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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沦陷——摆活一下外患时期的内斗(连载) -- 轻疯王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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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沦陷(23)

(23)

二秀娘桂香早等传仕了。她把使了洋油的头盘个周正,在脑后颈上打出圆圆发髻,拿黑色头网罩住,利利索索地露出一张秀丽的脸盘。她总在不声不响为汉子也为自己做着初嫁新婚的样子,也使用了洋膏,把嘴巴抹个红红,拿钱给洪嫂,特意嘱咐别嫌远,一定要敲开酒家老朱门打他的酒,多打些,洪嫂应着去了。她看看镜里的自己,再问一仗打胜心气当高的汉子:“好看不?”一种别样的气息扑面而来,汉子心醉坍了。

酒盅晶莹,夜空飘着知了舒缓的夜曲,清幽的气氛足足。

传仕说又“抗”了一回战。

“嗯,好。”妇人的脸颊发烧,只要不是到了那一会的极端舒畅时,女人的话永远是那么少,她会用最少的话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好的。

女人原来是能喝一些酒的,或者说这个夜晚使她感觉好了前所未有美好,她从内心放松了。

内心放松的她让汉子知道了啥叫女人之媚,颦笑里闪烁着妖冶的光。

传仕过铁路,总要用个进城的名堂挡人眼,忠魁娘心疑,传仕便让她去问枣核儿,忠魁娘就笑,说句“你们早把瞎话串通好了我能问出啥个来”,心里想传仕还惦早先的窑姐儿,十有八九偷腥去了,免不了要正色告诫汉子地面静了嫌闷走走行,但家还是要顾的,有个小的不能冷了。传仕借坡下驴跟一句“也不是见天出门嘛”。

早在两年前一个秋后,桂香姐就推传仕去后院把洪嫂要了,传仕不想,说守着个美妇人真的没了别的兴头,妇人却说都是该付的利息钱,她试过别的路途,认了妹妹给钱给布给假等,过后心总不宁,总觉得被人抓着一个把柄,觉也睡不踏实,看样子也只剩这一个方子了,“去呀,她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看样子是愿意,听姐话,去收了她。”那天去了后院传仕才知道,这粗娘们跟老爷们是一个走形,布带子一解,一条大裤顺腿掉到脚踝上,有冲天一股臊哄哄的味,干着时还不觉甚,末了就嫌难闻了,叫人作摆过一遭不想二回。

回来后叫声姐,传仕不想说话了。妇人笑,说看看呀,咱还委屈着你了。

妇人提来清水,搓上两手洋胰子,一遍遍给汉子洗,洗着诉说着她是两头费劲,为买通洪嫂把天底下的好话说尽,临了还惹来汉子个不舒心,妇人笑着,睫毛上挂了泪。空旷的房里两人默默对视。后来她没再说话,默默将手里胀大起来的夯货握了。夯货在她手心跳跃着。她撩撩头发捧起高昂的它贴上腮,抱怨一句“还不都是为了堵她的口,让咱有更长些的好日子。”

妇人把这边障碍扫清,就提醒夜来叫人不放心,他想要她时白日里尽管过来。传仕说白日里事多,庄上说起来也叫交学诚了,可没了他坐那里,学诚做事也不踏实,再说,还是黑黑夜里搂了睡觉安逸。妇人想想,说句随了你。

两人喝交杯酒前先为一场抗战胜利碰盅子。是不是抗战胜利,传仕定不出个正调调,得下地瓜窨子去问老伍,老伍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因为仗打完老叶也派人赶到了,赶上何家湾刚煮出来的猪腮猪蹄。这回老伍说是了,没含糊,一口咬定是抗战,传仕欢喜了,爬出窨子给两个挂花的子弟兵添些赏钱,再让大户们拿拿,弄大锅全羊让大家吃两天,学诚咧着大嘴笑呵呵随在身旁,叫哥,说小山蹦们还想放枪呢,传仕许了,说放吧。

“这就是爱国抗战了,从今咱就不再背个汉奸名份了。”

“我也不知,那一会只顾不让郭麻子进来抢庄子砍大伙儿的头……听县上的,县上说是就是。”

“唉,乱腾腾一个世道。这抗战……打好几年了,谁个见过东洋鬼子在哪!”

“说抗战呐,管东洋鬼子啥事?抗战是抗战,打东洋鬼子是打东洋鬼子——抗战,姐明不明——抗日战争!啥叫‘日’?‘日’就是‘肏’,抗日战争就是抗别人来肏的战争。”

“成啥话了,难听杀人!”

“理是这理……我前头也不明,头回听华老财这么说,更多寻思抗战是焦土是打日本人,后来看看一个局面就想通了……世上的事,怕琢磨,一琢磨就出来味了。”

睡了凉炕的傻小子冷暖自知,传仕看清抗战之妙了,看到渔抗战之利者,不单是土豆党郭麻子一个,还有日本人有马司令有老叶和他传仕,抗战让赤手空拳的郭麻子有了大块地盘,让日本人有矿山煤炭可挖有钢铁枕木可拆,让宰了半辈子羊的农民叶子壮有兵可带,让古来稀有财可发……而且从细看去,也不亏他传仕,他得了爱情,凭空里得一个桂香姐姐,成了愉贴安逸的花生党,因此说抗战是对得起好多人,大家都出头了,应高兴快活才是正理。当然,世道轮回,也有人倒霉,比如被老郭骂做汉奸的地瓜党老伍,把好端端一个县府给抗没了,把自己个给抗到了地瓜窨子里。

“还想喝么?”妇人望着兴头上的汉子,说,“我有点醉……你说还喝我陪你。”

“喝交杯子酒吧姐,喝了交杯子酒上床睏觉。”

“哦,和亲亲的坏蛋蛋喝交杯子酒!”

他们是面对面坐的,交杯时汉子抱了柔若无骨的妇人。喝过两杯不尽兴,说再加两杯吧,她也同意。他们轻轻碰杯,他说就这样一辈子,她“嗯”一声。他们交叉过臂,凝视对方一饮而尽。再坐下时她就靠紧了他,沾过酒的身子宛如柳条。

传仕摸着妇人脸叫一声婆子,她“嗯”着,颤微微叫他一声“小哥哥”。他说我要把你霸起来霸到抗战完了过好日子。妇人的脸发烫,喘的很粗很热,说就愿意让他把她霸起来,只是不知这抗战到哪天才能算个完。传仕又有了些悲气,他想当下就完事,但看上去这抗战不听他的。传仕忽冒一句要不你把屋子卖卖住县城去吧,县城的抗战是完了。

“你呢?你也带了家里的嫂和二秀去县城?”

传仕说不能,他还有一个庄子得顾,除了一个庄子还有顶顶重要一件事,要从老伍手里领张爱国抗战奖状。妇人说你说傻话呀,那不离你更远了,你想霸姐时要走大半天的路,咋就算上过了好日子?

“当霸这会儿就霸。”妇人叫了。

他们不停喝着交杯酒,交过杯再唇对着唇,欢欢喜喜一次次把醇醇的酒喂进对方口中。她看他抱他亲他,把他舌头都吸疼了。

她后来伏在他身上哭了,攥他手说:“别管……姐这是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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