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茗谈186-13：飞黄-20 -- 本嘉明

（一）

在美国大选开盘前，再谈一谈中美关系。

中美关系是回不去了。但至少，中美关系的经济往来基础，民间人文基础，就是说这个水库里整体的水质，要远远好于目前水面上漂浮的那些烂菜叶子带给我们的惊吓。

既然基础还没有垮塌，如果民主党上台，中美关系会一夜大好转吗？

不可能。民主党方面，现在的外交智囊，未来胜选后的主力外交官，如米小姐，坎贝尔等，他们的观点是一致的：唐纳怆这3年来的外交冲撞，虽然粗鲁（abrupt），很丢美国的脸，但一通野球拳，激发中国下意识地格挡，这些格挡真实地折射出中国隐藏的本意。

中美已经是敌手。

我们假定，唐纳怆在已经执政的近4年里，已经向中国发射了100发炮弹。他现在说，假如连任，他会再向中国开500炮。

民主党说：

我们民主党上台后，会向中国开50炮，同时再打1000颗导弹。

我不太相信中美“必有一战”，但各自竖立铁幕，已不可避免。新冠疫情，反映了两个优势：中国的人力动员优势，和美国的财力动员优势。中国方面就不必讲了，国庆长假就是一个考试，又考了A。美国呢？在不到8个月时间里，经济学家们估计美国社会上上下下已经为疫情多支出了6万亿美元，这其中包括联邦财政在过去12个月里增加了3万亿美元的赤字；同时，现在美国正在筹备下轮纾困，金额至少2万亿美元。

但是美国的家底看来够厚，还能支撑。美元超发，是全世界买单的事。从这个事情，我们可以看出来，假设在2021年，中美之间爆发（非核战的）举国战争，美国可以投入的资金预计会达到4万亿美元以上。既然没有“战费不足，老百姓吃不上饭”的危险，美国的军工生产能力，确实仍大于中国，举例说，假如战争持续3个月以上，中国的先进战斗机很可能会被消耗到一个危险数量以下，而美国的F-35系列已经形成了月产100架以上的配套产能。

外链出处

中美关系是回不去了，但往回走几步，离开各自现在的站位，是应该的。

（二）

大家不要小看土耳其军队的战斗力。

土耳其有多款自研的无人机，虽然水平比中国还差不少，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里，也出了几次风头。

一，2020年2月27日，进入叙利亚西北部驻扎的土耳其军队的哨所，遭到轰炸，第二天土耳其发动对叙利亚的攻击。当面的叙军实际是叙利亚百战余生的残部、伊朗志愿军、俄罗斯雇佣兵的混合，其装备和战斗意志都不可小觑。土耳其出动了大批自制的Anka-S 和 Bayraktar TB2 无人机，在“春季盾牌”攻势中，以无人机打击+地面远程炮火的组合拳，打得叙军损失惨重，至少被摧毁1个指挥所，100辆装甲车辆，几十门火炮，一些防空导弹单位，以及至少数百名人员（据说最多可能有3000人被歼灭）。

而大马士革方面宣称击落的无人机，只有6架。这场一边倒的战役，震动了西方世界的公共媒体，因为此前普通平民所知的无人机对地攻击，都是美国的单一模式，就是零星的刺客模式，只斩首高价值目标（这类无人机性能强，装备数量少，操作/维护难，通常出口价一亿美元一架）。土耳其大量使用廉价的“编队无人机”，当作“飞行的步兵”，针对敌普通战斗单位（尤其是大型地面车辆）。这是国际媒体开始关注到的“首创的”实战战例，三大强国中，只有中国有类似的规划，但还没有被实战验证过。

好在中国已经有所准备，因此“大量廉价无人机的编队使用”科目，立刻被安排到了实兵演习中。在检验中，颇为尴尬地发现，用无人机打仗，这个不难，毕竟解放军跟土耳其人早想到一块儿去了。但破这个“中型无人机密集攻击”战术，却更难。就是说，磨尖这个矛，不难；但假如敌人也有这个矛，怎么挡住敌人刺来的矛？更难。

Anka最大重量1.6吨，用一台127KW（170马力）的活塞发动机（这发动机是德国专利，土耳其国产），可以带200公斤载荷，升限9100米，一共才造了不足五十架（一说仅仅25架）；

