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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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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锦衣异志录Ⅵ】第22章节

婉儿点头道:“大约便是如此,女子拇指比男子短细,若要使斑指能戴得住,斑指不能太厚,内里须扣得紧,车工角度兼技艺相当重要。若此妇当真是戴着这种斑指单是定制之费便甚巨,此人必生于豪富之家,应当不难寻出身份。即便不是京师人士,如此豪富者长途跋涉前来京师,各地关卡,五城兵马司都必有记录。”

“或者就在皇庄经商亦未可知。”李龙笑道。

唐行简道:“如此,李龙和石勇去五城兵马司调查失踪人口。我与居易便去皇庄。小国公与景钰姑娘、三太子留守此处。”

“那我呢?”乃诺问。

唐行简笑道:“陛下并不曾要你参与此案,只是这两日陛下不在京师,方让你自由罢了。”

“啊,我忘了。”乃诺笑道:“我还有重要事呢。”

“不知陛下可回来了?”周义问。

“回来了,还将我调回锦衣卫呢。”沐琚道。

“如此,乃诺,你便先去豹房见陛下吧,我和石大哥去皇庄。”李龙笑道。

“我也随你去见见陛下。”婉儿望向乃诺道。

“此案因我而起,我亦去请陛下恩准查案。”周义道。

众人点头,各做各事去了。婉儿、周义、乃诺才到豹房,却见玲珑也来了。周义骤见玲珑,竟莫名有些畏怯。

“我这几日在京师游玩,倒真是痛快自在,昨夜在哈密伯府与唐诗促膝夜谈,更是融洽呢,她还说今日要请刀同知前去哈密伯府饮宴,我便想着不如由我亲自到豹房递送请柬。”玲珑媚眼如丝,扫过周义脸庞,娇笑道。她一颦一笑间真是媚骨天成,妖娆入心,直令旁人自愧不如。

乃诺气愤,但看父亲神色中竟是有些畏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堂堂男儿汉,怎生得如此窝囊?”

玲珑掩唇放肆地笑道:“他如何还是男儿汉?”

婉儿冷声道:“玲珑姑娘,休得无礼。”

玲珑望了婉儿一眼,忽道:“我知你是谁。”

婉儿傲然道:“你知就好。”又伸手:“请柬我替你送。”

玲珑冷嘿一声,将袖中请柬取出掷向婉儿,转身时却有意撞向周义,低声调笑着:“你说刀同知那物是更思念我还是思念你?”飘然而去。

周义面色一阵青白,快步入内。御书房门前,正德悠闲自在的在刺麻星吉陪伴下回到御书房,众人齐齐问安。周义便请参加问案,正德准奏,又问乃诺宝石设计如何,乃诺趁机请求去京师各处寻找匠人打造宝石,正德也准了。

“婉儿姑娘,你为何也来见朕?”正德笑望婉儿道。

婉儿笑道:“陛下,婉儿有关于海前辈之事,想说与陛下听。”

“为何要说与朕听?”正德笑问。

“因着与陛下或许有关。”婉儿道。

正德看了刺麻星吉一眼,笑道:“难道是修欢喜禅一事?”

“陛下原来想到了。”婉儿道。

“是星吉大师想到的,他想到不足为奇,为何你也想到这一节?”正德问。

“海前辈昨夜去了茶舍,要晚辈为她安排双修人,我为她连续安排了五对十人与她共修。”婉儿说着,语速渐缓。

周义听得认真,见她忽放缓语气,就问:“这十人莫非都死了?”

“非也。”婉儿笑道:“这十人并非死了,亦无受伤。但却着实受损了,且受损程度层层升级加码,十分规整。若非如此,我还不曾想到海前辈极有可能是借修欢喜禅来控制功力。但我听父亲说过,金乌堡并无修欢喜禅的功夫。如此,海前辈多半是借修欢喜禅来破解传武堂的功夫,只是这其中到底如何破解,我却也是不知。”

正德笑道:“你特意来告诉朕,是想说朕才是破解海别吉武功的关键?”

婉儿点点头,笑道:“或许便是如此。是以这几日还请陛下多费心。”

“海别吉回到豹房了?”正德又问。

婉儿点头:“我将她送至豹房才去北镇抚司的。”

正德沉吟半晌,微微笑道:“朕试试。”

婉儿笑道:“婉儿会尽力为陛下分忧。陛下若无事,婉儿就先去见刀同知。”

正德点头望向周义,轻笑道:“四师叔,可要朕帮你斩了玲珑?”

周义向正德叩首道:“谢陛下关怀,但此乃臣家事,还请陛下容臣自行解决。”

正德微微一笑道:“四师叔是个温柔又坚定的人,朕放心。但在京师发生如此纵多的盗杀案,朕却委实不放心,你与行简均须每日向朕及时禀报案件进展。”

“臣遵旨。”周义再叩首。

乃诺见父亲说完话,忙上前一步求道:“陛下?”

