心里却油然生出一股烦闷之气,忍不住站起身来在庭院中来回踱步。
靖安县是赣北古城,虽然只有南北两门、一路相通,但来往的客商不绝。他在此任职转眼间已逾三年,三年来他胡士亭将全部心思放在打点上司上,上峰对他的考评也很是不错,谁知就在这述职晋升前的节骨眼上出了一个大案子。山海镖局押运十万辆白花花的银子、十五辆铜钉铁包的银车,居然就在靖安县的地面上丢了,押运的二十三名镖师趟子手尸横遍地,无一存活。人命加失劫,一下成了惊动州府的大案。胡士亭是捐官出身,理政安民兴学尚且吃力,江湖上的事情更是分毫不晓,只能督促手下一帮捕快限期破案。可偏偏半年前自己的左膀右臂,总捕头夏洛生却毅然辞官不做,回家给妻儿守墓,而候补的总捕头赵大力又是才智平庸,真是屋漏偏逢阴雨天,眼看着自己的大好前程就要毁在这案子上,让他怎生不急。
胡士亭心中焦急,赵大力也是心急如焚,刚刚顶替夏洛生上任,就遇到这么大一个案子,偏偏作案的人手法老到,竟然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来,十五辆银车凭空就不见了,发动了数百保长、壮丁,从九岭山一直找到潦河边上,就是生生找不到一点痕迹。眼看着限期一点点的临近,不光县太爷脸上不太好看,自己手下三班捕快兄弟们也颇有微词,赵大力这新官上任,却被一把火烧到了自己头上。
第二天一大早,各班的班头、高阶的捕头们照例聚到签房里签到,赵大力皱着眉头把人拢到桌子边上,商讨案情。
捕头钱福将手里把玩的镣铐往桌上一扔,没好气道:“又商讨,我们哥俩南北路的卡口蹲了两天一夜,也没见到一个可疑的人,那十五辆车就能飞啦?商讨能商讨出个什么来。”他弟弟钱慧也愤愤的坐在一边,睁着熬红的两眼,低着头给自己打绑腿。另一边上韩森、韩林两兄弟自顾自的在磨石上打磨单刀,吱吱啦啦的声音刺的人心烦。
赵大力重重一拍桌子,道:“别磨了,大伙都静静,这案子要是破不了,不光县太爷这帽子怕是保不住,咱哥们几个也要丢了官衣回家了。可丢官衣事小,咱爷们的面子可丢不起!”钱慧哼了一声,接茬说道:“是啊,夏大哥在的时候,咱爷们破了多少案,办了多少有头有脸的大事?州府有案子都要到咱们县来客客气气的借人。如今夏大哥一走,头一个案子就把人愁成这样。”赵大力脸上一红,扫视众人一眼道:“谁也不可能吃一辈子的公门饭,夏大哥回家料理家事,将来想通了也许就能回来跟兄弟们再聚,可眼下这案子不等人,咱们得先想法把它破了再说,不能让州府那一帮悚人看扁了咱们。钱福,你把案子经过再说一遍,韩林、韩森去把没当班的兄弟们都叫进来听听,大伙都动动脑子想想办法。”钱福把挖鼻孔的手指拿出来,在桌腿上抹了抹说道:“得,又讲一遍。三天前,我值班,辰时两刻有进城的菜农来报案,说城西九岭山进城的山路上有死人,看样子象打架厮杀的江湖人。我和钱慧带着几个弟兄就赶了过去,辰时三刻到了现场,发现死尸二十三具,无一活口。从现场遗留的东西上看是山海镖局的镖师,我马上安排人找马仵作验尸,同时派快马联系山海镖局,随即安排钱慧回县城,召集兄弟们守紧两门和要道卡口,严查夹代运输的过往行人。第二天,山海镖局的总镖头向赫通快马赶来,说它们镖局这次出镖二十三人,押运十万两白银去九江,还带来了一式三份的行镖货票,我跟死尸上搜检出来的货票核对过,分毫不差。山海镖局这次是一个人没活,一两银子没剩。这家伙看来要赔个砸锅卖铁拆房卖瓦了。”钱福说到这里端起茶碗来喝水,钱慧接过话头来道:“两个城门、三处卡口都没发现可疑人等,召集了各村里长、壮丁在山上搜了个遍,没发现镖车,也没发现有车队离开靖安县境内。”韩林手挠着头皮咬牙道:“他娘的怪了,难道这十几辆镖车就飞了不成!”“噢,昨天中午马仵作把尸体都验完了,反正是刀砍斧剁什么伤都有,看不出武功来路,现场也没留下什么独门暗器、奇门兵刃什么的。整个案子就是这样。”钱福喝完茶接口道。