Bayraktar TB2最大起飞重650公斤，用一台奥地利的Rotax 912活塞发动机（100马力），武器载荷55公斤，升限8300米，所造无人机数量应该会多一些。敌方这种小玩意儿散在空中，你想做到完全清空，就好比想在大海里抓蝌蚪，揪不住。

二，2020年9月27日，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突然爆发边境冲突。阿塞拜疆的背后是土耳其，土耳其背后是美国、以色列、北约。土耳其在1915年曾对当时属于土耳其帝国境内的亚美尼亚人进行种族屠杀，杀了150万人，所以土耳其从这段黑历史的角度也会去支持同为穆斯林的阿塞拜疆人。阿塞拜疆是从伊朗被沙俄割裂出去的，其土著是什叶派，土耳其是逊尼派，本来不可能互相看上眼，但阿塞拜疆有巴库油田，现在建了油管，经格鲁吉亚通到土耳其，然后供应西欧。这条油管便宜了土耳其，但损害了俄国在西欧的油气利益。所谓“教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土阿是一根油管上的蚱蜢。

亚美尼亚人背后是俄国、伊朗、叙利亚、阿富汗。阿塞拜疆虽然是什叶派，但因为有石油，社会一直比较富裕（即便在二战后的苏联时代，阿塞拜疆也是仅有的不必依靠莫斯科财政支援的加盟共和国），民风开明，今天在阿塞拜疆，妇女出街都不穿大袍，不必遮脸。而伊朗在赶走国王后，政教合一，反而看不惯阿塞拜疆人，宁可跟着俄罗斯去帮亚美尼亚。

这次，土耳其“顾问”接管了阿塞拜疆军队的部分指挥权，再次大量使用无人机。迄今，从土耳其故意流出的大量视频显示，亚美尼亚军队的各类地面主战装备，包括坦克、步兵战车、火箭炮和身管火炮，遭到土耳其无人机不断攻击。而土军使用的，以色列制造的“哈洛普”反辐射无人机，则迫使亚美尼亚军队的野战防空系统轻易不敢开机，无力防范土军的无人机。好在亚美尼亚军队弹尽粮绝之际，伊朗军队已经介入。伊朗也是低档无人机的研发大国，曾在胡塞武装那里玩得风生水起。

三，土耳其已经批量生产的无人机，数量并不大，在战斗中也在不断消耗，操作人员不间断值班，渐露疲态。2020年10月初，地面进攻受挫的一支阿塞拜疆陆军部队，在沿公路回撤中，遭亚美尼亚部队伏击。伏击者事先精密测绘地形（开打后不必校射，直接全火力倾泻），埋伏在丘陵上，对距离1000米---3000米的谷底公路上的车队，居高临下，截头拦尾，迫其停顿后，用迫击炮、反坦克导弹、高射机枪、以及土造臼炮（超大口径迫击炮），进行了仅仅3分钟的猛烈打击，摧毁车辆20余台，阿军被击毙60多人，其余带伤败走的人员/车辆无数。

亚阿冲突的涉及地域并不大，阿军中伏，说明其空中侦察/预警，以及空中紧急对地支援能力出现破绽，间接暴露了土耳其方面带过来的无人机部队，已经比较疲惫（至少已经损失7架），无法对阿军地面部队的每次行动都严密护航。其实以作战无人机而言，如土军这种能飞8000米高，大致类似“彩虹”的“察-打一体”无人机，每次出动需要多名遥控和地勤，所涉及的人力比一架“超级巨嘴鸟”这样的有人螺旋桨飞机更多，如果要保持12小时以上不间断盘旋待机的话，需要至少10名合格的遥控手和机械师轮班。土耳其空军并不弱，但先进的喷气战斗机在这种对地面部队的预警/护航作业中，没有效果。假如该支阿军有手抛式侦察无人机，情况会好一点，但手抛机太小，作用有限。简单说，假如土耳其有少数几架“超级巨嘴鸟”投入战场，那肯定不至于被伏击。

土耳其军队现役51万人，在整个北约里，规模仅次于美军，居第二位。而伊朗有现役近69万人（陆军47万，海军3万，空军5万，防空军1.8万，革命卫队陆军10万，革命卫队海军2万）。这两家即便仅仅用无人机对砍，那也是非常严重的地区冲突了。

(三)