正德微微一笑道:“你晚间回来守门即可。”

乃诺开心应诺。值事太监来报,兴王殿下求见。婉儿、周义,刺麻星吉向正德辞行离开,出得门去又一一与兴王过礼,除乃诺外各自离去。

兴王入内向正德叩首,正德目视不语。

“陛下?”兴王轻声道。

正德忽正色打断兴王的话:“皇叔若真心随侍在朕身边,从此便需在朕面前伏低做小,抛了做皇叔、做亲王的自尊。”

“臣甘为陛下妇妾,但愿陛下不弃。”兴王再叩首。

“你当真舍得亲王的尊贵?为他人妇妾尚且不易,况为帝妾乎?”

“臣愿将后半生尽数献与陛下。”兴王三叩首。

“在皇后、李内助、高玉……”正德顿了顿,再道:面前亦能恭谨守帝妾本份?”

“臣恭守本份,无怨无悔。”兴王甘心道。

正德凝视兴王良久,缓声道:“佑杬,你到此何事?”

兴王怔了一下方恍悟,叩首颤声道:“佑杬有一事,还请陛下帮忙。”

“你说吧。”正德心情大好,轻松道。

“臣一心想留在京师,只是若不回安陆,恐受人非议,连累陛下清誉。”兴王忧心道。

“此事无须你担心,朕既许你留京,便会为你解决后顾之忧。“正德道。

兴王深叩首,颤声道:“佑杬思念陛下成狂,求陛下行云布雨!”

正德凝望兴王,心道:“皇叔与朕本是悖理逆伦,但他竟心志坚定定要与朕共渡岁月,此时又求朕行云布雨,莫非是天意要他与朕共修欢喜佛,使朕了悟海别吉的武功?只是周昂尚且难承于朕,他区区弱质书生,岂非将他搞死?”转念忽又想:“婉儿姑娘曾说海别吉修欢喜佛层层递进,若朕与皇叔共修,当也应由朕全程控制力道,使他欢愉,免他受伤方是道理。只是如此一来,朕却不能只得他一人。不知周昂、李龙可与朕心有灵犀,便于今日回来与朕共欢?不过,皇叔与周昂之间相距太甚,若高玉能回京,便是完美。只是高玉为人迂孝,定是不回的,终是缺憾。"正德想着想着便笑起来,起身走到兴王面前将他扶起牵手入寝宫。

此时,日正方中。

床第之间,那兴王竟是翻云覆雨的高手老手,竟把个真龙天子操持得三魂不见七魄,体内气血澎湃汹涌,若不是正德到底有勤修武功,相比手无缚鸡之力的兴王自制力强大,真个要坠入疯狂。

正德心中狂喜,想不到眼前人竟是至宝,只是转念一想,心底却是醋意翻腾,忍不住将兴王牢牢压在身下,双手便掐住他的脖颈,面上假作怒意道:“佑杬你真正妙人儿,朕当真小瞧你了。”

兴王此时亦早就魂失魄丧,浑身大汗淋漓,听正德言语,分不清喜怒,只道他是称赞,那心便欢喜无限,说话也不再克制,只望向正德倾诉所有心意:“臣一心思慕陛下,惜星河迢迢不可相见,唯有在王府刻苦钻研房中术,以求终有一日得陛下欢心。”

正德见兴王面色涨红,松了松手,冷笑道:“想来这房中术便是在府中妃嫔姬妾身上钻研的。”

兴王听了登时清醒几分,凝视正德急切道:“陛下,不是的,不是的。臣于王府之中日思夜念盼与陛下合欢,累累秋冬几欲成狂,方才这般沒脸皮的求陛下雨露加身。”

正德低语:“你所说是真?”

兴王急道:“陛下,请相信臣。”

正德笑道:“朕信与不信,今后你也只能是朕的禁脔。不过……”正德俯下身咬着兴王耳朵,低笑道:“朕倒不曾想到,你一孱弱书生,竟着实有些与众不同。”

兴王眼睛发亮,颤声道:“臣在陛下心中当真与众不同?”

正德点头,复与兴王再度交合,此回便不似先前因意料之外而失守神志,正德以欢喜禅密法细细操控兴王身体,血气虽大胜前回澎湃汹涌,却是神清志明,气血于体内奔腾流涌直似一马平川,不知不觉间竟直冲任督二脉,大小周天。兴王被他弄得浑身绵软,酥麻难忍,却又不敢挣扎抗拒,神魂颠倒间哭泣呻吟,糊乱中吐露心底最隐秘情思:“臣,臣不敢求陛下专宠,更不敢与前人争。但求,但求陛下莫,莫再有新宠。”

正德凝神静息,渐似与兴王合为一-体, 体内血气奔流如怒涛。可惜兴王终究非习武之身,如何抗得住这狂涛骇浪,好在正德操控得宜,兴王虽数陷濒死之境皆被他抢回,到底抵受不住,惊叫饶命,正德方才放他一马,移过一旁持续静修,兴王直是昏死过去。正德替他盖了锦被,待要相拥而睡,忽觉体内狂涛一浪高过一浪,急正坐吐纳吞息,却怎么也压制不了,渐至心焦狂躁。

寝宫内闪过人影,正德被人温柔的全身心抱住,耳边是最令他安心的李龙细语:“陛下勿忧,臣在此。”

正德浑身一松,气息登时乱窜,李龙以手抚身,慢慢导引正德体内气息归位。

正德长吟一声,清醒过来,轻声道:“几时了?”

