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杜立特尔轰炸中阵亡与被俘人员情况，兼谈上海审判（上） -- 逸云三洲

前两天掺和老南京兄写的<航空烈士公墓>一贴.

互相交谈的时候，老南京兄提起，著名的杜立特尔轰炸队的牺牲人员，是不是也在南京航空烈士公墓里的问题。我的理解，今日的南京航空烈士公墓，大体应分成两个部分：一是死难者的墓，主要是中国空军官兵的了，但也有少数几个外籍人士安葬在那里，包括苏联的驱逐机大队长尔拉夫孟诺等四人及美国的肖特先生；另一个部分则是95年才修建起来的空军英烈碑，上面刻了大量的中外烈士的名字，其中包括中国八百七十名，美国两千一百九十七名，苏联两百三十七名，以及韩国两名。这些人，则绝大部分只是刻了名字而已，其遗骨并没有真正葬在公墓里了。比如苏联的库里申科大队长是葬在重庆万州了，而在武汉空战中牺牲的苏联官兵，先是葬在万国公墓里，1956年武汉市政府在汉口建立苏联空军志愿队烈士陵园之后，再将这十五位烈士的遗骨迁了过去。至于那二千多个美国将士，我想按美国惯例，遗骨若能找到的话，则基本是应该运回去的，一般不会安葬在中国了。

所以从句面上讲，老南京兄的问题可分成两个层面来理解：一个是有没有杜立特尔轰炸队牺牲人员的遗骸葬在里面？这方面的回答恐怕是否定的；再一个层面是有没有将他们的名字刻到英烈碑上？这个又是非常可能了，有一个说法是所有牺牲在中国战场上的航空烈士都刻上去了。当然这可能是夸大了，不过我曾看到早些年媒体对前飞虎队队员去南京祭拜的报道，里面提到也有前杜立特尔轰炸队队员参与其间的。可见南京英烈碑上列有杜立特尔轰炸队的人，可能性很大的。只是我手头并没有直接的资料，可以据之作出绝对肯定或否定的回答；于是就想到收集下该轰炸行动中阵亡及被俘后死亡有关人员的名单，以后有机会可以与南京公墓的名单对一下，也就清楚了。

不过既然在整理名单了，遂想着，何不将关联事迹也一起简单介绍下？这样子一两话就讲不完罗，干脆另起一贴吧。

众所周知，杜立特尔行动，是二战中日本本土遭遇的第一次轰炸。这是一个由美国陆军（航空兵）和海军联合联合组织的行动。主要是因为陆军掌握的基地离日本太远，陆基飞机是没法直接飞到日本去的；海军的飞机呢，续航能力就更有限了，虽然海军有法子把机场（航空母舰）往前面凑，可还是够不着小鬼子啊。这样子谁也没法垄断了，只好两家合作，用航母载着陆军飞机。当时从海军“大黄蜂”号航空母舰上起飞去轰炸日本本土城市的的轰炸机一共有十六架，机组人员是八十人，里面除杜立特尔本人外，都是来自美军第十七轰炸机联队的志愿者。

由于航程上的问题，参战飞机在完成任务之后，不得不飞去中国沿海，原计划是去中国的衢州机场加油，但由于气候恶劣，机上导航能力又差，以至飞机燃料用尽也没能够找着地方，结果十六架飞机里，除了飞到苏联去的一架，其他十五架最后都坠毁在中国境内了。也好算是一件半自杀式的行动吧，就美军的哲学而言，作出这种计划，看来算是比较越位的了。要不就得要算形势比计划强了，预算不足。难怪计划制定人兼战场指挥官的杜立特尔，在行动后的最初反应可不是授勋晋级了，而是：坏了，要上军事法庭了。

噢，也不一定，他落地后的第一反应大概是：好臭啊！？？

嗯！？咋地呢？

杜中校是直接掉粪坑里去啦。你说怎么就这么寸？

好在臭就臭点，比掉狼窝里强得可太多了：这可是中国人控制的地头。他的一号机上，另有两位兄弟落地后一度被自卫队绑了，好在也是一样有惊无险，大家不久就在浙西行署会面了。

这就是杜立特尔亲率的一号机组合影，谁是一度臭哄哄的司令官？很好认吧。由于此战的宣传意义，杜立特尔后来并没象他自以为的那样上军事法庭，而是成为二战中最著名的美军英雄之一。照片来自美国空军。

杜中校虽然憋点气，终归是好兆头。虽然轰炸队飞机坠落的地区，有的是沦陷区、有的是游击区，地面上两军犬牙交错、杀机四伏。不过幸运的是，轰炸队的大部分人员，还是在当地中国军民的掩护下安全脱险了。营救行动的有关事迹，近年国内都有不少报道了，比如说十五号机组的成员，掉在象山石浦那里的海里去了，赶紧稀里哗啦吧，游上一个小岛，一头躲进人家的猪圈里去罗。这家还是新婚人家呢，新娘子倒勤快，结果喂猪喂出四个大活人来（一人失散，未久会合）。要说新娘子一家，那真是义勇不让阿庆阿庆嫂，鬼子眼皮底下大藏洋人。躲过一劫后，新娘子她官人又和村里同伴一起，冒着全村被杀头的危险，摇船渡海，送五名美军飞行员去了安全地带。

这就是新娘子家猪圈里那几个洋小伙（十五号机组）执行任务前的合影。照片来自美国空军。

相对而言，脱险机组中，七号机组算是比较倒霉的，五人里四人受了重伤，闻讯赶来的中国渔民将他们送去附近卫生院，可惜卫生院条件太差，无法有效施救，中国的医护人员于是连续奔波八个小时，将美军伤员抬往百里之外设施好一些的医院抢救，使伤员全部生还，七号机机长罗森虽然丢了一条腿，最终还是保住了性命。

大部受伤的七号机组成员。照片来自美国空军。

无独有偶，轰炸队当时还有一个人在跳伞时腿部受重伤的，这个人就是三号机组的导航员奥祖克少尉。根据解密的美军作战报告的陈述，当时三号机进入中国沿海山区，燃料用尽，机长被迫在6200呎高度处下令弃机跳伞，奥祖克少尉落地时，腿砸在了尖利的山石上，严重受伤。前些时中国方面的报道说，当时受了伤的奥祖克少尉被降落伞挂在悬崖上整整一个晚上，后来一个上山砍柴的中国农民发现了他，把他背了下来；同机组的机枪手兼机械士里兰德费科特下士的运气则更坏，同伴找到他时，他已经毫无生息了。档案显示，经检查，发现费科特下士的降落伞状况良好，估计是因为降落地形陡峭，落地之后，再从山石上翻落下来摔死的。

这是三号机组在出发前照的照片。照片来自美空军。很遗憾，我没办法进一步指出上面五人当中，那一个是费科特下士。

费科特下士是所有脱险机组中唯一一个死亡的。但是，检点脱险回归人员，发现轰炸队还丢了整两个机组。一共是十个人。

很不幸，他们是掉狼窝里了。

待续……

• 【原创】反恐有理、灌水无罪？杜立特一案的现代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