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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空军黄肇濂（五）-------记一次难忘的婚礼

出生在抗战期间的丘宇凌先生是我的忘年交，很谈得来，虽有小分歧，但观点大都一致，他至今还有小时候婆婆背着他躲日军轰炸的模糊记忆。

丘先生很正直，他曾经在一位专门写台湾空军飞行员的业余军事爱好者新书签售会上，大声质问：中国人打中国人有什么好写的？！你为什么不写写抗战时的中国空军和中国飞行员？!

他的父亲丘贵祥是广东空军七期乙班学员。后来班里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学员改飞轰炸机。

“北飞事件”发生时，丘贵祥他们班还没有毕业，所以到了中央航校后就成了继续上学。

也许是因为没有击落过日本飞机的缘故，所以一直到丘贵祥去世，作为长子的丘宇凌从没有听过他父亲提起过自己在抗战中的经历。

丘贵祥痛恨日本人，一提起日本就咬牙切齿，丘宇凌小时候不懂事，刚到台南时跟本地人学了几句日本话，回家去讲，他父亲一巴掌打上去。。。

但丘贵祥会念叨一些人，一些逝去的同僚，一些牺牲的战友，一些永远年轻的年轻人。这些人的名字，深深的刻在丘宇凌的心里。

丘先生为人老派，有些跟不上时代，半年多前说要学会上网，直到前几天才会收发EMAIL，使用的还不是十分娴熟。

为了让他练练手，我把梁从诫先生写的《梁思成林徽因和飞将军们的传奇--悼中国空军抗日英烈》的纪念文章发给他看。

当晚，丘先生给我打电话，声音略显激动，说那些烈士全是我爸爸他们班的。丘先生是听着他们的名字长大的。

关于他们，丘先生告诉我这样一件事：

国军撤退台湾后，家里生活比较困难，经济上也比较拮据，加上思念亲人，他的母亲许光瑶女士心情不好，有些唠叨，经常跟丘宇凌他们几个小孩念叨大陆时候的事情。

后来经济条件好了，孩子们也大了，说的就少了。

念叨的大多比较琐碎， 大部分丘宇凌都记不住了，但有一件事，却铭记至今。

那就是他父母亲那场最难忘的婚礼。

其实也不是正式的婚礼，战时一切从简，所谓的婚礼就是请朋友们吃一顿饭。

丘贵祥与许光瑶的婚宴定在1941年3月14日晚，请了所有能请到的朋友们，大都是飞行员。原广东空军的人是老乡加战友，那是更不可缺的。

毕竟在战时，婚宴规模不大，只是摆几桌酒，大家聚一聚。这些同学故旧、同事好友，都是年轻人，从17、8岁时上航校起到现在24、5岁，都是老交情，再加上抗战期间普遍都与家里失去了联系，大家朝夕相处，彼此就是彼此的家人。

这天有空战发生，但丘贵祥与许光瑶并没有太在意，小两口早早就去餐馆准备，迎接宾客，顺便打听打听战况。

客人来了，这群平时有说有笑的年轻人表情很凝重，有几个请了的长官也没有到。

丘贵祥迎上去，交谈几句后也没了笑容，对许光瑶说:今天的战斗伤亡很大，其他的人来不了了。

“那我们的婚礼？”

“继续吧”！

预订的酒桌，有一张没有人坐。饭店的人问要不要退掉，丘贵祥说“留着，一样上菜、倒酒。”

婚宴开始，没有欢笑，没有祝酒词，大家就默默的坐着。

丘贵祥倒了两杯酒，拉着许光瑶来到空桌子前，说：“光瑶，咱俩给牺牲的弟兄们敬一杯酒吧！”

在场众人无不落泪！

主客当天皆大醉。

1941年3月14日，中国空军第三军区司令部据报敌机20多架已飞过沱江向成都侵来，遂令中国空军第三大队的伊－15战斗机11架、第五大队的伊一15 战斗机20架起飞迎战。我机群与敌机群在崇庆、双流上空遭遇，当即发生空战。此役，由于情报有误，以为敌无零式战斗机护航。结果，在我机群向敌轰炸机编队 发动攻击时，敌整整一个中队的零式战斗机突然出现。

空战结果，我机被击落8架，第五大队大队长、归国华侨黄新瑞、副大队长岑泽鎏、中队长周灵虚、分队长江东胜、飞行员任贤、林恒、袁芳柄、陈鹏扬等8人牺牲。是役，是中国空军自抗战以来，在空战中又一次最大的损失，仅次于“九一三壁山空战”（阵亡10名中国空军飞行员，伤8人）。

至此，中国空军的主力飞行员85％以上已经损失。事后，成都空军司令杨鹤霄因指挥无力被撤职。第五大队被撤消番号，改称无名大队，队员一律配带“耻”字臂章，以示不忘中国空军的奇耻大辱。

在这次空战牺牲的飞行员林恒，就是林徽因的弟弟。

附：广东空军七期乙班学员名单（共四十二人）：

王刚夏　丘贵祥　朱若彭　李肇新　吴达波　范斡卿　翁克杰　梁会生　麦谷登

陈学坚　张培生　张森义　黄才贵　黄龙金　刘　俊　刘怀智　潘国煌　蓝锡芳

戴邦模　谭达光　周仕镛　林　耀　徐　飞　萧国英　朱焕堂　陈学策　叶鹏飞　

刘怒涛　冯俊忠　陈世堉　何世堉　卜镇海　叶思强　刘汉桓　黄栋权　彭　均　

司徒坚　蔡仕伟　陈家灼　陈桂民　李衍洛　李家英　杜兆华　余拔峰　李宝诚　

欧阳富　郑乃汉　刘润田　余子刚　夏　田　锺前舟　陈日操　陈世雄　温　炎　

张鸿藻　陈梦鲲

本班同学作战飞行殉职者三十二人，转习航炸者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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