钱福说完,屋子一时鸦雀无声,众人都皱着眉头或站或坐的在那里冥思苦想。转眼间过了半响,还没有人说话,赵大力咳嗽一声,缓缓道:“其实我看,我们要是想找凶手,就如大海捞针一般,谈何容易。但是银车目标大,不宜轻易带走,只要找到银车,这案子就算破了一半。”钱慧叹口气无奈道:“可这银车到底在哪儿呢?现场附近又没有车辙痕迹,难道几百斤一辆的银车就长翅膀飞啦!”这时,坐在角落里的年轻捕快杨玉琳忽然小声道:“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这笔银子?”赵大力闻言猛然抬头,瞪眼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杨玉琳看了看身边众人,起身正正帽子,缓缓道:“我是个候补捕快,我就是瞎猜,有一种可能是这银车本就是空的,或者里面都是石头,被沉到潦河里,而这次押镖本就是一次山海镖局内部的利益争斗?据我所知,山海镖局是五省联号的大镖局,大股东就有六家,这些银两一家独吞,就算赔出来六分之一也是大有所赚啊!”赵大力一拍桌子喝道:“不错!果然不错!你说的有道理。报案的山海镖局本身就有嫌疑!监守自盗的事情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他们这案子做得也太过天衣无缝,所以才露出了马脚!若不是有内鬼,行车路线,押镖人物等等底细又怎会泄漏?我也感觉此案下手之人一定对镖局了如指掌,所以才能轻易得手!钱福、钱慧,你们兄弟俩去客栈把那胡总镖头请来,就说了解案情,注意不要打草惊蛇。韩家兄弟留在签房里布置,这点子扎手,一定要诱他进来,干净利落的拿下再审!”靖安县的三班捕快里有两对兄弟,钱家兄弟和韩家兄弟,这两家兄弟都是当过边兵,见过阵仗,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两军厮杀中练出来身手了得。不过钱家兄弟办事干练,心思机敏,韩家兄弟则不善言语,持重稳当;钱家兄弟主管街面,韩家兄弟主管拿贼;正所谓各有所长、各有所用。当下两人去客栈,也不多说,叫向赫通去县衙回话,向赫通不敢怠慢,叫上一个趟子手跟着,随钱家兄弟直奔县衙而来。
向赫通是山海镖局的大股东之一,镖局中两成股份为他所有,山海镖局五省的十九家分号中,有四家是从他原有的向通镖局改名过来的。出事的银子正是在他原来的向通镖局、现在的山海镖局南昌分号所接,签票、封箱的时候他都在场,丢镖的大事一出,他委托手下一名镖师料理镖局事宜,自己带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赶过来,同时飞鸽传书给其他大股东,请他们发动黑白两道的朋友,挂出重赏打探消息。十万两白银,更还有二十三条性命,这在江南武林,已经成了一等一的大事件。
银子是好东西,如今这世道没有用银子买不到的,珍宝宅田、山林河泽、赤胆忠心,都是要用银子来换的,跟银子贴合最紧密的往往就是流言,不论是大把的赚进银子,还是大笔的花销银子,都会有人在远处说三道四。向赫通人还在去靖安县的路上,就已经听到了事件的种种传闻,而监守自盗就是诸般传说里最绘声绘色的一种。这传说让向赫通很是不安,但办差的捕头却又守口如瓶,滴水不漏,向赫通也只好盼其它几个大股东早点到来,一同拿个主意。
