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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悲苦诗圣话杜甫 -- 扶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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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悲苦诗圣话杜甫

行一步,叹一声,满目都是世间的苦乐,他的双眼见证了唐王朝由兴而衰的巨大转变,用自己的笔墨铸就了一部“诗史”。他就是――

悲苦诗圣话杜甫

遥远?熟悉?

说来惭愧,由衷的惭愧,虽然从学说话起就背诵杜甫的诗――当然那时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直到现在,对杜甫仍然有一种遥远的感觉,而且一般情况下,真的不愿意读杜甫的诗。

这种遥远的感觉不是来自于陌生,因为即使什么课外书都不看,只学习课本里的知识也足以把杜甫的生平说的一清二楚。所谓的遥远,也许仅是一种感觉而已,像我们今天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如果没有一个氛围的话,去体味老杜的悲苦,是怎么也找不着感觉的。至于不愿读老杜的诗,则是因为它太沉重了,几千万人的血泪凝成的诗篇,看着让人心痛。事实上遥远恰恰来源于熟悉。

不错,杜甫的诗技巧极高,律诗堪称一绝,即使放到整个文学史上,又有几人能敌得过老杜?“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这样天然的雕琢又有几人能办到?

那么,如果我们不去体味他的悲苦、他的感慨,只注重他的形式、他的格律,可不可以呢?当然可以。就像我小的时候根本不明白它们的意思,也仍然能够倒背如流。

然而,杜甫哭了。在几千万人的血泪之上又格外加进了一些悲伤。因为他并不只是想要读诗的人去注重这些。如果只有格律,而精神空虚,又和六朝齐梁之风有何区别呢?

失却了诗的精神,也就失却了老杜,与没有读是一样的――这是对诗人的亵渎。也许你会指责我用词太过,然而,杜甫忍着心痛写下的沾着泪的字字句句,岂能那样轻浮的解读?

大家都知道古时人们弹琴,要事先沐浴焚香,秉除杂念。那么我建议,在读杜甫的诗之前,虽然不必这么隆重,但至少要严肃一些。杜甫的诗,尤其是诗史部分,在我看来是很神圣的篇章,需要用心体会,绝不可草草了事。这样每次读完之后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沉重,有时还伴以无声的哭泣。有人说读完鲁迅先生的文章之后心里很压抑,其实那就是一种沉重。这两人,一位是伟大的诗人,一位是伟大的文学家,都是用自己的笔抒写着国人的沉重。不同的是,鲁迅是在无情的讽刺中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是一种难言的沉痛,而杜甫则以一颗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敏感的心,去感受着天下人的悲苦与辛酸,然后将它们化在了自己的笔下,在诉说中哀叹,在感伤中落泪,这种感情又感染了读者,与他一起为着苍生而沉痛。是太沉重了,以至于我不敢多看,于是再次惭愧一下。

也许乐于歌唱的唐人也无法承受这种沉重,譬如同为蔬菜,人们可能更多的会选择黄瓜,而舍弃苦瓜。这样作比也许并不恰当,但无疑唐人在诗歌上选择是有很多的,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大堆的珍品,所以发出独特光芒的杜诗没有特别引起唐人重视。在整个唐朝,杜甫的地位都并不高,即使有元稹等人的极力鼓吹,也作用不大。至于说杜甫活着的时候就和李白齐名,更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事实上,盛唐时期人们最看重的,一是“白也诗无敌”的李白,一是“天下文宗”王维,可怜的杜甫此时却着实是一个“小字辈”。

这不公平。

虽然我喜极了王维,也为李白的潇洒而倾倒,但我不满于人们无视杜甫。

当然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外患甚重的宋人终于给了杜甫一个很高的地位。比如每每谈到杜甫“诗圣”的由来,人们就会提起杨万里的一段话:“苏、李之诗,子列子之御风也。杜、黄之诗,灵均之乘桂舟、驾玉车也。无待者,神于诗者欤?有待而未尝有待者,圣于诗者欤?”只是,宋人大多推崇他入蜀之后的作品,特别是律诗――也就是说,他们崇拜的更多是杜甫的诗律,而并不都是因忧患产生的共鸣。而“诗圣”称谓的确切提出,是到了明朝,明初的陈献章以及明末的王嗣爽,都曾这样提出过。

