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虫子的故纸堆 -- Levelworm
列夫.舍斯托夫:
宗教哲学即始于此。宗教哲学不是对那亘古长存的,不变的结构和秩序的探索,不是回顾,也不是识别善恶的能力,这能力许诺给痛苦的人类内心的安宁。宗教哲学是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通过弃绝知识,通过信仰,通过克服我们对造物主的无所不能的虚假恐惧感,在克服了蛇用来引诱初人,并传给我们的恐惧之后,诞生的。换句话说,宗教哲学是为本真自由,为了自由中隐藏的神的“至善”——在堕落之后,它已与我们那软弱的善和我们那毁灭一切的恶脱钩——而进行的一场最后的,最伟大的斗争。我们的理性,当着我们的面,判定信仰有罪:它认出,信仰是人类想要使规律臣服于自己的意志的权力要求,规律剥夺了我们最宝贵的,上天的能力和参与缔造光明的专制权力,把我们的思维塞进凝固僵化的必然性平面上。
---------《雅典和耶路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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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来,优秀分子就试图超越平庸的同类,然而无论他们尝试了什么方法,他们还是失败了。无论他们取得了多么辉煌的成就,我们总是叫他们“人类”,而不是别的什么称号。
因为死亡无一例外的把他们击垮了,首先是抽去肉体中的精华,让他们逐渐腐烂,然后大笑着粉碎了他们的灵魂,在将死的人那里,光是逐渐暗淡的眼神就足以震慑任何大胆的人了,就连古希腊传说中的英雄,那些“几乎不是人类的”人类,在死亡面前都要低下高贵的头颅。
谁能够战胜死亡呢?谁能够夸耀说,“我能够泰然于时间之外呢”?那些爱好自由的人,你们如何将自己从这个暴君中解放出来呢?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活着的时候避免谈论任何和死亡有关的话题,然而死亡岂是可以逃避的呢?当死亡突然来临的时候——实际上死亡从来不是突然降临,而是从我们出生的时候就守候在我们的身边了,当死亡逐渐闭上你的双眼的时候,当死亡带走你的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你又如何逃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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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什么不能够像猪猡一样生活呢?换句话说,卡拉马佐夫式的生活,有什么是我们——哪怕是一个很少考虑那些“重大的问题”的人,所不能够接受的呢?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不能够接受卡拉马佐夫式的生活,事实上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人就可以接受这种生活方式。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卡拉马佐夫,卡拉马佐夫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的话?请您告诉我,谁可以让宗教大法官如此有力呢?谁可以让他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圣经的声音呢?
然而陀思妥耶夫斯基不仅仅是卡拉马佐夫,或者说,他在内心深处憎恨这种生活方式——实际上伊凡本人,甚至老卡拉马佐夫也许都深深憎恨这种生活方式,甚至可能比阿辽沙恨得更深。那么,究竟是内心天空中的哪一颗明星,让他感到羞耻呢?让我们都感到羞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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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深过大海。
在酒吧里,在舞厅里,在人群中,在星星照不到的地方,人心黯淡了,好像一根蜡烛一样窒息了。
然而当他独处的时候,人心好像奇妍一样慢慢张开了,你可看到过海浪的愤怒吗?对于人心来说不过是水花罢了;你可看到过高山上的云雾?对于人心来说只不过是朝生暮死的罢了;你可看到过星星坠落在海面上?对于人心来说不过是一个颤动罢了。
瞬间,永恒,日月星辰,有什么是人心不能够接受的呢?甚至时间,在人心中也行走得相当缓慢。就连死亡,这握着镰刀的凶神,有时候也不得不逃避人心的捕捉,好像蝴蝶逃脱网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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