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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Syd Dernley:一位绞刑师的自白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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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四,上阵(1)

转过年来一切都开始快速推进。1月18日我收到监狱委员会来信通知我以成功入选。随信还附有一份协议需要我在见证下签字。协议上全是些法律用语,但是中心思想很简单:一定要保密。我不能向任何未获得授权的他人透露关于行刑的任何信息。我不能写书或为报纸杂志撰稿。我不能参与讲课、展示、展览或电影拍摄。

我在当地警督的监督下签署了协议,协议违约金为50英镑。

一个月后我接到通知,自己已经正式成为了一名绞刑师,至少我的名字已经加入了有资格担任助理绞刑师人员的名单。这封来信通知我,助理绞刑师由典狱长在需要行刑时现行雇佣,届时我将会得到消息。信中还提出警告:“没有必要向任何一位警长或副警长写信询问处刑工作事宜,此类主动申请行为可能导致你的名字从名单中移除。”

这封信的结尾是另一条要我闭嘴的警告。“监狱委员会希望强调你就自身正式职责保持完全缄默的重要性。”

很明显,监狱委员会对于手底下处刑人的理解能力评价不高。此外他们也很小气。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当时我受邀参观詹姆斯.法瑞尔的处刑。请柬写得很明白,由于这次不需要我参与任何步骤,我将得不到任何报酬。他们的态度令我很恼火。我或许的确不需要参与行刑,但是我在行刑前一天下午就得赶过去,这一来就得损失两天的工资。我决心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文森格林监狱的行刑令我大开眼界。皮埃尔珀恩特与柯克简直太神了。在行刑前安装绞架时两人都沉默不语,似乎不必开口就能理解对方的意图。

接到观刑邀请后我就一直以兴奋与紧张兼而有之的心情期待着行刑前的监狱之夜。我十分期待能与著名绞刑师皮埃尔珀恩特共同度过这个夜晚。但是在我的想象中,行刑前的监狱气氛一定压抑、凄惨而高度紧张。

尽管听上去不可思议,但那天晚上我们都玩得很尽兴。在行刑室以外,皮埃尔珀恩特与柯克十分放松,似乎无论是明早的工作还是身边的人群都不能打扰他们的雅兴。这两个人都是酒馆老板,皮埃尔珀恩特的酒馆名叫“资助穷困打拼者”,位于曼城的霍林伍德,科特的“黑马”酒馆则位于彼得伯勒的埃尔顿。两人都很有酒馆老板的好客作风。柯克为人外向,之前干过许多工作,包括警察与精神病院看守,他什么话题都能聊。我们两个很快就熟络起来,他叫我“小子”,这也成了此后他对我的称呼。

相比之下皮埃尔珀恩特一开始则略微显得有些内向,但是他也同样很好相处。有一次我看到《世界新闻报》将他称作“快乐的绞刑师”。这无疑是对于那天晚上的他的最恰当评价。他总是操着一口兰开斯特郡口音与柯克一唱一和地讲述各种故事与段子,蓝眼睛一眨一眨的。我完全被此情此景感染了,只想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柯克的肚子里装满了似乎永远倒不完的各种荤素段子,他是聚会的活力之源。但是皮埃尔珀恩特是首席行刑官,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彰显自己的权威,他一开口说话,所有人都会闭嘴倾听。

奇怪地是,有两件事情他们谁都不提。一件事他们明天早上的工作,另一件是几百码外的死囚牢里那个还有不到12个钟头好活的家伙。

最后,趁着一阵谈话刚刚平息下去的工夫,我含含糊糊地碰了一下这个主题。“监狱里挺安静嘛。是不是?”

“因为他们都清楚明天早上要干什么。”皮埃尔珀恩特有力地回答道。他扫了我一眼,我就乖乖地把这个话题放了下来。

之后不久,随着配发给我们每人的两品脱啤酒纷纷见底,谈话也终于接近了尾声。皮埃尔珀恩特说他要上床睡觉了。这也是给我们所有人发出了就寝的信号。此时是晚上10点——那个死囚只剩下11个钟头好活了。

第二天早上,詹姆斯.法瑞尔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代价。这个惊恐万分的年轻人最终送命的速度简直快得令人无法想象。无需多言,那个眼睛一眨一眨的阿尔伯特.皮埃尔珀恩特与满肚子笑话的哈利.柯克已经消失了。当天早上陪伴我们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严肃、冰冷、高效得近乎无情。昨天晚上在我们睡觉时,绞刑师已经取代了酒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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