可以说,后世人对杜甫“诗圣”的尊称,着眼点就是放在道德上了,即儒家文化中的忠义仁爱、忧国忧民等。譬如郭沫若称杜甫是“诗中圣哲”,也是取这样的意思。

杜甫当得起“诗圣”的称呼,更当得起这样的尊敬。

盛唐“三剑客”

大家都知道有“唐代三大诗人”之称,李白、杜甫、白居易,但却少有人知道“盛唐三大诗人”的说法了。

在盛唐的诗坛上,有三位巨星,即李白、王维和杜甫,而盛唐是一个充满英雄浪漫情怀的时代,因之,不妨称他们为“三剑客”。

李白是实实在在的“剑客”,他十五学击剑,二十多岁又仗剑去国,据说还用剑杀过人;王维少年时期也是意气风发的,出塞那段日子更是动辄“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的随行出猎。而杜甫,似乎我们很容易把他想象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譬如,李杜虽然并称,但常可听到人们称杜甫为“老杜”,却少有听人呼李白为“老李”,当然更没人喊王维为“老王”。老李老王叫着就像邻家大伯一样,而老杜却是对杜甫的特指。感觉这个“老”字,或许真有老气横秋的意思,可感觉又有一分亲切。然而事实情况是,根据留下来的画像来看,很可能我们印象中杜甫的模样倒的确是李白像貌的写真,而杜甫本人则是很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是当然,杜甫也是有狂的时候呢,“旷放不自检”就是新唐书对他的描述,如果没有一股狂劲的话,怎能写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句?如果不狂的话,李白又怎会屑于与一个俯首低耳之人交往?有一件事,也许让人有些惊讶,杜甫投奔严武后,严武对他起初很好,曾亲到他家探望,“甫见之,或时不巾,而性褊躁傲诞,尝醉登武床,瞪视曰:‘严挺之乃有此儿!’”这件事把严武得罪了,因此杜甫不得不“往来梓、夔间”。而杜甫最后的死因,说来令人瞠目,据说是由于暴饮暴食而死:这一年他来到耒阳,县令听说一位诗人来到自己的地方,于是一番好意,让人送去牛肉美酒,杜甫“大醉,一昔卒,年五十九”。大概和孟浩然的死有相似之处吧,也有人提出过质疑,但这种说法无疑流传更广,甚至法国总统游杜甫草堂时都说杜甫是吃死的。这个传说,和李白追月而逝的传说相比,太出人意料,而且太没有美感,即使再严肃的人,只怕也忍不住初看时惊讶过后的一丝莞尔。但诗人们并不都需要美丽的逝去,诗史上有李白追月的华丽传说,够了,再有人追月就是模仿;王维给弟弟王缙写信之后停笔而逝,安静的归于他诗中素来向往的沉寂,够了,他不需要喧闹。杜甫则是在尽情渲泄着自己的真性情之后,永远的把自己定格在了“真”字上。一个会使气会大嚼会痛饮的杜甫,与那个怀忧天下苍生的杜甫结合在一起,才是一个真正的杜甫。由此我们感叹,盛唐果然是盛唐,属于它的诗人们都有着它的精神。

而最早是谁把他们三人并称,我不清楚,但徐增在《而庵说唐诗》中的一段话却是极有名:“诗总不离乎才也,有天才,有地才,有人才。吾于天才得李太白,于地才得杜子美,于人才得王摩诘。太白以气韵胜,子美以格律胜,摩诘以理趣胜。太白千秋逸调,子美一代规模。摩诘精大雄氏之学,句句皆合圣教。”

李白自幼在蜀中长大,受道教影响极大,一派仙风道骨,更是唱出世人难以企及的“千秋逸调”,无论称他是“天”才还是“天才”都绝不为过;王维则自幼受母亲影响崇尚佛教,诗中透出佛家的禅趣,有一种空灵之美,而王维本人则极敦厚儒雅,他对世外桃源向往的隐逸情调又使后世文人产生极大的共鸣,因之,“人”才非他莫属。那么杜甫呢?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这是《易经》中对坤卦最为精道的一句概括。而彖辞则说的更具体一些,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易经》语言古朴,含义又太深奥,一时也解不清,不过我们倒也不必细细解释,因为重点就是那一句“厚德载物”。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也只有地的宽广才会容下万物,使万物有一个资生的立身之所。――杜甫的胸怀就如同大地一样宽广,他满眼看到的都是天下的苍生,因之,称为“地才”却也恰如其分。

