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文摘】 虚拟资本主义时代与新帝国主义战争 中国宏观经济学会 王建 -- 稍息

认清虚拟资本主义时代世界变化与发展的趋势，是为了使中国在未来的世界大格

局中找准自己的定位。虽然中国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与世界发达国家相比还很

落后，但是只要我们的认识不落后，就能在急剧变化与动荡的国际格局中保持主

动，走出中国的富国强兵之路。目前世界的大势，是发达国家在经济竞争日益

激烈的情况下，正在加快向发展中国家转移制造业，而最大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

已经率先走入“虚拟资本主义”阶段，货币霸权的争夺则主要集中于美欧之间。

从美国贸易逆差的地区结构看主要是对东亚地区，约占叁分之二，其中对中国

占25％，因此美国能维持“虚拟经济生存”状态，主要是依赖亚洲国家提供的产

品净剩余。从发达国家转移制造业的方向看，接受这种转移最多的发展中国家

是中国，因为只有中国的劳动力成本最低，素质最高，基础设施条件最好，所以

有中国将变成“世界工厂”的说法。从中国所吸纳的投资来源看，则主要是来自

美国和东亚。欧洲发达国家的制造业向中国的转移还比较少，这与欧盟的主要国

家如德、法等还没有完全转入虚拟经济生存状态有关。这样的世界格局从对中

国有利的一面看，是中国可以利用发达国家对我们的制造业转移加快工业化速度

，可以利用美国在虚拟经济生存状态下的需求持续扩张拉动中国经济增长，同时

利用美元的世界霸权从世界其他国家购买工业化所必须的技术、设备和生产资源

。由于美国依赖中国和东亚地区所提供的净储蓄，美国也最不希望东亚地区出现

区域动乱，否则就会导致自己的物质产品供应链断裂，因此美国在与欧盟争夺货

币霸权的过程中，必然会采取“扰乱欧洲、稳定亚洲”的策略，从而形成对中国

的国际安全环境保障，这从美国近来对东亚地区的朝鲜半岛问题、台海问题，与

对海湾地区的伊拉克问题、叙利亚问题、伊朗问题、巴以问题以及最近刚刚出现

的格鲁吉亚问题所采取政策的鲜明反差中，可以清楚地看出来。在东亚问题上，

美国是采取尽量息事宁人和步步退让的政策，希望能维持原有格局不变，但在海

湾地区则是“鸡蛋里头挑骨头”，不断制造新借口，为下一次军事打击作舆论准

备。当前世界格局也有不利于中国的一面，主要是欧盟的崛起和扩大也对中国

形成潜在压力。欧盟国家都没有什么资源，最近连欧盟唯一的产油国英国也因为

北海石油资源枯竭，变成了石油净进口国。而欧盟国家的海外资源指向又与中国

相同。俄罗斯虽然资源蕴藏丰富，但仅从石油看，未来连欧洲都满足不了。俄罗

斯早晚要融入欧洲，其资源指向也将越来越流向欧洲，“安大线”谈不成恐怕不

仅是经济因素，可能还有俄罗斯乃至“核心欧洲”的长远战略考虑。中国到20

30年将变成拥有16亿人口的大国，如果到那时基本上实现工业化，达到人均1万美

元GDP，年均所消费的石油和钢铁至少要都要8亿吨，人均也才500公斤，是世界工

业化国家完成工业化时人均消费水平的一半。去年中国的钢产量已经是美、日之

和，今年进口的铁矿砂将超过日本，明年石油的总消费量据预测也将超过日本。

如果到2030年中国的钢产量达到8亿吨，铁矿砂的进口可能将达到6亿吨以上，已

经超过了目前世界全部铁矿砂的贸易量。铁矿砂的问题还不大，因为直到目前世

界铁矿沙的可采储量还高达3500亿吨，如果中国的需求增加，产量增加还有较大

潜力，但石油是大问题，因为目前世界石油生产的可贸易量只有16亿吨，如果被

中国买走一半，必然会与其他国家特别是欧盟国家的需要发生矛盾。此外，在