在本篇，我们还是为解放军陆航，设想一种低成本的战场小飞机。

谁都知道，世界军事技术，已经站在大变革的边缘。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军事列强，只有美俄中。其中，美军已经极度疲惫，而且国内越来越不稳定；俄国在苏联解体后，一直没有实质恢复；中国虽然常规军备建设进步神速，但长期未战，与美军相比，在质和量这两方面仍然有巨大差距，而且由于独生子女政策，不一定经得起残酷长期“消耗战和治安战”的考验。

所以，这三强在核恐怖平衡的大环境下，因为这种种困难，将继续保持“斗而不破”的互相警惕局面，即便偶尔恶化到军事对峙，也会迅速拉回到正轨。

但这种情况最后一定会被打破的，各方均强而甘于微妙平衡，从来是人类军事史/地缘史上的“非常态”，不可能维持长久，1914年的欧洲就是例子。这次的僵局被打破的标志，可能就是列强各自完成了几件大事：一，在本国大本营地域，建立了能挡住核打击的防御体系（核防护罩）；

二，掌握了用无人技术（AI，机器人等等）进行（出罩）作战的能力，而不必牺牲本国子弟。

三强的防护罩，并不是紧邻的，在各个防护罩之间的缓冲地域和海域，从此有这样一种可能性:在缓冲带出现高烈度的战争。地平线上出现机器人兵团和蘑菇云，都将是三不管地区的乱世屁民司空见惯的景象。地球上同时存在着天堂和地狱。

这些战争，有些是“三不管地带”内各种小国武装，传统的人类士兵，互相残杀，甚至对掷核弹；有些是三大强国出动领先一代的，无人/有人掺杂的混合兵团，去镇压小国，把局部战争降温。至于大国之间会不会决战？无法预测。

在未来这场无死角的军事技术革命中，庞大的平台（比如航母）一定会被淘汰，但同时，太小或太精密的系统（比如步兵的外骨骼，无装甲的战斗机）也会无用武之地。真正幸存的，是不太大也不太小的“装甲中型平台”，比如90吨级坦克和3000吨以上的战舰，数量庞大，稀疏分布。只有这样的平台，才能构建独立的负压舱（缩微的生态圈），在面临核爆炸时顶住冲击波，并在茫茫的放射尘埃中，继续推进/作战，2名人类坦克兵在机器人配合下，不用开舱门，可以在坦克里独自生存半年以上。

这种决战，每一方都需要上千万名工程师，维护运营一支数千万台机器人组成的大军（其中还夹杂少量人类士兵），互相攻守。

在这一幕出现之前，今天美军怎么发展，其他各国还只能继续乖乖地跟随，但在跟随中，解放军必须有自己的VISION，预见到未来的“跨跳”和技术路线的锐角转弯，在日后事关帝国兴废的少数军事技术领域，现在就勤练“童子功”。具体说，当下中国即便是号称“陆权海权兼具国家”，但中国想在军事战略方面，突破现有的地缘遏制，唯一的出路，就是在未来数十年里，心无旁骛，把自己当成“仅仅是海权国家”，背对“陆权”的诱惑，腾出精力，奋力建设海权（海军力量和机器岛。航母的尴尬，在于不大不小，说小?是敌人多发核弹饱和打击的目标；说大?又不如机器岛扛揍）。中国的海权若胜，则回身兜剿，陆上强敌逃无可逃，中国的陆权自然会胜。

把自己当成“单纯的海权国家”（至少在几十年的期限里），这主要靠思想的变革，但也带来一个现实的问题：中国仍然需要一支强大的陆军，陆军不强则四境不安。让陆军主动辞掉“老大哥”这个铁帽子王，就算陆军脑子转过弯来了，相忍为国，自己愿意，但如何在满足了空天军/海军和电磁部队的需求后，用余下的有限资源，继续维持一支比较强的陆军呢？

所以，想要放手建设一个“海权国家”，第一块基石，就是对陆军的变革。陆军不能率先完成转型，中国就有后顾之忧，无法下定决心/集中物力走向“海权国家”的阶段性目标。做不到这一步，此后就不可能用“强海权”冲散对手的“弱海权”，从而“开万世之波涛”，一步一个台阶，最后走向那个“星辰大海”。

要陆军“少花钱，多办事”，一个办法，就是率先建设一支“以攻代守的，飞行的陆军”，用胡服骑射般的大破大立，来破其他陆军的僵化老路。

(四)