事实上其他诗人也都关注过苍生,像李白等人,也都有为百姓鸣不平的时候,但和杜甫相比,还是有所不同的。儒家提倡“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达时兼济天下不难,问题是有很多为富不仁者,而独善其身对于不得志的“穷”者来说,似乎也是天经地义。但杜甫即便是穷困潦倒,穷到吃饭吃不饱,困到茅屋顶上草乱跑,也仍然在想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迂腐吗?可笑吗?我想,没有人可以笑的起来,因为心底都有一种酸酸的痛的感觉。

杜甫以儒者自居,腐儒、老儒、儒冠是他诗中常见的词语。然而杜甫也许自己不知道,他这种“达亦兼济天下,穷亦兼济天下”的思想境界,竟比标准的儒家还要高尚,就好像考试有及格、优秀之分,杜甫超过了儒家所要达到的标准线,甚至可以说他比孔孟还要高尚。

因之,古时文人虽皆受儒家思想影响,但“三剑客”中,以杜甫为正统的儒者。

格律与解闷

我们毕竟还是说到了格律。

没有办法,如果不提精神,那则失去了杜甫,如果不提格律,那杜甫又变得不完整了。

我们说到李白、王维时都提过,七律这种到唐朝才正式诞生的文体,事实上是在杜甫的手中发展起来的。盛唐诗人中,王维虽然只有二十多首,但已算首屈一指,而杜甫的七律或者再加上律诗,则可斗量,也就是用斗来度量。或许李白在格律的面前,会大伤脑筋,因此形成了有李白特色的一些格律,但那“官方钦定”的格律对于杜甫来说,却是越来越不像是约束。他已经不需要有人来约束,因为仿佛不经意间,他自然而成的诗句,却又是天然的格律。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拿这首《登高》来说,被称作是“古今第一七律”。这首诗绝就绝在它的律上:粗看首尾似乎“未尝有对”,颔联颈联则“无意于对”,但细细品味则是八句皆对。因此胡应麟在《诗薮•近体中》中说:“若‘风急天高’,则一篇之中句句皆律,一句之中字字皆律,而实一意贯串,一气呵成。”所以这首诗也有旷代之作的美称。

而说到自然,忽然想到,唐诗和宋诗同为中国诗歌史上两大奇葩,虽然宋诗似乎没唐诗有名,但也确实是自成一派。唐诗以韵取胜,把诗写的美不胜收又浑若天成,不饰雕琢,这是唐诗无法为后人超越的地方所在,因此是一朵艳丽的奇葩;相比较而言,宋诗却是真的“奇”了,因为和一般的以美为美不同,宋诗是以丑为美,以理入诗,以文为诗。举一个例子,同是写庐山,唐人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宋人则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很明显的美与理的对比。

宋诗传承很多,但若从根本来讲,应当说是继承的杜甫的比较多一些,比如炼字炼句,比如做诗讲气骨、理趣。“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所以我们看到的杜诗是一种有别于盛唐气象的另一种气象,有人评价杜诗如一棵大树,后人擢几枝枝叶,便可自成一家。这种说法很有道理,我们可以看到,杜甫身后很多诗人都学老杜,“公之诗,支而为六家:孟郊得其气焰,张籍得其简丽,姚合得其清雅,贾岛得其奇僻,杜牧、薛能得其豪健,陆龟蒙得其赡博――皆出公之奇偏尔,尚轩轩然自号一家,?e世?@俗”,其实韩愈、元白也无不是杜诗的继承者,只是韩愈得其奇峻拗怒,元白得其疏宕,李商隐得其赡丽。和文圣孔子是集中国古代文化之大成的意思类似,杜甫的诗圣的这个“圣”也有集大成的意思,他是集诗之大成者。

但杜诗也确实不再有盛唐的华丽,而走向中唐的沉寂与萧瑟。在大明宫唱和中,贾至抛砖引玉,岑参、王维、杜甫三位大诗人随后唱和,不幸在历来的诗评中,杜甫败下阵来。其实这也实在没有什么,因为任何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又有自己不擅长的方面。像李白,写不受拘束的古体诗绝对是拿手好戏,但格律诗上就未免捉襟见肘。杜甫也不例外,他的长项并不是来描写这种富贵的场景,因为他经历的有限,又由于官职上低贾至很多,先没了平等唱和的底气,八句话中用了四句来恭维贾至,发挥的余地也就少了,落败也实属难免。

