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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xx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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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514章 实习在战场

在这里,我们并不是以雇佣兵身份示外,教官让雇佣兵们装成个文明人,所以上课时以西装为制服,彰显对医学的尊崇。妹的,一帮土匪还要搞得像回事!

管理我们的人员对全班学员要求挺严格的,旅馆门口设了个看门的,犹若哨兵,把要出去的家伙拦住,周末休息时才可穿休闲一类的服装外出,但不允许穿迷彩服。外出也要请假的,所以那些桀骜不驯的高加索人,就因偷摸外出而常受到医训班管事职员的处罚。

对我们的奖励,就是允许外出到城里消遣,而那些家伙每次都争外出的机会,我就躲开了,所以我出去的机会实在不多,实是不该。到这里绝对该到处走,才能了解更多的情况不是?

还是管事的斯拉姆看我从不外出,专心学习,特别安排我和他一同出去,给他当个跟班的,为他开车,出席那些当地人的宴请,并在他们面前彰显自己是有地位的人,一同吃喝,喝得酩酊大醉后由我把他拖死狗似的弄回来。

实际我挺喜欢和他一道出去的,能够接触当地人,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有怎样的目的。甭管人家怎么小看我,总是能听到他们谈论的事情和了解他们怎样对待北约的人。是不是也属于情报呢?反正回去后,汇报这些情况,听的人都十分地注意,没有不当回事的。

因为我常为斯拉姆做事,所以和另一位医训班职员也熟悉了,慢慢他俩都照顾于我。我呢,就从有意接近中套取情报,而那一位是个具体办事的,嘴很松,说些自己干的事或是吹嘘他的组织干的事,都能让我获得一些北约组织在东欧的行径。

我忽然明白:情报人员岂不就是在吃吃喝喝、拉拉扯扯中把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当然,在宁静的环境里,有那么一阵紧张艰难的学习生活,也让我感到挺有意思的,毕竟也是圆了我曾经立志学医的心愿。后来有时我会说自己毕业于美军野鸡医学院,也有过正规的医学训练呢。

在医训班里,我们接受的是北约美军的培训,由美陆军第10特种作战大队军医对我们进行野战救护训练,教材是美军战地医务人员(68W)高级战场急救技能训练手册,主要有战场损伤评估、心脏复苏、伤口处理、医疗后送等课目训练,基本上走了一个流程。

他们安排的训练内容就包括野战条件下伤员救治、外科手术急救,以及止血、包扎、固定、搬运、通气术等手术技能。包扎、止血、骨折固定是战地救护的基本功,在对不同部位“受伤”的“伤员”进行部位准确、动作迅速地打结固定后,再由担架员将“伤员”运送回设在帐篷内的医疗救护所。

可是,话说当雇佣兵的能有医学专业毕业的么!大都是我这样野路子出身。秋里科夫英语算是不错,是在到雇佣兵后才接触的医学和手术,基础是一塌糊涂,但他比较聪明,会的外科手术的操作都掌握得不错。我发现在上课时,相当多的学员医学基础薄弱,听课困难,所以我在俄语听课上有困难问题也不大,因为都听不大懂课嘛。

由于受训者大多来自原苏联加盟共和国的人员,便于他们理解和掌握,北约竟把俄军野战救护经验丰富的军医请来讲课和做操作演示,将俄罗斯军队的战场急救助理医师跨专业教材提供给受训者。

我听美军军医用英语讲比较容易些,远比那些乌克兰、俄罗斯人学得好,深受美国佬的喜欢。可听俄国军医讲课就不行了,难得听懂多少,只能结合美军医讲的,仔细观察他的操作,并通过他的操作和手术动作理解他讲的内容。这时秋里克夫给了我很多帮助,嗯,不是光背俄语医学单词就能听懂如此专业的课程。

为了能掌握当天的授课内容,我在下课后都抓紧时间复习,弄懂上课所学。晚上,秋里科夫在房间学,怕互相影响,我便到旅馆大堂借那里的灯光看书查字典。我带的是英语-乌克兰语医学辞典,让斯拉姆看到,奇怪地问:“你为什么用乌克兰语的字典?你不是俄罗斯人么?”

“我是和乌克兰医生学的医,所以用乌克兰语了解医学词汇更容易。”

“那个乌克兰医生是谁?”

“我们佣兵队的队医。”

“那他怎么不来?”

“他都快五十岁了,我和她女儿是未婚夫妻,所以队上安排我来,以后接他的班。”

说完我把薇蕾妲的照片给了斯拉姆看,“她是个波兰裔的乌克兰女孩。”

“你小子艳福不浅嘛!”看我有这么美丽的未婚妻,这个40岁的比利时中年人有些嫉妒。

“所以,我得好好学,以后开个外科诊所挣大钱好养活她。”

“你个混蛋,跑我这里免费学医以后挣大钱,我得把你赶到战场上,看你怎么办。”

斯拉姆认为波兰人天生地厌恶俄国人,知道了我是波兰裔人的未来女婿,所以对我更放心了,还把这个背景记在我的档案中。

这个医训班很有意思,因为学员上课学理论没啥好的效果,美军军医在上课时问:“为了你们尽快掌握战场救护的本事,愿不愿意到实地参加训练?”

