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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运轶事（36）普通一兵(中）

宿营车因为工作量小，所以管宿营车的人要兼管邻近的那节硬卧。这趟车一节硬卧两个人倒班，负责宿营车的那人，在管好宿营车的同时，要和邻近硬卧的那个乘务员正常倒班，一个人要管两个车厢，实际工作量要高于其他看人。

工作量大倒在其次，关键是春运时期的宿营车非常非常不好管。

宿营车共66个铺位，乘务员们用不了这么多，必然有部分铺位要对外发售。但这些铺位车站一般不卖票，因为很难掌握到底会有多少个空铺可发售。宿营车一般在中间挂一隔帘，将乘务员休息区和旅客区隔开。乘务员休息区必须在全列车的最顶头，这样才能防止旅客往来影响乘务员休息。但各车厢连挂时并不一定会同向，因此若宿营车的铺位由车站发售，车站搞不清哪趟列底该从第一组铺开始卖，还是该从第二十二组铺开始卖。若车站卖错了，旅客上车后若想重新调整回来是个天大的麻烦事，甚至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所以，宿营车的铺位车站一般不卖，由列车上负责处理，卖票所得是车班的车补收入，这是列车工作人员补票提成的来源。

但是，铁路员工都知道这事，春运期间一票难求，铁路职工也一不例外。所以许多干部职工习惯通过各种关系“送车”。就是想办法将自己的亲戚、朋友、关系户送上宿营车，上车后再补票。能送上宿营车的，肯定都有方方面面的关系，或者大大小小的来头。可问题是僧多粥少，铺就这么多，给谁不给谁，给谁下辅，给谁上辅，车长得在心里将各种厉害关系全盘考虑清楚，排出个先后。若是送上车的人多于剩余辅位，没辅的关系户是很难被请出宿营车的，车长为此得得罪人。若没办法请出去，那就只有占用乘务员的休息辅了。如果是正班车还好说，毕竟列车员们是软柿子。可这趟临客的乘务员们可是各路神仙，哪个车长都得罪不起。若是这种事不幸发生了，责任全怪在看宿营车的人把关不严上。所以无论如何，必须严格控制开车前送进宿营车的关系户人数。

这个控制的重任，就落在看宿营车的人肩上。这是一个非常不好干，极容易得罪人的活儿。人家有各种各样的关系，或客气，或骄横，非常不好拦。最骄横的就是车上的乘警和列检带来的关系户，那是横着走的。因为要在车上共事，许多关系不好处，所以这两类人是最难对付的。若成天跑江湖的列车员都感到难对付，那这些鲜有跑车经验的各路神仙们就更搞不定了。老Y是老客运出身，知道我是车辆出身，于是便来个“以夷治夷”。

头一趟进库整备，列车还没出库，我就发现宿营车已经进了两个旅客。一问，一个是列检的关系户，另一个说是广播员带进来的。

转身遇到老Y巡视车厢，便向他作了汇报。老Y赶到宿营车里摸了摸那俩人的底，走出宿营车正好碰到广播员。

老Y冲她一板脸：“你带了旅客进宿营车，是吧？”

广播员一楞：“没有呀”

老Y顿时把脸一沉：“那个人说是你带进来的。”

广播员作恍然大悟状：“哦，那个人不是我带的，是保洁员带的，托我给安排到宿营车”。

保洁员？我的天，保洁员啥时有这么大面子了？她们是保洁公司的劳务工，和铁路毫不搭界。

老Y重重地哼了一声，打起了官腔：“你难道知不知道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吗？”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我知道以老Y现在的地位，是不屑于和一个广播员计较的。不过是吓唬她一下罢了。我强忍住没笑出来，也故作一本正经地吓唬她：“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这趟临客的列车员都是些什么人吗？你今天这篓子可捅大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广播员被我俩吓坏了，忙不迭地冲进宿营车把旅客给弄了出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