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乱弹琴01：内圣和外王 -- 凡尔赛过客

（闲扯一下，谈不上什么论证，一时的想法，方家见笑）

内圣和外王，这一说法原本出于庄子的天下篇。后来，反而倒是更多地用在儒家身上。特别是宋明理学兴起之后，内圣外王，就成为许多儒家知识分子的毕生追求。然而，历史上，真能做到内外兼修，心性修养和事功都取得莫大成绩的，并不多见。也许王阳明算一下，曾国藩算一个。孔子在事功方面，全无成绩，所以后人只能给他一顶|“素王”的帽子YY一下。朱子在事功方面，也没有什么成绩。唯有王阳明，在事功方面，颇有所成，而在内圣方面，他是一代宗师，心学的创始人。

我个人倒是觉得，王阳明之后，能够在内圣外王两方面都登峰造极的，可能只有毛泽东。

话扯远了。20世纪新儒家有个有名的说法，如果没记错，应该是牟宗三提出来的，叫"内圣何以开出外王“。然而牟大师有一套叫做”良知坎陷“的复杂讲法。在我看来，这完全是假问题。

在汉唐的时代，知识分子倒不怎么讲内圣，即使讲也讲得不多。但是，汉唐两代，在外王方面，却成绩斐然。

宋朝开始讲内圣，这其实是受佛教的影响。和尚们整天无所事事，把心中的七识八识讲来讲去，总在内心中去寻什么佛性、本体之类。宋朝一人一讲内圣，就麻烦了。谁都知道，这个内圣的路可长呢，活到老，得学到老，修到老。内圣的工夫都做不完，哪轮得到外王。于是，宋朝人打仗就越来越差，直至两度亡国。

正因为内圣的工夫太复杂，所以宋明在这方面花得工夫太多，结果都分别亡国。”平时袖手谈心性，临难一死报君王“，书生只懂谈心性，国难来了，一点办法都拿不出来，除了一死了之。读读宋明的知识分子关于政治的主张，大底上，都是君王只要正心诚意，一切问题都会解决的。就如同孟子说，王只要发政施仁，就能统一天下了。在这方面，孟子的逻辑与宋明理学的逻辑是一致的。也难怪孟子一书被收入四书。

四书中的另外一篇《大学》，正是这种逻辑的体现。大学可归纳为三纳领，八条目。而八条目，其文字中隐藏的逻辑，更让书生们觉得，只要内圣，外王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大学里说，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我个人倒是觉得，问题其实可以倒过来问：没有外王的条件下，内圣如何可能？所以，儒家知识分子首先要追问的，其实并不是如何实现内圣，而是如何实现外王？乱世之下，想要隐居都未必可能。所以，首先要保证的，应该是一个外在的”王道“，即一个稳定，安全的社会。在这种情况下，知识分子和老百姓，才有可能追求内圣。

其实，我的这个讲法，并不是什么新鲜货。蒋庆曾经区分心性儒学和政治儒学，当然他的讲法更学术，但其实和我的意思也差不多。

而换成自由主义的术语，外王就是要建立宪政和市民社会，让人民可以安居乐业，享受到自由。但内心生活和个人道德修养，则属于私人生活，是每个人的自由。个人有权利做君子，也有权利做小人，只是不可触犯法律。

（乱弹琴，湖南方言，就是胡说八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