“实地”这个词雇佣兵都听得懂,怎么可能愿意呢!在索尔诺克学习生活多安逸,作为雇佣兵去战场实习医术也不挣钱又危险,谁特么地会傻乎乎地表示同意。可谁管你同不同意,就得真真实实地去“理论联系实际”,简单教完了那些理论,就把我们“这一打垃圾”扔到了科索沃去提高实际的动手能力。

“一打垃圾”是我们这个医训班的绰号!

去之前,我却获得了一个socm战地军医的注册编号,显然比普通雇佣兵的卫生兵要得到北约管理我们医训班官员的重视。

科索沃那边有大量的负了战伤的士兵和平民需要医护人员抢救,可美国佬不会出高薪聘用专业医生来战地服务。我们就成了免费的野战外科军医,随着一个美军的医疗队在匈牙利的空军基地搭乘了美国的C130大力神运输机被送到了种族争斗冲突日益加深的那个地方。

记住,这时正是科索沃战争开始的时间! 3月24日,北约发动了对前南联盟的大规模空袭。

1997年以后,科索沃地区不断发生武装冲突事件,伤亡人员日趋增多,约30万人流离失所,沦为难民。这时科索沃的阿族人正与塞尔维亚搞独立,内部已经乱了,种族之间的战火毁坏城镇,满目疮痍的家园比比皆是,人民流离失所,痛苦不堪,且民族间的仇恨简直势不两立,到了血债血偿的地步。看到这样的战争惨状,让我心惊肉跳、十分难过,原本一个多民族的统一国家,就被西方的教唆搞崩溃了;原来和平建设的生活,就被民族仇恨破坏掉了,这一切假借“民主、独立”之名,行为西方压制东方国家、分裂与之相抗国家之实,无论哪个民族赶上了都是悲剧。

来到战地,我第一次参加科索沃战争。

我们这个美军医疗队打着人道主义救助的旗帜进入这个战乱地区,而这个到处是战火和屠杀的地区,让我看到的血腥、狂乱和生灵涂炭,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匪夷所思,我为肆意的屠杀而愤怒,我为无辜平民受害而难过,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力抢救那些受到伤害的百姓。

虽然美军医疗队站在了战争的一方,但我所做的就是救治伤员,而我则埋头于抢救工作中,认真负责、吃苦耐劳,深受带我的军医杜伦的好评。

他是个负责任的军医,为救活那些伤者也贡献出他的医术,同时为了指导我,用教导我的语气说道:“你不仅要精通外科的一切手术,截肢手术(amputatiery)、切除手术(excision)、整型手术(plasticsurgery)、重建手术(restructivesurgery)、接回手术(replantatiery)、移植手术(transplant),还要把这些手术技能应用到野战抢救中,那才是一个野战外科军医的本事。”并要我跟着他和队里数个外科医生,在战地进行过很多复杂的探伤验伤、选择救护方式、在简易条件下实施手术和避免感染的医疗工作,难得的是他手把手地教我训练我,让我深受感动。

“John,你那个血管破损手术动手还是慢了。”John是美军医疗队给我起的名字,原来那个他叫着拗口。John是英美最常见的男子名之一,来源于希伯来语,意思是“上帝是仁慈的”,医疗队嘛,自然起这样虚伪的名字咯。

“是,Doctor.”做这个手术,当时我想着山洞之战那次,不觉手上就慢了。可血管破了,往外喷血可由不得我的动作慢下来。

虽然杜伦看这种手术多了,对我这个二把刀,还是认真地指出手术中的不足。他挺有医生职业责任的。

在抢救那些枪伤、炸伤、砸伤、打伤的危重伤员的过程中,大多数时间都是血糊糊的直接操作,别人手把手教,虽然正规培训都是零星的,次数多了,手法也会熟悉。通过大量的实际操作,熟练手术技巧、增长抢救经验,使我在医疗工作中的表现和个人战伤处理的技能方面都是突出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参与救治那些伤员,我被选为美军军医的助手,参与各种复杂的、技术要求高的战伤手术。

我得到了这个待遇,在雇佣兵来的医护兵中引起了妒忌,常遭他们的白眼,除了秋里克夫、杰连斯基少数几人外,别人都说我是叛徒。“为什么是叛徒?”“你跟美国人走得太近。”妹的,他们拿了美国人的钱,可骨子里仍厌恶那些高高在上的“美国大老板”。

我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接着干,学会战伤手术,以后有大用。“即使开个小诊所也是能挣到钱的。在你们草原难免不会有外伤者,送去医院不就晚了。”杜伦医生语。这个美国军医就是比那些虚伪的官员,甭管大小,实际!

手术是越做越多,没完没了,有时让人厌烦!可通过抢救实践,让我明确:战伤死亡的主要原因是致命性出血、张力气胸、气道堵塞等。伤员的伤再重也要在抢救中兼顾好止血和维持呼吸两点。

技术,还是要在技术上用心,这回是医疗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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