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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士兵的突击 开篇:死亡角逐 -- 土豆王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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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士兵的突击(八)

作者谈书中人物:

  ――许三多

  有了很多选择的时候人就多少有点浮躁,你我皆如是,许三多是这个现象的反面,他没有选择,生命中的这几年基本只给他一条道,不是向上就是向下,他是个出于习惯都会坚持的人,所以他自然选择比较积极的那条道。

  野战部队的现状确实是成才那两句话:机会很少,生存不易,野战部队也并不会给士兵太多选择,做什么不做什么在命令中已经决定,许三多在一个机会很少没得选择的环境长大成人,他很坚定执着,这都没得说了。但实际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也存在一种惰性了,跟战友在一块我愉快,给我个命令我完成它,如果没有呢,他无所适从,四年八个月的军营,他已经成了一个不习惯自由的人。

  所以有许三多离队那一段,我想成功不是你做了多好的兵,是你做了能经得起大风大浪的人。

  许三多的成长历程大概是这样,从屁孩到孬兵,从孬兵到好兵,从好兵到一个成熟的人,四个阶段。

  屁孩那段基本是段误会的人生,见人怕人见事怕事,不管归结到个性也好,老爸的教育也好,一团浑沌,浑沌中偶显有闪亮之处,但那如白驹过隙,这个阶段恐怕自穿上军装开始便结束了,演员也不用太费劲,军装自然而然地改变一些东西。

  孬兵阶段是个不被人认可的阶段,变本加厉地做错事情,因为事情多了,全无自尊地向人讨好,因为错事作多了,仍浑沌,但知道自己该使劲,就是使不上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大概就是此类了,所以连长开始对他的归纳完全是正确的,黏液型性格,任何主官躲都躲不及的一种个性。在荒原上的五班,一个对军事技能要求不那么严,大家也有时间触及情感的时候这种性格还可以接受,到了厉兵秣马的钢七连,他成了废物。

  这个阶段从单杠大回环之后就该结束了,剧本中应该有明显的划分感。

  好兵阶段是个太被人认可的阶段,傻小子终于修成大侠,大概就是这劲了,换成我自个大概要飞起来,至少飞那么一两星期再痛定思痛。所以我觉得这大概是许三多个性上的牛气之处,做了尖子,他仍是个孬兵的心态,仍在等着命中注定的做错事情,因为一直没有做错而且做对,我想这小子心里大概还隐隐有些失落,这份的谦和浑然天成,那应该是人为造就不出来的。事情做得成功,我相信能改变一个黏液人的性格,许三多被改变了,这种改变表象一点的话就是比较有自信,但骨子里还是个孩子,每个人都告诉他,你小子不错,好好干,于是管他明不明白,好好干,不成熟强装成熟,没自信也得说有自信,言语上也流畅许多,偶尔都能有些雄辩的意思,偶尔还有些个让人惊艳的想法,其实这个阶段是最接近我在现实中接触的那些士兵,十几岁来当兵,该成熟的那段全交给了军队,军队不是学校,不会把他们再当孩子,你是骡子是马就看现在。

  许三多被迫成熟,但这种成熟是被迫的,上个阶段是千夫所指,这个阶段是众望所归,所以他并不成熟。这个阶段也应该是戏中占篇幅较长的一段,虽然说从班长走开始他就慢慢开始因生活(而不是因舆论)而走得成熟一点,但一直到他真杀了个人才开始往真正意义上的成熟上靠。

  成熟的人是个理想的阶段,军队对一个兵的最高要求实际在第三段已经截止,但我想的是一个独立自主,放在哪里都能活出自己来的人,因为许三多在戏中是极重要的一个个体。古人很狂,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想许三多不会这样,这可能得注意一下,这小子永远不要狂。

  我感觉中的许三多不在队列中的话是尽量低着头走路的,与那几个人的昂首挺胸形成反差,说话不太大声,有点口音也无妨,总是轻言细语说出自己的主张,然后很有些因为又对了而歉疚的样子,永远是一副“我不知道,请你教我吧”的眼神,到了队列里又是另一个样子,雷厉风行,口令喊到声嘶力竭,后边这个自我是逼出来的,如同另一件无形的作战服,打完任务就脱掉。