至于本节题目中的“格律与解闷”,又是怎么回事?格律与解闷又有什么关系?事实上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这两点,一个是杜诗的特点,另一个,则是常为人忽略的地方。杜甫的诗除却咏叹调之外,也有“解闷”这样的小品,还有一首和李白互相调侃的诗,可见杜甫也有着相当的活泼一面。杜甫曾作《解闷》诗十二首,其实不是吊古,就是怀旧。

但若说怀旧――怀念故友的话,杜甫无疑怀的最多的是李白。他们两人交往时间充其量就只有一年,然而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一点曾在另外一篇写李白的文章中写过,不再赘述。但李白的潇洒风度无疑给杜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终杜甫一生都由衷的敬佩他、关切他,以“忆李白”为题材的诗近二十首,这种情况相当少见,可见李杜交情的确很深。但杜甫并未因对李白这种崇拜而盲目追随他的风格,相反,和李白高亢嘹亮的歌声完全不同,杜甫沉郁顿锉的悲歌却久久回荡在唐朝由盛而衰的天空中……

长使英雄泪满襟

和杜甫同时期的人,最受杜甫爱戴的是李白;而杜甫前时代的人,最受杜甫爱戴的则是诸葛亮。从杜诗中不难看出他对这位三国时期蜀相的崇敬之情,很多诗中都提到了诸葛亮。也难怪,杜甫的后半辈子基本上是在川中度过的,或者说,至少是在那里度过了他生命中很长的一段时间,自然会受到一些影响。面对着成都的武侯祠,面对着那传说是诸葛亮曾经摆下的八阵图,面对着先主托孤的白帝城,杜甫能无感慨?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在众多咏诸葛亮的诗中,杜甫的这一首《蜀相》,堪称绝品。诸葛亮的一生,杜甫用“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一联概括的既精要又得当,令人拍案叫绝。“出师未捷身先死”,曾令多少志士为之扼腕?南宋大将宗泽,临终前轻轻的吟诵这一句,他不能再带领他的兵士们去收复失地,一腔悲愤化在渡河的连呼声中,在场众人莫不感动流泪。

杜甫这首诗能引起志士们极大的共鸣,原因在于,杜甫本人就是一位志士――诸葛亮为蜀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片忠君爱国之心自古以来受人称道;杜甫也是这样,只不过,杜甫并没有这样的机会来“救生灵于涂炭”。他空怀救兼济天下之情,却没有得到皇帝的赏识。那么杜甫有无治国的才能呢?不知道,没有验证过。但可以肯定,和李白一样,杜甫也并不适合政治。

本来杜甫在安史之乱中从长安逃到了肃宗行在(就是皇帝所在之处),有扈从之功,于是肃宗封他为左拾遗。但杜甫不懂得官场上的厉害,甚至比李白在长安呆的时间还要短,杜甫就不得不退了下来。

诗穷而后工,似乎不无道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王维那样人与诗皆富贵,很多诗人官做得越来越大,诗也越来越差。杜甫离开了官场,按现在的话讲就是“到群众中去”,所以才有了“三吏”,所以才有了“三别”,所以才会有杜甫嘶哑的声音喊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有客有客字子美,白头乱发垂过耳。”不得志的杜甫只好弃官而去,流落在川中,最后乘孤舟漂泊在衡州、潭州间,“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大历五年的冬天,这位生前并未得到他应有地位的诗人,凄惨的死在了这艘承载着杜甫的颠沛流离与老病悲苦的小船上。

然而诗的天地从来就没有中断过杜甫的声音,那艘船的船头似乎还可看到杜甫的身影,拄杖迎风,愁苦的脸望向天际――呜呼一歌兮歌已哀,悲风为我从天来……

杜甫死后,他的家人无力安葬他,直到四十三年后,他的孙子杜嗣业,才把他的遗体安葬在首阳山下,葬在他的祖父唐初诗人杜审言的墓旁,使杜甫可以安息了。

杜甫的一生像一支凄苦的歌,为自己苦,为别人苦……

诗人啊,魂兮归来!

关键词(Tags): #诗圣#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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