向赫通进到县衙签房,赵大力坐在条桌后面沉似水,既不让座,也不招呼,只是上下反复打量着向赫通。向赫通几天来心乱如麻,一天一夜没睡,两眼通红血丝遍布,当下强忍了怒气,抱拳道:“赵捕头在上,在下山海镖局向赫通,有礼了!”赵大力猛地一拍桌案,厉声道:“好个向赫通,我问你,这失劫的镖银当初是谁接的?”“是在下!”“封箱的人是谁?”“是在下!”“镖车路线是谁布置得?”“是……是在下。”“哪如果丢了镖银谁最有可能获利?”向赫通闻言一愣,一团火气在心中压了又压,冷声道:“那捕头老爷是怀疑我向赫通监守自盗啦!”“嘿嘿,你果然是心里有鬼!”赵大力手捏茶碗嘿然冷笑,只要他将茶碗一摔,旁边的差役就会即刻动手拿人。但赵大力知道这向赫通一双铁掌纵横江南六省十余年,决不是一般的庸手,要拿他一定要有十足十的把握才行,赵大力偷眼扫了一眼远处的杨玉琳,只见杨玉琳冲着向赫通后背两手正飞快的捏着各种手印,忙得满头是汗。
赵大力哈哈一笑接着道:“若不是你走漏了行镖路线,车队怎会被伏击?若不是你偷换银车,那十万两银子难道长翅膀飞了不成?向赫通你既然不承认,我这里却有铁证如山。”伸手指指面前凳子“你坐下来看。”向赫通强压怒气,迈步上前,却猛然发现自己的两条腿竟如同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但向赫通此时上身重心已动,当下直挺挺向前倾倒下来。向赫通心中大骇,忙调运内息冲击两腿上的穴道,同时伸手去扶桌子;可自己的两手也紧贴着衣服,一分也抬动不起来,就如同未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咣当当一阵桌倾凳翻,向赫通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上,他身后的杨玉琳两手拼尽全力捏住手印,累的满头是汗,几名差役扑上前去,挥动铁链、牛筋将向赫通牢牢捆住,另有几个差役一拥而上制住那随行的趟子手。向赫通岂肯乖乖就范,他催动内力死命的挣扎,但自己的穴道畅通,可就是四肢如同被钢箍牢牢圈住,不能移动分毫。
片刻间三道牛筋索,两重铁链捆绑完毕,赵大力喝道,“押下大牢去严加看守,明早上堂用刑!”杨玉琳见已拿住向赫通,长出一口气,缓缓松了手印,只觉浑身如同散架一般,身上的内衣已经湿透。赵大力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杨玉琳道:“这人的内力当真了得,我用拘拿咒差一点点就控制不住了。”赵大力笑道:“真有你的,小道士,别看你不会功夫,但你这身本领不亚于十个好身手的捕快!行,在茅山没白吃米饭。”拿住了嫌犯向赫通,赵大力心中并没轻松许多,向赫通虽然是首犯,但二十三名镖师也决不会引颈受戮。从马仵作验尸来看,当时伏击镖局车队的,应不下四十余人,这些人又是什么来路?他们现在隐藏在哪里?最重要的那十五车银子又藏在什么地方?这些只能等明天审问向赫通才能知道了。
赵大力吩咐捕快,准备好软筋散掺在酒水中,骗向赫通吃下去,不然这等江湖人物到了堂上要是突然暴起,惊吓了县太爷那可就不大好了,等明日一早,软筋散发作,即便他不招,到时候就是打板子也会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