赵国刚刚要胡服骑射时，是没有多少物质条件的。春秋时候的列国，都是以重装步兵为主，车兵为辅。赵军的改革，就是没有步兵和战车了，所有士兵都骑马。当时没有马镫，骑在马上不能用长兵器对战，骑兵主要靠两种战术: 一，策马围绕敌人的步兵军阵奔驰，在奔驰中射箭，若敌步兵和车兵趋近接战，则我方骑兵后退，拉开距离。二，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大队奔驰到敌防守薄弱处，下马列队，作为步兵作战。马匹很珍贵，这两种战法，都不容易损失马匹。在一开始，赵军也只能在少数尖子部队里勉强配齐素质参差的战马，等到有了战果，军委有信心有拨款了，再推广到全军，编练越来越多的马队。

我们今天要说的“飞黄-20”，就等于是赵军的第一批劣马。哪怕只有劣马，就有了全骑兵分队，王外马甲就能开始说书，骑兵战斗力就不再是零，而是一了，等部队适应了，自发摸索了，将来慢慢进步，战斗力会增长的。

我们先回到今天亚美尼亚军队的困境。要与土耳其无人机队博弈，有几个办法。

一，开启野战防空系统。无人机虽然尺寸小，但毕竟简陋，没有隐身能力又飞得慢，被雷达发现后，可以用防空导弹击落。土耳其这两款无人机的升限都在8000米以上，毒刺导弹和高射炮够不着，用大型防空导弹打，虽然心疼钱，但保住了自己的装甲部队，还是值得的。问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土耳其用以色列的反辐射无人机，逼得亚军雷达不敢开机。

二，受到无人机威胁的一方，把地面机动平台改小，仍不影响战斗力。

比如各强国正在研发的小型无人战车（架设反坦克导弹，其战斗力类似于反坦克突击车），

和中国在山猫全地形车上架设40毫米埋头弹火炮（埋头弹威力大于传统炮弹，40MM埋头弹的打击力接近于60MM的传统破甲弹）。这类车，首先是尺寸小，遮盖伪装网后，容易被空中的无人机忽略；其次，即便被发现，由于现有各款无人机的带弹数有限，无人机遥控员很难下决心把宝贵的打击机会浪费在小目标上。而拥有无人机一方，对应的反制办法也很粗糙，就是大大增加无人机数量，这对土耳其是个牙疼的事情，在大国就不是个事儿了。

三，用现役喷气战斗机清除空中的敌方察打无人机。用昂贵而高速的空优战斗机干这个活儿，那太不对路了，最好能有低速小飞机，携带“天燕”小型空对空导弹和航炮，飞到8000米高度，用雷达搜索，找到一架灭掉一架。

(五)

这样，我们的技术要求就明确了：

一，“飞黄-20”的升限，必须超过8500米。首先，飞机可以上高原作战，也足以飞越台湾各山脉。其次，可以打那些游走在8000米高空的敌无人机。第三，可以躲过敌军从地面发射的毒刺导弹。

二，“飞黄-20”基本款的全寿命费用，必须尽可能低，便于大量装备，陆军实兵旅出动时，陆航一次可以壕拨十几架甚至数十架，作为地面部队的外挂，随叫随到。

三，在满足各项要求（航程，航电水平，装甲化程度，飞行性能即逃逸能力）后，最后才考虑作战能力，就是“最后能带多少斤炮仗，就带多少斤炮仗，不强求”，以“易学，安全，趁手”为优先。

四，中国陆航与别国陆航不同。美国空军裁汰下来的旧战斗机里，机龄尚短的，都送去飞机坟场，其实飞机一旦被闲置，慢慢会有内伤，将来只能拆零件用，如果硬要“复活”，不但经费相当高昂，复活后再续飞，隐患也多。美国空军自己要用“坟场机”，都是拿来改成靶机干掉，或者洗洗卖给仆从国去摔小白鼠。而中国空军里，状况比较好的淘汰机型，可以转隶陆航，这样不浪费。陆航每收到10架，拆3架飞7架，还能用好一阵子。所以，解放军陆航早晚会接收自空军退役的歼-10A，K-8，L-15等中轻型作战飞机。“飞黄-20”本身也是优秀的教练机，座舱的航电布局有所超前，这样将来接收歼-10甚至歼-16后，陆航自己的飞行员容易上手。