李龙轻语:“陛下,已近酉时了。"

正德轻叹:“朕今日有些颠狂。”

李龙温柔道:“欲速不达,陛下不必强求。”

正德轻笑:“你如何会来?”

李龙亦笑:“臣本在兵马司详查京师出入名录,忽心跳骤急,似听到陛下呼唤,是以赶来。”

正德感叹:“你我之间果然心有灵犀。”

李龙笑道:“陛下放心,周昂、高玉的心定也与陛下相通。”

正德哈哈一笑道:“但愿如此。”

李龙一笑,轻拢正德汗湿长发于后。

“啊,朕正好有事要你办。”正德道。

“陛下请说。”李龙道。

正德望了兴王一眼,轻笑道:“朕意留皇叔在京,你替朕想个法子掩人耳目。”

李龙点头道:“陛下放心,此事由臣去办。”

正德”嗯”了一声,长吸一口气道:“德官的院子,朕意由皇叔去住。”

“好。"李龙应道。

“朕修欢喜禅多年,不曾遇着今日境况。”正德若有所思道。

“陛下可曾以玄功要决为引徐徐图之?”李龙道。

正德望着李龙好一会,缓缓伸手慢慢除了李龙衣衫,慢慢交合在一处,李龙随手一弹,点了兴王穴道,让他睡死过去。正德默然以玄功要决导引无上密乘,气血奔涌如江河,但潮起潮落,激流湍急间,李龙任正德仿似鸢飞鱼跃,皆一力承接,俩俩相合,真是有如轻舟巧渡万重山,真个是如胶似漆,水乳交融,竟是十二分的激荡自在,令李龙都情不自禁的长太息。只可惜正德还是在气血冲涌任督二脉、大小周天之际力有不逮再次折戟沉沙,幸得此次李龙沉心守护,平安收功。

正德抱着李龙的头,伸出舌头狠狠舔了他一回,得意笑道:“朕这手段如何?”

李龙太息道:“直溺死臣了。”

“那往后便不用再拒朕于千里之外了吧?”

李龙却笑道:“陛下,或许你我之间便是要这般有事钟无艳方是有趣。”

正德大笑,望向窗外暮色沉沉道:“竟是入夜了,朕也有些肚饿。”

李龙道:“臣去御膳房为陛下做些好吃的。”

“我随你去。”正德道。

“好。”李龙的声音里更添温柔。

两人穿好衣衫,李龙也不用正德下地,抱着他去到膳房,正德就坐在一旁,望着李龙聚精会神的斩鸡切菜、煮粥,熬汤,一举一动间怡然自得。

正德心有所思,忽笑道:“李龙,朕观你这一举一动,倒真是有些了悟。”

“有何了悟?”李龙手不停,笑而回道。

“禅诗有云:坐看云峰转,清爽是心安。我见你平日与朕共论国事甚是淡然,在此为朕煮粥也是淡然,倒真是清爽心安之人。”正德笑道。

“如此,陛下却是如何了悟?”李龙再问。

正德哈哈一笑,道:“粥里放些葱花肉碎吧,白粥太淡了。”

“好。”李龙应着,去切了些葱花,肉碎放入热粥中搅拌。又蒸了三份米糕,炒了一碟青菜,煎了三个鸡蛋,切了三份水果,取了一份梅龙镇皇庄送来的奶酪专门给正德,最后盛起鸡汤。除了奶酪之外,其余皆为兴王留了一份。两人就在御膳房内共餐,正德将奶酪分一半与李龙。李龙也不推辞,说了声谢陛下,食之。

正德用完晚膳,又饮了三杯小酒,便与李龙一道回御书房,书房内的奏折又堆得山高了,奏折按轻重缓急以各色条封区别,不再如从前刘瑾执掌司礼监般只以白封区别。李龙取奏折为正德诵读。

“山东巡按御史张璇奏:山东贼所过州县,有子救父、妇卫夫而死者凡百有十九人,宜皆旌表。”

“礼部如何说。”正德问。

“礼部议人多费广,宜准以山西例进行旌表。”李龙回答。

正德点头道:“可。”

李龙笑道:“陛下,臣离京半年,倒不知此旌表之例。”

正德笑道:“便是在所旌善亭侧立石碑各二,联书名姓籍贯并其义孝贞烈大略于下,同时仍官给殡殓费。礼部议为甚宜,便推行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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