  他不会表演,所以当生活需要作秀的时候就很容易做得过,并屡屡地被拆穿,后来他真有点自信了,不表演了,是什么就说什么,这时候我反而觉得许三多不那么可爱了,希望演员能保住这份可爱。

  曾经开玩笑说虽然许三多根本是没接触过女人的,可按弗洛依德那套谬论他的情感生活很完满,父亲自然满足了他的恋父情结,在弗氏理论中全盘折服可能一种比统治者更高的愉悦,跪下并磕头是十足的胎盘姿势,许三多因为这种凡事不用操心的愉悦使他即使在几年后再见父亲时,仍下意识想延续下去;班长史今满足了他的恋母情结,那种温存,明明错了还被认同。每个人长大的时候都会有些抗拒情绪,许三多对班长的依恋说玄了就是抗拒;班长走了,断奶了,逼着他长大,这个过程中人积压的情绪需要渲泄,术语叫里比多效应,伍六一跟他争,抢,军队也要他竞争,渲泄也通过体力消耗和其它途径完成。

  至于一起长大的成才,那不折不扣是个恋人的关系,小争风小吃醋,小别扭小矛盾,但心里就是你了。成才在这里边自然是扮演倾向女方角色多一点,而许三多就是一个有点温厚有点麻木的男性。――我绝不是说他们同性恋。

  所以这个戏虽然没有女人,但我不太担心它缺情感,实际按这套狗屁逻辑,它比大多数专职情感戏的成份要复杂得多。

  这是写完之后才有的玩笑,希望有用。

  ――成才

  我心目中,成才其实是一个比许三多更加牛气的人,因为许三多的生活总是山穷水尽走到底谷,再柳暗花明又来一村,许三多已经习惯这种走势,二十集里边至少折了四五个跟斗;而成才不是,他一直很顺利,一直很上升,至少一直习惯被人欢迎,戏里他就折一个跟斗,一跌到底,跌回片中前几集许三多开始的那个起点,然后他爬了出来,爬到与许三多同步的位置,如何爬出来我们看见,实际上就那现实中不可能的枪法上,我想把他写成个传奇,他完全够份做另一个男主角,如果这个戏不是用许三多的视点。

  一个一辈子只摔一次并爬起来的人比摔了无数次也爬了无数次的人牛皮,因为他等于没受训。

  可能大多数人会倾向认为成才比较功利,也是,不过我想他自己也认同这种功利而且看得很清楚,功利的后边是什么?记得在第二次坐闷罐的时候我强调说成才看外边的眼神和许三多是一样的,一样充满了憧憬,这不是一定能演出来的东西,我是想说清那也是个孩子,过早的懂了点事,在还没人逼他成熟的时候他自己就成熟了,心理学上把这称为儿童的诌媚,自觉遵守成人世界的规则以获得他们很看重的认同,打小品学皆优的好学生大多属这类。这又说悬了,我想说的是成才的憧憬其实比许三多更为具体也更为坚决,在许三多还在想怎么糊弄好班长不挨骂的时候,他已经认死自己这一辈子要干这个了,哪怕为此放弃点什么,他习惯了,反正每一个好学生为了那个好学生的称谓都早把自己喜欢的放弃了很多。

到现实中他这个好学生做不下去的时候他就开始跟许三多犯急,跟钢七连犯急,往红三连跳都有点破罐子破摔,然后发现摔得不对,还是做好学生来劲,他去竞争老A,这回一摔到底了,从底谷里再出来一个超越好坏学生标准的成才,因为这时候他不再是学生了,是个军人。

  成才是个很自我的人(实际上这戏里全是很自我的人),这不表示他不注意周围人的反应,实际上他注意别人的反应才知道什么能刺伤人,并象女人一样使劲地去刺这个软肋部,并不致命但一定要你痛。他象年青女孩一样很任性,有很多想法,同时有很多现实要去实现的目标,实际上我建议演员不妨考虑一下把成才往女性心理上考虑一下(千万不要是行动),而且他很专情,按上边那套逻辑跟他保持情感关系的人只有一个:许三多,不折不扣的从一而终,其他的几个成份完全没有。

