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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金明驿一 暴雨 -- 坚决要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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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金明驿十三 真相

“不敢当、不敢当。”吴乔揖礼堆笑,高叫道:“来人,速速开牢。”四名黑衣汉子走进牢来,开了木栅牢门,分立在牢门口。吴乔站在交椅边,作势喝道:“没长眼睛呀,快扶我师兄出来。”

两名黑衣汉子进牢一左一右扶了宋楮,另两人挎刀随在身后,吴乔在三尺外的一旁相陪,走出库房。这时天色灰蒙蒙的暗了下来,夕阳还迟迟的挂在西面远山顶上,淡淡的月亮已跳出来,斜映在晴明的天空上。吴乔转脸笑道:“师兄真是好武艺,那跑掉的小郎身手也非一般,他是师兄的徒弟么?师兄腿伤不便,可要我派人去寻他?”宋楮给两人架扶着,脑子里不断地旋转着师傅床头的那个符号。听吴乔问起,想起折儿给柳叶作衣服的原由来,随口答道:“正是我那不成气的徒儿,若非他行事不密,你也不会这么快发现我。”说罢这句,脸上表情却是一滞,脑袋里仿佛抓住些甚么,两腿只是下意识的随着黑衣汉子的脚步走动着。

吴乔见宋楮表情怪异,以为是在忧心徒儿,便道:“师兄不必担心,我一会便派人去寻找。只是师兄须写几封书信交我手下,才好取信于他。”一行人慢步而行,又来到粮栈后仓埋伏宋楮那个庭院。院内空旷而冷清,左侧院门已卸了铁链,用门栓从内关住。地上的血迹已用灰土掩了细细扫过,除在青砖上留下几团黑褐色的污渍外,仿佛甚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柳叶,柳叶,细长的叶子,师傅指的是柳叶么?那个心状符号又指甚么,柳叶心?不对,不是心。心还像甚么?桃?柳叶桃!柳叶桃!正是柳叶桃这种毒药!吴乔当是用少量的柳叶桃汁加在师傅水食里,致他每天腹痛腹泻,等师傅明白是他下毒害他时,早已病得卧床不起,任人摆布,所以只能在床头木架上勉力用指甲留下这个记号给我。”

宋楮猛的一下福灵心至,终于明了师傅遗下符号的含义,心底豁亮,继续推想到:“吴乔回乡后几年,先是一直隐忍不发,终寻得机会,设法使他嫡弟在与女人交合前服下大量柳叶桃树汁。这大量柳叶桃树汁中毒的症状正是先致人晕厥昏迷,抽搐不止,最后心衰而死。又用在师傅处学到的技艺伪造了嫡弟的书信,夺得吴家家主之位。师傅与他嫡弟十成是他用柳叶桃汁下毒害死,不然两人中毒症状怎能这般事事暗合。这吴乔好毒好深的心思,若不是师傅曾留下书信与暗记,只怕我也要被他骗过。”当下心中大恨,钢牙紧咬,青筋暴跳,斜眼向一旁狠狠盯去,恨不得用这怨毒的目光变作刀剑,立即将这吴乔砍作几截。幸是天黑昏暗,两边架扶的黑衣汉子不曾留意这宋楮已满面狰狞,几欲噬人。宋楮盯得几眼,定下神来,又在心中作开了计较。(柳叶桃即是夹竹桃的别称,全株剧毒,主要毒素在叶及茎皮内,轻量与过量中毒表现不同,轻量为头痛头晕、恶心呕吐、腹痛腹泻,过量很快出现昏迷抽搐,休克后死亡。)

“既是这般,他这番擒我骗我放我,又命这四人似扶似押,对我好生提防,定有阴谋,所谓的酒宴怕是又有狡计出售。若他们要我写信去寻折儿,就算我虚与委蛇拖得一时,这吴乔这般阴狠精明,折儿孤身在外,人生地不熟,迟早要落入他手,那时只怕更糟。只是我伤了腿,逃又逃得多远?”宋楮心内计较,便向院内瞥去,见得左侧大门未锁,心道:“看吴乔今日擒我的调遣,不似欲伤我性命。顾不得甚多,先逃出去再作计较。”

这一行人走到庭院中央,宋楮心道:“正是此时。”先是腿上吃不住力般把身子向下一沉,两名黑衣汉子本来紧贴着宋楮,各出一只手架在他腋下,见他要倒,连忙抢前一步来捉他臂膀,却是正中算计。宋楮趁机猛的双手屈臂横推,两个肘锤狠狠的打在两侧黑衣汉子的胁下,不等两人惨叫出声,便已脱出身来。右腿受伤用不得大力,左腿猛力一蹬,向前斜冲,不管那身后那两人已拔刀来砍,只向那吴乔扑去。