五，使用长程液压起落架，可以在多数高速公路上起降。紧急情况下，换装类似BUSH PLANE(丛林小飞机)的特殊起落轮胎（此时起落架无法再收回起落架舱，只能一直露在机身外），可以在沙石路面、冻土带、鹅卵石浅滩、沙漠/草坡等野外天然场地起降。

“飞黄-20”之活塞发动机降温所需要的冷风，进气口在机身两侧和机顶，加装两侧进气口防尘罩后，不怕在野外起降时吸入异物，只要换装特制的大尺寸软轮胎就行了。

这个任务书里，最矛盾的，就是“费效比”，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少吃草。我们就是解决了这个问题，才牵引出了整个设计方案。

这个矛盾的关键抓手，就在发动机。我们选用的，是早已被中国航空人遗忘的，活塞-8发动机。

这是由哈尔滨东安发动机集团于1960年代生产的气冷星形14缸活塞航空发动机，采用带涡轮增压器的苏联ASH-82В(中国代号690，仿制后称活塞-7)发动机本体，与ASH-82Т发动机的减速机箱，组合而成，用于里-2、图-2（苏制轰炸机）、伊尔-12（苏制运输机）、伊尔-14，C-46（缴获美制运输机）共四种飞机。当时中印边境战争，中国空军的这四款飞机都上不了高原，这才逼出了活塞-8。活塞-8采用两级进气增压后，伊尔-14的升限由6500m增至9060m。伊尔-14是当时唯一能飞进拉萨机场的运输机。HS-8发动机前后共生产了1800余台。

选用活塞-8的优点是：

一，成熟可靠。东安仍保有全套工艺细节资料，生产线容易重启。

二，便于升级。改开以来，中国在民用柴油发动机方面已经是世界第一梯队，比如潍柴，单台功率从22KW到一万KW，横跨车用/船用等多个领域，更研发出了全球首款突破50%热效率的商业化柴油机。如果把老“活塞-8”的图纸交到潍柴和天津大学手里，从原发动机设计理念，制造材料，加工工艺等环节细化改良，技改出一款“活塞-8改”是可预期的。

三，造价低，易维护。“活塞-8改”的出厂价，大致在300万元人民币以内。而且活塞发动机易于在前线拆装维护。这是同功率的涡桨发动机不能与之竞争的。

四，抗战损能力，强于涡桨发动机------毕竟皮糙肉厚。

而活塞发动机的缺点是：

一，航空活塞发动机停产已久，需要国家重新投资，重启生产能力。当然，这个产/研能力很快会外溢到民用领域，为高速物流（无人送货飞机）提供新的增长动能。

二，“活塞-8”相当笨重。整个动力系统像一根短雪茄，长2.1米，直径1.26米，最大功率1360KW，净重1020公斤。

二战期间，一台这样的发动机，可以武装一架战斗机，但到了战后，这个功重比指标就弱爆了，只配去挂靠到运输机类别。

作为参照物，我们看看“涡桨-9”。“涡桨-9”改自“涡轴-8”，涡轴-8则是引进法国ArrieL 1D涡轴发动机专利后的国产型，用于直-9系列，目前国产化率超过95%。“涡桨-9”估计的尺寸为1.2米长，直径0.65米，净重120公斤，功率462KW，用于运-12运输机和翼龙-2无人机。从功率/重量比来看，涡桨-9遥遥领先，更适合用于“一克重量一克金”的作战飞机，但涡桨发动机的成本要大大高于活塞发动机，前线无法维护，大修间隔也只有2000小时。

更大的油老虎是涡扇-11，仿自乌克兰AI-25-TL，估计尺寸为长3.4米，直径0.65米，净重360公斤，最大推力1.6吨。用了一台涡扇-11的K-8，外挂只有800多公斤，还不如用了一台1200KW涡桨发动机的A-29B，可以外挂1500公斤。（当然喷气式的K-8速度要快于螺旋桨的巨嘴鸟）

从这三种发动机的比较可知，“活塞-8”由于星型发动机的自带属性，它的脸盘子（筒体直径）实在是太大了。想要像OV-10那样，两翼上各装一台，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不是在设计一架活塞动力的“二战世代的爷爷辈轰炸机”。