  虽然按女人逻辑来说,但请注意他最后的结果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

  97年香港回归,街上有人欢呼,军车驰过,里边是武装的士兵,似乎感觉不到外边的欢乐。

  许三多、史今、伍六一和成才都在其中,钢七连将代表机械化团去军区参加夏季演习,那是一次包含了军事竞技和战术演练的行动。

  许三多这时已经当了近两年的兵,成了为七连争得荣誉最多的人,一年半的士兵使他脸上全没了家乡带来的憨气,二十岁的年龄却让他脸上仍带着稚气。做了太多次的瞄准射击让他的眼光变得锐利,刚在眼前铺开的金戈铁马军事生涯却让他憧憬不已。

  军车驶进城市,电视里的中国军人升起了国旗,97年的中国人已经对时事极其敏感,烟花升起,车流停滞。这车神情肃然的军人引起了路人的尊敬,以至要拿他们跟电视上的仪仗兵比较。一位生意人将软包装的饮料扔了进来――讲求实际的生意人很明白,没有这些军人,香港回来得不会这么容易。

  车里的兵将饮料捡起来摞在一边,似乎没发生过任何事情。这一切却让许三多感到愉快,他告诉史今,他已经当了二十二个月的兵了,还有十四个月他的服役期就满了。史今很有点惊讶地问他是想三年役期满了就回去?许三多答不上来。成才有点尖酸地在旁边替他回答:他现在是尖子,他要是满役期就退伍那不是白冒尖了吗?

  现在很多人都不再叫许三多的名字,而半真半假地叫他“尖子”,最让许三多难受的是同车的成才也这么叫他。也许是太过顺利,许三多不象成才那样明显地意识到军队生存不易,也没想过自己实际上已经成了全连人最强的竞争对手,凭了他十九岁上才发现的聪明劲和他从小的认真,他几乎已经把他们压得没有喘气的机会。

  转车上军列,从机械化团挑选出来的精英将和他们的战车一起运往军区选定的陌生战场。许三多看着车外的事物很觉新奇,如果没算错,这才是他人生中的第二次旅行。

  山高路远,车晃得人昏昏欲睡,许三多却仍是精神抖擞地对车外打量。成才忽然很伤感,他问许三多记不记得来当兵时就是走的这条路,他记得许三多拿他当了一晚枕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许三多对成才久违了的友好倍觉惊喜,成才却告诉他:如果这次演习没有突出表现,他打算去红三连了,红三连也欢迎他。许三多已经浸透了钢七连的荣誉感,他低声骂成才:钢七连一向只有淘汰的兵,而没有跳槽的兵。

  成才苦笑,有许三多在,他出不了头的,但他有勇气去做大逆不道的事情。成才说其实许三多我不比你差,只是比你想得多了点,其实很多被你比下去的人都不比你差,只是他们想得太多。――许三多愣住,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个聪明人。成才笑了,全连除了班长史今外,每一个人都认为许三多是聪明人。

  聪明在这里并不是个好的意思。

  钢七连在连绵的山峦中安营扎寨,军区的参谋们总是年复一年在寻找着更为恶劣的场地,因为没有战争,他们只好把想象中的战场环境搞得更为艰难。一下车,连长高城心里就凉了半截,习惯了草原驰骋的机械化团对这种地形不熟悉。

  又是战前动员,又是首长做作战决心表示,钢七连的傲气一如既往――从整个集团军也只选出了九支象他们这样的连队参战。特任攻方指挥的团长心里却略有些不安,听说这次演习动用了专业蓝军部队,所谓的专业蓝军是每个军区仅有一支的部队,他们的主要业务就是研究友军的弱点,在演习中予以致命打击。而且这次的蓝军搞得格外诡秘,除了见过蓝军指挥官――自己的老部下姓铁名路的一面,就没见过蓝军部队的影子。

  士兵许三多倒用不着去操这份心,喊完了战必用我,用我必胜后,他更记挂的是成才的情绪。许三多虽成熟了许多,却仍保持着答疑解惑有班长的习惯,便问史今:成才为什么要跟他疏远?战友们为什么认为他是聪明人?史今调整着为演习安装的激光发射器苦笑,许三多是穿了军装才渐渐活得明白,可不穿这身军装也许能活出种浑浑噩噩的幸福。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可这句话都是当兵的人才说,没当过兵的人怎么知道要后悔一辈子?用连长高城的话来说这就是个二律背反。许三多照旧没搞懂班长的意思,不过他的习惯是有机会再去翻书。