美欧争夺世界货币霸权的过程中，欧盟的军事实力也会不断加强，按照前面的分

析逻辑，欧盟为了争夺货币霸权也不会直接攻击美国，但是否会打击美国的物质

产品供应线，甚至直接攻击美国的物质产品供应基地就很难说。这就看出了在虚

拟资本主义时代谁是中国的朋友和敌人，以及中国国防战略的主要防御方向。

以上分析并不是说未来必然会在中国与欧盟之间发生战争，有还是没有这种可能

，将主要取决于也要全都走入虚拟资本主义阶段的欧盟国家，是否会在这个过程

中也把其制造业向中国转移。世界资本主义进入虚拟资本主义阶段首先是经济原

因，是受到市场机制的推动，而从市场机制的作用来说，欧盟国家制造业转移的

方向也应是中国。在中国目前所吸纳的直接投资中，欧盟国家虽与美、日等国差

距明显，但也已相当于美、日等国的40％，德国的大众公司早在美、日之前就进

入了中国的生产汽车市场，最近宝马、奔驰等汽车公司和克虏伯等钢铁公司也大

举进入中国，还有西门子和爱立信等欧洲的大电子通信公司也早就在中国登陆。

随着欧盟国家转入虚拟经济生存步伐的加快，与美、日等国在中国的投资差距就

有可能缩小。近两年欧盟国家的经济增长速度显着放慢，欧盟国家的领导人普遍

认为是由于欧盟的工资和福利水平太高，因此一方面在推动欧洲工资与福利制度

的改革，一方面也鼓励本国的企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制造业，中国应该抓住这个

机会，尽可能多地吸纳来自欧洲的投资，这样做除了对加快中国的工业化建设有

利外，将更有利于对中国形成国际安全保障。中国也有向世界主要资本主义国

家大规模提供剩余产品的能力。日本和德国在贸易顺差高峰时，平均每个制造业

工人所提供的贸易顺差在1?5万美元左右，且并未妨碍本国居民享受富裕生活。

但日本和德国的人口基数太小，所以德、日贸易顺差之和在最高峰时，也只相当

于发达国家全部制造业产出的5％，而到2030年时，中国的人口可能是德、日之和

的9倍，所以仅中国一个国家所能提供的制造业净剩余产品，就可以占到世界发达

资本主义国家全部制造业产品需求的40％以上，加上其他发展中国家提供的净剩

余产品，应该可以满足发达国家“虚拟经济生存”的需要。中国目前所制定的

国防战略，时间跨度应该到2020年。在这段时间里，世界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

的制造业转移可能将走到尾声，如果在这个过程里中国不但接受了美国和东亚地

区的制造业转移，也成功地接受了欧盟国家的制造业转移，则中国相对于世界其

他国家而言就是最有国际安全保障的国家，就没有必要过度提升自己的军事实力

，从而可以把极为宝贵的经济资源用于现代化建设方面。退一步说，即便欧盟国

家没有如我们所愿，向中国大规模转移制造业，而是转移到欧盟内部的东欧国家

和邻近的地中海国家，甚至是非洲国家，并由此与中国产生了资源和其他方面的

冲突，有打击中国的企图，更着急的应该是美国和日本，因为中国一旦由于资源

限制出现生产量下降，首先会减少出口而保自己消费，所以中国生产量的下降在

中国是出口的停滞，在美、日来说则是物质产品供应的断绝。如此，美、日等国

面对这种情况会比中国更加难以忍受，保卫中国就成了保卫他们自己的虚拟经济

生存状态。这并不等于说中国就没有建立自己独立防御体系的需要，但也仅仅

在于本土防御，至于保卫中国的海外贸易通道及其资源获得的可能性，则可以依

靠美、日等国的军事力量，这将大大减轻中国对国防建设的负担。这样的建议

并不是主张把中国变成某一个大国的附庸。古往今来的战争历史说明，能够最终

取得战争胜利的始终是那些拥有最强大物质生产能力的国家，因此富国才是强兵

之本，这个道理并不难懂。中国目前还没有完成工业化建设，第一位的问题是在

物质生产能力方面赶超世界发达国家，而只有完成了物质生产能力的赶超才能永

