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沪港对比，老邓管治下生活水平的相对倒退 -- 陈王奋起

1999年11月，中国政府和世界卫生组织在北京举行了一次合作会谈。会上，不知道是哪个“诚实”的人头脑发热，向WHO提交了1987-1999年中国自杀率统计数据。（注1）令中国官方始料不及的是，这些数据简直是“世界一流”、“举世仰止”：总体列世界前茅；唯独中国的女性自杀率高于男性；农村是城市的三倍。（惊讶地）农村女人这是怎么了？哦，婆媳关系和农药是罪魁。

刹那间，整个世界开始议论傲娇的中国自杀率，这种奇异的现象对世界各国社会学家的研究诱惑力简直可以用“巨大”来形容。

丑事传遍天下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从1999年起，中国不再向WHO提交自杀率数据，同时国内媒体也逐渐对自杀率表示冷淡。但非官方的估算并没有停止，这些研究显示出中国自杀率没有显著下降的趋势。

世界越来越凌乱，那些选择漠视的人总会不如愿。2010年1月23日至11月5日，富士康发生了14起跳楼事件。（注2）这样惊艳的中国特色再一次闪爆了地球人的双眼，纷纷追问“中国人咋爱自杀？”

敏感的事件，是砖家们露脸的好时机。清华大学社会学系的景军先生坐不住了，频频在媒体上露面，宣告2008年中国的自杀率其实已经从降到每十万人6.6了，形式喜人的很。为什么呢？（假装深沉地）因为农村妇女进城打工去了，婆媳关系不再紧张了，城里没有农药了。

在分析景军的研究前，需要声明一下：我对中国人发表在中国杂志上的文献向来缺乏信任，但在这里，不得不捂着鼻子细细看个究竟，尤其是原始数据的来源问题。在景军的论文《中国自杀率下降趋势的社会学分析》中专门陈述了1987-2008年中国自杀率数据的来源：

1.1987-1989年的数据来自WHO。自杀率从17.65到17.15，基本没有变化。（提示：这是中国政府提供给WHO的）

2.1990-2001年的数据缺失。用来自公共卫生科学数据中心的其它数据，加以特别的方法处理，得出自杀率从17.35-14.60。（哇塞，降了不少）

3.2002-2008年的数据来自《中国卫生统计年鉴》。

纵观以上内容，要想让中国自杀率显著降低，就要着眼于第3点。因此，我这个怀疑主义者很想知道《中国卫生统计年鉴》是怎么统计自杀率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中国卫生统计年鉴》根本就没有自杀率的统计，而是笼统地将自杀死亡列入“精神病死亡”。因此，景军们就要首先搞清楚这些“精神病死亡者”到底是不是自杀，方法是直接引用王黎君计算的漏报率8.6%。

慢着！我先看看王黎君的真实数据。卧底玛雅，人家王黎君测算的漏报率是22.46%。（注3）篡改数据啊，学术腐败啊，方舟子快来打丫的。

更加坑爹的是，景军们只关注记录在案的“精神病死亡”，那只能算是误报。而基于中国农村的实情，大多数自杀事件是家丑，对政府部门也是不大不小的丑事，因此，就这么打打马虎眼，真正漏报的大头就成了那些没报的。换句话说，那些家人自杀了却声称不是自杀的，进一步被官方记录为不是自杀的才是大多数。至于这个大多数是多少，除了实地考察外，像景军们那样盯着《中国卫生统计年鉴》是连根毛都得不到的。

还好，除了景军这些砖家外，还真有傻瓜通过最笨的方法即实地考察的方式研究了中国自杀率问题。

华中科技大学的刘燕舞是个好青年，他从2008年起，先后驻扎在湖北、河南、山西、湖南、江西、安徽、福建7个省的34个村，和农户吃住一起，共得到604例自杀死亡案例。（注4）得出结论如下：

1. 被调查地区1980-2009年的总体年均自杀率为51.84每十万人。这样的数据会吓人一跳。

2. 老年人的自杀率是青年人的7倍。

3. 女青年自杀率下降，带动青年自杀率显著降低。

4. 老年自杀被漏报的比例高达300%甚至500%。

小刘的总体结论：中国自杀率仍然呈不断上升趋势。

【参考资料】

注1：费立鹏等：中国自杀率1995-1999，柳叶刀[J]，2002；

注2：2010年富士康跳楼事件，百度百科；

注3：王黎君等：中国人群自杀死亡报告准确性评估，中华流行病学杂志[J]，2003年第10期；

注4：刘燕舞：中国农村的自杀问题（1980-2009）——与景军先生等商榷，青年研究[J]，2011年第6期。

后记：

事后我再次仔细阅读景军等的文章《农村女性的迁移与中国自杀率的下降》，有以下发现：

①该文计算出的2008年中国自杀率为6.6/10万人，未考虑漏报率和错报率。这种未考虑只有两种解释：误解或者曲解。若只是误解，我控诉其“学术欺诈”有些言过其实。

②从该文对数据来源的解释中可以看出，其作者用王黎君的调查数据计算出的1998年错报率为8.6%，而不是漏报率。全国疾病监测点系统公布的1998年死亡漏报率为22.46%，王黎君基于此数据测算出的中国自杀漏报率为28.13%。如此高的漏报率，景军等认为“影响不太大”实在难以置信。