  许三多靠着翻书已经把高中的一些实用课程都学完了,这是个只有他和班长才知道的奇迹。

  随着第一发绿色信号弹升起,演习于凌晨开始,钢七连作为先头部队发起冲击,这只侦察连的任务是以最大机动速度抢占最靠近蓝军的山头建立阵地,如果可能的话,对敌纵深进行火力侦察,至少弄清那支神秘蓝军的所在方向。

  可信号弹还没落下,几架直升机从潜伏的山峦中贴地爬升,用比步战车快了整整七倍的速度将至少一个排的人马撒进了钢七连的目标山头,气得高城拍着装甲大叫不公平。

  确实不公平,可在沙盘室里的指战员似乎要的就是这种不公平。

  钢七连第一个陷入了苦战,枝繁叶茂,平时苦练的人车火力协同发挥不了作用,被那群根本搞不清身份的兵摧毁了三辆战车后,高城断然决定弃车作战。

  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钢七连摸不透丛林里那些鬼魅般的身影到底是些什么人,枪声古怪,有时根本没有枪声,而且对方打的都是单发或点射,众所周知,八一步枪没有点射功能,而且在这种恶劣环境下用点射射击需要极好的心理素质。对方的武器和战术极其陌生,让高城抓挠不着,他觉得象是跟一只外国军队在作战。

  蓝军似乎是咬死了装甲部队难以隐藏和依赖后勤的特点,一早就潜伏在后勤保障线路上进行伏击,原计划中的攻击部队只好移师回防,原地固守,直至傍晚时仍未完成推进三十公里的目标,丛林里山峦间仍在冒出星星点点的枪焰。这种演习是高度拟真的,后勤断绝就意味看着野战炊事车不能开火,看着野战补给车不能加油,陷入了一个极其难堪的状态。

  伍六一摸上了对方设下的饵雷,翻出了代表阵亡的黄牌。成才的班中了狙击手的伏击,一个班被零打碎敲得只剩下成才和另一个战友,被作为残兵收编进了三班。

  三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名狙击手包围在绝壁之下,又付出三人被击中的代价一步步逼近。狙击手打算从树丛中逃之夭夭,却被成才发现,以狙击对狙击,成才却被打得也翻出了身上的黄牌,逃路被堵死了,那位敌人索性回身徒手攀上了身后的绝壁。

  许三多气急了,他可记得成才说过没有突出表现就要转连队的话,玩命地追赶。许三多终于第一次与自己的敌人打了照面:一个被油彩抹得根本看不清脸的人,穿着他从没见过的丛林作战服,背着一只许三多不认识型号的无托式狙击步枪,此外还有各种莫名其妙的装备和三只不知用途的长短枪械。许三多吓呆了,他来不及去想这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军队就被对方下了枪械,距离太近,长枪不好用,短枪来不及掏,许三多第一次跟人真真正正地展开格斗。三班包抄上来,那位敌人终于放开许三多,也不知道用了身上的哪种装备,猿猴一样地攀上悬崖。许三多不管不顾地跟着往上爬,到了半途终于进退不得,但他死活总算捞住了对手一只脚,那就再也不会放开了。

  史今们费了大力把两个打红了眼的救下来――这就算抓了个舌头,全班惊诧不已地看着这位干掉了半个三班的舌头,是中国人没错,那就是中国兵,可跟他们这些中国兵似乎有着质的区别。

  那舌头大大咧咧往地上一坐,开许三多玩笑,说是乱拳打死老师父,可要真打仗他二话不说割断了鞋带让许三多摔下来。又说钢七连到底是钢七连,自己丛林战曾经打出毙敌一百三十一的纪录,跟钢七连居然没打到一个零头就被抓了活的。

  高城闻讯赶来,舌头倒似乎知己知彼,自己却一无所知,这很不愉快。高城问你哪个集团军的?舌头说哪个军都不是。高城看着对方的上尉军衔说你跟我同级,可也别这么胡说。舌头说真的哪个军也不是。我们是独立部队,番号保密,我是特种兵。名字也不能说,不过我喜欢人家叫我A.C.E。高城没好气地说A.C.E?王牌飞行员?就算你是特种兵,也跟我一样是陆军!那位自称ACE的特种兵说我们可是飞过来的。

  高城嘴上没好气,心里可倒吸一口凉气,他明白这场演习已经没有赢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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