于是我们不得不借助最前沿的设计思路，即“电动飞机”的思路。

“飞黄-20”的主舱，前半部分的横截面是个长椭圆形，后半部分的横截面近于圆形，在后半部配有两个各自独立的“动力包”，前后串联，沿中轴线布局。每包有一台活塞-8G，一台发电机，独立的滑油油路，独立的装甲保护。HS-8启动后，大轴转动，带动发电机发电，发出的电力经两条电缆，汇总到一个配电盘。配电盘从其中分出少量电能，供应飞机上其他子系统，其余多数电能（动力电），经一根总电缆，送入驾驶舱第二飞行员（后座飞行员，或者是飞行教官，或者是二人机组的机长兼火控官）眼前的总控制台。如果是最常见的自动控制状态飞行，飞机的主控电脑会自主把“动力电”平均分为4份，分发给机翼4台电动机。这些电能经4根较细的电缆，分别送入四组机翼电池组，在电池组充满的情况下流过电池组，进入电动机，由电动机转轴带动螺旋桨，提供飞行动力。

在战时环境受损，如果主控电脑失灵，后座飞行员可以手动控制，比如“4号螺旋桨对应的4号电动机”被击毁，可以手动把这部分电能改派到其他1-3号电动机，迫使1、2 、3号电动机短时间超负荷工作，提供更大的动力来弥补4号电动机的失能。如果3号电缆被打断，机翼里与之配套的3号电池组，自动为3号电动机提供“断电保护”继续供电，使3号螺旋桨再工作若干分钟，留给飞行员正常操控/平稳脱离战斗的缓冲时间。

“电动飞机”方案最大的好处，是活塞发动机不必直接靠传动轴带动螺旋桨，这使得发动机的安装位置和朝向有了巨大的灵活性，可以横置或者倒置（主轴向机尾伸出）。这跟全电推进的舰船中，发电机组如何布局，是类似的。

在“飞黄-20”上，以飞行员座舱为界，座舱以后是主机舱的后半部分，这部分分上下两层，上层是两个动力包前后串联；下层则是一个多功能货舱，可以携带4名伞兵（由于舱室低矮，伞兵只能蹲着或盘腿坐着）或者（上下铺）两副担架，也可以堆放货物，为火线空投弹药、油料、食物和血浆。

（五）

两个共达2.3吨的“动力包”集中堆放在机身后半部，带来的麻烦是前后配重不均，飞机重心后移，在空中的操控性变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也比较粗暴:

一，在机头安排尽可能重的装备。

二，在主舱尾部安装近乎水平角度的腹鳍，飞行中腹鳍撑开，提供额外升力。到飞行任务末期，燃油消耗超过一半，伞兵也跳伞了，货物也空投了，主舱后半段明显减重时，腹鳍收拢贴在机身外壳，不再需要这个额外升力。

三，加大水平尾翼的面积，结构性增加整个飞机尾部的升力，抵消发动机的部分重量。

这个“措施一”里面的机头配重，就是2门35毫米航炮。这不是传统航炮，而是发射埋头弹的新式航炮。

在2016年的珠海航展中，展出了一款“CS/AA5型40毫米埋头弹多功能突击炮武器系统”，其重点就是装甲底盘上那个无人炮塔，炮塔里有一门40毫米埋头炮。

埋头枪或者埋头炮，美军一直在研发，但也一直没成。中国军工抢先研发成功了埋头炮，外贸军品是40毫米的，解放军自用35毫米口径。埋头弹的独特优点是：

一，埋头弹比同口径的传统炮弹要短（弹头埋在药筒里），药筒直径略粗于传统弹，单发略重于传统弹。因为矮大紧，所以任何载运平台上同样大小的储弹空间里，携带量增加了。

二，药筒形状简单，便于优化供弹机和弹链的设计，从而缩小了机关炮的总体尺寸，提高了射速，炮管可以上仰达87°，尤其适合装在步战车上，用于防空和城市作战，打击高仰角处的敌狙击手，或空中的无人机和末敏弹。

三，35毫米炮的口径不大，但因为倍径大（炮管长），膛压较高，埋头弹的腰身粗(装药多)，35毫米埋头炮的威力相当于57毫米口径的传统平射炮，按照官宣的40毫米脱壳穿甲埋头弹的侵彻威力推算，35毫米穿甲埋头弹能打出至少140毫米的穿深，足以瘫痪大部分第一代主战坦克以及一部分二代主战坦克了（航炮打的是车顶）。因为还可以发射榴弹，这款航炮的作战能力可能已经超越了美军A-10的30毫米加特林炮（A-10的炮弹只能破甲）。弹身短粗也使得导气式炮击行程缩短，需要后座排放掉的动能较传统炮要小，这对于承受后座力的飞机机身是极为重要的。

