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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Andrew Solomon:落在远方的果实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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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16,性别光谱与TYFA简介

我发现跨性别群体当中存在两种参与政治的模式。有些活动家刚刚主张自己的新性别,迫切地想要大声宣扬自己的跨性别身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对于自我主张的性别越来越习以为常,只想按照自己向来感受到的自身性别生活下去。对于他们来说,政治活动是消解胸中块垒的方式。也有些人一开始变性的时候不事声张,往往远离所有的亲友熟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对于自我主张的性别越来越习以为常,于是开始帮助别人避免自己遭受过的困难。对于他们来说,政治活动是表达感恩之心的方式。许多活动家都与公益组织有联系,例如跨性别青年家庭联盟(TYFA)、性别光谱、美人鱼(英国)、PFLAG跨性别网络、克利夫兰跨性别之家、跨性别在行动、性别有常、跨性别平等全国中心、跨性别法律辩护与教育基金会以及跨性别儿童紫彩虹基金会。许多活动家自身并不是跨性别者,但是与跨性别群体有着非直接的联系。我对两个团体特别感兴趣,一个是性别光谱,一个是TYFA,因为这两个团体代表了帮助跨性别儿童的两种主要模式。

斯蒂芬妮.布里尔在2007年成立了性别光谱。她的专长是向人们介绍性别身份的各种细微之处——有时未免一言难尽。她始终主张在一切人类体验当中最复杂的就是性别。她熟谙各种性别理论与性取向理论,能够将晦涩抽象的哲学词汇重组成为一系列可供你或者你的子女仔细挑选的选项。她相信一个正义的社会必须容纳喜欢玩洋娃娃的男孩,喜欢独自在家穿着异性服饰的异性恋,既能在公司里雷厉风行又会在爱人面前小鸟依人的女性,喜欢留长头发学芭蕾舞的少年,以及酷爱打棒球与爬树的少女。金.皮尔森与香农.加西亚是成立于2006年的TYFA的现任主管。她们与斯蒂芬妮一样聪慧,但是她们的身份首先是跨性别子女的母亲而不是活动家。斯蒂芬妮的身上散发着智慧的气场,她们身边则笼罩着中西部地区居家母亲的温暖氛围。她们两个身材高大,声音洪亮,相互配合默契。你可以在半夜给她们打电话,她们肯定会立刻起床解决你的问题。就算面对着中部地区某个保守小镇的中学校长,她们也能说服对方同意性别殊异十分常见并且需要极其显然的适应措施。她们的勇气也能让其他人勇敢起来。

斯蒂芬妮.布里尔的总部位于旧金山湾区,性别光谱的专长是帮助偏向自由派的家庭敏锐自信地渡过变性时期。布里尔鼓励父母与问诊人员在性别中间地带多加探索,不要急于从一边跳到另一边。在可行的前提下,这种做法确实非常好;但是在上文中提到的小镇环境里这种做法就不中用了,在那里仅仅是男变女(或者女变男)的理念就已经令当事人难以承受了,进一步的探索更是无从谈起。性别光谱主要面向正在苦苦求索性别身份本质的家庭,TYFA则主要面向处境更加窘迫的家庭,身处后者当中的子女以天生性别身份度过的每一天都会将自杀风险推高一分。

金.皮尔森与香农.加西亚2006年在网上相遇,2007年1月她们就与另一位母亲艾米.古阿以及一位跨性别女性珍.博莱顿建立了TYFA。艾米.古阿是组织的财务官,珍则在日后又成立了跨性别在行动组织。组织成立十个月之后,艾米.古阿的跨性别儿子伊恩.贝森自杀身亡了。“这件事情塑造了我们的工作方式,”珍说。“因为贝森是一个得到充分支持的孩子,可是依然面临着极大的风险。在青春期坦露真实身份的孩子知道他们可能会失去父母,失去兄弟姐妹与朋友。他们早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永远不要以为你身为父母有资格自怨自艾。你可以因为孩子变成另外的性别而伤心,或者你也可以因为孩子死去而伤心。”在我第一次参加金与香农主办的研讨班的时候,两位女性遇到了一位焦虑的父亲。他说,“可是万一以后他又改主意了怎么办?”香农说,“你刚刚解释过,他两岁那年就曾经在尿布台上宣称他是一个女孩。十三年来这条信息从没改变过。你担心的是未来而不是现在,马上就去和你儿子谈谈现在吧!”这个男人花了十年都没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这两位女性只花了十分钟就说服他改变了心意。

她们主要的工作是应对父母,但是金.皮尔森也告诉我,她觉得最困难的事情就是帮助跨性别者本人维持尊严。有一次她见到了一位跨性别女性珍妮丝。她将自己称作“手术后跨性别者”。金回应道:“你觉得你是女性吗?”珍妮丝说她的确这么认为。金说,“我也认为我是一名女性。我从来都不会按照我的生殖器来介绍我自己。我要给你出个题目,要求你作为女性或者跨性别女性介绍自己,永远也不要与陌生人讨论手术。成年跨性别者说他们不希望被别人用衣服遮挡住的部位来评判。那么你就不应该用衣服遮挡住的部位向别人介绍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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