两名黑衣汉子的惨叫传来,吴乔侧头一看,宋师兄满面杀气,双手环抱,只向自已颈项扼来。吴乔脸上变色,口中惊叫:“师兄作甚?”慌忙抬起左手,护住头颈,足下不停,向右就闪。刚迈出一步,左手腕吃痛,已给宋楮扭住。宋楮因腿上受伤,慢了一线,只扭住了吴乔护颈的左手。只听刷刷的两声,却是后面两名黑衣汉子一左一右,双刀斫来,左刀砍向宋楮腰间,右刀砍向宋楮捉腕的右手。宋楮见刀势来得甚快,心道:“两个却是好手,我若放手,又无兵器,只怕再无取胜之机。”把心一横,不理砍来的双刀,紧扯住吴乔左腕,全身前压,向地下倒去。只见两道刀光闪过,右刀砍了个空,左刀却从宋楮下倒的身上削下一片肉来。同时听得咔的一声,宋楮将吴乔拽倒在地,两人已滚作一堆。咔的一声却是宋楮反扭着吴乔左腕,将他压倒在,这一下人倒手别竟折断了吴乔左手腕骨。吴乔痛得惨叫出来,右手胡乱挥拳向宋楮门面打去,那知右手腕又是一紧,又给宋楮左手箕张,一把叼住。两名黑衣汉子甚是刀快,见一刀砍空,又起一刀,飞快的砍向宋楮合身压着吴乔的背脊。宋楮听得脑后双刀破风之声,知道厉害,仗着艺高人胆大,双足绞了吴乔两腿,往左路一滚,把吴乔翻到上面来挡刀。刚才背脊着地,便接着一个头锤,撞向吴乔门面,波的一声,前额正顶中吴乔脸上人中处,先撞出一腔鼻血,再击飞两颗门牙,端的是红光四溅,胡胡涂涂的粘了宋楮一脸腥血。两黑衣汉正运力狠劈,那知吴乔被夹翻上来挡刀,差点两刀下去将吴乔砍作两截,连忙缩手,却是收刀不及,刀尖划过,在吴乔背侧又开了两个指长的血口。吴乔又着两下,更是惨叫连连,只是嘴里漏风,叫得怪异之极。

宋楮见吴乔已没了战力,左手握了他右腕,右手叉住颈项,大拇指微勾,抠在颈侧血脉处,大叫道:“停手,不然我挑开他颈项放血,大家同归于尽罢。”两黑衣汉子听了,投鼠忌器,便持刀不动。宋楮捏着吴乔颈项,转到他背后,爬起身来,脸上身上腿上全是鲜血,有吴乔溅的,也有自己头锤撞破的,身上中刀的,腿伤迸裂的,只觉得眼前一阵黑晕。宋楮心道:“不可再耽搁,等栈内众人来援就走不得。”把吴乔挡在身前,退到侧门,左手反手拉开了门栓,才拨开半片门扇,就听到院内脚步声乱起。

这时粮栈内早听到了后仓院内的打斗与惨叫声,何掌柜带了十几个黑衣汉子携了兵器跑来。何掌柜见吴乔唇青脸白,满脸是血,半站半靠挂在宋楮身上,被人捏了颈脉,嘱咐众人不得妄动,上前叫道:“宋楮,你这小肚鸡肠之辈,吴员外既已赔罪又放你出来,你为何还下此狠手?”

宋楮喝道:“呸,这吴乔杀师灭弟,不过是个衣冠禽兽,又是甚么员外。”何掌柜道:“哼,人在你手,你怎说不行。”又上面一步叫道:“快放了吴员外,饶你不死。”宋楮笑道:“用不着你饶,要死也要拉这吴乔陪葬。”说罢,不与他等啰嗦拖延,扯了吴乔就退出门去。

刚出得门来,就听左右两边破风之声,偏头看去,左边一名黑衣汉子持了竹枪向他刺来,右边的竹枪却是刺向吴乔。宋楮讶道:“难不成这吴乔不是首领,还是早有埋伏?”心里虽惊,手却不慢,把吴乔住怀内一拉,左手松了吴乔右腕,挥击出去欲格。

竹枪还未刺到,枪头一抬一压,宋楮才发现刺来的并不是竹枪,而一个装在竹枪里的绳套。只觉得左手腕一紧,已给绳套箍住,黑衣汉子正握着竹枪猛夺,右边的竹枪一抖,又向宋楮头颈套来。宋楮只得又松了扼在宋乔脖上的右手,向后退开。右手奋力一拳,打在套住左手的竹枪上,把竹枪前段打得粉碎。左臂猛拉,任散成竹丝的枪头刺在肩头,欺步上前,右手铁掌嘭的砍在左边黑衣汉丢枪后退的前身锁骨上。宋楮见不中要害,紧接着手刀后收,屈弯右臂,变出一个肘锤,抢过一步,挥肘直击,撞在黑衣汉右胸。打得黑衣汉胸口发闷,吐出口血来,后退的脚步已是不稳,几个倾斜欲倒般的后退,终是没稳不住重心,倒在地上。

宋楮连环三击,放倒一个,转头看来。右边的竹枪绳套逼自已放了吴乔,见机斜扫横拉,套住了吴乔断腕的左手,把他扯了过去。那吴乔本就身受重伤,只勉力维持着神智,给这绳套拉着断腕,猛拉猛拽,骤然惨叫一声,冷汗四迸,晕了过去。门里抢出的几名黑衣汉见吴乔死了过去,忙围着吴乔,掐脉的掐脉,试息的试息,只分出两人持刀防御。宋楮见失了人质,借着众黑衣汉察看吴乔晕死的时机,硬迈着迸血长流的瘸腿,跑到墙边厩舍爬上头壮驴,扯断笼索,在驴腚的用凤眼小拳猛击一下,壮驴痛叫一声,驮着宋楮,向远处树林跑去。黑衣汉中拿弩的几个又张弩来射,宋楮紧伏着驴背,听见左右弩箭嗖嗖飞过,壮驴惨叫一声,跑得越发快了。

蹄声得得跑得甚急,不多时便跑了一两里地,壮驴忽的长嘶一声,倒在地上,把宋楮摔将下来。见那青驴口吐血沫,弹几下脚,身上抽搐一阵,就死了。宋楮这才发现逃走时驴臀中了一弩,壮驴给自己逼跑得太急,后腿前后运动时把中箭创口撑得老大,驴血沿着后腿流了一路,青驴才跑得一两里便流干血死掉了。宋楮勉力爬起身来向前挪步,回头看去,见身后火把连成一线,已追了上来。宋楮长叹道:“休矣,说不得我宋楮要命决此地!”却听前头一声牛鸣,有两人喊道:“师傅(员外),是你么?”

兔必肯顶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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