③根据全国疾病监测点系统2010年的数据，2008年中国死亡漏报率为17.44%，因此计入漏报率后的2008年中国自杀率约为7.99/10万人。 根据刘燕舞的研究（老年自杀漏报率达300%-500%），可以推测漏报率可能还要高出官方公布的许多。所以，7.99/10万人仍是个保守数据。

新中国关于自杀率的统计，应是始于1979年，当时城市和农村自杀率，分别为10.9/10万和15.3/10万(见《中国社会统计资料》1985年版)。

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我国自杀率快速上升。1985年，城市和农村自杀率分别上升为11.2/10万和29.5/10万。

2000年，在一个学术会议中，前卫生部副部长殷大奎透露，中国在1995至1999年之间的平均自杀率，实际上应该是22人/10万人。

最近10多年，自杀率有明显下降的的迹象。2011年，城市和农村自杀率分别下降为5.28/10万和9.28/10万(见《中国卫生统计年鉴2012》。

1、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确立

中共中央批转《全国农村工作会议纪要》（１９８２年中央一号文件。

2、邓小平正式提出“一国两制”

邓小平会见美国华人协会主席李耀滋时说，对台湾九条方针是以叶副主席的名义提出来的，实际上是一个国家两种制度，两种制度是允许的，他们不破坏大陆制度，我们也不破坏他那个制度。国家统一是我们整个中华民族的愿望。

3、中央机构精简

4、中央发出《关于检查一次知识分子工作的通知》，要求进一步消除对知识分子的偏见，真正做到政治上一视同仁，工作上放手使用，生活上关心照顾。

5、中共中央、国务院公布《关于打击经济领域中严重犯罪活动的决定》。

6、中美第三个联合公报发表 解决美对台军售问题

7、十二大召开，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力争使全国工农业的年总产值翻两番，即由１９８０年的7100亿元增加到2000年的28000亿元左右，使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达到小康水平。

8、邓小平会见撒切尔夫人 阐述中国对香港问题立场

9、五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通过新修改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

10、中共中央、国务院批转《当前试办经济特区工作中若干问题的纪要》

11、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清理领导班子中“三种人”问题的通知》。

12、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全部收入535.32元，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270.11元。

1999年（这是至今最新一次的官方数据），卫生部向WHO（世界卫生组织）提交中国人死因调查数据，男性每10万人自杀率13.0，女性14.8，平均13.9。卫生部数据，来自于两个抽样系统（一个是卫生部主管的死亡登记系统，覆盖人口大约为1亿，另一个为中国疾病控制预防中心疾病监测点（DSP)的抽样网络，覆盖人口约1000万），数据样本，来自于21个省，36个市，85个县。WHO在注释中特地注明“样本中57%为城市人口”，而中国99年城市化率为22%。这就带来了一个非常大问题，如果中国的自杀率农村大于城市（这是学界没有任何分歧的认识），而城市化率又不足（1999年中国的城市化率只有22%），那么样本中57%为城市人口，带来的结果自然是自杀率的失真。

在原卫生部提交13.9/10万人这个自杀率数据后，国际组织GBD（全球疾病负担组织)对这些数据进行了矫正，认为中国1990年的自杀率应该为30.3；而WHO在用同样的方法矫正了中国数据的偏差以后，提出中国当年的自杀率为32.9。

在2002年，英国著名医学杂志《柳叶刀》发表论文称，同时根据两个抽样调查体系的数据，并用人口数据进行调整后，得到的中国自杀率在90年代末期为22.6/10万人。而韩国2000年的数据为13.6，日本2000年的数据为24.1。

中国的自杀率在90年代不仅在世界上处于高位，而且有特别突出的一个和别国不同的现象：女性自杀率高于男性（全球只有中国如此）。而自杀的女性中，又大部分集中在农村。根据《柳叶刀》的数据，1995至1999年间，15到34岁的中国女性公民之中，每10万人里年均约有37.8名女性自杀，而其中来自农村者占比高达93%。

专注于中国自杀问题研究的国际预防自杀协会中国代表费立鹏也认为，“在90年代，中国农村自杀率是城市的3倍，女性自杀率比男性高25%左右。”而清华大学社会系教授景军在其论文《农村女性的迁移和中国自杀率的下降》中，也表示“从1987到1997年，农村女性自杀率曾明显高于农村男性自杀率。”

不管是国际还是国内的学术机构和研究学者，对中国90年代的自杀率都达成了如下三点共识：处于全球高位，农村自杀率高于城市，女性自杀率高于男性。

最新研究，近10多年来中国自杀率陡降一半，从上世纪90年代世界上自杀率最高的国家之一，已经明显低于全球平均水平：香港大学2014年公布一份研究报告，在2002至2011年间，中国的年平均自杀率下降到了每十万人9.8例，降幅达到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