而这些优点，大部分适用于一门航炮。“飞黄-20”是低成本侦察/对地攻击机，主要携带中近程空空导弹（自卫）和小口径反坦克/反直升机导弹，非制导火箭弹等等低成本(经得起大量消耗)的弹药。它的直射火力包括2挺7.62毫米机枪（用于近距离攻击中小型无人机，或航炮校射）。这些之外的撒手锏，就是这2门埋头炮，用于歼灭敌武装直升机和地面坚固堡垒、爱国者导弹发射阵地、行进中的装甲车等高价值目标。

机鼻中，夹在两门航炮之间的，是小口径火控雷达。此雷达仿自以色列的某款小雷达，支持发射半主动雷达中距空空导弹，原来是为“歼-7FS预研验证机”配套的，

虽然没有当今多普勒雷达那么好的性能，但胜在便宜（大批生产可摊薄成本），现在正好不浪费，用在这个螺蛳壳道场里。

(六)

“飞黄-20”是三座位串联，三套弹射座椅。作为教练机使用时，第一座位是受训学员，第二座位是教员，第三座位是陪训学员，观摩教员的指导，下个起落再换到第一座位上去，从而一带二，节省培训费用。作战时，如果短时间升空，则第二第三座位都空着；如果长时间巡逻或有复杂任务，则上去两名飞行员，途中轮流驾驶；如果要指挥伴随的无人机，则三座都满，后两座各遥控一架“忠诚僚机”（“飞黄-20”有无人机款）或自杀无人机；如果与地面部队或外军协同，则邀请地面指挥官作为观察员，坐在第三座位，一起升空观察战场。

所谓自杀无人机，我们不妨看看波兰的WARMATE，和台湾的“火红雀”。

这些飞机体积小，用短滑轨从卡车/吉普车上，依靠压缩空气发射，发射中无声无热无光。“火红雀”据称有AI功能，像条机器狗，只要事先给它展示一张被攻击者的脸部照片，它就可以在飞行中对下方人员进行人脸扫描识别，找到目标后跟随移动，寻机行刺，刺杀手段多种。这类小无人机用电力驱动，跟大疆的四轴或八轴机一样，停在地面时电机的嗡嗡声有点刺耳，飞到离地面100米以上，地面人员就听不见了，相当隐秘，而且“火红雀”不需要遥控手，台湾有可能大批制造，用来对付登陆的解放军步兵，或飞越海峡潜入福建行刺。“飞黄-20”一个重要的功用，就是扫清敌方的自杀式无人机，或者从“飞黄-20”上投放我方的自杀式无人机和巡飞弹，打击敌地面目标，甚至用我方的自杀式无人机，在低空对撞敌方的无人机，这样“飞黄-20”就不必冒险低飞。

第一和第二飞行员席的航电，可考虑采用成都赫尔墨斯公司的“SMART-210综合航空电子系统”。

SMART-210的特色是大尺寸触摸式液晶屏，达到50厘米X20厘米。这种“全玻璃座舱+握杆在右”模式，由美国F-35首次试水，目前已蔓延到了苏-35、歼-20，但是在螺旋桨级别的教练/攻击机上还没见过（民企的新初教TA-20，样机上有）。前座舱还加装了衍射式平视显示仪。

SMART-210有“智能任务规划”和“自动检测”能力，可以嵌入更高级的训练模块，比如机载雷达、光电探测系统、火控系统、光电吊舱、数据链、武器管理等，导入仿真数据进行沉浸训练。SMART-210的起点，比空军和海军刚刚装备的教-10（L-15）高级教练机的对应软件部分，可能还要先进一些。“飞黄-20”作为入门级别对地侦察/攻击机使用时，会接入真实设备如火控雷达等等。

(七)

“飞黄-20”的性能，不能说精专，只能说比较驳杂，十八般武艺，样样稀松。由于活塞发动机那相当悲摧的功重比，飞机的外挂总载荷是感人滴低，号称的750公斤外挂，其实已经超载。

但它有几个优点：

一，不要脸地小气。新机出厂价，基本款（包括雷达和航炮）大致在2500万元人民币以内。每飞行小时费用大致在一万元人民币左右。所以陆航先树个3000架的小目标，人生毫无压力。