远立于不败之地。二战前美国虽然没有生产多少坦克和飞机，但是由于战争需要

，从空军看到战争后期已经从开战前只有1200架作战飞机和2500个飞行员，变成

拥有7万架飞机和由250万人组成的世界最强大空军，军舰和坦克的生产到战争后

期也远远超出了日本和德国。太平洋战争爆发前虽然日本所拥有的军事实力超出

美国，但日本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还是坚决反对同美国开战，就是顾虑到美国的

生产能力实在太强大了。所以，拥有强大生产能力的国家也就拥有随时把这种能

力转为战争需要的条件，并且能最终战胜敌人。中国的国防战略虽然应当是防

御性的，但战术上应当是进攻性的，这种“战略防御、战术进攻”的国防建设目

标，就是要求中国必须具备对潜在敌人的毁灭性战略打击能力，以对潜在敌人形

成战略威慑，使敌人不敢轻易对我发起战争。这种对潜在敌人的战略打击力量可

能不是依靠空军和海军，而是依靠依靠拥有空间打击平台的“天军”。中国在今

年10月成功地发射了载人飞船，已经在“天军”建设中迈出了更加成功的一步，

为这种“战略防御、战术进攻”的国防体系建设，建立了良好的出发点。上世

纪之交“天军”的出现，可能正代表着世界军事发展的未来。从工业革命以来，

随着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科学技术被运用到战争当中，使得战争有时有利于

进攻作战，有时又有利于防御作战，这种变化已经出现过多次。例如，现代步枪

与火炮的出现就使战争明显有利于防御，而坦克的出现又使战争明显有利于进攻

。“冷战”时期，北约对华约坦克集群突破苏德平原的可能性开始时一筹莫展，

但是到1973年中东战争中反坦克制导武器的出现，使对战场中坦克的首发命中率

上升到90％，坦克战开始变得过时，又使战争再次有利于防御作战。这种“钟摆

”式的变化被许多军事专家看成是一个“谜”。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钟摆”现

象呢？对任何一支军队来说，火力和机动是两个最基本的要素，因为不论是防御

还是进攻都离不开这两个要素。但是对防御作战来说，由于基本上没有机动的要

求，火力就成了更为重要的因素。对进攻的要求则不同，由于进攻的一方必须脱

离掩体的保护并冲过两军对垒的战场空间才能完成进攻，就必须在一定时间内把

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火力打击之下。所以，在进攻中虽然也需要发扬火力，但是相

对于尽可能缩短暴露自己时间的要求而言，机动能力就显得更加重要。可是，由

于各种新技术出现的时间有先有后，对火力和机动这两个基本作战要素的影响就

不同，例如在19世纪中期先出现了现代步枪和火炮，到19世纪末期才出现内燃机

技术，才能造出坦克，而到20世纪60年代的越战时期才出现了精确制导武器，这

样就导致了火力与机动这两个战争要素发展的不平衡，由此产生了“钟摆”现象

。天基作战平台的出现，可能使战争的天平再次倾向于进攻一方，因为天基作

战是超视距攻击，可以最有效地保存自己，导弹又是目前运行速度最快的兵器，

而且拥有天基作战能力的一方，将可以清楚地洞察敌方的军事部署和调动的情况

，从而可以迅速作出是否需要打击的反应，而从发现目标到作出打击安排，目前

已经缩短到只需要几分钟时间，这样就使敌人来不及调整自己的防御部署已经被

歼灭，这些战争因素的变化都是有利于攻方。所以，中国不急于发展天基作战

平台以外的军事力量，而着重发展“天军”，将不但有利于未来15年中立足于进

攻的战略防御，也将有利于与2020年之后的中国国防需要相衔接。

2003年11月22日