二，耐用。陆航的传统，是直接从陆军实兵旅里选拔飞行学员，这样训练出来的陆航飞行员，更理解空地协同的意义，作战时更热忱地响应地面部队的呼叫。这样海选，需要飞行教员不间断地下基层，挑选好苗子，带回陆航基地试训，合格的推荐去陆航航校。另一方面，立功拔尖的部队受到特殊倾斜（奖励），集训，连长爽完轮到排长，排长爽完轮到班长，在后座教员带飞下，哆哆嗦嗦绕场两圈，那还不至于摔，反正当兵前学开车大家也是这么过来的，就算没选上，那也是当兵当出个“传奇”了。这套“（学前）从战士中来，（学成）到战士中去”的体制，需要初级教练机天文数字的飞行小时数打底，活塞发动机的“飞黄-20”当家，又皮实又便宜，是最好的选择。

三，生产门槛低，容易海量装备。真到了大打的时候，全国的汽车厂、拖拉机厂，月饼机生产厂，都转产“飞黄-20”就是了，直接进化成“飞蝗大作战”，看我不neng死你？

四，好养活。对机场、跑道、维护，要求都低，一看就是，飞机是农村娃，飞行员是许三多，都好弄。艺高胆大的飞行员，常常打光了炮弹后就在公路上落地，跟过路的陆军部队“借”点机枪子弹和埋头炮弹，从车载天燕导弹发射筒里掏走几颗导弹，再揣上俩馍一壶水，又跑了。营长们也乐意给，一家人兄弟情，白送，老弟留个微信号，仗打完了一起喝两盅啊。陆军也一样，战斗中有重伤员了，立刻派一个班护送，把担架转移到临近的公路边，打一颗特殊颜色的信号弹，附近路过的“空中滴滴”就顺公路降落，把伤员接走。

(八)

拿“飞黄-20”与“超级巨嘴鸟A-29B”对比，最后解释一下“飞黄-20”的思路。

我认为把A-29B用于战场的思路是错的，它的初衷是一架“警用飞机”，用以在巴西雨林里反毒，所以其设计对于警用飞机是OK的；对于军用飞机来说不堪用。这就好比警用左轮手枪不能用在阿富汗战场上。

固定翼战斗机的制胜手段中第一条，就是狗斗时的“能量”，能量高者易胜，比较有机会捡回一条小命。螺旋桨飞机由于螺旋桨推进的原因，天然地“速度低，爬升慢，能量不足”，面对两大天敌（地面防空火力，空中敌喷气战斗机），想逃生都不容易。

但是，战斗机的制胜（逃生）手段，不止这一条。F-35就欠缺能量这一条，但它有第二条。有了第二条，就不必狗斗，自然无所谓“能量不足”。第二条很简单，就是“我先看到你，先打到你”，就算打不到你，可以先跑，古德拜。

而A-29B不行，它的机头被涡桨发动机占了，如果要带雷达，只能挂在机腹，严重影响雷达向上搜索空情的能力，想在战场使用它，就像用A-10一样，一定要有空中保护。所以“飞黄-20”的思路是这样的：

一，仍然对标A-29B，但是用活塞发动机替换下A-29B的1200KW涡桨发动机，从而省下一大笔采购成本。

二，用省下的这笔钱，给“飞黄-20”配置机头雷达，从而具备导引“半主动雷达导引头的中距空空导弹”的能力，机载雷达可保证在对地攻击的同时还能监视空中敌情。有了看得比较远的雷达以及中距弹，就部分抵消了螺旋桨动力飞机的空战最大弱点，就算打不过，远远就发现对手，自己还来得及跑。总之生存能力提升了。

三，使用活塞发动机固然省钱，但多占了死重，因此牺牲了飞机的载弹量，也就牺牲了攻击能力。“飞黄-20”主要的功能是教练机（海选陆航飞行员，战事扩大时去飞紧急增产的歼-10E）和前线运输机，其次是“反无人机的清道夫”，第三才是“对面（海面，地面）攻击”和反武直，或者地面进攻时空地协同。A-29B的最大起飞重量为5.4吨，功率1200KW；“飞黄-20”的最大起飞重量8吨，总功率为2720KW，机载雷达还是标配，因此综合性能上超越A-29B，全寿命费用(包括每飞行小时费用)则低于A-29B。

总之，这种飞机并不追求凌厉的攻击（战斗）能力，它是撒在“传统陆军”这锅汤里的一勺盐。

本嘉明:茗谈18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